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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99章
第99章

 定北王妃沈氏,元槿雖未見過,但早已對她有所耳聞。

 聽說,定北王妃和王爺感情甚好,跟著王爺常年住在那苦寒之地多年,從未有過怨言。

 這是眾人交口稱讚的,平民百姓俱都知曉的事情。

 不過,她也聽人和她輕聲提起,定北王妃生性善妒,不願見到定北王在外尋了別的女子,所以每當王爺去往北疆鎮守之時,她便一定要跟了去,住在相近的鎮子裡。一來,可以照顧王爺。二來,也能隨時知曉王爺身邊人的狀況。但凡有女子靠近王爺,王妃定然快速將對方給處置了。

 這個消息,卻並非人人都能知道了。

 元槿只所以有所瞭解,還是河陽郡王妃告訴她的。

 河陽郡王妃也是出自沈家。她和定北王妃都是出自沈國公府,兩人是堂姑侄。河陽郡王妃的父親是定北王妃的堂兄。

 自開國以來,沈國公府出過多位皇后。近幾十年沈國公府漸漸勢弱,兒孫不甚爭氣,女孩兒們沒有再入主東宮的。不過,沈家一直沒有和宗室斷了姻親關係。

 之前對鄒元欽有意的平鄠縣主沈淑瑜,便是河陽郡王妃的嫡親小妹妹。也是定北王妃的堂侄女。

 這也是為什麼沈淑瑜對鄒元欽有意後,沈家尋到了河陽郡王妃來幫忙說項,但郡王妃依然心裡沒底的關係。

 依著鄒元欽的身份,若是沈國公府嫡出的姑娘,或許還可以考慮一下。但是,一旦不是長房的人,那身份就弱了許多。配鄒元欽,倒是有些不夠了。

 更何況,沈國公府長房嫡出的,素來瞧不起旁支的人。

 不然的話,若是關係甚好,即便郡王妃和元槿關係不錯,當初郡王妃也不會悄聲對元槿說起了定北王妃那樣的一番話來。

 如今聽聞定北王妃來了,元槿不管之前聽聞過她什麼,論理也是關係極近的長輩,便趕忙站起身來,往外迎去。

 剛行出屋子,便見外面有一位年長婦人被許多人簇擁著而來。

 她身材高挑,容長臉,五官秀麗。只是眉眼有些凌厲,在往四周掃視的時候,那股威嚴讓人不由得就低下了頭。

 元槿知曉這應當就是定北王妃了。

 心下有了些底,她緩了緩心神,疾步向外行去。

 沈氏一路行來,周圍的宮人紛紛行禮問安。

 她恍若不覺,淡淡掃過周圍後,就繼續往前走。不多時,便見屋裡行出一個女孩兒來。

 女孩兒年歲不甚大,不過,行止端莊沉穩,面上帶著恬靜笑意。還未開口說話,已然讓人生出幾分好感來。

 即便沈氏沒有如旁人一般對這女孩兒生出什麼好感來,但是見到這樣一位嬌俏可愛的晚輩,她還是不由得腳步微頓。

 不需通過宮人和侍衛的問安聲,沈氏早已猜到了女孩兒的身份,不慌不忙的行禮道:「見過皇后娘娘。」

 元槿笑著將定北王妃扶了起來,說道:「剛剛聽爹爹說起王妃來了,我正想出來見您,可巧您就已經過來了。」

 沈氏不動聲色的將手臂從元槿的手中抽出來,說道:「娘娘客氣了。您身份尊貴,何須過來迎我。倒是煩勞您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平靜。

 可是,即便語氣裡半點的譏諷之味都不帶,這字字句句裡,卻透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敵對意味。

