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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58章
第58章

 元槿將要離去。待到上了馬車方才發現,藺君泓騎馬已經跟了上來。

 她撩起了窗邊簾子,問道:「端王爺這是打算往哪裡去?」

 藺君泓淡淡一笑,「自然是要送你回家。」

 元槿繃不住笑道:「我又不是不識得回家的路,何苦讓你來繞著圈子送一趟?」

 藺君泓的視線在她的笑顏上溜了一圈兒,轉而望向車子後面搖著尾巴的那一大只,笑容愈發雲淡風輕起來,「雖說你識得路,但是確保你的安危,卻也是應當的。」

 元槿心知他還在怨念剛才的事情,忍不住伏在車窗邊上笑。

 剛剛藺君泓三番四次想要握住她的手,偏偏大狗就這樣杵在兩個人中間。

 端王爺往北,它也往北。端王爺向南,它也向南。

 若是端王爺往前跨上一步,它就開始瞪著眼睛低吼。

 後來藺君泓徹底沒轍了,求助地問元槿:「你看,怎麼辦才好?」

 元槿知曉,藺君泓對付這些動物,自有他的一套辦法。

 阿吉阿利那麼凶悍的狗兒,在他跟前不也服服帖帖的?

 只不過這隻大狗如今是她的了,他便沒有動它分毫。

 故而元槿最終還是讓大狗坐到了一旁等著她。

 藺君泓這才得以握住心心唸唸的姑娘的手,和元槿好生說了會兒話。

 只不過他湊過來想要親她的時候,大狗狗毫無徵兆地嗷地一聲跳將起來,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

 紐芬蘭犬體型高大。這麼重的一隻,又是卯足了力氣,藺君泓不防備下直接被撲了個踉蹌。

 偏偏鄒義又走到了附近,揚聲問元槿要不要回去。

 藺君泓死死瞪著大狗,恨得牙癢癢的。

 他扭頭對著狗兒冷笑一聲,又對元槿道:「它壓根不是因為太大被丟出去的,你信不信?」

 元槿詫異,「那會是什麼緣故?」

 「因為太沒眼力價了!」

 藺君泓說著,無盡嘲諷從眉梢眼角溢了出來,直接往紐扣身上飄。

 皇上一去,它就蹦躂到嬪妃跟前不許皇上靠近。

 哪一個傻了才會留著它!

 元槿看著藺君泓和狗兒的關係不好,也有些著急。

 若是沒有意外的話,往後她去了端王府,也會帶著它。

 若狗兒和藺君泓之間有矛盾,豈不麻煩?

 最好能讓他們從一開始就能夠關係親近一些。

 元槿上車之後仔細想了想許久。

 等到到了將軍府,下了車,元槿看藺君泓一時半會兒地不打算走,就與他說道:「它剛到這裡,需得收拾清洗一番。你若無事,不如幫幫忙?」

 親手給它洗澡,能夠增進感情。

 希望這樣接觸過後,關係能夠和緩些吧。

 藺君泓聽聞,頓時眼前一亮。

 他斜睨著那又跑到了元槿跟前死死護著的大犬,哼道:「沒問題。只要它別怪我下手太狠了就行。」

 家裡那兩隻,他是知道的。極其怕水。

 洗個澡跟要了他們半條命似的。

 等下這小黑狗兒若是跟他折騰……

 端王爺的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元槿神色古怪地看他。

 見他半瞇著眼不知在打什麼主意,她笑瞇瞇地帶著狗兒當先往裡行去。

 這麼大個兒的犬猛然出現在將軍府,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孟媽媽還記得當初她和蔣媽媽一起陪元槿道錦繡閣的時候,路上遇到兩隻惡犬的事情。

 她一想到那些鋒利的爪子撓在車壁上的刺啦聲,就緊張得寒毛直豎。

 看到這隻大狗後,她說話都有些發顫了:「姑、姑娘,您這是,要養它?」

 元槿笑道:「不用害怕。紐扣很溫和的。」

 由於它是紐芬蘭犬,所以,元槿思考了一路,決定叫它紐扣。

 因為,都沾了個「紐」字。

 這名字讓藺君泓忍不住笑了一路。

 他倒不會笑元槿取名字的水平。

 他笑的是狗狗有那麼大的個子有什麼用?

