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陳彩被陸漸行的回復堵得一愣，一時竟分不清是自己太蠢還是這人太精。陸漸行卻沒忘他自己的重點，問陳彩：“你有沒有那個陳導的聯繫方式？”

　　“我沒有啊。”陳彩有些意外，“他沒給你留嗎？”

　　陸漸行“嗯”了一聲：“沒有。”

　　那導演大概中午的時候太緊張了，留下了各種資料和檔，偏偏名片忘了給。陸漸行看了一下午的劇本，又找老弟商量了一下，倆人剛有了個大致的想法，正要跟人聯繫的時候才發現電話都沒一個。

　　陳彩猜夢圓那邊應該有，想了想道：“那我幫你問問吧，一會兒給你發手機上。”

　　陸漸行很高興，這才問他：“你晚上有安排嗎？要不要一塊過來吃東西。”

　　陳彩等了半天見他不提幫王成君的事情，心裏正不樂意，想也不想地拒絕：“我開車開得人都要散架了，就不去了。”

　　陸漸行“哦”了一聲，“可是我們在徐大。”

　　陳彩：“……”

　　徐大是美食街上最火的一家麻小店，平時自己去吃都得排兩個小時的隊。陳彩嫌麻煩，好幾次想去都作罷了。

　　還真有點饞。

　　“你來不來？”陸漸行聽他不吱聲，又問了句。

　　“我最近為了成君的事上火，不大能吃辣哎。”陳彩不想顯得自己太嘴饞，假惺惺說了一句，隨後又立刻接續道，“不過陸總都邀請兩次了，我再不答應多沒眼力見兒啊。再說了，陸總請我吃東西，別說麻小，毒藥那也絕對不眨眼的。”

　　陸漸行：“……”

　　陳彩賤兮兮道：“大家稍等片刻吼，我馬上就來了！”

　　徐大的門口依舊是人滿為患，陳彩急匆匆地開車過去，近處已經沒地方停車了，只得暫時把車放在了不遠處的銀行門口，自己步行過去。等他一溜兒小跑直奔了陸漸行說的二樓包廂，推門一看，可不正好有幾個人在那吃的熱火朝天的。倒是只有陸漸行很斯文的拿著筷子在夾菜，看著有點格格不入。

　　陳彩跟陸漸行打了個招呼，又看向另外幾人，除了陸漸遠竟然還有上次那倆野鴨子。他拿不准現在是什麼情況，臉上堆出職業假笑，興沖沖撿了最靠門口的一張椅子坐了，準備開吃。

　　誰知道陸漸行卻拍了拍自己右手邊的位置，說他：“你靠那麼遠幹什麼？坐到這邊來。”

　　陳彩一時沒反應過來，抬頭看他，過了會才想起自己如今是總裁的假男友了，位置當然不能瞎坐。

　　他又屁顛兒屁顛兒地挪過去。

　　陸漸行問他：“導演電話問到了嗎？”

　　陳彩“嗯”了一聲：“問到了。”

　　他剛剛給夢圓發了個資訊問這個，夢圓立刻給他拍了張照片過來，上面是他們最近的通告單，下面有工作人員的聯繫電話。陳導的電話就在最上面，不過一般是他助理拿著。

　　陳彩正納悶，問了一句，這才知道夢圓那邊還沒殺青，但因為最近幾天影視城陰雨連綿，所以劇組暫時放了假，製片主任天天燒香求晴天，導演則是跑得人都不見了。

　　陳彩心想，怪不得這樣。他心裏有了數，把號碼存下來試著撥了一下，很快便通了。

　　“導演說他明天中午的飛機回去。”陳彩道，“手機號我現在發給你？”

　　陸漸行卻擺了擺手：“不用，先存在你那吧，晚上回去再給我。”

　　聽他這樣說，陳彩也沒多想，倒是一旁的CICI大吃了一驚。不過他也挺能沉得住氣，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喝自己的飲料，一直等那邊聊天告一段落，這才笑著打量陳彩，問道：“陸總，這位是誰啊？也不給我們介紹介紹嗎？”

　　陸漸行微微遲疑，覺得沒這個必要。

　　誰知道陳彩倒是很大方地朝人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叫陳彩，經紀人。你呢？”

　　CICI也客氣地頷首，微笑道：“朱子，E大美術系研究生，現在在設計院工作。”

　　陳彩恍然大悟，心想原來這位就是被自己陰差陽錯擠掉的那個西西，陸漸行的小炮友。不過沒想到人家還是有正當職業的，鴨子才是副業。

　　倆人各懷心思地笑了笑。

　　CICI熱情道：“不過你叫我CICI就可以，這是我的英文名，陳先生的英文名是什麼啊？”

