☆、042 爭吵

　“是啊，的確有夠厚臉皮的，就像現在，明明什麼都想起來了，還在我面前裝得若無其事，還能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欺騙我，一般人還做不到你這樣。”蓮二隨手將紙水杯擱在一旁，語氣透不出什麼情緒。

　“嗯？蓮，蓮二你在說什麼啊？”維諾面露不解，什麼什麼都想起來了？他怎麼聽不懂？維諾神色自然的啜了口水，如果不是手在微微顫抖，還以為維諾真是磊落坦然。

　“還想狡辯嗎？還是想怎麼編個理由蒙混過去？要我替你找藉口嗎？說你是調查出來的？說是別人告訴你的？說你剛只是下意識回答的？”蓮二冷冷道，他有時是在逃避一些事，但他不是傻子，有很多事仔細琢磨一下，多想一下，就能想出很多問題來，有些事根本經不起推敲。

　“要知道當時房間裡可只有我跟你兩個人，除了你我，還有誰會知道當時的情景？維諾，想好藉口再回答我。”視線死死的盯著維諾僵硬的背影，蓮二神色愈發冰冷。

　手中的紙杯因用力過度而被捏成一團，未喝完的水溢出到整只手上，然後不停的滴在地面，暈開成小灘水，維諾若無其事的隨手將紙杯扔進垃圾桶，轉身面對蓮二，目光深沉的看著蓮二，忽然笑了，“蓮二，知夏估計會早早催我們出門，你看時間也差不多了，不如我們出去吧？”說著，維諾伸出手想將蓮二拉起來。

　蓮二冷漠的推開維諾的手，自己站起身，越過維諾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

　此時已經夜幕升起，天空不見星星月亮，黑沉沉的似乎無邊際的黑暗壓抑得讓人心悸。地面的萬家燈火都似乎無法驅趕那一片陰鬱。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欺騙。”聲音不大不小，但足夠房間裡唯一的聽眾聽見，“說吧，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沒有人回答，維諾死死盯著被拍開的手，垂眸沉默，氣氛一時僵硬。

　“把我當成個傻子似的耍，很好玩是吧？如果我不拆穿你，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蓮二轉過頭冷冷的盯著維諾，再次一字一字重複，“我說過，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欺騙！”而這個人，幾個小時前還信誓旦旦的說，無論何時都不會欺騙他，呵呵。

　維諾突然低低笑了，既然已經撕開偽裝，也不必再戴面具了，“欺騙？呵！你以為我想騙你嗎？柳蓮二？你捫心自問，如果我不瞞著你，你還會那麼平和的跟我相處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態度！不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嗎？我難道就不是我了嗎？我只是想循序漸進讓你慢慢重新接受我，這難道有錯嗎？”說到後面，維諾倏地抬頭看向蓮二，神色猙獰，厲聲質問，“這有錯嗎？”

　“你不覺得你有錯，這就是你最大的錯，無論是什麼理由，欺騙就是欺騙！還想讓我重新接受你？”蓮二冷笑，“你以為你是誰？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你敢說你心裡已經沒我了嗎？”維諾幾步走到蓮二面前，“你以為我會輕易相信嗎？你告訴我這是什麼？這就是證據！是你一直放不下我的證據！”抬手扯出蓮二頸項間被衣服掩蓋的項鍊，蓮二雖然情緒激動，但手中動作卻小心的沒有傷害到蓮二。

　“你做什麼？”蓮二心一突，想掰開維諾的手。

　維諾傾身，極具壓迫的靠近蓮二，“或者你說不喜歡我的話是真的，你的確是不喜歡我了，因為你還愛著我，對吧？”

　蓮二臉色丕變，“你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如果你不愛我，怎麼可能還會把我當年送給你的戒指留到現在？不是說已經扔了嗎？扔了還會好好掛在你脖子上？你就是還愛著我所以捨不得扔掉！”

　“誰說我捨不得！”蓮二氣紅了眼，幾乎失了理智，狠狠拍開維諾的手，發狠地扯下項鍊，“不過是忘了扔而已，你倒是提醒了我，沒有意義的東西不過是垃圾，現在就讓你看看我舍不捨得！”說著，蓮二轉身推開落地窗的門，狠狠將手中項鍊扯掉，然後將戒指甩了出去，銀白色的戒指在漆黑的夜色中僅閃了下，便迅速沉入黑暗中消失不見。

　“你敢！”一系列動作快得維諾根本來不及阻止，握著欄杆的雙手青筋暴起，維諾鐵青臉色，六層樓的高度，再則現在是夜晚，這麼小枚的戒指根本看不到扔到哪裡。

　維諾扭頭瞪著蓮二，四周陷入詭譎的寂靜，一時之間只有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失了冷靜不顧形象跟別人大吵的一天，蓮二頭腦冷靜下來，心底深處升起的疲憊感蔓延四肢，卻覺得平靜，蓮二忽然覺得自己很可笑，自己在憤恨什麼呢？有什麼好憤怒的？

