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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級生》第24章
第四章

  1

  翌日早晨,一大早就有大批警官來到學校。他們在御崎藤江遇害的三年三班教室進行實驗,我很想知道他們在做甚麼實驗,更想知道實驗的結果,所以在上課時都坐立難安。

  昨天晚上我也因為太興奮而難以入睡。各式各樣的想法在腦海中打轉,這些想法很不安分,不停地踢著我的心臟,所以今天有點頭昏腦脹,一直想睡覺。

  溝口昨天並沒有告訴我詳細的情況,就和之後趕到的警官在水池邊展開調查。水池周圍拉起了封鎖線,我根本無法靠近。灰藤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聽到騷動後趕來的棒球隊員向我和川合打聽情況,但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雖然我內心有自己的推理,但我覺得不該隨便亂發言,還是再觀察後續發展比較妥當。

  那個啞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甚麼會沉入水池中?溝口又為甚麼會注意到這件事?

  我滿腦子思考著這些事,在第三節數學課時,教室的門突然打開,班導師石部探頭進來。全班同學都同時看著他。

  「那個……西原在嗎?」

  當然在啊。我站了起來。「有!」

  「你過來一下。」石部向我招手。

  我在全班的注視下走出教室,石部關上教室門說:「刑警找你,在三班的教室等你。」

  「在教室?」

  「嗯,好像有甚麼事要告訴你。」

  「警方今天早上也在調查,已經結束了嗎?」

  「好像是,但我甚麼都沒聽說。」石部說話時不再像以前那麼嚴肅了,即使他沒有聽說詳情,也許已經知道案情有眉目了。

  來到教室後,看到溝口正坐在桌子上等我。

  「不好意思,上課時把你叫出來,」刑警露齒而笑,「因為我想趁大家跑來圍觀之前和你聊一聊。」

  「你們大掃除過了嗎?」我打量著教室後問道,窗邊的桌子都搬離了原來的位置。置物櫃原本放在教室後方,如今有一個放在桌子上,地上放著啞鈴,但當然並不是昨天從水池中撈起來的那個。

  「剛才在向上司說明魔術是怎麼變的。」刑警說。

  「魔術?」

  「在說明之前,我先問你一件事。你識破御崎老師的死是自殺,是基於怎樣的理由這麼認為的?」

  「這件事嗎?」我坐在一旁的課桌上,「起初是因為《方丈記》。」

  「《方丈記》?逝川流水──的那個嗎?」

  「好厲害,竟然還記得。」我不由得感到佩服。

  「我也曾經有過學生時代,所以,《方丈記》怎麼了?」

  我告訴他,御崎家裏的文字處理機上有寫到一半的《方丈記》考題太奇怪了。

  「所以我就在想,那也許是御崎設下的圈套。」

  「喔,圈套。」

  「也就是說,她故意把文字處理機放在桌上,輸入寫到一半的檔案,讓別人以為她在工作。因為她猜想警方不可能會發現出題範圍的矛盾。」

  「我們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溝口很乾脆地承認,「然後呢?」

  「御崎為甚麼會這麼做,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不希望別人知道她是自殺,但這就出現了很多疑問。首先,自己勒死自己的自殺方式是否可行,另外,兇器從膠帶換成了藍色髮帶。不用說,當事人死了,當然不可能在事後做這些加工。只不過當我在田徑隊的活動室發現膠帶時,就覺得應該是自殺。因為御崎可以輕而易舉拿到膠帶。」

  「所以你昨天想要向我確認?」

  「沒錯。」我點了點頭。

  「嗯,」刑警抱著雙臂,「但是,你想到的幾個疑點無法消除。」

  「沒錯,但警方已經解決了嗎?」

  「是啊,」溝口站了起來,走到敞開的窗邊,「我就一一向你說明。首先,我們起初認定是他殺,如果看到那個現場,有人可以一眼就看出是自殺,我很想見識一下那個人的尊容。」

  「沒錯。」我也露出笑容。

  「我們當然以為御崎老師和兇手約在這裏見面,當我們思考兇手到底是誰時,她的服裝成為很大的參考。」

  「服裝?」

  「御崎老師身上的服裝和她平時在學校穿的完全不一樣,相關人士都證實,比她平時穿的衣服更花俏。」

  「對……」我從一開始就很在意這件事。

  「她還特地畫了妝,其他女老師也證實,她平時並不化妝,通常連口紅都不擦。御崎老師家裏沒甚麼化妝品,也佐證了這些證詞。」

  川合之前告訴過我這件事。

  「於是我們就認為,和御崎老師見面的人,或是她打算見的人是男性,而且和御崎老師有親密的關係,這一點幾乎很確定。」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沒有吭氣。

