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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114章
第114章

 「看不見了?」

 元槿聽聞後怔了怔,側首望向窗外,看著已然大亮的天空,又轉了回來,看著藺時謙單看外表沒甚不同的雙眼。

 她還沒有問出口,藺時謙已經放輕了聲音,慢慢說道:「聽太醫們的說法,我昏迷了一夜。若是天亮還不醒可就麻煩了。如今醒了就好,再晚些怕是就不成了。」

 他頓了頓,臉上現出些許茫然,「這樣說來,如今已經天亮了。可是為什麼我還什麼都看不見?你說,現在是不是已經天亮了?」

 元槿沒料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她知道這樣的事情瞞下去也是沒有任何益處的,故而遲疑了下,終究是說了實話:「現在,天,確實是亮著的。」

 藺時謙極慢的閉上了眼,點點頭,再沒了言語。

 元槿站起身來想要和藺君泓說一聲。卻被藺時謙的一聲「槿兒」給叫住了。

 「暫時別說。」他抿了抿唇,雙眉緊擰在了一起,「先別告訴他。」

 話一說完,他又急急的改了口:「誰也別告訴。我好想想。好好想想。」語畢,又是一歎,「什麼時候說,還不是一樣?都已經……」

 雖然口中說著想一想,但看他的模樣,分明是已經現出了頹喪。而且語氣也十分惶然,頗有些生無可戀的樣子。

 元槿知道,藺時謙恐怕是有些緊張。

 畢竟看慣了光明的人,忽然遇到了眼盲之症,心裡的不安是旁人難以想像的。

 元槿思量了下,復又坐回了藺時謙床邊的椅子上。狠了狠心,低聲說道:「王爺即便不說,太醫們就不會發現麼?倒不如將事情說開,或許,還能有治好的法子。」

 「治好?」聽了這兩個字,藺時謙的雙眼驀地睜開,神色有所鬆動,「還能好?」

 雖然元槿對醫學瞭解不多,卻也知道,有些眼盲並不是眼睛本身出了問題,而是有旁的什麼病症影響到了。若是治療得當的話,許是能夠康復的。

 她看了看藺時謙現出些許期盼的樣子,回想起剛才他的語氣和神態,生怕他一時間想不開。

 元槿最終還是頷首說道:「應當是的。有的是可以治好的。不管成不成,試一試總是好的。萬一還有機會呢?若是耽誤了,那就真的沒法好了。」

 藺時謙終究被她說動了。

 他本也不是愛鑽牛角尖的性子。

 可他原是馳騁沙場意氣風發的大將軍、定北王。如今不只病了,還眼睛看不到。這樣的落差,太大。

 大到讓他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如今聽聞或許還有希望,藺時謙緩了緩心神,思量片刻,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是了。

 試試終歸是好的。

 即便不能成功,最起碼也努力過,往後回想起來,也不至於有遺憾有怨懟。

 藺時謙主意已定,笑著與元槿說道:「那就麻煩娘娘了。」

 他語氣平靜,神色自然。而且,不再口不擇言的如以往一般喚她「槿兒」,而是鎮定自若的叫了一聲「娘娘」。

 元槿細看他諸多反應,知曉他現在的狀態應當已經恢復了大半,這便鬆了口氣。

 她明白藺時謙的那一句不只是允了她告訴藺君泓,同時也答應了將事情告訴太醫。

 元槿便將太醫令叫了來,將此事說與他聽。

 太醫令忙召集了老太醫們,又喚了幾個機警博學的中年太醫,一同來為藺時謙診治。

 元槿這才舉步朝外行去。

 藺君泓已經發現了裡面的氣氛變化。

 看到諸位太醫魚貫而入,他就急急往那邊跨了幾步。不過,走到了門邊,又將步子頓住了。

 他正在踟躕著,元槿已經緩步走到了外間。

 看到藺君泓在門邊要進不進的樣子,元槿有些瞭然。

 她走到藺君泓的身側,抬手朝著他的手臂伸出。

 誰知還沒觸到他的衣裳,手腕一緊,已經被人給擒住了。

 藺君泓捏了捏掌中細細的手腕,用手指摩挲了下上面細嫩的肌膚,側首望向元槿,笑道:「一日不修理你,你就長進了。竟然敢來嚇我。」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顯而易見。

