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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105章
第105章

 對於鄒寧揚說起的這個話題,藺君泓也不甚有把握答案如何。

 雖說他有心讓定北王留在冀都,畢竟冀都的氣候適宜,而且和定北王自小長大的京州更為相似些,住起來想必也能夠適應許多。

 但,這事兒也還的定北王自己拿主意。

 定北王妃沈氏的態度,藺君泓是看在眼裡的。那位嬸嬸分明不願皇叔留在冀都。

 他和定北王的關係,終究不如人家夫妻倆近。有些話,勸不得,也說不得。

 藺君泓讓人又添了幾罈酒過來,方才輕輕一歎,低聲道:「我也不知皇叔是個什麼打算。」

 鄒寧揚對定北王妃的行事風格也有所耳聞。

 想到當日宴請上定北王妃行事的種種做法,鄒寧揚劍眉微蹙,歎道:「王爺也是不易。」頓了頓,聲音很輕的說道:「這些年了,一個子嗣也沒留下。只希望往後王妃莫要後悔才是。」

 這話說的很輕,不過他們兩人能夠聽到罷了。即便是就在二人身邊的鄒元鈞兄妹三個,也聽不到他這話。

 藺君泓亦是眉間閃過愁緒。

 定北王驍勇善戰,為國立下汗馬功勞。若是有個兒子,自小被王爺教起,想必也是個鐵骨錚錚的兒郎。

 只可惜……

 其實王爺不是沒有過得子嗣的機會。只不過孩子還未出生,就被定北王妃給謀的生生落了下來。

 藺君泓和鄒寧揚對視了一眼,暗暗歎息了下,就將此事揭了過去。

 誰知兩人這邊將這個話題止了,卻聽旁邊兄妹幾個議論起了定北王夫妻倆。

 「……槿兒怎麼會這樣想?」鄒元欽側首望向元槿,低笑道:「你這樣安排穆效和葛姑娘,莫不是想到了定北王爺和王妃?」

 藺君泓先前和鄒寧揚在低語,並未聽聞兄妹幾個在說什麼。仔細聆聽了幾句方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自打藺君泓透露出想要穆效跟去北疆的意思後,元槿便思量著從北疆尋一座好點的宅子,買下來送給葛雨薇住。

 她想到了這一點後,就將這個打算說了出來,詢問大哥的意思。

 雖說鄒元鈞沒有去過北疆,不過,她知道爹爹有什麼話都會和大哥商議著來。因此,在她看來,大哥對北疆的瞭解可是比尋常冀都人多的多。有什麼有關北疆的事情,若是沒法問爹爹,那麼問大哥也是使得的。

 如今鄒寧揚正在和藺君泓說話,她就將話頭轉向了鄒元鈞。

 元槿倒也沒遮著掩著。

 葛雨薇已經歸來,穆家和葛家已然在商議親事。對於送給那一對小夫妻禮物,她沒甚好避諱的。

 她想要送宅子,也是替他們兩個著想。

 穆家和葛家人都對北疆不熟悉,而且也未有相熟之人。到了那裡的話,必定要重新開始摸索。等到完全熟悉,必然要幾個月後了。

 而元槿則不同了。她父親就在北疆,幫忙尋人找個合適的宅院雖說不至於易如反掌,但也是頗為簡單的。

 元槿想到穆效和葛雨薇一直以來從友人走到如今這一步的不易,就不希望他們兩個經歷再多的坎坷了。

 既然穆效有機會去北疆歷練,那她能為他們提早打算一點也是好的。

 誰料她話才說一半,就被鄒元欽和截斷了。

 「怎麼葛姑娘也要跟去北疆不成?」鄒元欽沉吟著說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穆家應當是希望她能留在冀都的。」

