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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榮寵手札》第59章
第59章

 少年們面面相覷。

 穆效抹了一把臉,哀歎:「我的娘誒。叫嫂子不把槿妹妹叫老了?」

 藺君泓把元槿摟得更緊了些,微笑,「你再喊一聲妹妹試試?」

 穆效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改口,大聲呼道:「嫂子!」

 這一聲忒得聲如洪鐘氣壯山河,吼得周圍人都看了過來,最後視線齊刷刷定格在了元槿身上。

 元槿羞得恨不得即刻找個地方鑽進去。

 藺君泓笑著把她按到了懷裡好好護著。

 幾個少年腳步微挪將元槿擋在身後,又冷了眉眼,往四周環視過去。

 端王爺是個混不吝的性子。

 這幫子少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

 旁人一見他們都把那女孩兒護在中央,就不敢多看了。一個個將目光收了回去。

 少年們這才散開了些。

 就在他們低聲說話的時候,元槿餘光看見了不遠處的賀重凌。她不知賀重凌為何沒跟大家在一起,就側首望了過去。

 不待她開口和藺君泓說聲,賀重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後,微微頷首,轉身走了。

 這時葛雨薇笑著說道:「槿兒等下和我們一起坐去吧?我們這邊人少,座兒空著呢。」

 大家都知,她說的是鎮國公府葛家。

 葛雨薇也是好意。畢竟鄒大將軍今日裡沒被邀請,元槿這算是落了單。

 「今天的座都沒坐滿。都挺空的。我看倒不如跟我們做。小雅也來了。槿兒和小雅剛好多說說話。」許林廣在旁插到。

 許太太中意鄒元鈞的事兒,十分相熟的人家已然知曉。

 旁的不說,單看國子監放了年假、鄒元鈞待在家中後,許太太帶著許林雅往鄒家跑的次數,大家也能明白七八分。

 葛雨薇雖然有心和元槿多說說話,但是,許林雅和鄒元鈞的事兒若是能成,她也很是高興。

 ——槿兒性子好,相信她的嫡親哥哥,定然也是個好的。

 於是就有些猶豫,要不要力勸好友和自己一起坐。

 葛雨薇躊躇的這一瞬,藺君泓已然說道:「不用。她跟著我就成。」

 這話說得太理所當然了,幾人全都側目看他。

 顧青言勸道:「這不太好吧。畢竟還沒正式行禮。」

 今天畢竟是定北王接風宴,還是十分要緊的。

 因為要緊,所以徐太妃、明樂大長公主都會來。

 若是看到了,少不得要覺得刺眼。

 端王爺即便再不介意,那也是他的生母和姐姐。眾目睽睽下吵起來,終歸不太好看。

 藺君泓淡淡一笑,「是我自個兒娶妻,和她們關係不大。」

 語畢,他再不多說,鬆開了元槿後,給她理順了鬢髮和衣衫,與她並行著往裡行去。

 葛雨明有些擔憂,與葛雨薇說道:「你等下看著點。若是槿兒吃了虧,你就趕緊過去把她帶走。」

 葛雨薇點了點頭。

 穆效道:「依著王爺那性子,她吃不了什麼虧去吧?」

 顧青言斟酌了下,說道:「不見得。你不曉得,這婚事頗費了些周折。」

 許林廣頷首道:「前些天端王爺忙著的時候,你鎮日裡往鎮國公府跑,自然是不曉得的。」

 這下子不只是穆效鬧了個大紅臉,就連葛雨薇都有些面頰微紅。

 穆效年後怕是要回西疆去。因此,去鎮國公府格外地勤快起來。

 「周折不周折倒也罷了。關鍵聽說謝恩那日,槿兒頗受了些難為。」葛雨明道:「我怕等下再起衝突的話,王爺那邊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聽聞這話,顧青言和許林廣都面色沉重,說道:「我們離端王府的坐席近,留意著點。」