  「我們根據這個條件調查了老師的人際關係,只有一個人浮上檯面,你應該知道那個人是誰吧?」

  「灰藤。」

  「沒錯,我們立刻注意到灰藤老師。」

  「御崎是灰藤的學生,大家都知道她很尊敬灰藤。」

  刑警聽了我的話,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們刑警在聽說一男一女關係親密時,會無視尊敬或是信賴之類的說法,只考慮這兩個人之間有男女關係,用這種想法去偵辦成功機率很高。當然,這只是經驗法則,也會有例外。」

  「這麼說,殺人動機也是感情糾紛嗎?」

  「這樣說也未免太直接了,」刑警抓了抓頭,「不過,雖不中,亦不遠矣。於是,我們調查了灰藤老師的情況,完全找不到他殺害御崎老師的動機,還有一個無法突破的障礙。」

  「不在場證明嗎?」

  「沒錯。我之前也曾經告訴你,目前推測死亡時間是在晚上八點到十點,灰藤老師在這段時間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明。死亡時間是根據胃內食物的消化狀態推算出來的,不可能有大幅的誤差。因此,我們不得不排除灰藤老師的嫌疑,所以案情等於又回到了原點。」

  「所以就開始懷疑我嗎?」

  「懷疑你?怎麼可能?」溝口瞪大眼睛,向左右攤開雙手,「你的確有動機,但其實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

  我縮起下巴,斜眼看著眼前的刑警。「真的嗎?我不相信。」

  「我沒騙你,你想一想,如果御崎老師和你見面,為甚麼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我們注意你只有一個原因,就是你的手腕上纏著膠帶。屍體脖子上有上體育課時用的髮帶,但並不是實際使用的兇器,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是很大的謎團。」

  「看到我的手腕,知道兇器是膠帶嗎?」

  「剛看到時半信半疑,但之後調查後,發現和勒痕完全一致,但並沒有因為這樣就懷疑你。因為當我們問及膠帶時,你面不改色,而且,如果你臨時起意想要殺害御崎老師,不可能特地拆開手腕上的膠帶,而是直接用手掐死她。總之,我們從頭到尾沒有懷疑你。」

  「我可完全不這麼覺得。」我語帶挖苦地說。

  「刑警當然不能讓別人察覺在想甚麼,於是我們認為,兇手是為了嫁禍於你,才使用和你手上相同的膠帶作為兇器,那兇手是從哪裏拿到膠帶?為了調查這件事,派了幾名偵查員去附近的藥局打聽,但都是白費工夫,正如你後來查到的那樣,我們在御崎老師擔任顧問的田徑隊活動室中找到了膠帶。」

