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7月5日

　　好強的富士洋子，第二天只在家呆了一天，第三天就出現在攝影機前。為了使7月、8月最熱的兩個月能過得舒服些，導演也好，攝影師也好，都急著要把手上的活兒早一天幹完。這時是萬萬少不了主角洋子的，公司方面也不願意正處於聲望巔峰的她此時停演。於是，從一般演員中挑了幾個身強力壯的男演員守在洋子的身邊。他們護送洋子上下班就不用說了，就是在攝影所內拍攝，或到外面拍外景，他們總是伴隨洋子左右，寸步不離，其中的兩人甚至睡在洋子的寓所內。

　　警察又有警察的做法，有幾名便衣刑警不顯山不露水地跟在洋子的身邊。就是說，現在公私兩道警戒線，任何殺人魔鬼，照這個樣子，連接近她要對之下手的犧牲者都是根本不可能的。

　　但是，敵人又是何等的膽大包天，何等的自信呀。「藍鬍子」根本不把這種警戒放在眼裡，向畔柳博士又發出了親視一切的第二封挑戰書。

　　－天早晨，博士走進書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收拾得非常乾淨的大寫字檯上扔著一張紙頭，野崎尚未來上班，博士就把書僮叫來詢問。

　　「是你把它拿進來的？」

　　「不，我不知道這個事。」

　　「今天早晨還沒有誰到這裡來過吧？」

　　「哎。打開門廳的大門之後，沒見到有人進來過。」

　　「哼，那麼這紙片是從哪兒來的？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的。」博士一邊查看著窗戶一邊說。

　　「這門是我剛剛用鑰匙打開的，這是不可能的事嘛。哎，你不這麼想嗎？」

　　紳士氣呼呼地拿起了那張紙頭。這是一張大開張的信籠，一手漂亮的鋼筆宇寫著以下的奇怪詞句：

　　親愛的畔柳博士，優秀的藝術要求有優秀的現賞者。余對余之藝術能得到如博士此等觀賞，衷心表示感謝。

　　殺人是一種藝術，無需借用德肯西的話，余堅信之。年輕美貌的女性是余之藝術素材，余以短劍當筆，以血當顏料，給她以絕對美——死。啊，君曾見過美麗的女性臨終前的舞蹈嗎？在那光彩陸離、令人頭暈目眩之美面前，所有的繪畫、雕刻、詩歌之類，全都不過是沒有靈魂的木雕泥塑而已。關於屍體的藝術處理，余亦有深厚興趣。余於第一次公開作品中，將此作為活的雕塑向大家展示。於笫二次作品中，創造了玻璃槽中受傷的美人魚之美。全都成為滿京城注目的焦點，獲得出乎意料的好評，余竊感欣喜。

　　第三次，現在尚未完成，但余之藝術構思之一端，已於 劇場銀幕上發表，現僅餘最後一筆。余於著手此作品之當初，已定下完成之日期，即7月5日也。不論有任何情況，余決不變更已經定下的日程。

　　余向余之藝術的唯一理解者足下，預先告知以上日期，望觀賞之。

　　足下的所謂「藍鬍子」上

　　「7月5日，就是明天嗎？」博士讀完信，嘟囔著在室內走了起來。

　　稍頃，野崎來上班了，博士就把那張紙頭給他看了，問他在松竹電影公司 攝影所有沒有認識的朋友。

　　「 導演倒是和他見過一兩次面。」

　　「那就好了。等 君上班時你給他掛個電話，把我介紹給他。我有點事想問問他。」

　　「不用介紹，先生的名字， 君也是知道的。不過，電話還是打一個吧。」

　　10時許，電話打通了。野崎向他介紹了博士，對方馬上說，因為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他非常樂意回答詢問。

　　「7月5日，也就是明天，富士洋子的攝影安排定下來了沒有？」接過話筒，一番寒暄之後，博士開始提問題。

　　「計劃是和四五名演員一起到 山地深井去拍外景。本來是想走得更遠些，現在是這種情況，就準備在人家較多的附近的 山將就了。當然我也跟著去，另外還有專門負責保護的人員，警方那邊也請他們派人同行。」