 「還有賀重凌。」穆效忽然道:「賀太師那邊座位也近的很,不如讓他一併留意下。」

 話雖這麼說,不過,誰都不太敢去觸賀重凌的眉頭。

 那人,除了給端王爺幾分面子外,其他人說個十次八次,他能搭理一兩次就不錯了。其餘時候,都是四兩撥千斤地就把事情推掉。

 葛雨薇說道:「不如我和他去講吧。」

 穆效臉色一下子變了。

 葛雨薇對賀重凌的關注,他比旁人知道的更多。

 葛雨明忙用手肘撞了撞穆效,穆效這才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嚥了回去。

 「還是我去吧。」許林廣拍拍穆效的肩,說道:「往後槿兒少不得就是我妹妹的小姑子了。都是一家人,出點力也是應當的。」

 穆效忍不住笑了,捶了他一拳,嘿道:「你就往臉上貼金吧。鄒大公子自己有主意的很。誰知能不能成。」

 他在葛雨薇面前總是碰壁,一直患得患失。而且,穆效性子一向很直,有什麼說什麼。

 故而,他說了這種話,大家都知道他也是好意提醒下,誰也不會以為他有什麼惡意。

 許林廣笑笑,尋賀重凌去了。

 元槿和藺君泓一路行去,倒是沒碰到明樂長公主和徐太妃,反而先遇到了楊可晴。

 小姑娘比起當初元槿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個頭拔高了點兒。說話舉止,也比那時候要穩重一些。

 此時楊可晴穿了一身紅色的錦緞冬衣,喚住了元槿,又眨著大眼睛盯著她們倆瞧。

 她看看元槿,看看藺君泓,背著小手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元槿彎下身子看她,笑問道;「怎麼了這是?」

 楊可晴擰著小眉頭,重重歎了口氣,幽幽地說道:「你說,我是叫你小舅母好呢,還是叫小舅舅姐夫好呢?」

 元槿怔了怔,繃不住笑了。

 藺君泓抬指敲了小姑娘的腦袋一下。

 楊可晴吃痛,捂著腦袋抬頭怒瞪藺君泓。

 藺君泓一把拉過元槿的手,哼道:「看見沒?這是我家娘子!往後要入主端王府的!你說怎麼叫?」

 在端王爺滿含煞氣的目光瞪視下,小姑娘妥協了,揪著衣衫下擺期期艾艾喚道:「小舅母。」

 端王爺瞬間變得和藹可親起來,滿意地點點頭,「不錯。聽話。不過現在還沒紅包拿。到時候讓槿兒給你封個大紅包。」

 元槿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兩人成親、她正式成為楊可晴的「小舅母」後,第一次見面該稱呼的事情。

 於是悄悄捏了他的指尖一下,「就知道欺負人。」

 「對旁人我一向是以禮相待的。」藺君泓順勢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低笑道:「也就欺負欺負你一個。只可惜現在還不能怎麼著你。」

 說罷,他微微傾身,語氣曖昧在她耳邊說道:「往後成了親,就能天天欺負你了。」

 他這話說得滿含深意,目光又十分灼熱,直接將元槿羞得臉紅。

 她惱了,橫了他一眼。想要抽手,卻被握得更緊。

 楊可晴盯著他們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滿臉憂傷地搖了搖頭,背著小手一臉擔憂地走了。

 所以說,人吶,還是別輕易成親的好。

 槿姐姐成了小舅母后,頂多臉紅次數多了些,倒也還罷了。

 看看小舅舅!

 自從成了槿姐夫,他笑得是愈發高深莫測了,跟惡狼似的,忒得駭人。

 看把槿姐姐嚇得,都想要逃啦。

 「餓狼」藺君泓一路和元槿說笑著往裡行。偶爾碰到熟人,方才稍稍駐足,打個招呼。

 不多時,身後響起了一陣嘩然。而後變成低語,似是在忌憚著什麼。

 藺君泓和元槿回頭去看,便見一人正大跨著步子往這邊行來。

 元槿還未察覺出什麼,藺君泓已然在她耳邊低語。

 「定北王來了。」

 元槿沒料到來人就是定北王藺時謙。不由多看了幾眼。隱隱約約地,覺得有些熟悉,卻又說不清是哪裡熟悉。

 雖已年近半百,藺時謙仍然風姿不減當年。丰姿俊朗,清淡儒雅。

 他目不斜視朝前行去,只看到顧閣老、賀太師他們的時候,方才微微停步,寒暄兩句。

 元槿這便想起來了曾經聽說過的話。

 都說女孩兒像姑,男孩兒像舅。

 藺君泓的性子,卻是十足十地像他這個叔父。

 定北王藺時謙身材高大身姿筆挺,氣勢十足。唇角總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讓他看上去很是和善可親。