 若是平日裡,元槿少不得要含羞的看他一眼,而後怨他幾句。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女孩兒非但沒有半點嗔怒的意思,看她神色,倒好像是有什麼紓解不開的愁鬱一般。

 藺君泓登時心往下沉了沉。

 他知道,藺時謙的病症,怕是有麻煩了。

 剛才他之所以會開那樣的玩笑,也是因為擔憂了一夜之後出現轉機,心裡著實是歡喜的。想著藺時謙定然是好全了,所以他的心裡一塊巨石落了地,心情也恢復如初。

 哪知道再看元槿,卻全然不是這樣。

 藺君泓想到之前元槿和藺時謙說了那麼久的話,不由開始擔憂起來。

 他這才明白過來,元槿剛才抬手,並非是想開玩笑的拍他一下,而是她有些惶然失措,所以過來抓他手臂而已。

 藺君泓忽地嗓子有些發堵,滯了一會兒,反手一撈,將元槿的手握在了掌心,又問道:「可是出事了?」

 「嗯。」

 元槿與他緊挨著坐了下來,將事情與他講了。

 藺君泓面無表情的呆坐了會兒,忽地起身,拉著元槿大跨著步子走了進去。

 剛邁進門內,太醫令正巧也往外走。走在前頭的藺君泓差點和他老人家撞了個滿懷。

 藺君泓急急的止了步子。

 太醫令也趕忙停住。

 抬頭一看,來人是帝后二人,太醫令趕忙躬身行禮。卻被藺君泓抬起手來不耐煩的給止住了。

 「虛禮就免了。你先說說看,皇……」藺君泓氣悶了下,皇叔二字最終還是說不出口,轉而說道:「定北王如今怎樣了?」

 太醫令深深揖了一禮,恭敬的道:「王爺身子已然沒了大礙。只那眼睛……」

 「說!」

 「只那眼睛,因有瘀滯,看不到光亮。稍作調理,或許能有轉機。」

 聽了太醫令這話,元槿稍微放心了點。

 有機會治好,那就好。

 藺君泓往前邁了半步,「轉機?」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床上,將聲音壓得很低,問道:「治癒的可能性有多大?」

 太醫令躊躇了許久,最後極輕的說出了幾個字來:「二成機會。」

 元槿心下一沉。

 只有兩成機會嗎?

 藺君泓抿著唇半晌沒說話。而後朝著元槿輕輕一笑。

 「有兩成的機會,應當該高興才是。若是一點機會都沒有,那才應該擔心。」

 語畢,他指了太醫令,說道:「這些人,說什麼話都要思量許久。有個四五成的機會,也非得說成一兩成不可。不然的話,若是出了岔子,他們可擔不起責任。你放心,不會有事的。即便真的只有兩成機會,我也一定要讓它變為十成。」

 藺君泓說罷,微微頷首,示意太醫令繼續看診。他則拉著元槿,一步步朝著床邊繼續行去。

 看到他們兩人到來,太醫們自動往旁邊挪移而去,將床側離藺時謙最近的位置讓了出來。

 看著床上憔悴疲憊的藺時謙,藺君泓心裡一陣擔憂,一陣難過,隱隱的,也還有一些怨氣。

 他抬手揮退了抬著錦杌過來的公公們,寒著聲音問藺時謙:「怎麼?王爺可還安好?」

 元槿悄悄的睨了藺君泓一眼,神色間滿含不贊同。

 藺君泓知曉她的意思,慢慢別開視線,神色稍微和緩了點。但是眉目間的冷肅,卻是半點也沒消失。

 聽到藺君泓的那聲「問候」,藺時謙沉默了片刻。

 藺君泓,應當是已經知道了什麼。

 只是藺君泓應當是不知道當年那件事的起因和緣由的,也不知道當時的經過。僅僅知道兩人間的關係罷了。

 說實話,藺時謙其實是被藺君泓給「罵」醒的。

 昨夜裡藺君泓說的不錯。

 他確實是個懦夫,敢做不敢當。

 不然的話,兩個人之間也不至於別著這許久,然後他鬱結於心,硬生生的熬出了重病來。

 藺時謙暗暗一歎。

 即便當年他不知曉,那又如何?