 還不是和小小的紐扣一樣的名兒!

 元槿不知道他忽然開心起來的緣由。但她也不在意。

 反正阿吉阿利的名字也沒好到哪裡去不是?

 孟媽媽真的是怕得很。

 好在秋實一直在照顧鬧鬧,對於動物還是比較親近的。

 聽聞元槿說這大狗十分溫順,她就試著過來接近一下。

 紐扣就趴在元槿的腳邊,抬眼看了看元槿後,任由秋實撫摸它的頸背。

 「真的好乖。」秋實讚道:「比鬧鬧和騰騰都要乖。」

 說到騰騰,葡萄笑道:「騰騰當年剛來的時候,也是很乖的。只是後來性子愈發跳脫了。或許是跟了小郡主的關係?」

 騰騰自打被楊可晴養了後,是愈發能折騰起來。

 楊可晴平日裡沒有玩伴,鎮日裡就是和騰騰在一起玩鬧。

 結果養的那傢伙性子越來越皮實。

 騰騰原本是高文恆送給元槿的。故而,元槿特意問了高文恆一句,能不能將小狗送給楊可晴。

 畢竟小姑娘平日裡也很是孤單。好不容易她有個小夥伴,元槿也不好再奪回來。

 高文恆也見過楊可晴,對那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聽聞之後,他笑著應了下來。

 「騰騰能找到個好主人,而且,主人還很疼愛它,這就夠了。」

 語畢,他有些莫名的傷感劃過心間。

 騰騰送給槿兒了,本就是她的了。她若想送人,送了便罷,何苦來問他?

 如若騰騰是鄒元鈞、鄒元欽送她的,想必她送給楊可晴前,根本不會多問一句。只會在送了之後,告訴一聲便好。

 想必還是怕他會不高興吧。

 既是如此,可見她和他的關係,終究是不夠親近。

 高文恆心裡湧起悵然。不過沒多久,便也釋然了許多。

 他和她的感情即便是兄妹一般,到底也抵不過真正的親兄妹。

 此刻將軍府眾人說到鬧鬧和騰騰後,孟媽媽倒是露出了幾分笑顏,之前的緊張也緩了些許。

 「騰騰和鬧鬧,如今的性子反倒換過來了。鬧鬧現在倒是乖巧得很。咦?鬧鬧呢?」

 大家說著話,才發現不時地在院子裡溜躂的白貓此刻不見了蹤影。

 櫻桃說道:「許是嚇跑了吧。」

 她看了眼紐扣,往葡萄身後躲了躲,「畢竟這個……紐扣,還是挺嚇人的。」

 藺君泓笑著斜睨元槿,眼中意思十分明顯。

 ——我早就說過了吧,這傢伙太嚇人,你還不信。

 因著之前就說了要幫紐扣洗澡,藺君泓也不多耽擱。

 他吩咐了人往花園子裡拿了個大盆,又倒滿了水。

 這便挽起袖子,眼含煞氣,準備把狗兒往水盆裡丟去。

 誰知……

 紐扣看到滿盆的水,眼睛晶晶亮地回頭看了看元槿。

 當元槿點了頭後,他嗷嗚一聲叫,撒開腿就衝了過去。

 砰地一下跳進了大水盆裡,濺起了大片的水花。

 藺君泓剛走到盆邊,袖子才挽到了一半。

 正暗戳戳地想著怎麼逼那怕水的狗狗來洗個乾淨的澡呢,誰知就冷不防被澆了一頭一臉的水。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不敢置信地盯著在水裡撒歡的紐扣,許久都緩不過神來。

 看著端王爺難得一見的傻愣著的模樣,元槿笑得無法自抑。

 紐芬蘭犬天生會游泳,親近水。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想著借由給它洗澡,讓藺君泓和紐扣的關係更親近一些。