 只是和他接觸過的人俱都知曉,定北王與人相交時頗為淡漠疏離,很是難以接近。

 不過,對著與他浴血奮戰過的將士,他卻可以稱兄道弟,一同吃肉,一同喝酒。

 看到藺時謙,藺君泓的心情顯然不錯。拉著元槿等了不少時候,直到藺時謙說完話往這邊走了,他就與她一同迎了過去。

 藺時謙看到藺君泓,很是開心。揚眉拍了拍他的肩,問起了他這些天的一些境況。

 藺君泓這便一一地答了。

 進到屋裡後,恰好鎮國公府的葛老太君在。藺時謙便稍作停留,和老太君去打個招呼。

 藺君泓則和元槿一同往端王府的位置行去。

 元槿與藺君泓說笑著,正要落座。誰知旁邊忽地傳來了個女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你這麼做成何體統!」明樂長公主藺君瀾不悅地上下打量著元槿,說道:「既是禮數未成,還請鄒姑娘去到別處用膳。這裡不適合你。快點走吧。」

 其實,元槿本來就覺得自己往端王府的席位上去,就不太合適。

 若是旁人好好地和她說,目光別那麼肆無忌憚、話語別那麼氣勢洶洶,元槿許是就會考慮考慮了。

 可藺君瀾打量她的目光像是在審度一件廉價的貨品。口氣也十分不屑,好似她的到來玷污了什麼一般。

 元槿的怒氣也就上來了。

 不待藺君泓出言幫她,她便說道:「長公主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恕我不能答應。」

 元槿面上掛著禮貌周到的笑容,淺笑著說道:「端王爺讓我來,我便來了。他既是承認我是端王府的,我便願與他同坐。」

 藺君泓沒料到她會這樣說。

 心下歡喜至極。少年猛地抬眼,望向女孩兒。

 恰好元槿也正定定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

 藺君泓眉目舒展開,緩緩勾唇,笑了。

 藺時謙發現四週一下子靜了下來,而後聽聞這邊有爭執聲,就和葛老太君知會了聲,趕緊行了過來。

 他往這邊走的時候,已經大致弄清了事情的起因。

 停在幾人身旁後,藺時謙看著藺君泓和元槿,與藺君瀾說道:「長公主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親事既是定下來,這般也並無大礙。」

 他不過是很順理成章地出言一勸。

 誰料,他的聲音似是激怒了藺君瀾一般,乍一出現,藺君瀾就變了臉色,忽地柳眉倒豎,扭頭望過來。

 她對藺時謙道:「這是我們的家事。定北王怕是不好干涉吧。」

 明樂長公主這話一出來,滿座皆驚。

 定北王是先帝的胞弟,因是雙生子,兩人感情極好。

 藺時謙可是藺君瀾實打實的親叔叔。

 偏她這般出言頂撞,說甚他不得干涉她的家事。

 藺時謙的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眉目間的笑意漸漸斂去,慢慢地凝起寒光,半瞇著眼望向藺君瀾,「長公主這是何意。」

 元槿很是詫異。

 她知道明樂長公主不好相處。

 不過,世家和官家的子女都被教導過禮儀規矩。更遑論身為皇家女兒的藺君瀾?

 一般這種正式的場合,藺君瀾就算是有火氣,也頂多像是剛才針對她一般,讓她下不來台。

 斷然不會像對待定北王這般,明明是面對一個至親的長輩,藺君瀾卻是毫無顧忌地和他嗆聲。

 她不知道明樂長公主為何與定北王如此針鋒相對。

 藺君瀾正欲開口,卻被身旁的藺君泓猛地拉了一把。

 「今日你就消停點兒吧!」藺君泓寒聲說道。

 藺君瀾甩甩衣袖,怒視藺君泓,「我怎麼了。我自己的親弟弟我還管不得了?」

 藺君泓目光冷冽地看著她。

 姐弟倆硬生生地僵持著,誰也不肯退讓半步。

 突然,滿室的靜寂之中,女孩兒的聲音緩緩響了起來。

 「素來聽聞定北王驍勇善戰,鎮守北疆多年保家衛國。我很是敬佩。不知可有這個榮幸,敬您一杯?」

 大家俱都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元槿正雙手捧著一杯酒,十分恭敬地對著定北王藺時謙。

 藺時謙挑眉看她。

 元槿不卑不亢地繼續道:「爹爹說過,他最遺憾的,便是未曾與王爺把酒言歡過。所以特意囑咐了我,一定要敬王爺一杯。」

 這個時候還沒開席,一杯酒經過來,好似十分突兀。

 不過,她既是代「未能出席」的鄒大將軍來敬定北王,湊在這還未開席的時候,倒也說得過去。

 畢竟等下宴席開始後,怕是就沒機會了。

 其實但凡能夠參加此次宴席的,哪一個不是心思通透之人?