 元槿微微蹙眉,往旁邊看了一眼。望見孟嬤嬤那輕蹙的眉頭後,她知道,自己沒有領會錯,這位定北王妃,真的不太喜歡她。

 知曉了這一點後,元槿便也不再對定北王妃太過熱絡。

 ——認真說來,她實在也沒必要用自己的熱情來倒貼對方的冷臉。

 更何況,之前對定北王妃存有好感和善意,也是因為對定北王藺時謙的印象極好。

 這位皇叔,有意無意間都在幫著藺君泓和她。

 單單為了這份情意,元槿也對藺時謙極為尊重。

 可是很顯然,定北王妃和定北王的性子截然不同。

 元槿心下感慨之餘,心也有些泛涼。

 既是沒了親近的必要,兩人間便疏離了不少。

 元槿笑容不改,只不過話中透著的那種親暱到底是沒了。

 她朝旁邊側了側身,與定北王妃道:「今日來了許多位客人,想必有不少是王妃的舊識,剛好湊著機會一見。」

 說罷,元槿不等定北王妃開口,已然讓人將偏殿的命婦們請了來。

 定北王妃往後面看了幾眼。

 待到望見命婦們的身影後,她的語氣就有些轉冷,「娘娘倒是知道我舊識有誰?」

 元槿莞爾。

 她本不過是依著慣常的客套寒暄之語,提了這麼一句。她原先想說起聽聞的幾位和定北王妃是手帕交的太太們,但看定北王妃的態度,她只能改了打算。

 看著王妃的態度,許是並不喜和故人重逢?

