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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之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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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新聞的時候,阿誠正好在家裡吃著有點晚的晚餐。父親因為公司的應酬而晚歸,母親也和文化教室的同學聚餐,傍晚就出去了。阿誠吃的晚餐是母親做的壽司飯。但是他知道,這只不過是將料理包的食物拌一拌而已,味噌湯也是沖泡式的。他已經很久沒有吃到母親親手做的料理了,而她的理由則是「反正沒人在家裡吃飯,所以我也不想費心去煮。」不過阿誠卻認為,就是因為餐桌上都是偷工減料的料理,所以才沒人想在家裡吃飯。不知道老爸是不是也這麼覺得,他心想。

 平常邊吃晚餐邊看電視的時候,他完全不會將頻道轉到新聞節目。然而,某種預感讓他今天晚上格外在意新聞。快兒和敦也是在昨天向他借車的,他們到底借車去幹什麼?雖然阿誠有稍加揣測,但是他不敢想得太具體。因為他覺得那會讓他不敢再開那輛車子。

 昨晚——其實應該是更接近今天凌晨的時候,阿誠接到了敦也的電話,叫他過去把車子開回來。敦也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在微微顫抖。

 如果從阿誠家走路到敦也的公寓,距離太遠了;但若是騎腳踏車去的話,到時候又不曉得該怎麼處理腳踏車。雖然敦也叫他快點過去,不過在電車發車之前,阿誠也無計可施。

 「那我把車子停在公寓前面,你到時候坐頭班車過來開走。知道了嗎?你敢不聽我的話,我就告訴快兒。」敦也這樣說完後,就掛斷電話。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焦慮。

 莫可奈何的阿誠只好按照他說的,搭乘最早一班電車前往敦也的公寓。除了想要快點把車子開回來之外,他也想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Gloria就停在路邊。阿誠打了手機給敦也。

 「你也太慢了吧!」儘管是大清早,但是敦也還是立刻就接聽了。阿誠推測他可能根本沒睡。

 「我已經盡量趕了啦。」

 「算了,你待在那裡等我。」

 過了幾分鐘後,敦也和快兒一起出現了。兩個人的臉色黑紫,眼睛也很渾濁,兩頰瘦削。

 「上車!」敦也將車鑰匙丟給阿誠。

 阿誠一上車子,敦也也跟著坐上副駕駛座,快兒則坐進後座。阿誠心想,他們大概是要去什麼地方吧,於是便準備發動引擎。但是快兒卻叫他不要發動。

 「不在場證明弄得怎麼樣了?做好了嗎?」快兒用陰沉的聲音問道。

 「呃,弄好了……」

 「怎麼弄的?」

 「假裝我們三個人一起去了卡拉OK。是在四號公路沿線一間叫做「海岸」的店。」

 「什麼意思啊?你真的有去吧?」

 「我有去。對方問我「幾位」的時候,我回答「三位」,還告訴對方其他兩個人待會兒就會過來,然後走進包廂,點了三人份的食物和飲料。」

 阿誠決定不要告訴他們,一個人吃下三人份的食物和飲料有多痛苦。

 敦也咂了咂嘴。

 「什麼卡拉OK嘛……」

 「因為我想不到其他的地方。」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嗎?」快兒問。

 「嗯。」

 「為什麼?你怎麼沒有另外找兩個人來?讓那兩個人充當我們不就天衣無縫了嗎?」

 「沒有辦法啊,事出突然,而且如果那兩個人在外面亂說些什麼的話,反而更不好吧。」

 「但是一直只有你一個人的話,店員應該會覺得奇怪吧!」

 「等一下,搞不好阿誠說得沒錯。」快兒接著說:「那家店沒有裝攝影機吧?」

 「沒有裝,所以我才會選那間店。」

 這個快兒應該最清楚。因為沒有裝攝影機,所以只要將門上的簾子拉起來就看不見包廂內的情形。快兒曾經利用這一點,把女孩子帶來強暴了好幾次。

 「而且那間店裡的客人很多,店員才不會一一清查每間包廂有多少人。」阿誠說:「只要按照人頭數點了食物和飲料,之後就沒人管了。」

 「那你從幾點待到幾點?」快兒問。

 「呃,大概是從九點到十一點左右吧……」

 「就這麼短?」快兒扭曲著臉。

 「因為你沒告訴我不在場證明是要做到幾點的啊,而且卡拉OK又不可以待好幾個小時不走……」

 「就算是唱個四、五小時,店員也不會懷疑吧。」敦也吐出這句話。

 剛剛不是還在擔心什麼只有一個人待在裡麵店員會覺得很奇怪嗎?現在又變成待很久也沒關係就對了!阿誠很想這麼說,不過他還是就此打住。

 「卡拉OK之後呢?」快兒又問。

 「咦……」

 「我在問你卡拉OK之後的不在場證明啦!」

 「沒有……就是那個,」汗水從阿誠的脖子後面流了下來,「因為我不知道不在場證明需要做到幾點,所以就想說先做卡拉OK……」

 阿誠的背部感到撞擊力,因為快兒踹了駕駛座的背後一腳。

 「搞什麼!就只有這樣啊?」敦也齜牙咧嘴,「短短兩小時根本沒意義嘛!你知道我們半夜有多辛苦嗎?」

 「敦也!」

 快兒一叫,敦也便住口了。看來快兒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半夜到底做了什麼事。

 「沒辦法,那場卡拉OK之後我們就去餐廳好了,就是我們常去的那間Anny』s。」快兒下了決定,「然後再回到敦也的房間,我們三人一整晚都在一起。就這樣吧。」

 「我也是?」阿誠驚訝得轉過頭去。

 他的肩膀被快兒抓住。

 「怎麼?你有意見啊?」

 「不,不是的。」

 「那是怎樣?」

 「會有誰……還是警察會問我們不在場證明嗎?有這個可能嗎?」

 快兒將手從阿誠的肩上拿開,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這是以防萬一。照理說應該不會有事,不過那些條子查東查西的,到時候說不定會找上我們。」