  「這就是人家說的,近在眼前反而看不清嗎?」

  「御崎老師口袋裏的活動室鑰匙上只有她的指紋,況且,外人很難知道田徑隊有膠帶這種事。因此,我們認為是老師自己把膠帶從活動室帶出來,但老師為甚麼要這麼做?」

  「我也一樣,所以才覺得是自殺。」

  「當時,的確有人提出這樣的意見,但在這個階段還無法確定。」

  「但是,除此以外,御崎沒有任何理由要準備膠帶啊。」

  「不,有兩種可能性。首先,御崎老師可能準備作為殺害對方的兇器,結果被對方搶走,反遭勒斃。」

  「啊……」原來如此。也有這個可能性。

  「如果是這種情況,御崎老師挑選這種兇器的目的,當然也是想嫁禍給你。」

  「真是夠了。」我說。

  「還有另一種可能,御崎老師欺騙兇手,讓兇手帶膠帶前往現場。」

  「對喔。」不愧是警察,想到了各種可能性。我不由得感到佩服,但又覺得這是他們的分內事。

  「但是,屍體的狀況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甚麼意思?」

  「我們在驗屍時發現一件事,如果是用勒死的方式殺人,有一個奇妙的問題,那就是脖子上有瘀血,感覺像是長時間處於勒緊的狀態。脖子上清楚地留下了勒痕,讓我們可以瞭解兇器的寬度。於是,我們檢討了有哪些殺害方法會導致這種狀態。首先就是在勒住脖子的狀態下,把膠帶固定在某處,但這不符合鑑識結果,至少屍體的脖子持續被超過十公斤的力量勒住,於是就想到了在繩子前端綁重物的方法。首先把繩子一端固定在某處,再用繩子繞在御崎老師的脖子上後,把另一端綁上重物,比方說,把重物丟到窗外。重物的重量會導致脖子被勒緊,進而死亡,但之後勒緊的力道並沒有減輕,就會造成像這次案子中的屍體狀態。」

  「光是想像一下,就覺得脖子好像被勒住了。」我摸著自己的脖子。

  「既然提出了這個假設,就必須用證據加以證明。果真採用這種方式的話,一定會在某些地方留下痕跡。最先思考的是把繩子的一端綁在哪裏。因為繩子會承受很大的力量,綁在課桌腳上絕對不行,課桌會移動。最好是固定在建築物上的凸起物。」

  「固定在建築物上的……凸起物。」我巡視著教室,立刻拍了一下大腿。「我知道了,是瓦斯閥。」

  「答對了。」溝口在黑板旁蹲了下來,打開牆上的金屬蓋,把瓦斯閥拉了出來。「之前請鑑識人員仔細調查過瓦斯閥的表面,發現上面附著了些許和醫療膠帶上所使用的相同黏劑。」

  「所以瓦斯閥才會被拉出來,」說完,我咂了一下嘴,「所以,和瓦斯本身並沒有關係嘛。」

  「所以腦筋要靈活啊。」溝口刑警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好了,現在知道固定繩子的地方了,那另一端是怎麼回事呢?如果綁上重物丟出窗外,是不是會留下痕跡?」

  「牆上的破損。」我說。

  「太棒了。」刑警打了一個響指,「在繩子前端綁重物時,重物會像鐘擺一樣撞到牆壁,牆上的破損應該就是這樣來的。」

  「這樣就有了佐證的證據。」

  「接下來,還要找到綁在繩子前端的重物,到了這個階段,幾乎可以確定是這種殺害方法了。只不過我們也同時感到不解,兇手為甚麼要用這麼麻煩的方法殺人,真的是完全搞不懂。於是就想到,比起他殺,這個方法似乎更適合用來自殺。」

  「沒錯。」

  「這時,自殺說才終於浮上檯面,御崎老師也有自殺的動機。」

  「動機……是喔。」

  「她不是有動機嗎?她因為造成了宮前由希子同學車禍身亡,遭到你和其他人的攻擊,當事人很可能也為此感到痛苦,這是很充分的自殺動機。」

  「我不認為她受到良心的譴責。」我說。

  「楢崎薰同學也這麼說。」

  「我聽薰說,御崎對我們的抗議活動不以為然,她說,雖然現在有學生鬧不停,但很快可以撕下我的假面具,到時候,那些在胡鬧的學生也會收斂。」

  「你知道得真清楚,沒錯,就是這樣,但這也可以解釋為她在逞強。人越是逞強的時候,內心往往越痛苦。」刑警一副熟諳他人心理的表情,「不過,還有幾個很大的疑問。最大的疑問,就是如你所說,為甚麼原本的兇器消失,毫無關係的髮帶會繞在御崎老師的脖子上?」

  「沒錯沒錯,」我點著頭,「我也想知道這件事。」

  「不好意思,可能說出來會讓你失望。我們想了很久,最後認為是很簡單的原因,有人發現御崎老師自殺後,在現場動了手腳。」

  「有共犯嗎?」

  「這種說法並不恰當,應該說是有人協助。我們之所以這麼想,是有原因的。因為那天半夜十二點過後,附近的鄰居看到有人從體育館後方的破洞鑽進學校。」

  「這麼晚?」

  「對,所以,在還沒有確定死亡時間,而且認為是他殺時,我們認為那個人影就是兇手。」

  原來是這樣,所以他們調查了我的腳踏車,當時他們認為是在半夜三更行兇。

  「所以,在確定死亡時間後,反而把我們搞混了。雖然目擊者說看到有人進入學校,但有人認為,會不會目擊者看錯了,其實是有人離開學校?」

  「真是辛苦了。」

  「但如果是自殺,就可以解釋這個人影的問題,正是這個人把御崎老師的自殺偽裝成他殺。當然,從常識的角度思考,我們並不認為這個人知道御崎老師打算自殺,我們推測應該是御崎老師把那個人叫到現場。當這個人趕到現場時,發現了御崎老師自殺後的屍體,屍體旁留下一封信……」