 可是話已經說出,再收回來,卻是不能了。

 元槿思來想去,好似只有同為沈家人的河陽郡王妃能夠拿出來說一說。既是親戚,便無需顧忌那麼多了。

 故而元槿說道:「旁人我不曉得,不過河陽郡王妃想必王妃是識得的。」

 思量了下,她又說道:「今日倒是巧了,我冊封大典,她也一同來了。若非如此的話,倒是錯過了和王妃相見的一次機會。」

 聽了元槿提到的是河陽郡王妃,又聽元槿說因為是冊封大典所以命婦來了,定北王妃剛剛的冷面孔總算是轉緩了點。

 她點了點頭,再開口,語氣竟是和善了些許,「這倒是。她是我堂兄家的女兒,也算是自小看著長大的了。」

 元槿不知道定北王妃這忽然而來的轉變是為了什麼。心下狐疑著,與她一同往裡行去。

 鄒寧揚不方便和眾位女眷待在一起。

 元槿就悄聲吩咐了孟嬤嬤,讓她帶著鄒寧揚去往旁邊的院子,找人伺候著鄒寧揚洗漱一番。最起碼,刮刮鬍子,再換身衣裳。

 孟嬤嬤會意,叫上了兩名小太監領命而去。

 進到屋裡後,元槿坐在上首,旁邊緊挨著的,便是定北王妃的座位。

 定北王妃雖是在京中長大,但她跟著定北王在北疆那麼些年,和京中人已經許多年未見了。

 依著旁人,看到多年未見的相熟之人,必然是欣喜不已。

 定北王妃卻並非如此。

 她朝眾人看了幾眼後,和大家客套著行禮問安,並未有太多的表情變化。就連看到了堂侄女郡王妃,亦是如此。

 直到看到一個人。

 那位太太走過來行禮之時,定北王妃死死盯著對方,而後極輕的冷笑了一聲,朝自己身後看了看。

 她身後的一位婦人打扮的隨侍女子默默低下了頭。

 定北王妃見狀,又是一聲極低的嗤笑。而後才對著眼前行禮問安的太太說道:「陸老太太,別來無恙?多年未見,您倒是愈發的富態安和了。」

 旁人離得遠,沒有聽到她那極小的兩聲嗤笑。聽聞她這樣與陸老太太寒暄,只當兩個人關係極好。

 元槿離得近,自是將方纔的一切盡收眼底、盡收耳中。

 元槿這才知道,陸家的老太太竟然和定北王妃不甚和睦。

 這樣一想,她就有些瞭然。

 當初定北王妃看到命婦後語氣轉冷,恐怕就是因為看到了陸老太太的關係。

 畢竟是元槿讓命婦們過來的,定北王妃以為元槿故意安排了這一遭相見,所以才語氣不善。後來知曉是個誤會,這便罷了。

 陸老太太聽聞了定北王妃的問話後,神色不動,恭敬說道:「我身子還算不錯,多謝王妃關心。王妃近年來如何?」

 「還好。」定北王妃語氣十分冷淡的說道:「除了有些礙眼的人,礙眼的事兒,旁的倒是沒有多大關係。」

 她說這話的時候,又回頭望了一眼。

 陸老太太臉色微變,不過,什麼也沒有說出來。見定北王妃沒有了其餘的話,她便退了回去。

 元槿心下疑惑,悄悄的看了站在王妃身後的女子幾眼。

 她打扮的十分素淡,面容姣好,身段纖細。約莫三四十歲的年紀,神色恭敬且安順。

 瞧著像是個脾性不錯的。

 元槿有些好奇。不過,當著王妃的面,她也未曾表現出什麼來。只稍微看了這麼幾眼就作罷。

 不多時,藺君泓登基大典上鬧出的那一幕傳了過來。

 只所以消息傳到了這邊,也是因為藺松華被強行送到了徐太后處。

 皇太后聽聞後,大怒。也顧不得「身體抱恙」了,直接衝到徐太后宮裡要人。

 這兩邊爭執起來,鬧得動靜頗大。

 同在後宮之中,即便離得再遠,消息也是很快就能傳到元槿這裡的。

 畢竟,這宮裡伺候的,都得聽命於藺君泓和元槿。

 彼時徐太后剛剛收到消息和藺松華後,本還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

 可是看到皇太后那咄咄逼人頤指氣使的模樣後,徐太后也來了氣,當即就拍板決定下來,這孩子她先暫時養著了。

 皇太后不許。

 徐太后就動了怒,冷笑道:「許不許還是你說了算不成?即便我們年長一輩,這宮裡頭,也應該是皇上做主!你什麼都想包著攬著,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身份!」

 說到身份,皇太后便有話講了,當即以她嫡母的身份來壓徐太后。

 徐太后已經在她的「威嚴」下過了二十多年。如今自是不肯繼續屈服,只說這是皇上的命令,再不肯放人。

 到最後,皇太后沒轍,只能怒氣沖沖的獨自回了宮殿,將藺松華留在了徐太后處。

 傳話的宮人親眼見識到了這一幕。

 來與元槿稟告的時候,她看到了滿屋子的命婦,自然沒有敢太過於繪聲繪色的描述。只大致講了下過程。

 ——到底是陛下下了令的事情,而且,文武百官已經知曉了陛下的決定。

 即便她不過來講,過不多時,旁人也能夠知曉這事兒。所以,當著這些貴人的面談起來,倒是無礙。

 旁人倒也罷了。聽聞這事兒後,不過感歎幾句。

 不過定北王妃的態度卻讓元槿覺得有些蹊蹺。

 定北王妃知曉這事兒後,頭一句話問的是:「那孩子究竟是誰的?」

 聽聞是前太子之子後,定北王妃第二句話就是:「既是他的孩子,那就是皇太后的重孫。皇太后既是想要,陛下何必攔著?由著她去就是。」

 話語聽著倒是合情合理。乍一聽聞,好似是在說,藺君泓沒必要管這個閒事,倒是讓自己惹上了一點點的麻煩。

 但元槿分明看出來,定北王妃談起藺君泓的時候,眼神有些不對。

 不過,定北王妃到底是過了幾十年的人了,情緒控制得當。那眼神一閃而過,再往後看過去,就已經只剩下風平浪靜了。

 元槿心下詫異,卻也不表露出來。只想著等到晚上問一問藺君泓再說。

 這事兒過去沒多久,便到了元槿的冊封大典。

 定北王妃和諸位命婦在一起,去往舉行儀式的殿閣。

 夫人們都去往了偏殿中,等待禮成後參拜皇后娘娘。

 而元槿,則立在正殿之外,等著司禮官的高聲唱和。

 就在焦急等待這的時候,突然,她似有所覺。

 慢慢調轉視線望向一邊,元槿方才發現,父親鄒寧揚早已梳洗打扮妥當,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她。

