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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92章
第92章

 元槿去尋藺君泓的時候,是藺時謙親自把她送過去的。

 不過,自打藺時謙寫了那個字後,兩人間就一句話都未再說過了。畢竟心裡藏著心事,元槿到底沒法如尋常一般談笑自若。

 直到和藺君泓碰面後,元槿方才稍稍鬆了口氣。

 她這如釋重負的模樣太過明顯,不只是藺君泓,就連一旁的徐太妃都發覺了。

 徐太妃看了元槿一眼,望向藺時謙,說道:「槿兒很怕王爺?」

 她口中的王爺,自然不是兒子藺君泓,而是定北王藺時謙。

 雖然她在望著藺時謙,不過藺時謙已經別開了目光望向別處。

 聽聞徐太妃的話後,一向溫文儒雅待人和善的定北王罕見的不發一語,顯然是不想多說什麼。

 藺君泓知道這位皇叔和太妃性子不和,倒是沒覺得有甚異常。

 不過元槿卻下意識的往藺時謙處看了一眼。而後快速的收回視線,低垂著眉眼答道:「王爺威名遠播,我一向敬重王爺。」不說怕也不說不怕。

 這個和稀泥的答案顯然讓徐太妃十分不滿,故而輕嗤了聲。

 只是大家都在場,徐太妃終究是沒有多說什麼,揮揮手便讓兩人走了。

 藺君泓離開的時候,與藺時謙低語了幾句。但也只有極短的時間而已,兩人便也道了別。

 元槿和藺君泓如之前來皇宮時候一般,相攜著一同往外走,看上去沒有半分的不妥。直到上了自家的馬車,藺君泓方才放鬆下來,斜斜的倚靠在車壁上。

 他並未露出太多的疲態,只是閒閒的靠著車子而已。偶爾合目小憩一下,片刻後復又睜開。

 但是元槿知道,若他不是難過的厲害了,斷然不會這般合目休息。

 元槿忙挨著他坐下,想要扶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想了想後,又棄了這個打算,轉而在一旁坐好,而後拉了他躺倒在她腿上歇著。