 俱都明白,她這樣以恭敬的姿態來敬一杯酒,何嘗不是想要化解剛剛挑起的矛盾?

 雖說是藺君瀾挑事兒,但,事情畢竟因她而起。

 所有人都在看著這一幕,只想知道,清高孤傲的定北王在被明樂長公主甩了臉面之後,會不會接了這一杯酒。

 藺時謙靜靜望著杯中酒,許久未動。

 元槿的額上冒出了淺淺汗意。

 她正思量著是不是這樣行不通,突然,手中一空。

 元槿愕然抬頭,卻見藺君泓把酒拿了過去。

 藺君泓一手拿著這杯酒,另一手拎起酒壺又倒了一杯酒。

 他執著之後自己倒的那一杯,將元槿倒的那個往藺時謙懷裡一塞。

 酒水晃動,眼看著就要從中潑灑出來。

 藺時謙下意識就接住了這酒杯。

 藺君泓舉起自己手中那個,揚了揚,笑道:「我敬您。先乾為敬。」

 而後一飲而盡,又把不剩一滴的酒杯亮了出來。

 藺時謙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也亮了杯底。

 靜寂的屋子裡,這才漸次響起了低語的人聲。

 藺時謙拍了拍藺君泓的肩膀,往元槿那兒看了眼,笑道:「你這小妻子,不錯。有眼光。」

 而後,他朝元槿點了點頭,一眼也不曾往藺君瀾那邊看,大跨著步子往裡行去。

 藺君瀾臉色鐵青地看著元槿跟了藺君泓入座,重重嗤了聲,拂袖而走,往公主府那邊去了。

 不多時,宴席開始。

 徐太妃跟在太后身邊,一同坐在了高位上。

 她往端王府的席位上看了幾眼,與太后低語了幾句。除此之外,好似也沒甚太大的反應。

 今日來了許多重臣,都與定北王相熟。且定北王多年未曾歸京。

 大家難得相聚,難免就有些忘了時辰。

 宴席結束後,已經將要月上中天。

 藺君泓親自騎馬護送元槿歸家。

 剛出宮門,有身穿短衫的家丁守在外頭。

 看到藺君泓和元槿的車子,他恭敬出聲攔住。而後給了元槿一個玉墜子。

 「這是我家主子送與姑娘的。」

 說完簡短一句,就低頭離去。

 玉墜子綴在一根碧綠的絡子上。

 絡子的上端已經有了微微的磨損,而且稍稍彎起。顯然是之前曾掛於某處,剛剛解下不久,繩結的痕跡還在。

 藺君泓看了看,說道:「若我沒看錯,應是定北王的。想必是因了之前的事情吧。」

 語畢,他仔細看了看,嘖嘖歎道:「這可有些年頭了。皇叔也真是捨得。」

 長輩贈與小輩東西,常常隨手拿下隨身的物什相贈,這倒沒甚稀奇。

 難得的是定北王拿了隨身多年之物送與元槿。

 元槿想了想,笑道:「或許王爺只帶了這一件,所以只能拿它來送我了。」

 她將手中物看了半晌後,往藺君泓手裡一塞,「給你吧。」

 藺君泓剛要開,元槿笑道:「我用這個不合適。倒不如你拿著。」

 這墜子是只貔貅。本就不適合女兒家戴。

 藺君泓想了想就收了下來。

 倒不是因為別的。

 若他沒記錯的話,這貔貅以往是掛在定北王佩劍上的。沾染了不少血腥氣。

 女孩兒佩戴,壓不住上面的血腥殺氣。

 倒是他,隨意拿著也無所謂。

 定北王未在京城過年。

 除夕那天的早晨,他便帶著親衛策馬揚鞭離開京城,往北疆趕去。這個年,真格端王府都沒過安生,一直在忙忙碌碌中渡過。

 不過,大家心裡頭都是萬分高興的,忙也忙得開心。

 因為年後開春,王爺就要娶妻了!