 四目相對,鄒寧揚含笑微微頷首。

 看到父親就在不遠處支持自己,元槿忐忑的心到底是平靜了些許。

 不多時,司禮官的高聲唱和已然響起。

 元槿深吸了口氣,戴著九龍四鳳冠,款步前行,邁入殿中。

 藺君泓早已等在那裡。

 元槿一進入殿中,藺君泓便站起身來,笑著望向她。等她慢慢走向他。

 在他的注視下,心裡僅留的那點不安也消失殆盡。

 ——有他在身邊,她就什麼也不懼。

 元槿微微笑著,好似週遭的一切都和她再也無關。只需要盯著那一人,一直一直前行,便沒有什麼可以擔憂的。

 她凝神靜氣,氣度端莊的往前行著。

 藺君泓一直凝視著她,直到元槿走到他的身邊,他方才收回視線,輕輕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清冷的望向百官。

 ……

 禮畢之後,元槿不慌不忙的回到寢殿中。

 一進了自己的屋子,她就再也忍耐不得,當即急急的喚了人來,將她身上繁重的鳳冠和衣裳盡數除去。

 待到只著中衣的時候,元槿到底是身上舒坦了許多,忍不住喟歎道:「還是這樣子好。」

 櫻桃邊給她揉著肩,邊道:「娘娘,您這是不知足呢。多少人想累上這麼一遭,都不能夠。」

 元槿笑而不答。

 旁人羨慕她這個身份,她又何嘗不羨慕旁人的一些好來?

 只不過,有了最關係最愛護她的人,那麼,只要和他能夠一直在一起,旁的她倒是不去計較那許多了。

 元槿沒有開口,旁邊秋實倒是接了話:「即便旁人想要累上這一回,那是旁人的事情。我只知道咱們娘娘這一回是真的累得不行了,就夠了。管他旁人作甚。」

 元槿笑道:「秋實這話好。」

 孟嬤嬤這個時候也走進了屋中,恰好聽聞這幾句,便道:「娘娘身子乏了?要不要讓人準備浴池裡的水,好好泡一泡?」

 若是往常,元槿定然連聲道好了。

 可是今日不行。

 她有個習慣。亦可以說是,有個毛病。那就是泡了熱水澡後,特別容易犯困。有時候恨不得泡著澡就睡著。

 所以,熱水澡後,她經常是全身倦懶,一動也不想動。

 如今聽聞了孟嬤嬤的建議,雖然知道她也是好意故而說起這個,元槿仍然是搖搖頭拒了這個打算:「罷了。等到晚上再說吧。」

 今日還要舉辦晚宴,與百官和命婦們同慶這個極好的日子。

 她可不能一下子睡了過去。那也是要誤事的。

 孟嬤嬤倒也曉得其中的利害關係,聽聞後,知道元槿的顧慮,便道:「我尋黃嬤嬤來。」

 葡萄聽了,笑著說好,「黃嬤嬤來了,娘娘就不必這樣遭罪了。」

 秋實也在旁說道:「您老快點兒。咱們娘娘可就等著黃嬤嬤了。」

 這位黃嬤嬤,是宮裡頭的一位老人。當年是跟在徐太后身邊的,照顧過藺君泓不少日子。後來因為犯了些錯兒,被貶到浣衣局去了。

 藺君泓即位後,將她調了出來,管理宮裡的一些簡單事務。

 元槿聽聞黃嬤嬤是當年藺君泓身邊的舊人之一,就讓黃嬤嬤到了她的宮裡來伺候。

 期初的時候,倒是沒有什麼太大感覺。畢竟許久不在寢殿裡伺候了,黃嬤嬤開始的時候有點不太適應,所以一切都從頭開始學著。

 元槿平日想起來的時候就會問上幾句。只是兩人接觸極少,而且,黃嬤嬤也確實是多年未和藺君泓相見了,關係也疏遠了許多。更何況她現在做事並無出挑之處。所以,元槿也未曾太過提拔她。