 未等她做成這事兒,藺君泓已經發現了她的打算,當即拒了,笑道:「不用這麼擔憂。我沒事。」

 元槿也不反駁他,只是撫了撫自己的一角,讓衣裳的邊緣攤開的更為柔順些,「我不過是讓你躺著而已,你也不肯了?是不是怕離得近了我會發現你的傷處其實已經惡化了?」

 「哪有惡化。」藺君泓哭笑不得,「頂多痊癒的慢一些罷了。再說了,就算已經惡化,有你給我包的那些防水紙在,到底是沒有大礙的。」

 聽了他這話,元槿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只要傷口沒有惡化就好。

 想必他是累著了。畢竟剛剛受傷,身體亟待恢復,這樣來回折騰著,誰也受不住。

 思及此,她再不和他繞圈子,當即態度強硬的拉了他躺倒,讓他枕在了她的腿上。

 「睡一會兒吧。」元槿輕撫著他有些發涼的手,拿出帕子來給他慢慢拭去額上的細汗,「到了我叫你。」

 藺君泓初時不肯。

 元槿索性就側了側身,將他肩膀以上都半摟在了懷裡。

 躺在她的懷抱裡,周圍都是熟悉的她的恬靜的氣息,即便端王爺再怎麼忍著強撐著想要保持清明,最後也無力抵擋,無法克制的慢慢的沉入了黑甜夢鄉。

 若是往常,看他睡的這樣好,元槿少不得要讓人將車子往四周趕著在城裡繞圈子,好讓他多睡一會兒。

 可是如今太后她們已經起了疑,如果藺君泓這個時候的疲憊被人發現,少不得又要惹上麻煩。

 元槿索性早早的讓人快馬加鞭去府裡通稟。門房的人不住的留意著街上狀況,一看到自家王妃的車子過來了,就趕緊卸下了門檻打開大門。

 然後車子一路暢通無阻,連個停頓都不需要,就這樣一轉彎便駛了進去。

 只要進了端王府,便再沒了需要擔憂之事。

 元槿讓車子緩緩停在了空地上,她則維持著之前半攬著藺君泓的姿勢,一動不動,好讓懷裡的少年能夠多睡會兒。

 馬車的得得聲歇止了後,四周驟然安靜下來。

 元槿前一晚因為擔憂藺君泓和照顧藺君泓,並未睡好。如今放鬆下來,她漸漸的也有了點瞌睡的感覺。不知不覺的,就靠在車壁上也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床上。

 元槿看著熟悉的帳幔,一時間還有些緩不過神來。滯了一會兒後,方才想起來今日的所有事情。而後想起自己之前應當是在馬車上。

 她趕忙下了床,披好衣服趿著鞋子出了門。

 剛走到外間,便看見了正在窗邊看書的藺君泓。

 他顯然已經洗漱過了。之前上的那些妝容已經盡數不見,如今臉上的蒼白毫無遮掩,一眼便可望見。

 元槿靜靜的站了會兒,就聽他說道:「怎麼不過來?莫不是遠著點看更好看?」

 他這半帶著調笑的語氣讓她忍俊不禁。

 元槿眉眼彎彎的走了過去,說道:「自然是遠著點更好看。不然瞧見你這臉色不佳的樣子,我恨不得讓廚裡即刻端十碗紅棗湯來讓你一口氣全部喝下。與其東西端來了你不肯喝我受挫,反倒不如只這樣看兩眼,其他不多想,僅過過眼癮就做罷。」

 藺君泓知曉她這「十碗紅棗湯」的話不是說著玩的。

 自打看到他流血受傷,她就將入口的湯羹都換成了補血益氣的。

 剛才她站在門口的時候,雖然他沒有直接回望過去,卻在翻著書頁的時候看到了她的眼神。滿滿的都是心疼。

 藺君泓輕笑著搖頭。

 這小丫頭,明明關心他,非要說的那樣語氣不善,也不知道像誰。

 他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聽身邊的女孩兒低哼道:「別想了。自然是像你。」

 藺君泓挑眉望了過去,靜靜的看著元槿撥弄著旁邊的炭火盆子,一言不發。

 元槿顯然是知道了他的疑問,邊手中動作不停,邊道:「鄒家都是實在人,沒有那麼油嘴滑舌的。哥哥們都說,自從我嫁過來後,旁的沒有長進,嘴上功夫是愈發不得了。」

 藺君泓莞爾。

 他放下書冊,放輕腳步走到她的旁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藺君泓自小習武,放輕腳步的時候,落腳的時候聲音極輕,元槿根本察覺不到他的靠近。

 直到手被他握住了,她方才驚覺。先是怔了下,又趕緊起身扶住他,語氣急切的道:「站起來做什麼?好好坐著。有什麼事我過去就成。」

 藺君泓忍不住扶額歎息,「不過是個小傷而已,你不必如此緊張。」

 說著,他拉了她探到他的衣內,碰觸他剛剛已經由大夫重新包紮好的傷口,「不信你看看。其實比早上要好了許多。」

 元槿遲疑著將他衣襟拉開了一點點。

 雖然有紗布隔開,看不到他的傷口如何。不過,看他的精神和說話的語氣,都已經恢復了不少,比起早晨離開的時候還要強一些。

 元槿這才鬆了口氣,和他手牽著手一同往桌邊行去。

 直到走到位置上坐下,兩人都保持著沉默。

 其實這個時候,若是尋常,元槿少不得要問他一句自己怎麼從車子上到了床上的。

 這一回她怎麼過來的,他不主動提,她就也不打算再問。

 無需多言,一定是他親手抱回來的。自從她嫁了他,他素來不准旁人抱她。即便是孟媽媽她們,也只可在不得已的時候偶爾為之。

 如果元槿問出口,他定然會照實說的。但元槿知道,自己聽了那個答案後,少不得要埋怨他幾句。埋怨過後,她再心疼他,卻也無法再將時間倒回去阻止他了。結果,白白的讓他做了好事之後,還要受了她一通說。