 這對王府眾人來說,著實是件大好事。

 畢竟有了女主人後,少不得過些年就能添幾個小主子。

 小主子再有小小主子……

 想想整個府裡往後能夠越來越熱鬧,大家就覺得有了盼頭。

 過年的時候,端王府往將軍府裡送了不少的禮。

 藺君泓亦是多次登門拜訪,親自送了禮來。

 很多時候時間不湊巧,鄒寧揚不在家。藺君泓就尋了鄒元鈞,談論國子監的一些學課。

 難得幾回遇到鄒大將軍在府裡,藺君泓就主動上前說話。

 兩人都是武將出身,即便鄒寧揚開始有些排斥,但看端王爺笑容和煦,終究是沒法完全冷著臉不理,故而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聲。

 不過,端王爺有的是法子將話題引到鄒寧揚感興趣的上面。

 待到後來,話題漸入佳境,兩人就也放開來談了。

 不得不說,端王爺懂得的極多。無論說起什麼話題來,他都能搭上話,很多時候還能旁徵博引論上許久。

 但凡他肯主動去迎合對方,很少人能招架得住。

 漸漸地鄒寧揚看到他後,也不似當初那麼排斥。

 要說府裡唯一和藺君泓還不甚對盤的,恐怕就是紐扣了。

 大黑犬每次看到藺君泓,都十分警惕,睜著黑黢黢的眼睛,戒備地看著他。

 藺君泓也是服氣了,曾經撂下狠話,到時候要把它關到阿吉阿利它們的屋子裡去。

 ……可是一看到元槿那不樂意的擔憂的模樣,這念頭就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期間明樂長公主也來過將軍府一次。

 只不過話不投機半句多。

 和鄒寧揚大眼瞪小眼地乾坐了會兒後,明樂長公主自己也覺得無趣。叫來元槿隨意說了幾句話後,就走了。

 兩家忙忙碌碌了幾個月,轉眼,天氣轉暖,到了春天。

 也就到了元槿出閣的日子。

 這天春色正好。

 天還黑著,元槿就被孟媽媽小心翼翼地叫了起來。

 梳洗打扮過後,她靜靜地坐在屋裡,靜等吉時的來到。

 今日她大喜,並未請二房諸人前來。

 二老爺鄒寧遠已經將那個兩次來將軍府鬧事的女人收了房。

 鄒元楨和杜之逸的事兒也已經定下了。

 具體情形如何,還未可知。

 不過,這兩邊一個是與三皇子脫不開關係,一個是與太子府有牽連。

 原先鄒寧揚身為鎮守邊關的武將,自是不能和他們過多接觸。

 如今他身為端王爺的丈人,更是不願和那兩邊有牽連。

 故而他將元槿的親事與二老爺說了聲,二房那邊送了個禮過來,這事兒就也罷了。

 老太太原本打算著想要過來參加婚事。

 為了這事兒,她沒少想法子和鄒寧揚鬧。

 旁的不說,單就能得端王爺磕一個頭,那也值了。

 誰料這幾日她染了風寒,根本沒法下床。之前諸多打算只能付諸東流。

 元槿沒有女性長輩在,很多相熟人家的太太就來幫忙。

 許太太、葛太太、顧太太、穆太太、莫太太,甚至是顧老夫人、葛老太太,都來了。

 吉時快到時,外面便響起了喧嘩聲。

 少年們聚在將軍府門外,嚴陣以待。

 說實話,他們所有人都驚訝賀重凌為什麼沒有來。

 不過,所有人稍微一想,就也覺得賀重凌不來也有道理。

 ——之前是他們想岔了,以為賀重凌與端王爺關係近,定然會參加婚禮。

 不過,賀大人一向不喜這種熱鬧場景,不來倒也正常。

 故而並未有誰過多詢問。

 少年們卯足了力氣。

 叫門聲響起。

 外頭文的有顧閣老的嫡孫,還有莫尚書的兒子莫書涵,武的有鎮國公府的少爺、穆大將軍府的少爺。

 至於九門提督家的那位……可文可武,兩邊都能幫上忙。

 再加上前來湊熱鬧的一幫皇親國戚,外加朝中幾名要員。

 鄒家擋門的家丁莫名地就十分心虛。

 ——隔上一個門,那邊兒可全都是棟樑之才啊!

 他們真能擋得住?