　　陳彩知道這人心裏想什麼，如實道：“我沒英文名。”

　　“怎麼會呢，”CICI故作驚訝，“我周圍的人都有英文名字呢，畢竟周圍環境這樣，平時工作生活都少不了英文交流，沒有自己的英文名多不方便啊？”

　　“可能是我的level不夠？”陳彩故作羞赧，“不像你，是高端人士。”

　　CICI哎喲一聲，有些得意：“也不算了啦，就是個代稱而已，叫什麼都一樣的。”

　　陳彩心思壞、又記仇，立刻賤兮兮道，“那這樣我也取個代稱好了，就叫CC怎麼樣？”

　　CICI：“？？？”

　　陸漸遠一直在旁邊聽著，知道這倆是抬杠呢，這會兒也看熱鬧不嫌事大，哈哈大笑，問陳彩：“這不重名了嗎？人家叫這個怎麼你也叫這個。”

　　陳彩學CICI，嗲聲嗲氣道：“我姓C名C叫CC，也算名正言順吧。不過為了避免重複，朱先生也可以叫ZZ啊，多好區分，就是個代稱而已了啦。”

　　陸老弟當即哈哈大笑。

　　陸漸行聽著也想笑，心想這個人嘴皮子真溜，什麼都是他的理。不過轉念又想起早上的那個BB，陳彩說什麼BB是baby的意思，倆人之間的愛稱。

　　他想到這忍不住回頭，低聲問陳彩：“你那個BB，對你的愛稱是什麼？”

　　陳彩正得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陸漸行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經陸漸行這一提醒，他才意識到BB還在他黑名單裏待著呢。

　　陸漸行很認真地盯著他，等著答復。

　　“……”陳彩一本正經道，“他叫BB，我叫C，我倆有個BBC組合。”

　　陸漸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顯然又信了。

　　陳彩心裏要笑死了。很快一盆蒜香味的麻小被人端了上來。

　　陸漸行介紹道：“他家蒜香的不辣，你看合不合口。”

　　在座的幾位顯然已經吃了一會兒了，這一盤顯然是特意給他要的。陳彩原本還想客氣幾句裝裝樣子，可是聞著又太香，忍不住捏起一個嘗了一口。誰想這下一發不可收拾，等他一個接一個地吃起來，又聽陸漸行跟老弟聊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還沒覺得怎麼樣呢，回頭就發現整整一盆已經被自己幹掉了。

　　陸漸行很是驚訝，他原本覺得這一盆陳彩應該吃不了的，畢竟這人說他不太能吃，可是這會兒回頭看他，嘴巴紅彤彤油光光，還意猶未盡地恨不得吮吸手指的樣子，怎麼都像是還沒過癮。

　　他正猶豫，陸漸遠那邊卻毫不知情，見狀吆喝兩聲，又喊了服務員進來。

　　陸漸遠道：“再給他來兩盆。”說完一笑，又問陳彩：“能不能吃點辣？他家麻辣味的最正宗。”

　　陳彩饞得不得了，正巴不得呢，連忙乖巧點頭：“可以嘗嘗。”

　　說是嘗嘗，又是一大盆端上來。

　　陳彩這下立刻嗨了，哪還管那個CICI的眉眼官司，恨不得一腦門紮到麻小裏打個滾。

　　陸漸行也發現了，陳彩這人真的是來吃的。

　　其實他給陳彩打電話，除了要問導演的電話外，多少也是有點愧疚心理作怪。畢竟自己為了維護名聲，硬生生拆散了一對正在熱戀的男男。雖然這是陳彩有錯在先，但畢竟人家感情好，上午才打過炮，下午就分手，要吃麻小也沒機會再吃了，也太倒楣了點。

　　陸漸行覺得其他的事情自己做不了補償，請陳彩吃麻小倒是可以的。於是下午問了老弟這家店的老闆電話。

　　陸老弟難得見他來這麼接地氣的地方，當即表示自己請客。等到見面，陸漸行才發現他又帶了上次的那倆人過來。

　　陸漸遠看出他對CICI沒意思了，忙解釋：“今天下午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好在設計院呢，這不他們都追著問，我也不好意思不帶。”

　　陸漸行點點頭，正好問他：“那個蔣帥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普通家庭的普通孩子，就是臉好看，”陸漸遠怕他上當受騙，著重強調道，“這小孩人品不大行，追他的人挺多，他收禮的時候來者不拒也就算了，還挑三揀四。”

　　陸漸行“哦”了一聲，有些意外。

　　陸漸遠沒說自己想撬牆角，而是不要臉地美化了一下道：“我讓人試探了一下，給他送個禮，結果呢，他自己點名要阿瑪尼。屁大點兒的孩子還沒畢業呢，就想穿權力套裝，你說是不是有點太裝逼了？手機也不要水果的，嫌棄落伍了，跟我要那個限量版的保時捷。你說就他這消費法，什麼人才養得起他？”