 如今終究是知道了的,然後,他也確實選擇了逃避和逃離。

 聽著藺君泓冷冷的話語,想到昨日裡他那一句句責問和呵斥,藺時謙反倒是笑了。

 他明白藺君泓有時候頗為口是心非。明明心裡是關心的,說出口的,卻是另外一番話來。

 藺時謙穩了穩心神,說道:「尚可。只不過這雙眼,不知道還有沒有救。」

 「不過是看不見了而已。」藺君泓嗤了一聲,「人還好好的,不就成了。」

 雖然口氣聽著不善,但其中隱隱透著的,分明是極度的關係和寬慰。

 藺時謙心下瞭然,還欲再言,藺君泓一把將他按住,示意他不必多講。

 「左右你在這裡安心養著就是。」藺君泓道:「有我和槿兒在,定然不會讓你再出半點的岔子。」

 藺時謙聽出了他話語中的篤定語氣,不由急急說道:「我終究是要回去的。你、你……」

 「我什麼?」

 藺君泓輕哼了聲,說道:「知道與否,不重要。事實是什麼,也可暫時不說。你先安心養傷,別想太多,莫要隨意挪動。不然多思多慮好不了,往後你也怨不得旁人。」

 藺時謙一時間愣住了。

 藺君泓雖沒有多說什麼,但字字句句都是在說讓他這裡養病。

 分明是在旁敲側擊的挽留他。

 旁邊年邁的太醫令皺著眉頭,捋著白鬍子頷首道:「陛下說的沒錯。王爺定然要將心放寬,這病才能好得起來。若是再想太多的話,鬱結於心,對病症著實不利。」

 藺時謙終究是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元槿暗暗鬆了口氣,側首望向藺君泓。

 藺君泓雖然還緊繃著一張臉,但眉梢眼角已經不似之前那麼冷冽了,分明也是釋然了的樣子。

 很顯然,他最介意的,始終是藺時謙的態度。

 只要藺時謙的態度有所和緩,他就也不如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了。

 元槿吩咐了太醫令幾句,又低聲叮囑藺時謙好好休息,這便和藺君泓一同離去。

 剛行了沒幾步,藺君泓忽地轉身。

 他將屋裡的太醫們和伺候的人盡數遣了出去,這便對藺時謙說道:「昨夜裡,王妃她們都來過。」

 藺時謙的聲音顯得平靜而又沒有波瀾,「嗯,然後呢?」

 「然後就都走了。」藺君泓淡淡說道。

 藺時謙忽地沉默下來。連病中的喘息聲,都弱了下來。

 藺君泓沉聲道:「你看看你。忙碌了幾十年,落了個什麼好去?旁的我不敢說,但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的,槿兒必然會寸步不離的守著我,誰也拉不走她。你呢?你又得了什麼?」

 元槿一聽,登時有些惱了。

 這傢伙說的是什麼話?

 非得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些來不成?

 她趕忙去拉藺君泓,想要勸一勸他。

 藺君泓抬手揉了揉她頭頂的發,神色柔和,顯然是讓她不要擔憂。

 元槿想著他許是另有打算,就只能將勸阻的話語留在了口中,未曾言說。

 許久後,藺時謙說道:「得了的好處,自己心裡明白就可以。旁的無需多說。」

 「能夠有好處自然是好。怕只怕剛開始就是個錯誤的決定。」藺君泓說道:「有時候意外不見得是意外。王爺若是不知,往後好了你自己遣了人細細去查一查。」

 元槿聽了這話,覺得有些蹊蹺。

 意外?

 莫不是再說徐太后和定北王的事情?