 哪知道藺君泓竟是會錯了意,還想著藉機來給紐扣個下馬威……

 結果倒好。

 出乎意料之下,他自己倒是濕了一大片。

 藺君泓聽到女孩兒的笑聲,無奈地回頭看她,「你這是幫它呢,還是幫我呢?」

 「原本是想幫你的。」元槿笑道:「誰知你太傻,我只能幫它了。」

 端王爺頓時一愣。

 想他天資聰穎,文武雙全。但凡他想要去學想要去做的,還沒什麼不能完成。

 偏偏這小丫頭說他傻……

 藺君泓聽在耳中,卻不覺得刺耳,反倒感覺全身每個毛孔都舒暢無比。

 就連身上的濕衣,都沒那麼難捱了。

 元槿看他回頭朝她笑、笑容奇異地有些發呆,頗有些哭笑不得,「你這是怎麼了?還幫不幫忙?」

 藺君泓笑道:「幫,幫,自然是幫的。」

 而後冷笑著朝向紐扣走去。

 就在他剛到水盆邊上的時候,好巧不巧地,紐扣揚起爪子撩起了一陣水汽。

 這陣水直撲藺君泓面上而來,讓他防不勝防,將他澆了個落湯雞。

 藺君泓這回火了,擼起袖子拿起旁邊備用的一桶水就朝紐扣直接潑了過去。

 紐扣本就不懼水,性子也溫和。被澆了一頭一臉的,也不惱。

 它慢悠悠地站起身來,氣定神閒地全身抖動,把身上的水珠子盡數甩了出去。

 然後……

 離它最近的端王爺再次遭了秧。

 唯獨剩下的那幾點兒乾爽地方,也被那甩出來的水給淋了個濕透。

 藺君泓徹底惱了,當即把桶往旁邊一扔,直接朝大狗衝了過去。

 紐扣似是察覺了危險來臨,嗚咽了聲,扒著水盆的邊兒一使勁,在藺君泓逮住它的前一刻,猛然跳了出來。

 藺君泓一個失手沒捉住它,扭頭一看,呵,一團黑色正搖頭擺尾地朝著右側奔了過去。

 他冷笑著當即追了過去。

 眾人便見一團黑色在前狂奔,一個白色身影在後追趕。

 不多時,白影追了上去,直接將黑團揪住。

 黑團頓了頓,忽地回頭,猛撲了過去。

 白影一閃,瞬間離了丈多遠去。

 黑團就繼續撒丫子狂奔。

 孟媽媽看著,笑出了聲:「得虧了府上的花園子夠大,要不然,都不夠紐扣跟姑爺跑的。」

 因著剛才那一幕幕,她早已忘了大狗的可怕,還有端王的身份。

 而是只記得那有趣的一人一犬。

 葡萄也在旁樂呵呵地道:「可不是。順便幫咱們把花園子裡的草都澆了澆水呢。」

 她這話說得好笑,眾人皆是忍俊不禁。

 元槿看藺君泓橫眉豎眼地跟個小動物在那邊不住計較,笑得坐在椅子上直不起腰來。

 正當這處氣氛祥和,大家笑成一團的時候,院門外,有兩人正靜靜立著。

 引路的丫鬟緊張地看了眼旁邊的高大身影,囁喏著問道:「將軍,要不要婢子進去通稟一聲?」

 剛剛大將軍回府後,聽聞端王爺在,而且是和姑娘在一起,就說要過來看看。

 因為青蘭苑王爺是不得進的,所以,姑娘將給紐扣洗澡的地點安置在了花園裡,府裡僕從盡皆知曉。

 所以,丫鬟就將鄒寧揚引來了這裡。

 誰知竟然看到了這般的場面。

 大將軍面色沉肅,看不出喜怒。