 鄒元欽的這話說得倒也沒錯。

 穆家的男子上戰場,但是,穆家的女眷們俱都留在了冀都,照顧長輩,養育子女。

 元槿知道,鄒元欽這般打斷她的話,也是好意提醒。畢竟一切事情都計劃妥當後,方才曉得自己的一片好意白費,那心裡的失落感定然極強。

 元槿笑道:「無妨。我想,他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元槿知道,葛雨薇不同於尋常的女子。她素來是敢作敢為。

 而且,穆效和葛雨薇的感情,也並非尋常人家夫妻之間的簡單模式。

 穆效對待葛雨薇的心意,多年如一日,一直未曾改變過。而葛雨薇,茅塞頓開之後,能夠為了穆效毅然決然的單槍匹馬趕往西疆。

 這兩人的情意,十分深濃。

 既是如此,又怎能忍受得了長久的分別?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葛雨薇定然要跟著穆效去往北疆。

 這樣一來,穆效住在軍營裡,葛雨薇就得有合適的住處才行。

 元槿考慮的便是這一點。

 鄒元欽不知道元槿的考量,也不曉得穆效和葛雨薇之間的糾葛。聽了元槿的打算,忍不住有了之前那番感慨,問出了那樣一番話。

 而那些話,就剛好被停了下來的鄒寧揚與藺君泓聽到了。

 鄒寧揚與穆效還算是較為熟悉點,對葛雨薇就十分不瞭解了。自然閉口不言。

 藺君泓則是笑道:「我也同意槿兒的打算。不僅要尋個宅子,裡面的傢俱物什,要一應俱全,讓人全都收拾妥當了,他們一過去什麼都不用再置辦最好。」

 穆效是他為數不多的非常要好的兄弟之一。

 他有這般的打算,也屬尋常。

 不過,當鄒元欽看到藺君泓望向元槿的眼神時,心裡忽地冒出一個念頭來。而後,他下意識就說了出來。

 「陛下當真是為了他們打算?我倒是覺得,但凡槿兒說什麼,陛下都說好。這次也這樣。」

 他這話一出來,自己先後悔了。兀自懊惱著說話不留意場合。

 鄒寧揚和鄒元鈞倒是神色不變。

 藺君泓莞爾一笑,說道:「我便是同意她的意見,你又待如何?莫不是這也成了錯的了?」

 想到鄒元欽到底是個沒有開竅的少年,未曾成親不說,連個心上人都沒有。

 所以,藺君泓又很好心的添了一句:「有時候對待一些事情,無需太過於依照常理去分析。用心去想,自然能夠明瞭。」

 鄒元欽聽聞,怔了怔。再去看藺君泓,依然是眼神溫和的望向元槿的模樣。

 鄒元欽瞬間有些懂了。

 因為感情至深,所以,藺君泓對待他們不同於君和民,而如一家人一般。

 轉念一想,或許也正是因為藺君泓和元槿的感情很好,所以,元槿很能體會到穆效與葛雨薇之間的極深的牽絆,十分篤定的說出那樣的話來。

 肩上一沉。

 鄒元欽扭頭去看,便見父親正含笑收回大掌。

 鄒元欽默默的思量了下,而後暗暗一歎,倒滿酒杯,朝著藺君泓一舉杯子,「我敬陛下。」

 藺君泓勾唇笑笑,舉舉酒杯,施施然飲下。

 因著鄒寧揚不多久就要歸往北疆,因此,藺君泓很快就下了旨意讓穆效同去。

 這件事在穆家和葛家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不過,波瀾並非因著穆效的這樁差事而起。

 穆家本就是武將世家。穆家的兒郎,本就該上戰場。

 如今有機會去北疆,很明顯藺君泓是有意讓穆效接下來北疆這一塊。

 這樣一來,穆效只要掙下軍功,前程一片光明。

 聽聞這個消息後,兩家人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起爭執?

 這事兒,倒是鄒元欽料想的不錯。

 葛、穆兩家爭執的根源,在於葛雨薇的去留。

 葛雨薇是鐵了心的要跟穆效去。

 即便如今兩家開始談親事,她們還沒有正式成親,她也已經撂下了話來。

 穆效也是鐵了心的要帶葛雨薇同去。

 笑話。追媳婦兒追了那麼多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不整天膩在一起,有意思?