 不對。看藺君泓的神態和語氣,好像不是在說這個。

 那是什麼?

 元槿還未想通,藺時謙卻好似明白了什麼,用手強撐著坐了起來,眼睛無神而又茫然的四顧轉著,顯然是在尋覓他們這邊。不過因為看不見,所以不確定他們的位置罷了。

 藺君泓喟歎道:「我該說的已經說了。王爺自己小心便是。」

 語畢,藺君泓這才拉著元槿走了出來。

 元槿對著太醫令和服侍的宮人們點了點頭。他們這便急急的回了屋子,繼續照顧藺時謙去了。

 藺君泓知道元槿一夜沒睡肯定累了,就親自送了她回寢殿去。又吩咐了人去準備沐浴用的物品,讓她好好洗洗舒展下身體再睡。

 他則等下還要去繼續處理政事。

 因為藺時謙的忽然病倒,今日的早朝已經免了。等下他要批閱奏折,而後再召見幾名大臣。

 如今不過是藉著這會兒的功夫,稍作休息罷了。

 趁著宮人們準備物品的時候,元槿拉了藺君泓在一旁的榻上坐著。

 她拿出了靠枕讓藺君泓稍稍躺著休息下。

 藺君泓卻是不肯。

 他早被這連番的事情攪得沒了睡意,就拉著元槿讓她陪他說說話。

 元槿就側坐在榻邊,問起了先前的疑惑。

 她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藺君泓要和藺時謙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來。

 「你和我都只能不時的過來看望王爺而已,無法時時刻刻守著他。」藺君泓道:「那沈氏不是個好相與的性子。如今不和王爺說清楚了,少不得那沈氏過後要說些什麼。與其她後面顛倒是非亂說一通,倒不如先將事情和他講明白了。也免得他一時心軟,又要錯認那人是好人,再使得他自己遭了罪。」

 元槿聽聞,有些疑惑。

 如果只是先前那些事情,沈氏不像是會去針對藺時謙的。想必還有些旁的。

 她就問道:「你是不是還知道些別的事情?」

 藺君泓將她的手放在掌中把玩著,沉默了很久,方才說道:「原本要嫁給他的,並非是這個小沈氏,而是她的姐姐。後來不知怎麼的,陰差陽錯成了她嫁過去。前些日子我差了人打探到,當年將要給大沈氏和王爺定親的時候,大沈氏出了意外受傷,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有孕了。沈家這才做主,將定親的人換成了小沈氏。」

 他慢慢抬起頭來,望向元槿,凝視著她的雙眼,輕輕說道:「你說,這麼個惡毒的人,我怎放心讓她留在他的身邊?」

 元槿初初還沒反應過來,待到藺君泓說起「惡毒」二字,她才驟然發覺。

 靈犀身為藺時謙的侍妾,幾次懷孕都被沈氏給落了胎。從此再也不能有孕。

 而大沈氏、沈氏的姐姐,也是因為身子受損再也不能有孕,從而未能嫁給藺時謙。

 這兩人的經歷,有著一種十分相似的感覺。

 莫不是……

 元槿暗驚,忙道:「莫不是她姐姐也……」

 藺君泓微微頷首。

 元槿心裡一涼。

 她一直不太喜歡那位定北王妃。卻不料那人竟然心思惡毒到了這個地步。

 竟然對著自己的親生姐姐也狠下毒手。

 藺君泓低聲道:「王爺是個極其重情義的。即便知道沈氏的所作所為,也不見得能狠得下心。以往就也罷了。如今既是知道……既是知道王爺當年的一些事情,她少不得還要有其他的動作。」

 元槿明白了藺君泓的顧慮。

 沈氏如果知道當年的事情並非是靈犀所為,而是徐太后,再得知徐太后又有一子……

 以她的能力,自然是不能將藺君泓和徐太后怎麼樣。

 但她若想針對藺時謙,那就太簡單了。

 偏偏藺時謙因著當年之事,對她心有愧疚。旁人勸阻,他也不見得會聽。

 所以只能讓他自己認清一些事情了。

 旁的不說,最起碼,讓他對沈氏有所提防也是好的。

 元槿回想著這些天來看到沈氏的一舉一動,低喃道:「我願想著她是對王爺專一情深,太過偏執,所以容不得旁人也在王爺身邊。」

 原來,竟不是如此麼?