 不過,有一回元槿被藺君泓折騰的太狠了,腰酸背痛的時候,黃嬤嬤倒是出了大力來幫忙。

 彼時元槿還在梳理著後宮裡的人員名單。

 其實,經過了三皇子鬧的那一出後,宮裡頭伺候的人早已換了許多。不過,總還有些人,許是那麼不得力的,又或者是先皇身邊的,都還留在這裡。

 這就需要慢慢挑選出來了。

 或者讓他們去往十分不重要的位置上繼續做事,或者是讓他們出宮去。

 而後,再挑選出來合適的人留下來,若有能力出眾者,便提拔到更好的位置上。

 元槿當時腰酸得很,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怎麼坐,都覺得身子不得勁兒,恨不得有個什麼東西墊著脊背才舒服。

 許是她不時挪動身子的坐法讓黃嬤嬤留意到了。

 黃嬤嬤就上前來行禮問安,而後小心翼翼的說,她懂得一些推拿之法,許是能讓娘娘身子舒服一點。

 平日裡的時候,藺君泓無事了就會給元槿按揉一番。

 元槿知曉推拿得當的話,身子會十分舒適,就讓黃嬤嬤試著按一按。

 誰料,她的手法竟然很好。

 過了一炷香時間後,元槿便感覺身子鬆快了許多,再坐正了身子來做事的時候,已然沒有之前的酸軟之感了。

 元槿大喜,就讓黃嬤嬤幫忙在她殿裡做些收拾東西的雜活兒。

 只要能進了屋裡伺候,也算是她屋裡頗為得用的人之一了。

 黃嬤嬤這便腰桿挺直了些,做事愈發麻利起來,性子也開朗了許多。平日裡無事的時候,還會尋些聽到的宮裡的趣事來說與元槿聽。看到元槿身子乏了,不用元槿開口,她就會主動過來幫忙推拿。

 日子久了,但凡元槿身子不適,葡萄她們幾個就會想到去叫黃嬤嬤過來。

 如今說起她來,也是因為如此。

 元槿聽聞,自是贊同。而後想了想,她又將人盡數遣了出去。

 「你們都去歇著吧,留秋實一個在外頭伺候就行了。」元槿吩咐道:「晚上還有許多事要忙,少不得要更累一些。如今不休息好了,到了晚上,如何熬的過去?」

 她這話說得在理。

 晚上宴請的時候,百官和命婦都在。規矩也多,禮儀也多。不只是主子們忙和累,身邊伺候的人,更是累到不行。

 思及此,孟嬤嬤她們到底沒有再堅持。讓秋實守在外面,她們就先行休息去了。

 元槿攏了攏衣衫,看火盆裡的炭還燃著,屋裡暖烘烘的,根本不需要再多加衣裳。

 她就這樣只著中衣,散著發,拿了一本書到窗邊去看了。

 不多時,有一雙手撫在了她的肩上。

 元槿如今正看著一本話本。

 說實話,身為皇后,看似身份尊貴了有許多不便,其實也是有許多好處的。

 比如,看書。

 宮裡藏書之多,是外面的人家遠遠比不上的。

 即便當初京城出了事,宮裡人往外撤的時候帶出來的書籍不過是原本藏書閣的十之三四罷了。但是,宮裡有專門負責購置書籍的文官。

 有了帶過來的這一部分,再加上來了冀都後零零散散又收回來的一些,還有又購置的那些,如今藏書閣裡的書,數量還是十分可觀的。

 就連藏書極豐的顧家,書籍數量和宮裡相比也是完全不夠看。

 最讓元槿欣喜的是,宮裡書籍的種類也是十分繁多。而且,居然還有話本。

 其實元槿平日裡也不太看話本。不過,累了的時候,拿一本話本過來捧在手裡隨意翻閱,倒是一件頗為愜意的事情。畢竟看這種書,不用太費腦子。而且看著還很有點意思。

 元槿如今看的這一本話本,寫的倒是不錯。並非尋常的什麼書生小姐的故事,而是講的一個家族的興衰成敗。

 因為看到了高潮部分,元槿被書中家族的命運牽動了心弦,看的有些入了迷,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的肩膀正被人輕輕揉著,她也顧不得說那許多的話了。