 外面路上,穆效在這邊握著馬鞭朝著裡面叫囂,氣勢十足。

 顧青言不緊不慢地隔牆回答那邊拋過來的一個又一個問題。

 鄒元鈞和鄒元欽兩個人齊齊上陣,他有些撐不住。扯過一旁的莫書涵,把鄒元鈞丟給他來對付。自己則專心和鄒元欽對壘去了。

 莫書涵曾被誇讚「有狀元之才」。前幾個月閉門不出,就是為了今年的春闈。

 眼看著過幾日就要開考了,若非是藺君泓成親,他怕是還不出門來。

 令眾人訝異的是,鄒元鈞雖還在國子監讀書,一通爭論下來,竟是與莫書涵不相上下。

 門外所有人都對鄒家這位大少爺刮目相看起來。

 不過……

 少年們互相使了個眼色。

 這爭論起來還沒完了?

 兩個才子唇槍舌劍大半晌了,竟是還沒看到將要得出結論的曙光。

 葛雨明笑著揚鞭在空中猛抽幾下。

 鞭子的啪啪聲讓人望了過來。

 葛雨明喊道:「你們再爭下去,這親事還要不要結了?」

 穆效剛才和裡面的人叫囂地順了口,笑著剛吼了個「不」字,嗓子突然哽住,呆呆地看向架在他脖子邊兒上的玉笛。

 今兒那麼喜慶的日子,玉笛也做了些裝飾。

 上面掛了個紅紅的絡子,絡子上好哎綴了個玉貔貅。

 穆效被制,看著似笑非笑的端王爺,趕忙改口,「當然要結。當然要結。」

 而後他大手一揮,氣壯山河地吼道:「來人啊!衝進去!」

 「好!」

 外面被帶來的兵士早已耐不住了,齊齊笑彎了眉眼,高聲喊著。

 鄒元鈞聽聞,亦是在笑,口中卻喊道:「難不成要來強搶的?」

 門外飄來了藺君泓悠悠然的回答。

 「是強搶還是迎親,還不是大舅哥一句話的事兒麼。」

 端王爺一聲理所當然的「大舅哥」讓所有人都繃不住笑了。

 鄒元欽喊,「文試武試過了還不算。銀子呢?開門銀子拿來!」

 話音剛落,從天而降白花花的……

 呃,許多銀票。

 眾人一看,呵,都是百兩銀子一張的?

 於是全都趕緊哄搶。

 搶完了,盡數順清理好,交到鄒二公子手裡。

 鄒元欽看了看數額,驚得眼角跳了跳。而後握在手裡,輕咳一聲,「那就……開門吧。」

 這一下可不得了。

 騎著高頭大馬的一群人呼啦啦就闖了進來。

 要說嚇人吧,他們還技藝高超。但凡跟前有人,他們都能拉著韁繩讓馬兒快速調轉個方向,把人給讓過去,分毫不傷。

 要說不嚇人吧……

 這麼多個高頭大馬地衝進來,誰能不緊張?

 一時間府裡人都亂作了一團。

 好在鄒大少爺十分鎮定,讓人往兩邊去,把中間的路讓了出來,這便相安無事了。

 元槿將要離家。恭恭敬敬地給父親和外祖父磕了頭,由鄒元鈞背著,上了花轎。

 高老侯爺遙看著轎簾放下的那一剎,想到故去的女兒,禁不住老淚縱橫。

 鄒寧揚想到亡妻,亦是心中難過至極。與老爺子低語著,輕聲安慰著。

 坐到轎中後,元槿看著眼前蓋頭上的鮮紅之色,握著手裡的蘋果,原本心中忐忑。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外頭傳來熟悉的低語聲。

 「莫怕。過會兒就到了。你且忍忍。」

 她沒料到藺君泓竟在這個時候出言安慰她。

 須知按照習俗,新嫁娘從出了家門一直到夫家,都不能開口。

 元槿聽聞,就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誰知外頭的藺君泓竟是知曉她點了頭一般,低低笑了聲。這才離去。

 元槿只覺得臉上又熱了幾分。

 這時候身子晃了晃。

 她知這是轎子被抬起來了,趕忙按捺住所有思緒,靜靜等著。

 到了端王府,拜過天地,她被迎入了洞房之中,靜坐在床上。

 若是尋常人家成親,這個時候丫鬟可以悄悄進來,塞幾口點心給新娘子吃墊墊肚子。

 不過此時屋裡的夫人太太們,要麼是皇親,要麼是國戚,哪一個都是身份十分尊貴的。

 元槿顧及藺君泓,終是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來,沒有讓人進來伺候。而是靜靜等著。