 與其那般,倒不如將這件事放在心裡,彼此心照不宣就好。

 思及此,元槿的心裡是非常自責的。若不是她睡著了,想必事情就不會到了這一步。也不知道抱她過來耗去了他多少氣力……

 藺君泓一看她這糾結的模樣,就知道她在顧忌什麼事了。

 他輕笑著輕叩了下她的額,笑問道:「怎麼?後悔睡著了?」

 元槿沒料到他沒提之前的那種種件件,反倒是直截了當的說起了這個。愕然之餘,也只得點了點頭,說道:「是。若非我睡著,你就不必這樣再累一回了。想必傷也能好的快一些。」

 「話也不是這樣論的。」藺君泓笑著拉了她在一旁坐下,「我醒來的時候發現你睡著了,不想驚動你,就又睡了會兒。誰知多睡的那一會兒起了大作用。再次醒來,精神好了許多。今日進宮造成的精神不濟已然不見。不然的話,我也沒有那力氣抱你回來不是。」

 元槿明知道他是在刻意安慰她才如此說,還是不由得勾了唇角。

 她斜睨了他一眼,哼道:「淨會胡說。」

 「哪有胡說?」藺君泓攬了她到懷中,輕輕吻著她的額,說道:「是真的。」

 元槿便也不再辯駁。

 他既是用心來寬慰她,她就也不再多辯駁。

 反正他對她的好,一點一滴她都用心記住,這就成了。

 元槿知道藺君泓受了傷不宜多喝茶,就起身去旁邊倒了一杯清水。待到他喝下後,方才與他說道:「其實今日我和皇叔往陛下那邊去的時候,倒是聽聞了不少事情。」

 藺君泓知道她的性子。

 這樣主動提起來這樣的事情,想必是不會簡單的了。

 他將手中的空杯擱到一旁,握了她的手說道:「聽聞了什麼?不妨說與我聽一聽。」

 元槿想了想,先將藺君淙和藺時謙談及的那些朝中事情說與了藺君泓聽。

 藺君泓慢慢聽著,視線漸漸挪到了捎著炭火的炭盆上,久久不語。

 元槿曉得,他這是在認真思量著這些問題。說完之後,就沒有即刻去打擾。

 而後她將藺時謙和藺君泓關於先帝駕崩前的那些「對不起」的話講了。

 藺君泓顯然沒料到有這一出,眼神瞬間有些恍惚,而後低喃道:「竟是這樣?」

 他沉吟半晌後,轉向元槿。看到她眉目間凝著的憂慮,問道:「是不是還有些旁的什麼事情。」

 「是。」元槿知道這個消息說出口,他怕是一時間無法去細思之前的那些問題,故而將這事兒放到了最後和他提起。

 「皇叔說,你要想尋那個東西,去找這個人。」

 她握住藺君泓的手,寫了個「顧」字。

 藺君泓的手驀地一顫,不敢置信的問道:「顧閣老?」

 「我也不知道。」元槿搖了搖頭,「皇叔沒有多說。」

 她不敢妄下定論。

 顧家並非只有顧閣老一個人。

 雖然她發現那個「顧」字後第一反應也是顧閣老,但她並未有十足的把握。

 不過,元槿相信,藺君泓一定能夠明白藺時謙的意思。

 藺君泓沉默許久後,點了點頭,與元槿道:「下一次槿兒見到皇叔後,替我謝謝他。」

 這事兒藺時謙並未親自和他說,顯然也是在顧忌什麼。

 既是如此,他親自道謝,反倒是不如「經手人」元槿替他道謝來得好。

 元槿曉得其中的彎彎繞,便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輕點了點頭。

 而後她站起身來,笑問藺君泓:「不知道王爺這時候要喚誰進來?繁盛或者是繁興?」

 元槿知道,聽聞這個消息後,藺君泓定然要做一些安排。故而她想,他會不會要讓沉穩的繁盛和繁興來行事。

 誰料藺君泓考慮過後,卻是選擇了大大咧咧的繁武。

 元槿不解。

 藺君泓笑說道:「繁盛固然是夠沉穩,不過有時候太過沉穩了些。反倒不如繁武,劍走偏鋒下許是有些意外驚喜。」

 聽他這話,元槿忽然覺得,藺君泓要尋的人或許不是顧閣老。

 但這些不是她該多管的。

 元槿笑著點了點頭,又叮囑了藺君泓幾句,再給他倒了一杯清水放到了他的手邊,這便出屋去叫繁武去了。