 元槿雙眼緊盯著書冊,隨口說道:「黃嬤嬤來的好快。今日頗有些乏了,多用些力也無妨。」

 平日的時候,元槿做了類似的吩咐後,黃嬤嬤一般都會應上一聲,表示知道了。

 今日元槿說了後,身後卻是半天都沒有應聲。

 元槿看的入了迷,就沒在意。

 左右她交代那些話之後肩膀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讓她十分舒服,顯然背後之人聽到了。既是如此,就也沒去留意有甚不同。

 元槿雙眼緊盯著書冊內容,心中十分感慨。

 書中人物的命運實在坎坷,讓她心生感歎之餘,又忍不住去想著下一步究竟會怎麼樣。

 不知不覺,又翻了許多頁過去。

 元槿這回看完了又一頁後,方才恍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背後的那雙手,忽然止了動作,未再繼續了。

 元槿想著好像已經過了不少時候了,許是黃嬤嬤累了。便未再多要求什麼,只是說道:「多謝嬤嬤。嬤嬤許是累了吧,不妨回去歇息會兒,晚上還有事情要做。」

 誰知還不等她回過頭去看一眼,背後就響起了一聲輕笑。

 「敢情我在這裡費了這麼多的功夫,你就只當是黃嬤嬤了?難不成,你竟是連我也認不出了?」

 元槿翻著書頁的手猛然一頓,而後大驚,回過頭來。

 那唇角含著一絲笑意,側倚在了窗邊的,不是藺君泓又是哪個?

 元槿又驚又喜,趕忙問道:「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忙到很晚麼?我以為你會直接去晚宴的。」

 藺君泓初初舉辦登基大典,按理說可以稍稍休息下。可是朝中事務頗多,他又不願佔用晚膳後和元槿共度的時光,所以一般就在白日裡將事務全部處理完。

 今日亦是如此。耽擱下的事務他打算盡數處理完畢,因此和元槿說,或許暫時無法過來了。

 聽聞元槿這樣問,藺君泓的唇角閃過一絲苦笑。

 「莫不是在趕我去做事?」藺君泓探身過來,半摟著她入懷,「我不過是做事到半途忽然很想你,所以想要看你一看。誰知……」

 「誰知你費心費力討好了我半晌,我卻半點也未察覺。」

 元槿笑著接了口,將手中書冊隨意的丟到一旁。

 她走到藺君泓跟前,挽著他的手臂,將臉頰靠了過去緊貼著,笑著說道:「全都是我不對。你罰我吧。怎麼罰都成。」

 「哦。怎麼罰都成?那我將你這本書收了不准你看,如何?」

 藺君泓輕笑著,伸出修長手指,用兩指將那書冊給夾了過來。而後手腕一翻,拿在了手裡晃了晃。

 元槿臉色瞬間變幻莫測。

 說實話,那書裡人物的命運,她還關心的很。還想要繼續看一看。

 可是……比起這些來……好像自家夫君在她心裡的地位,嗯,應該更高一些?

