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事實真相，就是這麼簡單。

從一開始，聞哲就是被安排進魔族的棋子。

這個棋子排布了將近兩千年，一步又一步，接近魔族權利的核心。

然後只差一點點，就能讓魔族天翻地覆。

旻威一把抓住老頭兒，顫聲道：「你是鍾離？你才是鍾離？！」

鍾離閉了閉眼，將臉上的血淚緩緩擦去。

然後才佝僂身形，躬身道：「老頭兒現在只是公主身邊的一個僕從，再也不是什麼魔皇祭司！」

他原本連魔皇宮都不想再回來。

白雲蒼狗，物是人非，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他站在這裡唯一的目的，就是替千年的自己，問一個答案。

替千年來徘徊在地獄的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老頭兒緩緩朝著鍾離走去，蒼老的雙手在胸前結著複雜的符印，口中喃喃地念著什麼。

一步，又一步。

「瓦……啊……哈……夏……沙……嘛……」

等兩人隻相距一米的時候，老頭兒倏然停下腳步，抬頭對上了聞哲的眼睛。

耀眼的紅色光芒從老頭兒手裡飛出，直接擊穿了聞哲的眉心。

「啊——！！」

短促而痛苦的慘叫從聞哲口中發出。

隨後就見火焰開始焚燒他的臉，他的頭髮，他的血肉骨頭。

劇烈的痛楚讓聞哲拚命掙扎，原本押著他的兩個魔侍都抓不住他，只能連連後退。

聞哲的慘叫聲不似方才的玉嫣然，是淒厲的，衝破雲霄的。

他極力壓抑著，身體痙攣著，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

但偶爾實在忍耐不住泄露的那一聲呻吟，卻撕心裂肺到讓人頭皮發麻。

老頭兒就那樣居高臨夏看著他慘叫，看著他哀嚎，看著他掙扎。

他的眼中慢慢湧上了濕意，但出口的聲音卻依舊平靜：「這張臉不是你的，這個軀殼也不是你的，既然不是你的，那就不該留在你的身上。」

他的雙手繼續結印，口中再一次吟誦那詭異的魔族咒語。

「還有你那一身祭司神通，那是我悉心教導，傳授與你的，它們也同樣不屬於你。」

「聞哲……」

老頭兒緩緩的，一字一句道：「我以魔皇祭司鍾離的身份，將你逐出祭司殿，逐出魔皇城，從此以後，你再不是我鍾離的弟子，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再無任何瓜葛！」

聞哲身上的骨頭彷彿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

緊接著他口中吐出一聲比方才還要淒厲百倍的慘叫，全身猛然炸裂開來，鮮血四濺，瞬間把他整個人都泡在血泊中。

周圍的魔侍看到這一幕，全都臉色發白。

在今天之前，鍾離還是高高在上的魔皇祭司。

是整個魔族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

可如今……

那個躺在血泊中，連臉都已經血肉模糊的人，真的是曾經的魔皇祭司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歇斯底裡的笑聲從聞哲口中發出來。

他佝僂的身體慢慢停止了痙攣，舒展開來。

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緩緩抬起，看向老頭兒，「師父，如此一來，我欠你的也算是都還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