 出乎元槿的預料,藺君泓這一次倒是沒有花費太多的功夫來安排事宜。不過是叮囑了繁武一番,約莫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也處理妥當。

 這讓元槿稍稍放心了些。最起碼,這說明藺君泓十分關注的那個東西不似她以為的那麼難以取到。想必藺君泓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或許是東西有了著落,心裡頭的擔憂少了許多,元槿這一晚睡得還算安穩。

 除了初時和藺君泓爭執了許久、最終不得不依了他和他同床共枕外,元槿也只剛開始的時候怕碰到他的傷口、小心翼翼的硬撐著讓自己醒著。後來看藺君泓睡著了,她便也沉沉睡去。中間再沒有醒來過。

 一睜眼,天已經大亮。

 元槿前一天已經和藺君泓商議好了說法。這天一大早,她就遣了人去宗人府給藺君泓告了假,美其名曰:染了風寒,需要在家靜休。

 一天兩天就也罷了。接連三四天都還如此,就有人坐不住了。

 太后遣了人讓元槿進宮,細問此事。

 「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后關切問道:「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回到家裡就病了呢?」

 聽聞了太后的問話後,元槿顯得很擔憂,也很為難:「當天回去就不太好了。這些天一直不見好轉,只得告假。」

 太后眸中閃過厲色,語氣和緩的問道:「怎麼會這樣。大夫可曾說了原因?」

 元槿知曉,自己接下來的話是關鍵,能不能讓太后消了疑惑的同時還讓藺君泓能夠在家安穩歇著,就看她這個時候的表現了。

 故而她深吸了口氣,調整了下心情。

 然後元槿眼神閃爍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把視線落在實處,而後語氣有點發顫的說道:「大夫說了,是染了風寒。大夫還說,許是因為著了涼所致。好似是王爺那天穿了濕的衣裳,又被冷風一吹,這就……就成了這樣。」

 太后一聽這話,不怒反笑,「穿了濕衣裳?」

 元槿怯怯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應該……是這樣的。」

 太后眼中的笑意這便深濃了許多。

 她看著眼神遊移不定的元槿,心下暗笑。這端王妃到底是年紀小了些,一說謊就露餡。

 至於那端王……

 想必還在氣惱著藺天語那天的刻意難為,所以在家裡裝病賭氣呢。

 想到這兒,太后也不打算多難為他們了。

 左右將近年關了,宗人府也沒甚大事要處理。少端王一個,宗人府也還能應付的過去。

 因此太后親自下了一道懿旨,說是端王為了國事操勞,鞠躬盡瘁,導致身體抱恙,准他在家休養直至年後。

 元槿倒是沒料到太后心情大好之下居然會「幫」了這麼大一個忙。

 不過,她不好在太后面前表現的太過欣喜,只能強壓住心裡的滿滿喜悅,面上帶著惶恐,戰戰兢兢的謝過了太后。

 因著藺君泓的身體關係,端王府裡禁了一切的宴請活動。就連藺君泓和元槿的生辰宴,也擱置了下來未曾大辦。不過是夫妻倆一起吃了長壽麵,互相慶祝罷了。

 這倒是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

 畢竟如今皇上病重,擺宴到底不合時宜。高調折騰定然會引人非議,低調行事反倒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更何況有太后的懿旨在。端王爺還「病著」呢。