　　陸漸行沒想到陳彩的男友這麼渣，心裏舒服了不少，心想我這敢情是救他於水火了？可能陳彩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沒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我這強迫他分手，雖然現在他心裏恨我，但是以後一定會感激我。

　　陸漸行覺得自己的形象偉大了不少，不過在此之前，可能會遭受點誤會什麼的。今晚陳彩說不想來，他就自動理解成了小經紀人食不下嚥想念前男友……

　　哪想到……

　　怎麼這會兒這麼吃沒吃相？

　　都三盆了啊！

　　怎麼還在那“啾啾啾”地吃蝦黃？不辣嗎？

　　陸漸行忍了忍沒忍住，在桌下用腿撞了陳彩一下。

　　陳彩以為自己占地兒太大了，很自覺地往旁邊挪了挪，頭也不抬，姿勢也沒變，熟練地抓起一個一扭一吸，啾得一下又一個進了口。

　　等他一口氣吃個過癮，其他幾個人都要困了。

　　陳彩剛剛簡直進入了無我的狀態，這會兒才想起來還有其他人在，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陸漸遠倒是覺得他挺有意思的，忍不住多留意了些，又笑道：“我這邊的沒怎麼動，你不嫌棄的話打包一下帶回去吧。”

　　他難得對人說話用“不嫌棄”這三字，除了陳彩，其餘幾人都有些驚訝。

　　陸漸行腦子裏立刻敲響了警鐘，原本他不想把事情擴大的，但是看漸遠似乎很喜歡陳彩的樣子，他便覺得不得不先坦白一下了，要不然以後弟弟看上哥哥對象，這豈不是有亂倫的威脅？

　　兄弟倆先出門，陸漸遠去結賬，陸漸行一搭他的肩膀，徑直道：“你嫂子怎麼樣？”

　　“我嫂……”陸漸遠腳下一滑，差點讓這句話給閃了老腰。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眼朝後面看，但被陸漸行給擋住了。

　　“這件事是個秘密，我們倆關係還不算穩定。”陸漸行鄭重道，“就是先告訴你，提個醒，其他人就不要告訴了。”

　　陸漸遠比他的經驗豐富多了，哪聽不出這是在宣誓主權，立刻老老實實點頭表態。

　　陸漸行這才放心，走了兩步，忽然想起自己的手串落在了包廂內的洗手池上，打了個招呼，又返回包廂了一趟。

　　陳彩沒注意他去而複返，還在那低頭忙著打包，CICI卻正好眼尖看到了。

　　洗手池跟餐桌這邊有立柱相隔，進門一轉就是，陸漸行也沒往這邊看。CICI腦子一轉，立刻側了下身子背對著洗手池那邊，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喊了陳彩一聲。

　　陳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CICI怕時間不夠，開門見山地質問道：“我吃飯的時候就想問你，你是不是對陸總隱瞞了什麼？”

　　陳彩沒當回事，“咦”了一聲：“我對陸總隱瞞什麼了？”

　　“你不是蔣帥的小餅乾嗎？”CICI道，“你還說你正在被他包養，怎麼現在又膩歪到陸總身邊去了？我告訴你，你最好早點對陸總坦白，不要耍什麼花樣，要不然我會告訴他的。”

　　他還擔心陳彩否認，自己琢磨著有沒有什麼證據可以拿出來，誰知道後者把打包盒扣好，理所當然道：“哦這事啊，我這人比較愛慕虛榮。陸總那麼帥，又成熟，又有魅力，誰能不動心呢？”

　　CICI哪想到他說的這麼直接，忍不住道：“那你這樣也是欺騙陸總。”

　　陳彩卻道：“我也不想的呀，可是我真的好愛他，我愛他的顏，也愛他的錢，怎麼辦呢，身不由己，我現在也好痛苦的……”

　　CICI：“……”這麼婊？

　　他簡直要被這人的不要臉給震驚到了。

　　陳彩又道：“這件事，你問我我就告訴你了，可是請你不要往外傳。我這樣的垃圾，是不可能跟陸總長長久久在一起的。他是那樣完美的人，又聰明，遲早會發現我的真面目。不過你告訴他沒關係，但不要出去亂傳，那樣會對他的形象有影響的，你知道嗎？”

　　CICI愣了一下，一時半會沒話接，只得道：“虧你自己心裏有數。”

　　“嗯哪！”陳彩嗲聲嗲氣道，“愛他，就是要保護他。”