  「信?遺書嗎?」

  「應該說是指示書之類的,上面寫了將現場佈置成看起來像他殺的指示。我們認為現場應該有類似的信。」

  「真的有嗎?」

  「不,事實上並沒有。」

  「甚麼?」

  「先不管這件事,等一下再說。但是,你為甚麼認為御崎老師希望自己的死看起來像他殺呢?」刑警抱著雙臂,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為甚麼?因為,」我皺著眉頭思考起來,我只想到一個理由,「因為她不想別人知道她是自殺。」

  刑警笑了起來,「原來如此,聽說她的自尊心很強,所以很有可能,但我們認為這是復仇。」

  「復仇?向誰復仇?」

  「當然是你啊,」溝口一派輕鬆地說:「她因為你感到痛苦,所以當然要報復。所以,為了暗示你是兇手,才會使用醫療膠帶作為兇器。」

  「原來是這樣……」內心湧起一股近似嘔吐的厭惡感,「但根本是她的錯啊。」

  「嗯,你應該會這麼認為,」刑警緩緩點了點頭,「但也許御崎老師也有她的想法,因為我們得知了一個有趣的證詞。御崎老師曾經告訴某位友人,當初監視宮前由希子的並不是只有她而已。」

  我倒吸了一口氣,凝視著刑警的嘴。

  刑警繼續說:「所以,車禍發生時,還有其他人在場嗎?我們不經意地確認了負責學生指導的各位老師的行程,發現那天只有灰藤老師可能和御崎老師一起行動。」

  「所以,你們才會拿著灰藤的照片去車禍現場打聽。」

  「就是這樣,如果有證人說看到過灰藤老師,我們打算去質問他,只可惜很遺憾,並沒有找到目擊證人。」

  「看來他逃得很快,」我咬著嘴唇,「就像小偷一樣。」

  「總之,如此一來,已經隱約看到了整起事件的輪廓,御崎老師因為導致宮前由希子同學意外身亡而痛苦不已,為了擺脫這種痛苦,她決心走上絕路。但是,她無法忍受默默自殺,想要讓那個狂妄的學生西原背負殺人嫌疑的懲罰。同時,因為灰藤老師讓她獨自背負導致宮前同學意外身亡的責任,所以指示他把自殺偽裝成他殺作為補償。」

  「真是灰暗的想法。」

  「雖然推理很完美,卻沒有任何物證,成為兇器的醫療膠帶也已經丟棄了,唯一可能發現的,就是應該綁在膠帶前端的重物。」

  「就是啞鈴。」

  「沒錯。」刑警回答:「我剛才也說了,重物超過十公斤,而且必須容易綁在繩子上。我們思考到底哪些東西適合,以及御崎老師從哪裏搬來這個重物。我們認為御崎老師在拿膠帶時,很可能在田徑隊的活動室找到了重物,再加上聽到有一個啞鈴消失了,更確信她使用了啞鈴。站在御崎老師的立場思考,沒有比啞鈴更適合的重物了。」

  「是因為唾手可得嗎?」

  「這也是原因之一,還有更重要的問題。首先,可以拆開後搬運。這一點非常重要。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把十幾公斤的東西搬上三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沒錯,」我同意他的意見,「啞鈴可以將啞鈴槓片分開搬運,搬上樓後再組合起來。」

  「還有之後的問題,」溝口豎起食指,「我們找到的啞鈴總重量有十七公斤,你覺得要用甚麼方法把這麼重的東西丟出窗外?你不覺得御崎老師根本沒法搬起來嗎?」

  「被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這樣,她到底是怎麼做的?」

  「我來解釋給你聽。」溝口把手伸進旁邊的課桌下方,拿出一條十幾公尺的白色繩子,不用說,當然是把醫療膠帶對摺後,寬度縮小一半做成的繩子。刑警把其中一端綁在瓦斯閥上,把剩下的膠帶在椅背上繞了一圈。