 不用去宗人府後,藺君泓看似清閒了,不過每日裡在書房裡待的時日比起往日上衙時候還要多。

 元槿擔心他的身體,卻也不敢多勸。畢竟現在是非常時期,她雖不知道藺君泓到底在安排些什麼,卻也曉得那是關乎朝政的大事。

 因此,她只能暗暗關心著他的同時,不去打擾他。在他累了的時候,為他添點清水,為他添點厚實衣物。

 好在藺君泓身體底子很好。這點傷,倒是很快就見好了。

 只是這大實話卻不能對外說。

 太后最近時常會召元槿進宮去。

 每每當著太后的面,元槿還是要擺出悲苦模樣,說著王爺病情反反覆覆的苦處。

 好在太后也不為難她。明知道是假話,太后也聽得十分受用。看到元槿這般無奈,太后有時候高興了,還會送她許多的藥材和貴重首飾。

 一來二去的,幾次進宮下來,元槿倒是得了不少的好處。

 初時她拿著這些東西,頗不自在。畢竟是說假話得來的。

 但是轉念一想,這些東西權當是她賣力表演的酬勞了。

 於是就又歡喜起來。

 這日元槿又從宮裡返回到家中。

 她剛讓人將太后的賞賜拿去明雅苑,就聽聞了一個讓她震驚不已的消息。

 葛雨薇不見了。

 說是「不見了」,但是鎮國公府的人都知道她去了哪。不過,她走的哪一條道、走了多久,卻不得而知。

 「怎麼回事?」元槿趕到花廳,安慰著捏著帕子垂淚的葛太太,趕忙問道:「葛姐姐這是去了哪裡?」

 葛太太欲言又止,顯然有些難以啟齒。不過,想到元槿是葛雨薇最看重的好友後,她終是下定了決心。

 「去西疆了。」葛太太極小聲的說道:「她留了封信,說是擔心穆效,定要親自去看一看。」

 說道這個,葛太太眼裡的淚又湧了上來,「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走的。待到發現人不見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尋了好久,才在我枕頭底下發現了信。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寫的、什麼時候放過去的。」

 元槿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形。

 「您放心。我一定會和王爺說一聲,想盡辦法派了人去保葛姐姐平安。」元槿安慰葛太太道:「一定會讓姐姐完好無損的回來的。」

 葛太太也是為了這事兒來找的元槿。

 鎮國公府雖然也有人手能去尋人、保護葛雨薇,但是,這些人都是沒法遮掩住行蹤的。

 若是葛雨薇離開家的事情被旁人知曉了,外人少不得要說葛雨薇行事不夠穩重,往後說起婚事來要比以前更是困難千百倍。

 思及婚事,葛太太隱約有些明白過來,葛家和穆家這是要栓在一起了。

 說實話,她是滿意穆家的小子的。只不過之前女兒一直不答應,她也沒逼著。

 但看現在女兒好似想通了,卻行事這般魯莽,葛太太的心裡又是一陣難過。

 ——那個死丫頭。好好的說出來,有家人的幫襯,隨便尋個什麼理由,都能光明正大的帶了她去西疆。

 何苦用這個極端的法子!