 「情深?」藺君泓執著元槿的手,放到唇邊輕吻了下,「你當情深的人那麼好找的?」

 語畢,他微微側身,枕在了元槿腿上,望著窗外的天上的雲,輕哼道:「她不過是喜歡『定北王妃』這個名頭罷了。」

 因為喜歡這個身份,所以要搶了來。

 因為要守住這個身份,所以,不准旁人來近王爺的身。

 無論誰有一點點的苗頭有可能壓過她去,她都要下狠手將對方扼制住。

 元槿聽了藺君泓的話後,緊張萬分,不由說道:「那王爺現在怎麼辦?」

 「我遣了人在他身邊守著了。大事沒有。不過,他自己想不通,一切都是無用。特別他現在目不能視,更是處於被動。」

 藺君泓說著,低低歎道:「有時候,太重情意,也不見得是好事。」

 元槿沉吟片刻,說道:「不如這樣。我尋個借口,讓沈氏住到宮外去?」

 「防的了一時半刻,哪能防得住一輩子?王爺和她已經有了隔閡,她現在對王爺也積怨已深。」若不是如此的話,她也不會昨夜裡連樣子都不做一做,不守在藺時謙的院子裡了。

 藺君泓見元槿想不透,便道:「她現在不發作出來,憋在心裡,總有一天會發作。與其等到王爺出宮和她匯合的時候再出岔子,倒不如現在即刻讓她發洩出來。」

 他緊了緊和她交握的手,「如今在宮裡,她若是有甚動作,我們還能幫忙看著點。如果不在我們眼前,她行起事來,恐怕就更加的肆無忌憚了。」

 元槿思量了下,藺君泓這話說得倒也有理。

 沈氏經過了這些天,已經積了很多的怨氣。說不得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便將此事暫且擱下,轉而和藺君泓說道:「你先休息會兒。等下好了我叫你。」

 藺君泓勾了勾唇角,也不多說什麼,只點了點頭,便合上了雙眼。

 待到宮人們準備好,不待元槿開口,藺君泓已經自行睜開了眼。

 他在元槿唇上落了一個輕吻,就急急的轉身離開,往御書房那邊去了。

 元槿洗漱沐浴過後,身子有些倦懶。

 不過,她還牢記著一件事情,所以未曾即刻歇下。而是換了一身衣裳,往外行去。

 到了屋外,元槿讓秋實將多多給牽了過來。

 多多這個時候正在午睡,神色懨懨的跟在秋實身後,一步步的挪著,很有些倦怠。

 不過,在看到元槿的那一剎開始,它就忽地精神了過來,雙眼亮晶晶的,腳步邁出的頻率也比先前要快了許多。

 元槿看到它這麼高興,不由得神色柔和起來。

 她微微躬下身子,拍了拍手,朝它張開雙臂。

 多多就撒歡開來,將拉著它的繩子掙得緊緊的,歡快的朝著元槿奔來。

 秋實拉著繩子,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頭,不住說道:「哎呀,它發竟然還能跑那麼快嗎?」

 說著話的功夫,多多已經跑到了元槿的跟前。

 它低低的嗷嗚了一聲,一下子撲到了元槿的懷裡,用臉頰不住的蹭著元槿的臉頰。

 元槿笑得開懷。

 和它玩鬧了會兒,元槿就拍了拍它的脊背,示意它要鎮定。

 多多很是乖巧。

 元槿一示意,它就明白過來了。而後也不鬧,乖順的坐在了一旁,任由元槿拿過了牽著它的繩子,和它一步步朝前行去。

 元槿閉上了雙眼。

 看到她這樣,多多顯然知道他們的訓練已經開始了。就如以往一般,引導著元槿一步步前行。凡是遇到了阻礙或者是有危險的東西,它都會提醒元槿。有台階、有坑、有轉彎,都會做出不同的示意。