 雖然鄒元欽料到了會起衝突,但是,有一點鄒元欽猜錯了。

 穆家並不反對葛雨薇跟去。

 反對的是葛家。

 其實葛家也是為了葛雨薇好。

 她們的考量,不僅僅是想要葛雨薇在冀都裡照顧穆家的長輩。更多的,也是在擔心葛雨薇的身體。

 畢竟葛雨薇的腿腳還是有點和旁人不同的。去往北疆那極寒之地,想必要更加遭罪。

 但穆家不這麼認為。

 穆家的長輩們商議過後,覺得倆孩子還是不分開的好。

 瞧瞧穆效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

 見不到葛雨薇,魂兒都沒了。上戰場恐怕都沒有精神。小夫妻倆,哪能分開?

 而且之前葛雨薇聽聞穆效受傷後,二話不說就去了西疆。

 往後如若北疆那邊傳出什麼消息來,想必她也會不管不顧的就追了去。

 左右遲早都會跟過去……

 不如一開始就在一起。也免得兩個人分開後互相惦記著了。

 兩家人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不休。

 葛雨薇倒是罷了。

 穆家已經同意了,她便無需再和穆家那邊起衝突。只管和自家大人據理力爭就可以。

 相比之下,穆效就比較慘。

 他自己家裡的人同意,可是,未來媳婦兒家的人都不同意。

 難道讓他和自家未來的岳母大人她們去爭執?

 怕就怕,能把這八字還沒一撇的親事都給攪黃了。

 穆效急得火燒火燎,嘴唇上都起了泡。左思右想後,一頭衝進了皇宮裡,來尋藺君泓想辦法。

 藺君泓得知以後,涼涼的冷笑了幾聲,側倚在床邊,笑問道:「要不,咱們就別去北疆,留在冀都得了。這樣一來,你當真不必再如此糾結下去。皆大歡喜。」

 一句話說完,穆效灰溜溜走了。

 他知道這個機會有多麼難得。萬萬不可錯過。

 雖然穆效有心想要辦成此事,只可惜他口拙,又是個急躁性子,常常一言不合就給說砸了。

 最後,還是顧青言出面幫忙說服了葛家人。

 他勸說的方法很簡單。不過,之前沒有人想到,也沒有人會敢說。

 顧青言說,當年鄒大將軍和鄒太太感情甚好,只不過沒有碰到好時候,兩個人不得不分隔兩地。

 結果呢?

 鄒太太的結果,大家也已經看到了。

 聽聞他這樣說,葛家人漸漸沉默。

 其實她們沉默的緣由並非是那句鄒太太的結局如何。而是那一句「沒有碰到好時候」。

 鄒寧揚和高氏不得不分開之時,皇帝多疑,不准鄒寧揚將家眷帶走,而是讓他的妻兒留在了京城、留在了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如今的皇上,心胸開闊,且又是穆效好友。他對穆效完全不起疑,認命穆效上任,也只叮囑了他一些注意事項,完全沒有對他提出任何的要求。

 遇到這樣的陛下,遇到這樣的機會,可算是極其難得的。

 現在,陛下開明,已經給了穆效和葛雨薇在一起的機會。她們為什麼連次機會都不給這兩個孩子呢?

 正如葛雨薇哭著說的。

 「行或不行,總得試試才知道。」

 是了。試一試又如何?

 待到葛雨薇真的在北疆待不下去,再讓她回來不就好了?