 百般無奈下,葛家只有求助於端王府。

 藺君泓的手下有不少是暗地裡行事的。若是藺君泓能夠出手相幫,那麼,葛雨薇這一路行去就會定然無事。

 送走葛太太后,元槿趕忙去尋了藺君泓,將此事與他說了。

 之前鎮國公府的葛老太君已經親自來找過藺君泓,他已經知曉了此事。

 但看自家小妻子那磨磨蹭蹭一步一挪的模樣,端王爺心下瞭然,不由得搖頭輕歎。

 「怎麼了?覺得自己做錯事了?」他將手中筆撂到一旁,緩步向她行來,如此問道。

 元槿訕訕一笑,並未辯駁。

 藺君泓知道葛雨薇之前尋過元槿,也知道應當是元槿那番話讓葛雨薇想通了什麼。

 他好生思量了下,有些不解,「你讓葛雨薇想通了,這是好事。你心裡疏解不開的是什麼?」

 元槿頓了頓,有些猶豫的道:「我完全沒有想過葛姐姐會突然離開家去尋穆效。」語畢,有些自責,「或許我應該早點留意到葛姐姐的變化的。這些天也是我沒有多去看她。不然的話,能早點發現她的打算也好。」

 她知道,如果葛雨薇同意,葛家和穆家的事情倒是沒有什麼太大阻礙。

 所以她也在想,如果早一點知道了葛雨薇的打算,趁早做安排,或許葛雨薇就不需要這樣單槍匹馬一個人過去了。

 看到她這般糾結的模樣,藺君泓繃不住笑了。

 「你說的話讓她想通了,是好事。她的性子便是如此。既然下定決心,一定要立馬去做。而且,穆效這麼多年怎麼待她,她心裡有數。她選擇自己過去尋他,想必也是有她的打算。即便旁人發現了端倪,葛雨薇也自會想了法子讓自己的打算能成。」

 元槿聽了藺君泓的話後,剛剛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她正要開口再言,卻聽身邊人話鋒一轉,繼而說道:「其實你也不必因為顧及不到她而自責。」

 元槿茫然的朝藺君泓看了過去。

 端王爺勾唇一笑,鳳眸微瞇,「這段時間你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我的身上,我自是明瞭。所以,你也不必在葛雨薇的事情上太過自責。」

 雖然他說的是大實話。雖然,元槿當真是光顧著他的傷勢了而真的是無暇顧及其他。

 但是,他這神態,這語氣,怎麼看怎麼讓人氣惱。

 元槿斜睨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往門口行去。

 藺君泓見狀,三兩步跑了過去,一把將她從後攬住。

 狠狠的將小妻子按在懷裡,藺君泓輕笑道:「怎麼?被我說中了心事,害羞了?」

 元槿掙了掙,沒能掙脫。深深一歎後,說道:「我要去安排葛姐姐的事情。」

 「哪就需要你去忙這個了?」藺君泓從後面擁著她,將下巴擱在她的發頂,低聲道:「我剛才就派了人去安排了。葛老太君做事可是要比葛太太妥當許多。」

 剛才葛老太君見了他後,並未繞彎子,直截了當的和他說了需要怎樣的幫忙。

 臨近年關了很多事情都亟待解決。藺君泓便和葛老太君分析了下現在的情勢,和老人家商議出了最為妥當的方案。

 剛商議已畢,藺君泓即刻就派了人去做相應的部署了。

 當元槿聽了葛太太那長長的絮絮叨叨之後,派出去的人馬怕是已經跑出了京城去。

 元槿沒料到藺君泓處理此事竟然這般快速。

 稍一細思,她心中暗驚。

 怕是藺君泓最近一直在籌謀的事情需要調動京城內的多方人馬,故而如今這邊要幫助葛家的消息一下達,才能這麼迅速的做出反應。

 她這一怔愣出神,藺君泓立刻就發現了她的心不在焉。

 他又好氣又好笑,低下頭去在她頸側輕輕一咬,輕哼道:「你看你。明明事情都妥當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卻還總走神。也不看看你最需要關心的是什麼。」

 元槿下意識的就問了句:「是什麼?」

 她剛問出口來,衣襟已經被撩開。火熱大手就探了進來。

 到了這個時候,元槿如果還不知道藺君泓想幹什麼,那就白白的和他成親那麼久了。

 細密的吻落在耳邊,落在頸後,讓她全身發燙,忍不住輕顫。

 好在腦中還存有一絲清明。

 隔著衣衫一把抓住那不住亂動的大手,元槿喘息著說道:「我這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洗漱。」