　　 這個地方，是沿京濱鐵路的、離 攝影所不遠的一個鎮子。

　　「幾點出發？」

　　「準備趁涼快拍完，所以定在早上8點出發。」

　　只問這麼幾句，博士就說了聲謝謝掛斷了電話。對於殺人預告的事一句也未涉及。接著就匆忙地做外出的準備，同時指示野崎：「讓司機準備汽車，我要到 攝影所去一趟。」

　　到 攝影所往返花了三個多小時，回來後馬上讓野崎給波越打電話：「請馬上來一趙。」

　　波越趕來是午後2時許。

　　「約定的時間很快就到了，那傢伙已經接近過來了，這樣就給了我一個絕好的機會。」

　　博士將那張紙頭遞給了波越警部，兩手搓著，好像挺高興的。

　　「真是可惡至極！」警部讀完那紙頭之後，氣得滿臉通紅。

　　「不過，您說這是絕好的機會的意思是……」

　　「7月5日，就是明天，那小子說要動手，那他一定會幹的。而且正好明天富士洋子要到 鎮的樹林裡去拍外錄。這樣，對於那小子來說不是更方便了嗎？當然，我也去，這－次可要和那小子面對面地幹一場，一定把他的尾巴抓住給你們看。」

　　「不過，警方和攝影所都派出好幾個人隨身保護，那小子再大膽，也未必敢動手吧？因為他不僅要殺人，他還要達到另外一個目的呀？」

　　「那傢伙是藝術家，同時又是個魔術師，對於魔術師來說，是沒有什麼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那小子真有在眾目睽睽之下能把洋子拐走的本事，明天的外景拍攝不是挺危險的嗎？與其明知如此還要去冒險，不如通知攝影所，讓他們停下來豈不更好？」警部有些擔心地說。

　　「不，不會有危險的。請相信我。這次一定要一對一地和他幹一場。這正是一解我長時間的心頭之恨的時刻，決不會有錯的。即使多少有些危險，如果害怕出危險，就永遠休想有機會抓住這小子的尾巴。」

　　「畔柳君，這可是事關重大呀。您不會為了滿足您的偵探興趣而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吧？」

　　「請相信我好了，尊重人的生命，我自認為不會比別人做得差。」

　　「那麼就拜託了。同時，我明天也到 鎮去。還有，刑警的人數增加一倍，保持最充分的警戒，以防萬一出現危險。」

　　警部根據以往多次的經驗，相信博士有辦法做好此事。

　　「悉聽尊便。只是我必須強調說明的是，不管發生什麼情況，只要我沒提出請求，你們絕對不要採取積極行動。譬如，即使洋子看似面臨危險，或者罪犯逃跑，你們不要出手，或者追趕。」

　　「就是說，明天由您來指揮警官的行動嘍？」

　　「哎，可以這樣說吧。但是，大概我會化裝的，你也可能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所以，在我出現在你們面前，要你們這樣那樣做之前，請你們絕對不要採取任何行動。」

　　「真是個奇妙的要求。但是，您一定要這樣，就按您的意思辦吧。不過，對 攝影所，是不是把罪犯的預告告訴他們一下更好一些？」

　　「不，剛才我到 攝影所去了，只對所長 說了，對別人，不論是 導演，還是洋子，都沒有說。不告訴他們，對我的計劃有好處。」

　　結果，博士的要求被接受了，波越沒有和博士在一起，而是另外帶幾名刑警奔赴現場。

　　當天下午，野崎要回家時，博士對他作了這樣的交代：

　　「幸好你認識 導演，明天你就到拍攝現場，盡量接近洋子。但是，你的任務，記准了，可不是保護洋子。是要你注意刑警和攝影所的保衛人員，像剛才說的那樣，在我下達指示之前，不要採取積極行動。他們如果想要幹什麼，你必須竭力制止，明白了嗎？明天我可能天不亮就要出門，可能見不到你了，你可以直接到 攝影所，和他們一塊兒去 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