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直到最後一秒

　　在那一瞬間，大家都以為聽到了手槍聲，看到了博士被打倒，但是，那只是一剎那的幻覺。

　　是有一個巨大的響聲，但那是賊人隱身的木框大佈景道具倒下摔壞的聲音。非常意外，手槍並沒有發射，博士還活著，並且大聲嚷著：

　　「糟糕！各位，快找！應該還沒有逃出去。」

　　大家一看，大道具後面已是空空如也。但是，就在剛才他還拿著手槍衝著大家，怎麼能那麼快就逃走了呢？

　　「找到了！大家被那小子騙了！」

　　博士用兩個手指頭提溜著用繩子吊在大道具一端的無主的勃郎寧手槍給大家看。原來賊人就是這樣偽裝成從大道具的縫隙裡伸出槍口，好像是已經瞄準了，然後利用大家退縮的機會，從後面俏悄地逃走了。

　　但是，各個出入口都有人嚴密把守，他不可能逃到外面去。這傢伙一定是躲在攝影棚的哪個犄角旮旯裡了，於是又是大家一齊出動搜屋，20多名刑警和所裡的職工，每人手裡都拿著木棒、棍子之類，分頭一個角落一個角落敲打著往前搜。

　　畔柳博士和波越警部仍留在原處檢查賊人隱身的地方，蹲在一個漆黑的角落裡的博士好像發現了什麼，大叫起來：

　　「那小子化裝走了。」

　　博士從那角落裡掏出來的是賊人原先穿的一套肥大的西服，白髮假髮套、白眉毛、假鬍鬚以及大眼鏡。

　　博士和警部一時間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沉默著，誰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博士露出奇怪的表情，慢悠悠地說：「咱們是不是又被他耍了？」

　　「什麼意思？」警部沒聽懂他的話，就反問了一句。

　　「我是說，他可能逃掉了。」

　　「逃到外面去了？」

　　「是的。不過，咱們再檢查一下吧。」話還沒說完，博士已經借助手杖，大步地向出口走去。

　　警部也緊跟其後，四個出口全部詢問了一遍，第一、第二個出口什麼事也沒有，第三個出口最靠近大門，終於在這裡發現了問題。

　　「有沒有什麼人從這兒出去了？」

　　博士發問後，看守這個出口的刑警回答：「是的，沒有任何可疑的人出去過。」

　　「那麼，還是有人出去嘍？」

　　「哎，一個像是佈景員的人跑出去了。」

　　「還記得他的模樣嗎？」

　　「沒特別留意，而且他又跑得很快，就……噢，好像是用胳膊夾著一件西服上衣，印象中只記得他的後影。」

　　「為什麼不抓住他？」警部大聲申斥。

　　「但他是佈景員呀。」刑警被嚇呆了，盯盯地看著警部的臉。

　　「他呀，他是想只是不能放過白髮醫生。」博士用挖苦的口吻說。

　　「混蛋。你們不知那賊人最擅長化裝嗎？你認為他連化裝成佈景員的本事也沒有嗎？」

　　在警部申斥部下時，博士已跛著腿跑向大門口去了。

　　在博士的急迫質問下，門衛被嚇得直眨眼睛。攝影所的院子將近1萬坪，從第三攝影棚到大門口足有上百米遠，所以門衛好像不知道攝影棚裡出了什麼事。

　　「是的，剛才有兩三人從這兒出去了。但他們說是來攝影所參觀的。」

　　「那裡面有沒有工人？例如，像這裡的佈景員那種打扮的？」

　　「不，都是穿西裝的紳士模樣的人……噢，對，對。這麼說來，最後出來的那個人，倒是戴了頂鴨舌帽，相貌不太咋的……他說請把這個交給畔柳博士，放下這封信就走了。我想該不會是博士的朋友什麼的吧。」

　　「什麼？信？拿給我看，我就是那個畔柳。」

　　說是信，實際上就是從記事本上撕下來的一張紙，折成了三折，打開一看，是用鉛筆寫的，寫得很潦草，內容是這樣的：

　　約定終歸是約定。說好的7月7日。事關我之名聲，絕不違約。你小心點，直到今天的最後一秒鐘。

　　藍鬍子

　　賊人可能是化裝成佈景員逃出了攝影棚，在到達大門口的途中穿上了大衣，戴上了鴨舌帽，改變了形象。

　　「這個畜牲！果然又讓他給溜啦。」一直從旁察看的波越大喊著說。

　　「那人出去是什麼時候？」

　　「10分鐘前，不過，他走得很急，現在恐怕……」門衛有點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

　　然而，波越警部還是把部下召集起來，讓他們從攝影所到車站的大路沿途為重點，分頭尋找賊人的蹤跡。但是，如果賊人的汽車在什麼地方等著他，他坐車逃了，那麼搜索一集定是徒勞無功的。

　　另外，博士認為，攝影所內部說不定還潛伏著賊人的同夥，於是在所內也進行了仔細搜索，但很快也就知道了這一搜索同樣毫無收穫。

　　看著刑警們撤走，警部悔恨不已。

　　「說什麼事關余之名聲，也太欺侮人了。但是，我看這信也就是嘴硬不服輸吧。實際上，要是真想再來偷襲，是不會寫這種混帳東西的。」

　　「不，那小子的作法正相反。」畔柳嚴肅地說，「對於那小子是不能用常規來衡量的。他對自己的犯罪行為非常自豪。他要裝出一副英雄的樣子，發出如此魯莽的警告，讓敵人充分警惕，再在敵人的眼皮底下達成其目的，這正是那小子的虛榮心，是他的心願。為了證明這一點，前天和今天不都是預先送出警告書，然後再著手干的嗎？」

　　「您是說，他今天還要來劫走洋子嗎？」

　　「當然是這樣。那小子說來就一定來。我對此堅信不疑。」

　　「您很崇拜他呀。」警部揶揄說。

　　「哈哈哈哈，哪裡的話。只是我很理解他的心理狀態。」

　　「不，不管怎樣，我們最好是提高警惕。即便這只是幾句虛張聲勢的恫嚇，我們也要充分做好洋子身邊的保護。哎，說起洋子，她身體怎樣了？」

　　「不，那無需擔心，早就送她進房間，由所長、 導演和女演員們照顧著呢。現在可能已經醒過來了吧。不過，關於警戒方法，我們今天可是大大的失敗呀。之所以這樣說，不僅警戒的人數太多，而且讓諸位刑警裝扮成技師、佈景員等也是大錯而特錯。因為他們是混雜在那些真演員、真技師、真佈景員中間追賊人的，追趕的人相互誰也不認識誰，賊人就是鑽了這個空子，化裝成佈景員什麼的逃走的。如果全是刑警們或者全是所裡的人去追，我想就不會出那種紕漏了。而且，由於刑警過多，例如我中了敵人的圃套被關到了－間空房子裡，也沒有人發現我，因為同夥多，有個把人到哪兒去了，誰也不會注意的。要是只兩三個人，相互都很注意，就不會出那種傻事了。」

　　「的確如此，事實就是那樣。亂哄哄的，各種各樣的人都跑了出來，只會添亂子。」

　　「那麼，這一次我們徹底改變一下方針如何？」

　　「您是說……」

　　「只由你和我兩個人守護洋子。賊人的目標就是那個女人嘛，我們只要看著洋子就沒有錯，而且賊人又不是很多人，我們兩個人就足夠了。還有，我們也不至於像刑警他們那樣輕易地受騙上當。」

　　「那倒也是。不怕，就箅賊人多來幾個，絕不會怕他們的。」警部撫摩著自己的劍道兩段的腕關節，咯咯地豪爽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