 這讓丫鬟愈發地緊張起來。

 一句話問完,半晌沒有聽到將軍表態,丫鬟的頭越垂越低,心裡更是忐忑,,默默幫姑娘和未來姑爺捏了把汗。

 許久後——

 「不必了。」

 鄒寧揚默默看了會兒鬧成一團的藺君泓和紐扣,再看看笑得開懷的元槿。丟下這麼一句,轉身離去。

 元槿和藺君泓的婚事,最終定在了來年開春。

 鄒寧揚本不肯那麼早就讓元槿嫁過去。

 初時旁人怎麼勸,他都不肯聽。

 藺君泓說動了好些為一品、超一品的誥命夫人來為他說項。甚至最後連顧閣老他們這些長輩都出動了。

 有人說,端王爺年紀大了,早過了成親的年齡,槿兒早點嫁過去無妨。

 鄒大將軍拒了。

 有人說,福建離京城甚遠,若是早點成親,說不定能趕在你上任前就將喜事辦妥。

 鄒寧揚愈發黑了臉,更是不答應。

 後來藺君泓無奈,親自尋了鄒寧揚,說,早點讓槿兒嫁過去,自己可以早點照顧她。

 又信誓旦旦地不住保證,定然會疼愛槿兒、將她視若珍寶。

 然後……

 端王爺直接被鄒大將軍給轟了大門。

 最後還是鄒元鈞去了好幾趟書房,讓自家父親鬆了口。

 鄒大公子的理由很簡單。

 早嫁晚嫁都得嫁。

 端王爺既然肯繞了這麼多個圈圈只為謀了槿兒的親事,想必是真的用了心。

 既然如此,將妹妹交給他,倒也放心。

 更何況,端王的人品和作風,都是有口皆碑信得過的。

 鄒寧揚能對著女婿吹鬍子瞪眼,但對著自家大兒子,那還是十分的慈父十分的祥和。

 經過鄒元鈞三番五次的勸,鄒大將軍終於輕輕點了下頭。

 知曉此中諸多波折後,連藺君泓都忍不住暗自揣測——

 他到底是得了什麼天大的好運,竟能得了自家那不苟言笑的大舅哥的青睞,讓大舅哥一而再再而三地幫他說話?

 這個問題,鄒元欽也私下裡問過鄒元鈞。

 為什麼要幫著端王爺來勸爹爹?

 依著大哥這四平八穩恨不得把妹妹留到十七八歲才出嫁的性子,不應該啊!

 弟弟的這些疑問,全被鄒元鈞輕描淡寫的場面話給晃了過去。

 待到獨自在屋裡的時候,鄒大公子方才十分無奈的歎了口氣。

 其實,之所以這樣做,真實的緣由是——

 鄒元鈞曾在藺君泓某次和元槿的小聚之後,不小心發現妹妹的唇,有點腫了。

 具體為何緣故,聰慧如他,大致想想就也明白過來。

 思及端王爺的年歲也不小了,又不是循規蹈矩的性子,再忍下去恐怕還不知會做出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故而鄒元鈞決定,既然婚事是鐵板上釘釘的事情了,與其這樣提心吊膽地防著,還不如早些成親為好。

 那樣的話,即便做出些什麼事情來,好歹也是合乎規矩的了。

 這日,一列騎兵揚鞭策馬,急速衝進京中。

 當先那人容顏出眾身姿挺拔氣質清雋,正是京中多年未見的定北王。

 一時間,京城沸騰了。

 人們走遍了大街小巷,奔走相告。

 定北王來京了!

 定北王要重新出征了!