　剛開始知道維諾已經想起以前卻裝作什麼還不知道的時候，的確很生氣，氣自己被耍得團團轉，氣自己一直被看笑話，好玩嗎？

　可是現在爭執過後，蓮二忽然覺得，追究與否，已經沒意義了。

　閉了閉眼，蓮二平靜道：“算了，沒什麼好說的，我希望我回去後，不會再看見你待在我的公寓。”

　“柳、蓮、二！”維諾黑沉的眼睛死死盯著蓮二，幾乎咬牙切齒，“你非要這麼否決我嗎？”僅僅因為他一時不得已的隱瞞，就要把他打回原形嗎？

　“你滾。”蓮二偏頭不再看維諾。

　“好，很好！”維諾只覺得眼中腥紅一片，那岌岌可危的理智似乎更加不堪一擊，如果再這麼待下去，說不定會失去理智傷害到蓮二……

　終究還是捨不得，維諾壓抑著心口不斷翻騰的凶獸，轉身大踏步回房，然後摔門而出，房門因用力過度而發出砰地一聲，餘震似乎還顫動了整扇門。

　站在門外，維諾半垂著頭，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臉色陰得快滴出水來了。

　“老師！”

　“知夏，你怎麼回來了？”維諾聽到熟人的喊聲，努力平復情緒，才抬起頭，扯扯嘴角，擠出一個笑，“不是說好在廣場會合的嗎？”

　知夏腳步輕快的走近，“我這是來逮你們了，知道你們在這裡，特地提早回來的，雖然知道你們會準時，不過我還是過來接你們啦！”

　知夏拍拍胸口，走得比較急，有點喘氣了，“老師，你怎麼站在門口？蓮二呢？蓮二在裡面嗎？哈，老師你不會是被蓮二趕出門了吧？”知夏擠眉弄眼的，也沒注意到維諾瞬間變得更難看的臉色，轉身抬手開始敲門，“蓮二，開門開門。”

　房內沒動靜，知夏疑惑的咦了一聲，扭頭看向維諾，“老師呃……”知夏咽咽口水，想說的話在看到維諾的表情時瞬間自動消了下去，整個人都僵直僵直了，老老師怎麼突然這麼恐怖……

　維諾勾勾唇角，努力使自己變得和藹，殊不知知夏見了整個人似乎都要炸起來了。

　“抱歉，我突然有點事，不能陪你們去玩了，你們玩的開心，我先走了。”不等知夏有所反應，維諾轉身離開。

　等維諾的身影從拐角消失，知夏誇張的舒了口氣，然後猛拍門，“蓮二蓮二不得了了……呃？”門哢嚓一聲開了，整個人都趴在門上的知夏失去倚靠時整個人差點往前撲，幸好只是踉蹌了下就站穩了。

　“蓮二老師這是被厲鬼附身了嗎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恐怖我嚇得寒毛都豎起來了太可怕了……”知夏拍著胸口碎碎念，等抬頭看蓮二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啊啊啊！！！這個也是被厲鬼附身了嗎怎麼一個兩個突然變得那麼恐怖，臉色能不能不要那麼陰沉啊她好怕怕啊(pД`q。)。'゜

　“蓮、蓮二……”知夏戰戰兢兢的，“你們這是，吵架了？”

　“沒有的事，你想太多了。”

　蓮二難得笑得溫柔，反而讓知夏更加心驚膽顫，平時在蓮二面前的硬氣早就軟成一灘泥了。

　“真是抱歉，我有點不太舒服，今晚就不出去了。”

　“沒、沒關係。”

　“那，玩得開心，晚安？”

　“晚、晚安……”

　門被關上了，知夏看著房門欲哭無淚，這是怎麼了？才一個白天不見而已，怎麼老師和蓮二就變成這樣了，這世道怎麼變化那麼快？

　還玩得開心？這讓她怎麼玩得開心嘛？知夏苦著一張臉，走幾步開門回房，然後直奔床，鞋子一脫一甩，被子一掀，整個人鑽進去，像只毛毛蟲似的扭了幾扭，然後不動了。

　被留在酒店門口的池田，門神似的站了三十分鐘後，發現人還沒下來，忍不住打電話過去——

　“小夏你怎麼喊個人都這麼久？還要不要去玩了？”

　“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都出大事了還玩什麼玩？！！”那邊知夏吼一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池田呆呆的瞪著手機，明明一直玩得最主動最high的人是她，怎麼現在反而罵他？抿唇，他覺得好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