 她說的是大實話。

 今日剛剛進府將太后的賞賜交給底下人,就聽聞葛太太在廳裡等了她很久。而且,葡萄還悄悄和元槿說,好似葛家那邊發生了什麼大事,鬧得很厲害。葛太太說不定就是因為那個大事過來的。

 聽到這個消息後,元槿根本連衣裳都沒換就趕過去了。哪裡來得及洗漱?

 分明全身都還是剛剛在宮裡出來時候的模樣。

 「那有什麼?」藺君泓在她頸側輕笑道:「給我換藥的時候,你沒嫌我身上有血,沒嫌我身上有汗,依舊認真幫我換了。如今不過是沒來得及換衣裳洗臉罷了,我何至於會嫌棄你?」

 說著他就俯下身去,似是懲罰她剛剛的那點介意一樣,在她下巴上輕咬了下。

 他用的力道很輕,絲毫都不會發疼。但是,成功的讓她有點泛癢,渾身輕輕一顫。

 元槿輕輕呻吟了聲。

 她發覺自己的聲音太過嬌媚了,忍不住臉紅了下,忙道:「你別。傷勢還沒好全。想做什麼?」

 「我傷沒好全?」藺君泓攬著她的腰就要把她抱起來,「我倒要讓你看看,我傷到底好沒好!」說著,將她的身體使勁往他身上按了按。

 元槿趕忙掙扎。

 藺君泓在她耳邊輕笑道:「小丫頭整天懲治我。和我睡在一起,就是不讓我碰。如今可是得了機會,你當我會放棄?」

 他這話說得十分曖昧,含義不言自明。

 之前剛開始的時候,藺君泓的傷勢太重,元槿不讓他肆意行事。雖然兩人每天晚上都是一起睡著,但是,什麼事情都沒讓他多做。

 再後來……

 再後來她小日子來了。

 雖然藺君泓自覺好了一些了,能夠行事。可日子太過碰巧,他也沒轍。只能強忍著萬般的心思,讓她好生休養了幾日。

 今兒元槿進宮之前,藺君泓特意問她:「到底身子適合不適合?若是身子不舒服,不如就讓人進宮說一聲,今日不去了。」

 元槿當時沒有多想,順口說道:「昨兒晚上已經淨了,今日沒有關係。上一回太后讓去,已經因了這個理由拒了一回,如今既是好了,斷然不好再說這樣的話。」

 當時沒有多想,所以她說了大實話。

 如今聽了藺君泓的言語,元槿方才曉得,今日早晨他哪裡是單單在關心她?

 分明是存了試探的心思,想要問一問她這小日子到底淨了沒有。

 元槿發覺了他的衝動,驚得臉都紅透了。

 她知道他的傷勢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她依然不太放心。

 那事兒太過消耗體力和精力。如今的他,得先養好了精氣神才可以好得快。

 有心想要阻了他現在的行動,元槿趕緊說道:「雖然我已經好了,可是身子還在發虛。旁的不說,我飯還沒吃,你忍心讓我餓著麼?」

 她本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說出這樣的話來。畢竟,他一向疼她,捨不得餓著。

 果然,他真的將懷抱鬆開了。

 元槿心中大喜,暗鬆了口氣,正想著這次又能讓他多休養一個晚上了。

 誰知還沒來得及高興,她就聽身邊的人幽幽開了口。

 「吃飯是麼?好。我也覺得先吃了飯才妥當。畢竟有些事情太過消耗體力,你若餓著,怕是不能得趣。」

 他頓了頓,又在她耳邊低低的笑,「不過,你得答應我,你吃飽後可不能再推拒了。那麼就沒能成事,你可得餵飽了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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