 他一路換了十幾匹馬,日夜兼程,從北疆趕回京中接領帥印。

 顯然是極其重視皇上的這個安排。

 皇帝心中大悅,特意舉辦宴席,來為定北王接風洗塵。

 端王藺君泓自然在受邀之列。

 因著馬上過年,這宴席辦得極其匆忙,直接定在了第二日。

 當天下午,收到消息的藺君泓就尋了鄒寧揚,說要帶元槿出席這一日迎接定北王的宴席。

 鄒寧揚初時不肯。

 藺君泓笑道:「將軍既是沒有被邀請,槿兒能夠代您出席,也是好的。」

 這一次受邀的都是朝中重臣。特別是歸京的幾員猛將,更是名列其中。

 唯獨缺了剛剛將北方兵權交出來的鄒寧揚。

 要知道,當年的北疆,就是定北王來守著的。

 後來,由鄒寧揚接任。

 如今鄒寧揚離去、再次由定北王接手,給定北王接風的宴席上,卻沒有邀請鄒寧揚。

 這可是頗耐人尋味。

 鄒寧揚倒是無所謂。

 畢竟他已經定了福建水師提督,這是聖旨下了、鐵板釘釘的事情。

 即便皇上因了各種緣故要落他臉面,也由著他去。左右影響不到調任,無甚大礙。

 但是,藺君泓這樣一說,他心裡強壓下去的那些波濤,到底還是有些翻騰起來。

 身為鎮北猛將,他自然知道在極北之地的日子有多難熬。

 眾將士拼著一腔保家衛國的熱血,在那苦寒之處一日日熬著、一日日奮戰著。

 定北王身份尊貴,卻不懼艱險,少年時便領兵出戰。浴血十幾年,卻在聲望達到極盛時,忽地退離。

 如今定北王早已過了不惑之年,又要再次領兵出戰。

 身為正好處於他斷開的這個中間年代的鄒寧揚,心中自是另外一番滋味。

 只不過,定北王素來低調。

 鄒寧揚在北疆時幾次求見,全被王爺婉拒。

 至今未曾得以敬上王爺一杯。

 如今鄒寧揚自己去不得,讓女兒去一趟,別的不說,能為王爺敬杯酒,也是好的。

 鄒寧揚到底被藺君泓說服了,點了點頭。

 這次舉辦的是晚宴。

 不過,中午過了午膳時候,藺君泓便來接元槿了。

 因著到了年底,所以國子監和書院藝苑已經盡皆放假。

 鄒元鈞親自攔了藺君泓,為難地道:「晚宴到了晚上方才開始。王爺這樣早來接槿兒,恐怕不太妥當吧。」

 鄒元鈞和藺君泓年歲相仿。對於藺君泓的心思,他多少猜到了些。

 藺君泓看著鄒元鈞滿臉的戒備,心下瞭然,說道:「鄒公子不必如此緊張。須知槿兒是第一次到宮中用膳,有些禮儀不甚瞭解,需得找人給她講解方可。我特意請了為教引嬤嬤在府裡,槿兒去了後,怕是要花費兩個時辰來學習。」

 宮中禮儀又多又繁瑣,鄒元鈞是知曉的。

 特別是女眷那邊,比起男賓來,更是禮儀規矩嚴格。

 偏偏母親多年前早已亡故,家中沒有女性長輩可以教習槿兒這些……

 思及此,鄒元鈞就有些動搖了。

 只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既是如此,我就陪槿兒一同過去一趟吧。」他如此說道。

 藺君泓有些為難,「這位教引嬤嬤是從後宮裡請來的。怕是輕易不肯讓外男在旁守著的。」

 鄒元鈞聽聞,有些瞭然。

 身份地位比較高的嬤嬤,都是宮裡的老人了,多多少少有些怪脾氣。

 不喜旁人在邊上看著,也是有可能的。

 鄒元鈞還有些舉棋不定,藺君泓已經開始催促他:「嬤嬤最不喜不守時之人。左右只早了兩個時辰而已。鄒公子你不必擔心。我自會守好槿兒,不會讓她吃虧。」

 鄒元鈞抬眸看了藺君泓一眼。

 其實,他最不放心的就是端王爺和妹妹獨處了。

 不過再有些時日也就到了兩個人成親的時候。想必,這短短的時間,王爺應當還是等得及的。

 更何況今晚還要參宴。王爺再怎麼著,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思前想後,最終鄒元鈞還是答應了下來。

 元槿坐了車子到達端王府後,便讓鄒義回去了。

 藺君泓早已給她安排好了一切。等下她坐了王府的馬車去即可。

 一進大門,元槿就被齊齊的一聲大喊給鎮住了。

 「恭迎王爺王妃回府!」

 烏壓壓一大群曾經的武將,穿著或是家丁的短衫或是廚裡的廚子衣裳,再或者是筆挺的侍衛衣裳,隊列整齊地排成了四列,正眉開眼笑地看著他們。、元槿可是好些日子沒來王府這邊了。