 葛家人同意之後,這事兒就好辦許多。

 只不過,穆效和葛雨薇的婚事再次提前。

 ——總得去北疆前讓孩子們把這親給結了。

 就在葛雨薇的事情基本上定下來後,另一樁喜事傳來。

 高文恆和賀重珊的事兒,高家人點頭了。

 促成此事的,自然是鄒大將軍鄒寧揚無疑。

 只不過其中細節,鄒寧揚未曾對人言說過。所以元槿無從得知。

 但看姐妹們一個個的都有了好的歸宿,馮家和許家也開始商議起來,元槿已經開始琢磨起一件事。

 辦個宴席,將姐妹們聚在一起,好好開心慶祝一番。

 旁的不說,等上一些時日後,葛雨薇就要去往北疆了。

 說實話,元槿很捨不得。

 她和葛雨薇並非天天見面,但是兩個人感情極好。如今自己的好友將要去往那麼遠的地方,元槿的心裡還是很有些失落的。

 一想到自己將要很久都看不到葛雨薇了,元槿就很不是滋味。

 就連很喜歡吃的蝦,都有些食之無味。

 還是藺君泓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這天宮裡送來了不少新鮮的菜蔬,而且,還送來了好幾筐新鮮的水貨。

 藺君泓擇了元槿喜歡的魚讓人燒了,看還有蝦,甚是欣喜,就讓人烹了來當晚膳。

 吃晚膳的時候,藺君泓十分習慣的拿著蝦,一個個的將皮剝了,又把蝦線給好生抽了出來,而後再將瑩潤可愛的蝦給放到元槿的碗裡。

 結果,小妻子碗裡的蝦都堆了一小堆了,也沒見減少幾個。

 再看他的碗裡……

 有一些菜蔬和排骨。不過,遠遠沒有平時多。

 藺君泓往旁邊看了一眼。

 只看了這麼一下,他這便知道,元槿有些心不在焉。

 細思了下近日之事,藺君泓有些明白過來,想必元槿是在為了葛雨薇的事情而如此。

 他們兩人之間習慣於有話直說,不藏著掖著。故而藺君泓再一次剝完一個蝦後,直接將蝦肉塞進了元槿口中,這便側著臉微笑望向她,「怎麼?莫不是葛雨薇的事兒讓你心煩了?」

 元槿將口中清甜的蝦肉吃淨後,慢吞吞說道:「心煩倒不至於,就是覺得往後見不到了,心裡堵得慌。」

 「往後讓她每年冬日裡回來一次就是。」藺君泓笑道:「你放心,我自是讓人過去接她。保證她一路無恙。」

 元槿還是有些懨懨的提不起來精神。

 藺君泓想了想,說道:「這樣罷。近日來御花園的牡丹開了。你不若將人請了來,辦一個宴席。讓賀重珊她們都來。你可以和葛雨薇多說說話,大家也好熱鬧一下。」

 元槿的眼神便一點點的亮了起來。

 眾人湊在一起熱鬧熱鬧,一來她可以和友人們相聚,二來,也讓葛雨薇可以散散心。

 之前她也曾讓葛雨薇進宮相見。

 雖然親事有了著落,而且同去北疆的事情得到答應,葛雨薇的心情好了不少,但終究不如以往的時候明媚無憂。

 元槿總想著尋了法子讓葛雨薇開心一些,只是一直沒能成事。

 藺君泓的這個提議,她也是想過的。

 元槿趕忙側過身子,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切的問道:「我可以辦個宴會?」

 「自是可以。」藺君泓淡笑道:「你是什麼身份?想做什麼不行?只管去就是了。」

 其實元槿之前也想過這樣做。只不過顧慮頗多。

 一是徐太后那邊恐怕會受到阻撓。畢竟最近徐太后看她愈發不順眼了,沒事的時候就愛挑挑刺。

 雖然她不會去提過徐太后的指揮做什麼改變,但次數多了,不免有些鬧心。

 二來,她也是顧忌著皇太后那邊。

 皇太后最近太安靜了些。

 雖然藺松華最近不在她那裡養著了,她反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動作,好似十分安心一般,每日裡如往常一樣來來回回。

 若皇太后是真的收斂了倒也罷了。就不知她是不是因為沒有機會所有沒有動作。一旦有了機會,她會不會再次出手?

