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鄭子聰簡直覺得自己在做夢，他沒回答徐捷的問題，他驚訝地反問了一聲。

　　「聰哥！」徐捷的嘴一別，耷拉著耳朵垂下頭，一秒鐘變得眼淚汪汪，「你為什麼騙我？是不是你不喜歡我了？」

　　「……」怎麼搞得他始亂終棄到外面找小三還被發現了似的？

　　「我哪有不喜歡你？你到底怎麼來這裡的？」鄭子聰腦子裡一團亂，他就想知道徐捷怎麼找得到他，這個人是有千里眼還是怎麼的？

　　他伸手用袖子給徐捷擦了擦眼睛，徐捷順勢鉗住了他的手腕，抬起頭來抽抽鼻子，眉頭鎖得緊緊地看著他：「我當然有辦法知道你在這裡。為什麼？聰哥，為什麼你要騙我？如果我真的做得太多，讓你生氣了，你可以回家的，但是你沒有回家，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

　　鄭子聰：「……沒有。」

　　「騙子。」

　　「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對，我是怕你了，我腰都被你弄成了兩斷，現在連站著都難受，你說我從你那裡搬走該不該？」

　　然而徐捷並不是那麼好忽悠的，看起來他迷他迷得暈頭轉向，但他的腦袋從來都處於清醒的狀態，被鄭子聰埋怨過後，他依舊緊緊地盯著他不放：「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你沒有回家反而換了一個酒店，你留在這裡還有什麼事？」

　　這一刻鄭子聰真的恨不得徐捷是顧淵那種傻白甜，但偏偏徐捷從來就不是，他有點煩躁地回道：「等我腰和屁股好了我就走！」

　　「剛才在電話裡，你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鄭子聰一愣，他還沒想好怎麼回答，徐捷已經接著問了下一句：「……你今天是不是來片場了？」

　　鄭子聰的表情又變了變，徐捷突然收回目光，硬拽著他的手往房間里拉。鄭子聰住的套房，又寬敞又豪華，比徐捷住的地方條件好了不少，被徐捷拖著走了幾步後他惱道：「你要做去找別人！」

　　「我不做。」徐捷稍微放慢了步伐，回過頭，眼神隱忍而複雜地看了看鄭子聰，「你不是站著難受嗎，你去躺著。」

　　聽著這種貼心的話，鄭子聰的心頓時沒出息地軟了好幾分。過後徐捷的動作便輕了許多，牽著他到了床邊。

　　鄭子聰坐回床裡，徐捷見他沒想躺回去，就把枕頭堆在他背後給他靠著，而後站在床邊望著他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

　　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聽到他的回答不甘休，到了這份上，鄭子聰知道自己瞞不下去，裝聾作啞也沒意思，他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的老腰靠得舒服一點，而後才慢吞吞地說道：「是，我不僅去了你們片場，還聽到了你和劉旭的對話。」

　　徐捷的臉色一白：「我說的都是騙他的！」所以鄭子聰之前沒說完的話，是在譏嘲他的那句「我對那種大人的事情沒興趣」。而且，他當時還對劉旭說他和鄭子聰沒什麼，那些話，全都被鄭子聰聽到了。

　　他急了起來，過去他從來沒有這麼心慌意亂過，焦急非常地向鄭子聰解釋：「聰哥，那不是我的真心話，你別生氣好不好？！我那麼說是有別的打算——」

　　「我知道。」鄭子聰斜靠著枕頭打斷了徐捷的話，比起徐捷的慌亂，他面色平靜，甚至可以說是渾不在意，他說，「本來我們就沒有在交往，只是上床的關係而已。」

　　徐捷卻覺得鄭子聰是在跟自己置氣，咬著唇一屁股坐到床沿，抓了鄭子聰的手：「聰哥，我們可以交往的，公開交往也沒有關係，我不在意！」

　　鄭子聰抽回手：「去給我拿一支煙。」

　　徐捷猶豫了一下，鄭子聰說：「去啊。就在沙發上的外套裡。」

　　半晌，少年把煙和打火機給鄭子聰拿了過來，站在床邊眼巴巴地望著他。鄭子聰點燃了煙，抬頭望著徐捷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我之前說過，你要跟我上床可以，但我們只做愛不談情。我之所以對劉旭說我跟你是情人關係，是因為他不是個好東西，我希望他可以停止騷擾你，懂得知難而退。並不是我真的要和你交往，你也應該清楚這一點。」

　　徐捷的臉色霎時間變得更白。他寧願鄭子聰因他的話而生氣，那至少說明鄭子聰是在乎他的，是喜歡他的。

　　但鄭子聰根本不是那個意思，他的心揪著，痛得厲害，為什麼，鄭子聰真的一點也不喜歡他？他明明能察覺到，其實這個男人也是在乎他的，對他和對別人不一樣，難道那些都是他想太多？

　　鄭子聰看著徐捷那一副被他欺負的臉，按捺著撫摸他的狗頭說好話安慰他的衝動，繼續說道：「既然你對劉旭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那當然沒有普通朋友睡在一張雙人床上的道理。而且為了你的聲譽我也的確不應該和你住在一起。但是——不管你接下去有什麼打算，都收手吧。劉旭，我會幫你處理他。」

　　徐捷的心情異常複雜，鄭子聰的每一句話都有著不同的信息量，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拿那一句話出來說。

　　徐捷是個聰明的孩子，但鄭子聰終究比他成熟，比他想得多看得遠有手段，平日裡鄭子聰處於弱勢的那些時候，又有誰知道是不是男人在讓著他呢。

　　他也猜到鄭子聰來這裡不單單是來看他，他也想過鄭子聰是不是因為劉旭來的。但在此時知道答案，徐捷的開心卻遠遠比不上喪氣。

　　他默默地問：「你要怎麼對付劉旭？」

　　鄭子聰手指夾著煙屁股撩了一下額前的頭髮，嘴裡吐出縷縷青煙，說道：「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其他不用擔心，也不要管。」

　　徐捷很想跟鄭子聰置氣，很想問為什麼他自己的事不讓他管。他甚至想對鄭子聰說如果他不肯喜歡他，那就不要對他那麼好。

　　但他不敢說。他怕說了之後，鄭子聰就真的不再對他好了。

　　徐捷覺得憋屈，但他最後還是沒有爆發，沒有對鄭子聰生氣。他主動結束了話題，甚至主動選擇告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睛發著熱，看得出來很不開心，但還是乖乖地對鄭子聰說：「那我去找林家宇了。」

　　「林家宇？」

　　「他和你住一個酒店。」徐捷說，「我之所以知道你住這裡，是因為林家宇之前見到了你。」

　　之後他把鄭子聰的煙取了滅掉，讓鄭子聰躺著，看著鄭子聰扭曲著五官睡了下去，他小聲說了聲：「抱歉。」而後給鄭子聰把被子蓋好，才轉身要走。

　　「徐捷。」鄭子聰叫了一聲。少年回過頭，對上鄭子聰注視著他的目光，後者對他說道：「等你長大了，要是你還喜歡我，我們再談那件事。」

　　徐捷安靜地凝視著鄭子聰，過後才笑了笑：「那你覺得我什麼時候才算長大呢？」

　　「等到了那一天，我們自然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