 自打賜婚的懿旨下來後,她就和王府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輕易不能過來。

 望著這一幕,頗有些回不過神來。

 藺君泓顯然也沒料到有這麼一出。

 他握了元槿的手,笑著說道:「誰想出來的?」

 「繁武。」當先穿著侍衛衣裳的那個笑呵呵說道:「他說今兒王妃會來,想著王妃初次,嗯,過來,兄弟們一起慶祝慶祝。」

 元槿來了不止一回兩回了。

 不過,以「准王妃」的身份過來,確實是頭一遭。

 藺君泓莞爾,笑著掃了四衛一眼,抬手一揮,高聲道:「賞!全都有賞!」

 眾人高呼,忙不迭地擁著四衛上前,問他們要獎賞去了。

 藺君泓則牽了女孩兒的手獨自前行。

 元槿不時回頭,看著那熱鬧的人群。

 忽然,手上一緊。

 她側頭望過去,正對上藺君泓不悅的眼神。

 他微微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好不容易把你帶了來,你倒好,竟是不搭理我,只看他們去了。」

 兩個人離得那樣近,說話間,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讓她臉頰有點發癢。

 元槿往後縮了縮,笑道:「怎麼?難不成王爺往後還不准我看旁人了不成。」

 「那是自然。」

 藺君泓將握著的手又緊了緊,把女孩兒的手整個地包裹在他的掌心裡,「有我在,還需要看旁人麼?」

 元槿被他這句逗笑了,淺笑著看他,「是是。王爺您最好看了。只看您一個就成了。」

 雖然她這話說得十分言不由衷,但藺君泓還是忍不住笑彎了眉眼。

 眼看著這是要往籬落齋行去,元槿有些訝異,奇道:「教引嬤嬤呢?」

 「需要甚麼教引嬤嬤?到時候你隨意些就成。再不濟,問問我,也就兩三句話的事兒。」藺君泓不甚在意地道。

 元槿有些明白過來。橫了他一眼,哼道:「原來你是騙我哥哥的啊。若是讓哥哥知道了,看你怎麼辦。」

 「就知道幫你哥哥。也不想想,往後你是跟誰過的。」

 元槿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把手抽出來,邊退著走,邊笑道:「當然是跟我爹爹和哥哥一起過了。」

 說完,趕緊轉身就跑。

 可她身量嬌小,哪裡跑得過身高腿長的端王爺?

 更何況,他還有武藝傍身。

 不過幾步,藺君泓就追上了女孩兒。一把摟著她的腰身,從後將她抱在了懷裡。

 元槿沒想到他追的難麼快,手腳並用掙扎著要下來。

 藺君泓在她腰後捏了一把。

 她一個激靈,身子軟了下來沒了力氣。

 藺君泓一把橫抱起她,大跨著步子往籬落齋行去。

 元槿氣得直推他,喊道:「放我下來!」又不時地扒著他的肩膀越過去往後看。

 ——府裡的人都還在那裡呢!他居然、居然……

 藺君泓知曉了她的擔憂,微笑道:「你別緊張。我抱著自家娘子,他們只會覺得順理成章。斷然不會覺得怪異。」

 元槿頓時氣餒了。

 好吧……

 全府上下,根本都是和他一夥兒的。

 她正悶聲不吭著,突然,背下一空。

 她驚叫了聲,趕忙一手攬住他的脖頸一手抓著他胸前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

 但,不過一瞬,後背就又落到了實處。

 原來,藺君泓剛才特意輕輕把手鬆了下,又趕緊接住。

 不過是嚇她一下罷了。

 元槿明白過來,看著少年計謀得逞哈哈大笑的模樣,忍不住就要懲罰他一下。

 可是,經了剛才那一下,手是暫時不敢鬆開了……

 她看看他裸露在外的白皙的脖頸,想也不想,當即朝他那裡輕咬了下。

 誰知這卻惹了禍。

 藺君泓全身驟然一僵,猛地低頭看她,目光如火。

 元槿下意識覺得不對,想要逃離。可是他力氣這樣大,她哪裡能夠掙脫?