 元槿思量著,如果辦個宴席還要受到局限,反倒不如不辦。平日裡和友人們小聚也是應當的。

 只不過僅僅是小聚的話,大家總也湊不到一起去。

 畢竟現在都在忙著各種事宜,每個人都停不下來,時間很不湊巧。

 元槿倒是可以依著身份「命令」所有人都一同過來,可是,對友人們進行強逼,又不是她願意做的事情。

 辦個宴席就不同了。

 京中貴婦貴女都可以參加。那樣的話,友人們的家人也可以同來。這樣的情形下,長輩們一同為了參宴做準備,倒是會將時間空出來。

 思量了好幾次,元槿都差一點就要辦了。只不過想到宮裡頭那幾個不安生的,又改了主意。

 可藺君泓主動提起,就說明,這些事兒完全不必擔憂。

 藺君泓會安排好一切。

 元槿到底不熟悉皇太后和徐太后,甚至於定北王妃沈氏,她也不甚瞭解。

 好在藺君泓瞭解她們。知道怎麼一擊即中。

 元槿放心下來後,就讓人擬了帖子,送往各個府裡。

 她這次用的名頭,便是牡丹宴。

 藺君泓說御花園的牡丹開了,並非是隨口提起。

 原先這處宅子,便是前朝的一個避暑山莊。後來閒置下來後,也有人時常過來打理。

 置辦宅子的第一個主人,就是十分喜歡牡丹的,種了不少名貴品種。因著長年累月的照顧,這兒的牡丹,雖不及洛陽的好,但也極為嬌艷。

 到了這個季節,大片大片的牡丹盛開,又在輕風的吹動下隨風搖擺。遠遠看去,奼紫嫣紅,美不勝收。

 元槿將日子定在了六日後。

 六日的時間,足夠大家做好了準備前來,也足夠女眷們空出時間來了。

 不出元槿所料,徐太后果然對此頗有微詞。只不過元槿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徐太后說歸說,她一隻耳聽一隻耳出就罷。

 皇太后倒是沒甚動作。

 元槿一直覺得,皇太后近來安靜的太過,近乎於詭異了。也不知道對方在醞釀著什麼。竟是會將藺松華的事情都擱置了下來,未曾理會。想必心裡另有打算。

 唯一讓元槿有些發愁的,就是定北王妃沈氏了。

 說起來,沈氏和元槿住的並不算近,甚至可以說是離得很遠。只是沈氏是個閒不住的,沒事的時候就會在宮裡散散步。

 元槿無可避免的就和她遇到了。

 經了上一次的「衝突」之後,沈氏倒是收斂了點,不會再和元槿有口頭上的衝突。只不過她換了個方式。

 沈氏並不和元槿爭吵,單單用她那有些凌厲的眼神望著元槿,而後行禮問安,而後擦身而過。

 元槿不知道她是打的什麼主意。見她沒甚特別的行動後,就將她的事情暫且擱在了腦後,不去理會。

 可是這日,相遇的時候,沈氏卻將元槿給攔了下來。

 攔人的時候,沈氏的態度十分恭敬。行禮問安不說,還將冷厲的眼神給收了起來,面上當真是一片和煦,暖如春風。

 「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元槿定定的看了沈氏片刻,見她行禮時候半點兒規矩都不錯,甚至行禮時候的動作還帶了點謙卑在裡面,她這才稍稍放了心。而後說道:「起身吧。」

 沈氏這便站了起來。

 這次不同於以往的是,沈氏並未選擇即刻離去,而是和元槿一前一後的緩步行著。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元槿心中暗暗稱奇,卻愈發提防了些,不曾問出口。