 終於,開門聲起,太太們的聲音停了下來。

 而後,她們依次出去。

 又有腳步聲進了屋中。

 不過,只其中一個沉穩的步履聲,在往這邊靠近。

 元槿緊張極了。指尖都在發顫。

 可是,當大紅的蓋頭被挑起,對上那熟悉的笑顏後,她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怎麼成了這副模樣?」藺君泓看著元槿被脂粉塗抹過的面容,笑著拉過了她的手,往一旁行去。

 喜娘笑道:「新嫁娘都是這樣。王妃模樣好,這樣更是漂亮。」

 藺君泓不置可否。

 待到喜娘讓元槿嘗過了生餃子之類,他便接過喜娘倒好的酒,執起元槿的手,和她相挽著手臂,共飲了合巹酒。

 喜娘笑說了會兒吉祥話,就讓人將這些撤了出去。

 藺君泓這便讓人換上了早已為元槿備好的晚膳。

 按照他的吩咐,廚裡準備了八個熱菜八個冷盤,外加一碗米飯兩個肉包兩個素包,還有一碗甜羹一碗菜肉粥一碟熟的肉餃子一碟熟的菜餃子。

 他不知道元槿餓了一天喜歡吃哪些,索性讓人每樣都準備了點。

 元槿這回是真的餓極了。

 藺君泓拉著她的手,用絲帕沾了溫水,細細地給她擦拭臉上妝容的時候,她就止不住地眼睛直往桌子上瞄。

 「等會兒就好。」藺君泓笑道:「妝容不擦乾淨就吃東西,進到嘴裡怕是不好。」

 元槿可憐兮兮地「哦」了一聲。

 不多時,藺君泓就看不下去了。

 他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尖,給她夾了個餃子讓她先吃著。

 然後他再繼續給她擦拭妝容。

 一個餃子很快就下了肚。

 元槿還餓,握著藺君泓的衣袖,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藺君泓心軟了,又給她夾了個。

 待到妝容全被擦淨,元槿已經消滅了六個餃子。

 藺君泓看看差不多了,終是點了頭。

 元槿歡喜地去到桌邊坐下,將剛才自己看中的菜一樣樣地夾到飯碗裡,然後悶頭去吃。

 剛吃了個半飽,她就聽藺君泓嗓音微啞地說道:「過來。」

 元槿不樂意,緊盯著飯菜,說道:「我這餓了一天,還沒吃飽呢。」

 藺君泓看她不過來,索性走了過去。

 他不管不顧把她抱起來,自己坐到她的位置上,又把她按在了他的腿上坐好。輕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氣,含糊著說道:「你光顧著你餓了,卻不管我也餓著。」

 元槿只道他是之前在喜宴上沒能吃幾口飯,忙拿了個肉餃子湊到他的唇邊。

 誰知他根本不吃。

 藺君泓抬手握住她的指尖,順勢一彎,輕塞進了她的口中。

 元槿將口中之物嚥下,哼道:「好心給你吃,你偏不要。活該餓著。」

 「即便吃上再多這個也不頂用。」藺君泓在她裸露的脖頸上輕咬了下,喃喃說道:「得餵我別的。」

 元槿現在滿腹心思都放在了吃上,如今正想著等下吃哪個菜好,聽聞後,便隨口問道:「那你說要吃什麼。我給你夾。」

 藺君泓聽出了她的心不在焉,伏在她頸側低低地笑。

 而後,細細密密的輕吻便落在了她的頸側。

 元槿忽然意識到不對,忙要站起身來,怕他接下來說出什麼羞人的話。

 他察覺後,摟緊她纖細的腰身禁錮住不讓她亂動,而後往下猛然一按。

 兩人忽地貼近。某處發生的變化就尤其明顯了。

 元槿頓時紅了臉,被那裡抵住,全身僵硬不敢亂動。

 藺君泓吻上她的唇,動作溫柔而又繾綣。

 最終,戀戀不捨地鬆開。

 「趕快吃。」

 他抬起修長的指,輕柔地撫著她的唇,聲音黯啞,帶著無法遮掩的渴望。

 「等你吃飽,就該輪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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