 飛掠到籬落齋,他直奔臥房而去。

 元槿還未反應過來,脊背已經沾到了床上。

 而後,灼人的熱吻便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

 她從不知,他會霸道成這個樣子。

 雙手被扣在了頭頂上,無法動彈分毫。

 雙腿被他的長腿緊壓,根本不能掙脫。

 她只能承受著他帶來的一切熱情,任由他奪去了她的全部呼吸,在她的身上燃起處處火焰。

 衣襟被拉開。大手在她衣內遊走。

 元槿昏昏沉沉時,終於得以呼入新鮮空氣。發覺了現狀後,她大驚,想要脫離這種難耐的感覺。

 可他根本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在她深深呼吸幾下後,不待她完全清醒,他就再次覆了上來。

 元槿身子軟到了極致,在他的熱情下無力地輕吟著。

 許久後,他終是放過了她。伏在她的頸側,沉沉地呼吸著。

 元槿全身發軟,沒有力氣。不過一瞬後,她發現了他身上的變化,頓時全身緊繃起來。

 腿根被那硬處抵著,她動也不敢動。

 「這時候怕了?剛才惹火的時候,怎麼不見你怕?」

 藺君泓低笑著,在她頸側輕吻了下,「等你過了門兒,看我不狠狠罰你。」

 元槿欲哭無淚。

 剛剛……

 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哪知道這傢伙一觸即燃?

 藺君泓見她著實是太緊張了,就翻過身去側身躺在了床上。

 又拉過女孩兒,將她密密實實地抱在了懷裡。

 「怎麼不說話?」

 他一手橫在床上,讓女孩兒枕著,一手動作輕柔地給她攏著衣襟,「怕了?」

 好半晌後,元槿點點頭。

 她是真的有點怕了。

 剛才他的反應那麼強烈,她有一剎那覺得,他會真的施行的。

 「不用怕。」藺君泓輕笑著給她拭了拭額上的薄汗,「往後等你過了門,我們在一起,你會喜歡的。」

 說著,他俯身吻上女孩兒的唇,一下下輕啄著,含糊著說道:「我和你在一起,一定會很好的。」

 此刻的他溫柔體貼,和剛才的霸道強勢全然兩個模樣。

 元槿之前提起來的心慢慢放了下來,一點一點,試著開始回應他。

 許久後,藺君泓輕聲低吟了下,不得不再次將她鬆開。片刻後,又將女孩兒死死摟進懷裡,似是恨不得揉進自己身體裡去。

 「真要命。」他擰著眉低歎,盡了最大的努力來讓自己平息。

 不碰她,想得不行。

 碰了她,憋得難受。

 真不是人過的日子。

 嗯……

 如果他說,幾個月後的親事再提前一點點,不知道岳父大人和大舅哥,能不能同意呢?

 元槿本是打算過來學禮儀的。

 結果,被藺君泓拉著在籬落齋裡耗去了兩個多時辰。

 之前父親給她準備的參宴的衣裳,已經皺得不成樣子,沒法繼續穿了。好在藺君泓這裡早就給她備了一身。

 她去浴池裡洗了個澡換了衣裳,又讓秋實給梳了發,這才看上去一切整潔。

 兩人去到宮裡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

 顧家、賀家、許家、葛家、穆家都早已到齊。

 相熟的年輕人們本在說笑著,轉眼看到了相攜著而來的藺君泓和元槿,葛雨明他們就都迎了過來。

 少年少女們早已相熟。

 看到盛裝打扮跟在藺君泓身邊的元槿,大家俱都哄笑起來。

 「王妃來了!」穆效喊道。

 「可不是。王妃今兒真漂亮。」葛雨薇笑。

 顧青言板著臉說道:「嗯,平日裡看王爺還人模人樣的,今兒王爺可是被比下去了。」

 「早就比下去了。」許林廣哼道:「王妃哪一次輸給王爺過?」

 他這話一句來,眾人哄然大笑。

 藺君泓輕嗤一聲,呵斥道:「什麼王妃?誰准你們叫王妃的?」

 大家猛地住了口,目瞪口呆地噤聲看他。

 端王爺十分滿意地望著他們,唇角緩緩勾起了個愉悅的弧度,一把將元槿摟在懷裡。然後在他們神色各異地注視下,在女孩兒額上落下了個輕吻。

 「叫王妃多見外。要叫『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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