 最終,兩人僵持過後,到底是沈氏先開了口。

 「聽聞皇后娘娘將要辦一個牡丹宴,不知道是真是假?」

 她這話分明是故意這樣說的。

 要知道,元槿辦這個牡丹宴,並未遮著掩著,而是光明正大的給好些人家下了帖子。

 這事兒莫說宮裡了,就是宮外頭,都好些人已經知曉。

 見沈氏明知故問,元槿也沒有了敷衍她的心思。

 對著愛打機鋒的人,她並不想去多思多想。不是沒有那個能力,而是懶得在這上面多花費心思。

 有那閒工夫去瞎猜對方的心思,倒不如多看些書,多飲一杯茶,或者多吃一塊點心了。

 元槿隨意的點了下頭,淡淡的「嗯」了一聲。

 沈氏聽聞元槿應了聲,之前那副樣子倒是鬆緩了許多。

 「皇后娘娘和陸家的關係親近,想必陸家人也會請了吧?」沈氏問道。

 聽了她這番說辭,元槿倒是有些意外了。

 說實話,她還是頭一次聽說,自己居然和陸家關係親近。

 若是說葛家、許家,甚至於顧家、賀家,都也罷了。可陸家她什麼時候親近過?

 當初明明是忙不迭的避開,恨不得沒甚瓜葛才好。

 元槿聽了沈氏這話就覺得好笑又諷刺。

 可對方對她說話的時候不甚用心,她也沒什麼好去顧及對方心思的。故而元槿直截了當的說道:「請是請了,不過,『關係親近』倒算不上。」

 她請陸家,是因為陸家是冀都的名門之家。如果請了那麼多唯獨不請她們,倒顯得太過刻意了。

 聽了元槿的話後,沈氏明顯的鬆了一大口氣,而且,先前臉上那股子疲憊之泰已然消失無蹤。

 「多謝娘娘。」沈氏朝著元槿行了個禮。

 她許是發現了自己那問題提的太過於匪夷所思,所以當即語調謙卑的說道:「我這段時日都在宮裡,未曾得見旁人。若是這次能夠碰到故人,那可真是一大幸事了。」

 她口中說著「一大幸事」,但是語氣和表情卻顯然不是如此模樣。

 元槿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關竅所在。

 陸家若是有人過來,少不得會有陸老太太。

 「王妃那日若是無空,便不用過來了。」元槿淺笑著說道:「畢竟不過是去花園裡看看花罷了。王妃平日裡也經常去,想必已經看膩了。」

 「怎麼會。」沈氏笑道:「既是娘娘舉辦的宴席,我總得過去看上一看。旁的不說,能夠熱鬧一番也是好的。」

 這就是要堅持參與到其中去了。

 元槿聽聞,心裡驀地打了個突。

 沈氏一直因為靈犀和定北王當年的瓜葛而對陸老太太懷有怨氣。

 不過她為何要特意問一問陸家前來的狀況?