　　他說完拿去味的濕巾擦了擦手，拎著打包袋施施然走了出去。

　　陸漸行原本早就拿到手串順道洗完手了，聽到這倆人說話的時候，他一時猶豫沒出來，但沒想到陳彩竟然這麼優秀，對外人說的話完全是按照自己的要求來。

　　這讓他十分放心，覺得這小經紀人別的不說，還挺講信用的。

　　陸漸行慢吞吞地從側邊走出來，CICI出去晚了一步，看見他多少有些尷尬。不過在他看來，陳彩剛剛的那番話，已經足以讓陸漸行看清這人的真面目了。

　　他心裏一橫，也不掩飾了，湊過去問：“陸總，剛剛陳彩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誰知道陸漸行卻一臉深沉道：“我聽到了。”

　　CICI精神一振，眼睛都亮了起來，卻又聽陸漸行歎氣道：“不過沒關係，愛他，就要包容他。”

　　CICI：“……”

　　陸漸行又道：“我們會好好談談的。”

　　因為多少都喝了點酒，所以準備要好好談談的兩個人坐同一輛車回了社區。

　　開車的仍舊是上次那個五十多歲的大叔，笑呵呵給陳彩遞了兩塊消毒的熱毛巾。陸漸行敷腦門，陳彩拿過來敷嘴巴，因為太久沒吃辣，他今晚的嘴巴已經腫了。

　　陸漸行也看出來了，有些好奇：“你熱敷幹什麼？不會越熱越厲害嗎？”

　　陳彩閉著眼搖頭：“現在只要有個東西在我嘴巴上蓋著就行，要不然乾巴巴的難受死了。”

　　司機大叔比較有經驗，提醒他：“你回去喝點牛奶，那個管用。”

　　“我有點乳糖不耐。”陳彩道，“家裏沒有奶。”

　　“我那有，”陸漸行沒多想，徑直道，“一會兒去我那兒喝吧。”

　　他不過隨口一說，之後便開始閉眼休息。陳彩反應了一會兒，卻有些不淡定了。

　　倆人晚上在一塊一共沒幾次，次次都要弄那個，所以今晚是弄還是不弄？

　　陸漸行這是無聲的邀請？

　　不介意被自己罵調頻電動棒了？

　　他有些激動，一路上自己忍不住悄悄回頭，目光赤裸又貪婪地在陸漸行的下三路上來回巡視，當了半路的盯襠貓。

　　等到了停車場，陳彩才舔著嘴巴收回視線，假裝自己是個正經人。

　　熟門熟路老地方。

　　陳彩都不用主人家招呼了，自己脫了鞋跑過去，先奔向客廳的洗手間洗把臉、漱漱口，又自覺地去沙發上坐了。

　　陸漸行已經給他拿了盒牛奶出來，放在了茶几上，自己去浴室洗澡了。

　　陳彩頓時有些激動，心想今晚應該怎麼辦？自己走哪一掛比較好？是矜持點還是跟之前一樣奔放點？

　　一直太奔放了會不會沒有新鮮感？男人都是狩獵型動物，要給他吃兩口再吊一口。

　　可是矜持不是自己的強項，陳彩想了想，決定早點告別。

　　好男孩是不會在別人家呆太晚的。

　　陸漸行剛脫光光了忙著給浴缸放熱水，就聽浴室的門被人敲了兩下。

　　陳彩在外面喊：“陸總。”

　　陸漸行一愣，低頭看了看，從一旁拿了條浴巾裹著，開門問他：“怎麼了？”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陳彩咬著吸管，挨著門框道，“謝謝你的牛奶。”

　　他剛打定主意要回去，可是一看陸漸行腰間裹著浴巾的模樣，又有些心猿意馬地挪不開腿。

　　陸漸行“哦”了一聲，覺得這人的眼神有點火辣，也想偏了點，假裝若無其事道：“你嘴巴好點了嗎？還疼不疼。”

　　陳彩已經好多了，可是這會兒卻又忍不住發騷，他靈機一動，乾脆嘟著嘴道：“還有點疼，要不陸總你幫我吹吹，我聽人說吹一吹管用。”

　　陸漸行頓了兩秒，抿了下嘴巴，這才湊過去給他吹了一下。

　　陳彩故意假裝沒站穩，一扭頭跟他的嘴唇對上，結結實實地懟了一下。

　　陸漸行一愣，下意識地要去攬這人的腰。

　　畢竟深更半夜，孤男寡男，倆人又不是頭一次了，浴缸裏play一下，或者化妝臺面上也行，高矮正好。陸漸行覺得自己有點不對勁，明明很自持的一個人，怎麼這幾次一到半夜就這麼容易變身呢？好危險。

　　他腦子一多想，伸手就慢了一步，頓時撈了個空

　　——陳彩親完他之後，連句話都沒說，竟然一溜煙兒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