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糖果
那晚以後,修伯特連續十幾天都沒有再去海藍星,只要一想到槿,他就下意識地覺得煩躁。
盧卡斯把槿的調查結果發給了他,的確是世代的舞者,可能是身處偏僻的星球,修伯特隨手一拉,那些家譜裡的名字,沒有一個是眼熟的。
他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惱怒,這樣一個天賦出眾的法師,竟然被禁錮在一個小小的閣樓上跳舞。
一想到槿,自然就想起那塊廉價的糖果。
也許應該說清楚的,不是不吃他的糖,只是不喜歡吃糖,而那塊糖又確實不能吃。他那天那麼開心,結果回去的時候又那麼失落。
修伯特歎了口氣,難得地吃完晚飯就躺在了床上。
在他所踏足過的區域內,神隨心動,多遠的距離都只需要一瞬。
海藍星的天邊聚集著大片的陰雲,要下雨了。槿不在房內,隔著三個星系的距離,這裡是晚飯時間。
修伯特無聊地下了樓,幾個女僕正在盥洗室裡邊打掃邊聊天。
「真的嗎?朱迪姐姐,他真的給你跳了?」
「是啊,」修伯特認出這個高大的女人正是負責監視槿的女僕,她得意洋洋地說:「薩拉,你要是不信,也可以去找他,只要一個星幣,叫他跳什麼都可以。」
「什麼。」薩拉摀住嘴「那可是槿少爺。」
「嘻嘻,有錢能使鬼推磨,他現在為了一個星幣,肯對著僕人搔首弄姿。我們都在猜,兩個星幣能不能換他脫衣服呢……」
朱迪還要再說,只聽「彭!」的一聲,女僕們都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樓梯扶手竟然掉了下來。
「嚇死我了。」薩拉哭道。
「沒事沒事。」朱迪擦擦汗「大概是扶梯年久失修了。」
盛怒的風盤旋過屋頂,修伯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生氣過了,差點沒有壓抑住自己把房頂給掀翻。
他坐在屋頂冷靜了一會兒,天漸漸黑了,雲層發出細微的摩擦聲。槿回到房間,聞到了他的味道,推開窗開心地叫道:「哥哥!」
修伯特失望地搖搖頭,跳到窗台上問他:「槿,你為什麼要自甘墮落?就為了一個星幣?」
槿被他的語氣嚇哭了,下意識否定道:「我沒有,哥哥。」
「你從僕人那裡跳舞賺取一個星幣。」
一連串的眼淚從槿臉頰上滑落「我只會跳舞。朱迪說這是等價交易。」
「這不是!」修伯特啞火:「起碼不只值一個星幣。」
槿迷茫地看著他。
是啊,他什麼都不懂,還是個孩子。
修伯特有些挫敗,低頭彎腰進了房間。下一秒,大雨唰地落了下來,天邊亮起一條極長的閃電。緊接著伴隨著轟隆隆一個炸雷在頭頂炸開,他懷裡也撞進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身軀。
修伯特一愣,反手關了窗,抱起槿問:「怎麼了?怕雷嗎?」
「嗯。」槿嗚咽著點頭,抱著他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脖領裡,哭求道:「哥哥,不要走。我以為你再也不來了。」
脖側是修伯特唯一的弱點,有塊皮膚非常非常敏感,槿蹭來蹭去,他身上就一陣一陣過電似的抖,只好一手摟緊了男孩,一手固定住他的頭。
空間魔法驟然張開,轟隆隆的雷聲一下子遠了。
「沒事了,別怕。我不走,我們是有契約的,你忘了嗎?」他輕輕拍了拍槿的後背,另一隻手下滑,在男孩胸口的位置撫過,托起他的半邊臉在他耳後脖側緩緩摩挲——這是個逗弄幼獸的手法,米拉小時候就非常喜歡,經常開心地蹭著他的手咯咯笑。
但是槿的反應卻截然不同,他敏感地「嗯」了一聲,滿臉通紅地夾住修伯特的手呻吟道:「好癢,哥哥。」
「抱歉。」修伯特有些遺憾地收回手。
槿平靜了下來:「雷聲變小了。」他側著頭,倚著修伯特的胸膛,剛剛哭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點冷,哥哥。」
修伯特把被子勾過來,裹住兩個人。
兩個人靜靜靠坐在牆邊,看著閃電一次次地把屋內照亮。槿慢慢暖和起來,鬆開了修伯特的腰,舒服地趴在他胸膛上,眼皮耷拉著要睡著了似的。
「困了嗎?」
「嗯。」槿半夢半醒地回答:「哥哥身上好暖和,好好聞。」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疑問。」
「嗯?」槿已經閉上了眼。
「為什麼突然需要錢?」
「因為……」他呢喃道:「想跟哥哥一起出去……送……好吃的糖給哥哥……哥哥,不要生氣,不要走。」
槿沉沉睡著了。
一道閃電再次照亮了房間,也把怔楞的修伯特喚醒。他又一次清楚感受到了心臟的悸動,驟然停跳的痛苦像針扎一樣,簡直令他感到戰慄。
他低頭看著懷裡的沉睡的男孩,第一次有種鼓噪又刺激的衝動,彷彿迫不及待地做點什麼。
神隨心動,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連接到了盧卡斯的通訊。
「殿下?」盧卡斯打量著修伯特周圍的環境,夜晚,床上,懷裡有人,房間看擺設也不像在宮內。
這位巡邏隊先鋒官嚇得立馬低下了頭,感覺自己無意間涉足了皇室的陰私。
他卻不知道,修伯特比他還震驚,作為魂體,竟然能夠隨意侵入軍方的保密通道。時隔半年,他再次突破了!
「盧卡斯,明天一早,送一袋什錦糖果和金幣,老地方。」修伯特說著便切斷了通訊。
沒辦法,盧卡斯只好大半夜地給各個同僚打電話,托人帶過來幾袋手工糖果。
開玩笑,這可能是在向未來的王后獻慇勤,盧卡斯吼道:「要最好的,我有錢!」
海藍星的夏季多雷雨,這晚的雷雨一直到凌晨4點才停歇。雷聲一停,修伯特就睜開了眼。
槿抱著他的脖子睡得正香,頭髮散落在他脖側,整個人都趴在他身上,腿纏著腿。
修伯特的睡衣早散了,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小心翼翼地側身試圖把槿放在床上。
動作間槿的睡衣也開了扣子,修伯特無意間低頭一看,那朵荊棘玫瑰竟然長大了。
他皺著眉仔細觀察,原來不是刺青變大了,而是槿的胸口稍微鼓了起來,乳尖挺立,像雪白的迷你包子似的,把圖案撐大了。
為了確定不是錯覺,修伯特甚至還伸出手指輕輕按了按,惹得槿在睡夢中發出一聲呻吟。
他是學習過生理課的,雖然不太明顯,但槿有喉結,而且練舞的時候褲子緊貼肌膚,所以性別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病變?」在太陽升起來之前,修伯特有些擔憂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