 元槿和它默默的往前走著,心裡既安慰,又有些疑慮。

 說實話,元槿也沒料到,自己訓練多多做一名導盲犬,竟然有一天真的會派上用場。

 因為沒有預料到,所以,之前她做的還有些不夠。

 比如說,多多如今只在她閉眼的時候會聽從這一系列的命令。但是到了旁人的手裡,就不會依令行事了。

 這可有些棘手。

 如今藺時謙雖然病倒在床上,但是太醫們已經說了,他的身子已經沒了大礙。歇息一段時間,就也能夠下地行走了。

 到了那個時候,多多就要上場「作戰」。

 所以,元槿需得在這短短時間內讓它適應過來才好。

 元槿暗自思量著哪一個處理方法更好。

 到底是經常帶多多去往藺時謙那裡,讓藺時謙和多多逐漸熟悉起來。還是說,多讓幾個人閉著眼來牽著多多,讓多多適應一下聽從別人的聽令。

 這兩個法子都有利有弊。

  第一種雖然說藺時謙和多多熟悉了,但沒法保證藺時謙下地走後多多能夠如在元槿身邊一般,乖乖的一絲不苟的去引到他前行。

  第二種多多或許能夠在旁人手中也聽令行事了,卻又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聽藺時謙的。

 那麼兩種法子結合起來?

 既經常帶它去見藺時謙,又讓旁人來訓練它?

 就怕多多突然面臨兩個大難題會緊張,反而適得其反。

 元槿左思右想,也未曾琢磨出個的決定來。只能暫時先繼續訓練著多多,晚一些和藺君泓商議一下,再做決斷。

 一夜未睡,元槿到底有些累了。

 按照常例將多多訓練完畢後,她便又稍微洗了下,這便回了寢殿歇息。

 許是因為前一夜累得太過,睡得反倒不太踏實。

 夢境中紛紛擾擾,諸多事情輪番而過,攪得她無法安眠。

 元槿驚醒了一回,正要喚人來倒茶,卻見孟嬤嬤已經捧著一盞茶在旁邊等著了。

 那茶盞和平日裡看著的不同,不像是她宮裡的東西。

 元槿有些詫異,正待開口細問,孟嬤嬤已經笑著走了過來,將茶盞擱到了她的手裡。

 「陛下說了,娘娘昨兒沒撈著休息,許是睡不安慰。特意讓太醫院的人泡了一盞安神的茶來,說是娘娘如果驚醒了,就喝下。」

 摸了摸杯身,是溫的。

 元槿疑惑的抬頭看了過去。

 孟嬤嬤會意,說道:「陛下吩咐了,驚醒後喝涼的茶對身子不好,所以一直讓在旁邊溫著。待到有些涼了,就擱過去溫上。待到溫度高一些了,就拿下來。免得太燙了娘娘無法入口,還要等好半晌才能喝。剛才可是巧了。我剛剛將它拿下來端到屋裡,娘娘就醒了。」

 元槿沒料到藺君泓百忙之中還記得這些小事,心下甜蜜萬分。轉念想到藺君泓也一夜未睡,忙問道:「那他那邊怎麼樣了?」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孟嬤嬤說道:「陛下未曾多說什麼,我們也不好過去打探。」

 元槿微微頷首。

 打開茶盞蓋子,一股清甜之氣撲鼻而來。

 元槿抿了一口,溫度適宜,只比平日裡飲水的溫度稍微高一點點。

 她一口氣將安神茶盡數喝光,這才重新睡下。

 不知道是那安神茶確實有效,還是說藺君泓待她的一片心意讓她心中鎮定。這一次再睡,竟然真的連個夢都沒再做,十分安穩。待到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落。