  「你把這張椅子想像成御崎老師,椅背是老師的脖子。」刑警說的話令人聽了心裏發毛。然後他把一張桌子搬到窗前,又把置物櫃橫放在桌子上,再把英語字典和參考書墊在置物櫃的前端,於是,置物櫃就朝向窗戶的方向微微傾斜。

  我想起班上的伊藤說,有人動過他的置物櫃這件事。

  刑警把啞鈴放在置物櫃上,看起來相當沉重。

  「御崎老師當然不可能一下子把十七公斤的啞鈴拿到置物櫃上,而是把一個一個槓片搬上來,在這上面組裝起來。」

  刑警把啞鈴綁在膠帶的另一端。這時,我已經知道了魔術的玄機。

  刑警按著啞鈴,坐在椅子上問我:「準備好了嗎?開始囉。」

  我點了點頭,刑警立刻鬆開了手。

  置物櫃上的啞鈴開始慢慢旋轉,不一會兒,完全滑出置物櫃,飛向窗外。白色膠帶以驚人的速度被拉緊,當完全拉直時,溝口坐著的椅子用力移動了一下,同時,下方傳來咚的聲音。

  我急忙跑到窗邊向外張望,啞鈴垂在二樓窗戶下方,從二樓的窗戶向外垂著的體操墊保護了牆壁。

  「你過來一下,」刑警叫著我,「你看這裏。」

  刑警指著窗戶的軌道,上面有兩個被強大力量敲擊後造成的凹陷,相距三十公分的距離。之前我來這裏察看情況時,也發現了這個凹陷。

  「這是啞鈴撞到時造成的,」刑警說:「啞鈴飛出去之前,在這裏反彈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

  我看向教室內。牆上的瓦斯閥、椅子和窗戶被繃得很緊的醫療膠帶連在一起,椅背被膠帶拉緊,單側微微翹起,變得有點傾斜的椅子好像真的被勒死了一樣。眼前的景象直接告訴我御崎藤江是怎麼死的。

  「這就是自殺的方法,」刑警說:「灰藤老師深夜到達現場時,發現了這種狀態下的屍體。想到他當時承受的衝擊,老實說,我不由得感到同情。」

  「我也有同感。」我說。

  「灰藤老師拉起重物,收起了膠帶,把桌子和置物櫃放回原位,再把字典和書隨意放進了置物櫃,最後,把女生上體育課用的髮帶綁在屍體上。」

  「為甚麼這麼做?」我問:「即使不這麼做,只要兇器消失,不是就會判斷為他殺嗎?」

  「這點也令我們感到納悶,但更令我們感到奇怪的是,到底把啞鈴藏去哪裏了,為甚麼沒有放回田徑隊的活動室?」

  「是不是有甚麼不得不藏起來的原因?」

  「我也這麼認為。比方說,啞鈴上留下了決定性的痕跡,於是我昨天站在校舍下方,思考在怎樣的情況下,會發生這種狀況,剛好遇到你,而且手上拿著棒球。」刑警做出手握棒球的動作。

  「原來是因為看到球滾向水池,讓你有了靈感。」

  「我太大意了。」刑警深有感慨地說:「我一直以為灰藤老師把啞鈴拉回教室,但是,仔細思考之後,根本沒必要這麼辛苦,只要把膠帶剪斷,讓啞鈴掉在地上,之後再去撿就解決問題了,而且這樣也比較輕鬆。」

  「灰藤的確這麼做了,結果卻發生了出乎意料的事。」

  「的確出乎他的意料,」刑警似乎覺得很好笑,「灰藤老師並沒有想到啞鈴會滾,也沒有想到地面向水池傾斜。結果,啞鈴一路滾進了水池。」

  「重量有十七公斤,恐怕很難拉起來。」

  「一個人的話恐怕很難,所以他決定讓啞鈴留在水池內。」

  我指著溝口的臉問:「事實就像你推理的那樣嗎?」

  「不,並不是這樣,」刑警緩緩搖著頭,「御崎老師比我們想像中更厲害。你還記得我們昨天打撈起來的啞鈴上纏著膠帶嗎?」

  「對,成為兇器的一部份膠帶。」

  「是啊,那些膠帶還有另一種意義。」

  「另一種意義?」

  「膠帶上寫了字,滿滿的字。」

  「上面寫了甚麼?」

  「她自殺的原因。所以,膠帶既是兇器,也是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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