 「既然這樣,那天晚上的不在場證明不是比昨晚更重要嗎?就是擄走那個女生的晚上。」

 聽到阿誠的話,敦也不悅地撇下嘴角。他們的內心應該也是這麼想的。

 「那天晚上我們都一直待在敦也的房間裡。如果有誰問起的話,就這樣回答。知道嗎?」快兒說。

 「那是沒什麼問題,可是我中途就回家了唉。那個時候不是得還車子嗎?我是覺得我老爸應該會記得這件事。」

 「車子開回家後,你做了什麼?」

 「待在房間裡……」

 「那麼車子還你老爸之後,你就又回到敦也的房間。總之那天晚上我們三個人一直在一起,懂了嗎?」

 一見阿誠沒有回答,快兒又抓起了他後腦勺的頭髮。

 「昨天我已經說過了,你也是共犯,休想一個人置身事外。」

 阿誠默默地點頭。他很想大喊和他無關,但是如果這麼做的話,他們兩個人不知道會怎麼對付他。

 不管怎麼說,這兩人已經殺死了一個人。

 就這麼決定,快兒這麼說完,便放開阿誠的頭髮。

 「我們就先暫時不要聚在一起吧,被警察看見就麻煩了。」快兒這麼說完,和敦也相互點點頭,然後就下車了。

 發生這件事之後,今天早上阿誠什麼事都沒做。很明顯的,那兩個人殺死了一個女生,而且用某種方法把屍體藏了起來。他們到底幹了什麼好事?又用車子做了什麼呢?因為太在意這件事的關係,阿誠才破天荒地看了新聞。

 「今天早上,江東區城東分局接到通報,有具屍體漂浮在荒川上,警員趕到後進行打撈時,發現藍色塑膠紙裡包著一具女屍。」

 男主播的聲音讓阿誠差點噎住,他盯著電視,看著從直升機上拍下的畫面。荒川的堤防邊聚集了很多的警察。

 「城東分局調查發現,屍體的身份,是崎玉縣川口市的上班族長峰重樹先生日前失蹤的長女——長峰繪摩。警察廳和城東分局懷疑長峰繪摩是遭人殺害,已經展開調查。」

 阿誠無法動彈。手上的筷子在不知不覺滑落了,他卻無心去撿。食慾也已經完全消失。

 這是阿誠本來就知道的事。快兒他們殺死了長峰繪摩,然後為了處理屍體而叫他把車子開過去。但是這樣實際看到新聞之後,卻有種說不出的焦慮和緊張,甚至是恐懼,向阿誠襲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走進了一個無法回頭的隧道裡一樣。

 你知道我們半夜又多辛苦嗎——他想起敦也說過的話。他們將屍體包在塑膠紙裡,丟進荒川。結果屍體漂流到下游的時候,被人發現了。

 他把車子開到敦也的公寓時,正好看到他們手裡提著「Home Center」的紙袋。那裡面可能就裝著塑膠紙。

 阿誠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拿起手機。他想打電話給敦也,然而在按下通話鍵前,他又猶豫了起來——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現在再來確認事實也於事無補,只會被他們一再提醒「你也是共犯」而已。

 但是他真的是共犯嗎?

 確實,他協助他們擄走長峰繪摩。開車的人是他,把他們載到公寓也是事實。

 可是他壓根兒沒想到快兒他們會殺了那女孩。而且,快兒說是意外。那這樣他還算是共犯嗎?是殺人共犯嗎?

 很可惜,阿誠完全沒有法律常識。他只知道未成年人就算犯下稍微嚴重的罪,也幾乎不需要入獄服刑,而且姓名也不會被公開。

 阿誠切換著電視頻道。他想要看新聞報導,但就是找不到,於是只好一直開著NHK台。現在NHK台在播著海外天氣異常現象的解說。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拉開書桌的抽屜之後,他把放在裡面的那支粉紅色手機拿了起來。

 那是長峰繪摩的手機。從那天之後,他就沒有再開啟過電源了。在屍體被發現之前,她的親朋好友們應該打了無數通電話給她,可能也有簡訊吧。只不過他們的聲音或是訊息,繪摩都沒有收到。

 忽然間,阿誠覺得自己好像瞭解人活著的意義了。那不單單只是吃飯呼吸那麼簡單,而是和週遭的人之間的聯繫及互相關懷。就像蜘蛛網上面一格格的網眼一樣,人一旦死了,就會有一個個網眼從蜘蛛網上消失。

 「自己闖了大禍」這個念頭,又再次衝擊著阿誠的心。明明很輕的手機,卻讓他覺得沉重異常。

 長峰繪摩到底用這支手機和多少人聯繫過呢?有多少人曾抱著一絲希望,撥打過這支手機呢?

 幾乎是無意念的,他打開手機的電源。開機畫面是一張貓的相片。那是繪摩養的貓嗎?

 他看了來電記錄。在長峰繪摩被押進車子裡之後,手機曾經響過一次。那是誰打來的呢?要是那通電話早個五分鐘打來的話,說不定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了。

 液晶螢幕顯示的文字是「爸爸」。來電時間就是那個煙火大會的晚上。

 阿誠關掉電源。他快崩潰了。

 把手機放回抽屜裡之後,他倒臥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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