 如果這一回能夠遇到,想必她心裡是怨憤的。既是如此,不去見便可。何至於又多問一句,還強調說自己一定過去。

 元槿對沈氏這樣的做法有些反感。若不是因為定北王十分和善好相處,定北王又是個對妻子很好的,元槿當真不願多搭理她。

 如今該說的說完了,元槿不想繼續應付沈氏下去,就和她微微頷首,帶了人繼續前行。

 沈氏瞧出了元槿的不耐煩。

 她也沒有強求什麼,看到元槿打算獨自往前了,就微微側身,道了聲恭送娘娘,就立在一旁安靜不動了。

 元槿走了幾步回頭看過去,便見沈氏依然垂手而立。眼簾微微低垂,將思緒都淹了過去,看不分明。

 元槿腳下不停,逕直向前走去。

 到了宴席的那一日,元槿早早的就起身了。

 在宮裡辦宴,其實要比在端王府辦宴的時候要簡單一些。

 這個簡單,是相對於元槿來說的,而不是做事的眾人。

 ——在王府的時候,器具、食材、物品,一樣樣一件件,都是需要親自過問的,半點兒也馬虎不得。

 元槿常常為了一個聚會而忙的腳不沾地,恨不得將每一個時間都掰開兩半來用。

 可是到了宮裡,倒不是這個模樣了。

 元槿將事情吩咐下去後,自有大批大批的宮人來依例行事。她只要管好了大體的事情,細節部分根本不用她自己去想、去安排。

 所以,元槿下了決心辦宴後,倒是並不忙碌,每日裡處理的,依然是宮裡慣例上的那些事務。並未有過多的宴請瑣碎事情來擾亂平日的生活。

 直到宴席將要開始的這一日,看著往來穿梭著佈置一切的宮人們,元槿才真真正正感覺到,這一天終究是到來了。

 藺君泓瞧見了元槿如釋重負的每一樣,忍不住笑了,「你這是怎麼了?莫不是不能親力親為,反倒留下了遺憾?」

 他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不過,元槿也不得不承認,他這話是一擊即中,正好將她心中所想給道了出來。

 元槿想了想,笑道:「是有些遺憾。畢竟沒有花費心思,好似就也不如之前那麼看重了。」

 藺君泓知道,她口中的「沒那麼看重了」,指的是宴席本身。而不是人。

 對於參宴的其中許多人,元槿還是十分放在心上的。半點也不願馬虎。

 藺君泓握了握她手,和她低語了幾句,這便往御書房去了。

 ——今日宴請的都是女眷。他倒是不用參與其中。

 和以往在王府中宴請時候不同。

 當年元槿身為王妃,還要親自去迎客人入內。如今倒好,她連迎客都不用了。只需要宮人將人引來,而她,在宮裡靜等著就可以。

 出乎元槿預料的是,這一回最先到了的,竟然不是和她最相熟的幾戶人家。反倒是河陽郡王妃。

 河陽郡王妃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意,步入殿內,向元槿工工整整行了個禮。而後,她推了推身邊的女孩子,與元槿行禮。

 聽聞女孩兒說出自己的姓名後,元槿忽地有些悟了,為什麼河陽郡王妃會來那麼早。

 ……分明就是讓這少女來元槿跟前露個臉、好讓元槿對她有個頗深的印象。

 「沈淑瑜拜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少女身子裊娜,盈盈一拜,向著元槿行禮問安。

 元槿聽到沈淑瑜三個字後,即便知道河陽郡王妃的用意,還是忍不住將視線投了過去。

 是個十分清秀的女孩子。身段也不錯。

 元槿頓了頓,說道:「平鄠縣主請起身吧。」說著,就朝旁邊的葡萄示意了下。

 葡萄趕忙上前,將少女扶了起來。

 沈淑瑜的身量頗高,身材纖細。立在葡萄的旁邊,倒是比葡萄足足高了半個頭。

 葡萄顯然也沒料到這個女孩兒會這麼高。

 她小心翼翼的往沈淑瑜那邊看了幾眼,又退了幾步,立在元槿身後站定。

 河陽郡王妃往前幾步,笑著和元槿福了福身,說道:「我這小妹妹人十分乖巧,平日裡等閒不出門去。如今聽聞是皇后娘娘宴請,這才肯挪動身子。娘娘莫看她年紀小,其實很是懂事。平日裡在家的時候,幫助母親料理家中庶務,也是十分得心應手。」

 元槿若是再不知曉河陽郡王妃的打算,那可就真的白費了之前沈家人的一番動作。

 在很久之前,沈家人就托了河陽郡王妃,向藺君泓提起了沈淑瑜。

 據說這位平鄠縣主對元槿的哥哥鄒元欽一見鍾情,非君不嫁。所以,特意求了藺君泓,想要促成此事。

 可惜的是,沒能成。

 後來這事兒就一直擱下了,未曾再提起。

 元槿本以為沈家人應當已經棄了這個念頭了。誰知這個時候又再次提起來。

 而且,措辭用語還頗為直接。

 元槿原本是在等著和好友們見面,所以歡歡喜喜的。如今看到河陽郡王妃這慇勤的樣子,她的心裡有些不悅,眉心就微微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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