 元槿心裡萬般掙扎著,不甘不願的點了頭,喃喃說道:「好的。」

 一看到她那戀戀不捨的模樣,藺君泓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低笑著將下巴擱在了她的發頂,而後探指捏了捏她的耳垂,輕哼道:「怎麼?就那麼不捨得?」

 元槿心事被他戳穿,只能乾笑,「沒有,只有一點點。」

 「只有一點點。」藺君泓點了點頭,順手將那書冊塞進了懷裡,「既然如此,那我就真拿走了。」

 元槿還在記掛著書裡人的命運。眼睜睜看著記錄著那些字句的書冊被他的衣裳隔在了另外一個空間裡,她的心裡抓心撓肺的難受著。

 不過,想到自家夫君剛才給她按揉了半天她都毫無所覺,心下到底有些愧疚。於是只能硬撐著點了點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她這極其失落的語氣讓藺君泓忍俊不禁。

 他再次捏了捏她小巧的耳垂,低笑不已,「既是不甘願,何妨對我說實話?這樣自己憋著自己,好受?」

 元槿想了又想,最後老老實實說了實話。

 「你費了那麼大的力氣讓我爹回來了。你那麼累,還幫我按肩膀。我什麼也不能做,最起碼,要讓你心裡沒那麼犯堵才好。」

 藺君泓本來不過是逗她一逗,想看看自家小妻子委委屈屈的小模樣。哪裡知道她會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來?

 原來,她知道他為了讓鄒寧揚回來,費了很多功夫。

 原來,她知道他現在身子疲乏,卻還幫她按揉。

 她心裡什麼都明白。只不過,他不逼她,她就不說。

 她只是在也用自己的方式來對他好。

 藺君泓心下暖流湧動。心裡湧起了無限的歡喜。

 但是,最後,他什麼也沒有講出來,只是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輕哼道:「你就是個傻的。」

 元槿揉了揉鼻子,抬頭怒視他。

 他整天說她傻,他又何嘗不是?

 看起來那麼機靈的一個,偏偏做什麼事兒都悶聲不響的。

 若是做成了就也罷了。做不成的話,費了那許多的心思,白費了不說,對方還不知道……

 元槿這憤憤然的模樣到底是讓藺君泓開懷不已。

 他將懷裡的書冊掏了出來丟到桌上,而後坐到椅子上,一把將元槿撈進懷裡抱好。

 元槿知道,她雖然累,但是,比起他來,已經好了許多。

 他從一大早就開始忙個不停。而且,還要面對皇太妃她們的責難,想必更加辛苦了萬分。

 她不忍心在他這樣累的時候還坐在他的腿上,就掙扎著想要下來,自己拖個椅子過來挨著他坐。

 誰知藺君泓卻不肯。

 他將她好生摟在懷裡,將下巴擱在她的頸側,又把她亂動的雙手扣在了兩邊按好。

 「跑什麼?」他輕哼道:「難不成覺得我力氣不夠,制不住你?」

 元槿被他這話說得又好氣又好笑,橫了他一眼道:「是是。我看陛下您累了一天,應該是到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地步,故而想要試你一試。」

 藺君泓莞爾。

 他往椅背上一靠,舒展了下身體,而後將她拉了過來,讓她趴在了他胸前。

 元槿本以為他會反駁她剛才的話。

 誰知道,竟然沒有。

 因為沒過多久,他居然就發出了輕緩的呼吸聲,已經睡了過去。

 元槿初時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輕輕一挪,就會讓十分警醒的他瞬間清醒過來。

 待到過了有一盞茶時間了,她發覺他應該睡得比較沉了,這才努力放鬆著自己的身體,探手往後夠了一夠。

 而後……

 而後摸了那本話本,伏在他的胸前,繼續美滋滋的看了起來。

 待到晚膳將要開始的時候,藺君泓已經醒了過來。而元槿,也已經將那話本翻得差不多了。

 兩人換好衣裳後,便一同往宴席之處行去。只是行到半途的時候,藺君泓聽聞鄒寧揚有事要尋他,便和元槿說了聲,讓她自己先行過去。

 元槿就帶了孟嬤嬤當先那處走。

 因為時間剩的不多了,元槿就抄了小路過去。

 行了沒多久,到了一處頗為隱秘的暗處。

 兩人正欲繼續前行,誰知,旁邊卻傳來了隱隱的說話聲。

 聽上去,其中一個聲音好似是陸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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