 柔和的暖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裡,落下一片暖心的橙紅。

 元槿微笑著起了身,穿衣梳妝。

 她也已經想好了。

 藺君泓說的對。有希望就該努力。

 旁的不說,她們現在就想盡一切的法子,將藺時謙痊癒的那兩成機會變成十成再說。

 元槿怕藺君泓這個時候吃不得安神的湯,萬一越喝越困,反倒是適得其反了。就讓人去煮了醒神的湯。

 元槿又吩咐了櫻桃去藺時謙那邊探問一聲看,看看王爺現今如何了。有何需要的。還道她晚一些就過去。

 這時候孟嬤嬤已經給她挽好髮髻。

 秋實和葡萄一起給元槿收拾了下衣裳下擺,整了整衣衫,看著一切妥當了,元槿便打算去往御書房那邊看看藺君泓。

 這個時候醒神湯已經煮好。

 孟嬤嬤讓人盛好了擱在食盒中。秋實提著食盒跟在身邊,元槿便往御書房那邊去了。

 她到了御書房外頭的時候,正碰上岳公公端著一盞茶往裡走。

 岳公公瞧見元槿,不由笑了,說道:「娘娘起身了?剛才的安神湯可還可口?」

 聽了岳公公這話,元槿有些瞭然,東西怕是岳公公從太醫院取了回來送到她宮裡的。

 她笑了笑,沒有答話。

 旁邊秋實說道:「既是陛下送的,娘娘自然喜歡。那湯確實有效,娘娘這一下子可是睡了好久。這不,娘娘一醒來就讓人備了醒神湯,送來給陛下。」

 岳公公笑瞇了眼,說道:「既然有娘娘的醒神湯,那小的可就省了事兒了。多謝娘娘,小的能偷得片刻的清閒。」說著,他將手裡的茶順手遞給了旁邊的小太監,讓小太監給他拿走。

 元槿笑著說道:「勞煩公公了。」

 岳公公連連說著「不敢當」,在前給元槿引路往御書房行去。到了屋子外頭,他恭敬的躬了躬身子,親自給她打了簾子。

 秋實退到了一旁靜候著。

 元槿朝岳公公頷首示意了下,這便提著食盒往屋裡行去。

 元槿提著食盒,獨自前行。

 藺君泓聽到了腳步聲,並未抬頭,只淡淡的說了句「這次遲了許多」,這便右手繼續奮筆疾書,左手抬了起來,做出接茶盞的動作。

 元槿笑了笑,說道:「我拿來的東西,一個手可不好接。」

 藺君泓一怔,猛地抬起頭來,「是你?」

 而後轉眸往下一看,他瞬間瞭然,笑道:「怪道我沒聽出是你的腳步聲。提著這麼重的一個東西,哪裡還是原來的聲音了?」

 說著就趕忙上前去,從她手裡將食盒接了過來。

 元槿將醒神的湯給他端了出來,順便摸了摸碗身。

 本來湯水很很燙的。不過因為這一路行來,倒是涼了不少。

 可歎的是,涼的有些過了,比起平日來藺君泓喝湯的溫度,要低了一些。

 元槿心裡有些失望,在藺君泓的面前不遮掩慣了,故而不由自主就表露了出來。

 藺君泓拉了她在一旁坐下,笑問道:「怎麼了這是?」

 「想要做的和你一樣好。可還是不如你做的好。」元槿有些黯然,如實說道。

 藺君泓聽了,忍不住大笑。

 他一口氣將湯水喝光,一把將小妻子拉進懷裡抱著,笑說道:「你做不好又有何關係?我知道你心裡念著我便夠了。更何況,我倒寧願你不送這個過來。左右是我想多疼你一些,沒道理讓你來受累的。」

 元槿聽了他這番話,鬧得臉頰耳朵和脖子都紅透了。

 藺君泓又是一陣輕笑。

 兩人正悄聲說著話,岳公公有些遲疑的聲音在外面響了起來。

 「陛下,娘娘,小的有要事稟報。」

 藺君泓有些惱了自己和元槿的時光被人打斷,語氣頗有些不善,「什麼事?」

 岳公公許是聽出了他不高興,回答的時候,語氣愈發的忐忑起來。

 「是定北王妃。」他道:「定北王妃處置靈犀的時候,和太后爭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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