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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之刃》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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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具屍體是在荒川下游葛西橋的北邊被發現的,就在荒川砂町河濱公園的旁邊。一個釣客坐在小船上移動的時候,發現屍體靠著堤防漂浮在河面上。這是清晨五點多的事。

 那是一個被藍色的塑膠紙包住,寬約幾十公分,長度不到兩公尺的物體。這個物體之所以會浮起來,是因為下面墊著一個木頭梯子。

 釣客一開始以為只是一般的非法丟棄物,可是當他用望遠鏡一看之後,卻發現像是人體腳踝的東西從塑膠紙的一端露出來,於是他立即報警。

 城東分局的警員趕緊進行打撈,然後他們確定塑膠紙裡包的果然是人的屍體——一個全裸的年輕女孩,臉和指紋並未遭到破壞。可能是因為放在梯子上的關係,所以屍體並不太濕,也還沒開始腐爛,推測應該是死後即立刻被丟棄的。

 雖然警方是以處理棄屍案的方式開始調查的,不過因為早晚會變成殺人案,所以從警視廳趕來的調查人員,已是從殺人棄屍這個方向展開初步調查了。

 查明屍體的身份其實並沒有耗費太多時間。這具屍體和崎玉縣川口市失蹤的十五歲少女身體特徵相似,在即刻進行指紋對比之後,警方確認了兩者的指紋吻合,之後便聯絡了她的父親長峰重樹。

 警視廳調查一課的織部孝史和組長久塚一起陪同長峰確認遺體。長峰來到城東分局時,已經憔悴得像個病人似的,整個人失魂落魄。

 即使如此,在實際看到女兒慘死的樣子時,長峰還是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他的叫聲和怒吼似乎永遠停不下來。這深刻的悲慟也震撼了織部,他緊張得無法動彈,當然也沒有勇氣說什麼話。

 但是令人驚訝的是,當久塚對長峰說:「等您心情平復之後,我們有些問題想請教您。」時,長峰居然回答:「現在立刻進行沒關係。」當時長峰臉上的表情令織部毛骨悚然。因為在那張經過嚎啕大哭過後的臉上,只留下對兇手的憎恨。

 他們決定借用城東分局的接待室詢問長峰。由久塚親自詢問被害人家屬是很難得的情形。

 長峰用沉重但是很有禮貌的語氣,開始敘述女兒失蹤當時的狀況。他帶了記事本來,並且不時看著記事本說出繪摩出門的時間、他最後一次撥打女兒手機時的時間等等。這本記事本看起來好像是繪摩失蹤之後才開始使用的。

 「那個記事本可以借我看看嗎?」久塚問道。

 「這個嗎?可以啊。」長峰遲疑了一下,然後遞過去。

 久塚翻著筆記本,織部也在一旁瞄著。上面的字跡很潦草,寫了許多東西。其中有寫到:「煙火大會九點鐘結束,繪摩她們九點二十分左右離開?」這好像是他女兒的朋友告訴他的訊息。

 「可以先放在我這裡嗎?」久塚問。

 「可以,希望能對您有所幫助。」

 「這本筆記本充滿了您的縶念,一定能夠藉此抓到兇手的。」

 久塚的這番話似乎刺激到長峰,他的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孩子會碰到這種事……為什麼要對那孩子下手?」長峰像是哀叫般喃喃自語,然後抬起頭來看著織部。「她是被殺害的吧?」

 織部望著久塚的側面,久塚慢慢張開嘴巴。

 「目前還沒辦法判斷。不管怎麼說,我們還不知道死因是什麼。」

 「不是被勒死的嗎?」長峰摸著自己的脖子。

 「就外觀來看,是看不出這種跡象。」

 「沒有這類的外傷嗎?」

 「就外觀來看的話,沒有。」

 織部將視線從上司的側面移到家屬的臉上。長峰皺起眉頭,一副無法理解的樣子。

 「遺體已經送去司法解剖了,今天晚上就會查出死因。」久塚說,「是否為他殺,可能要看了結果之後再做出判斷吧。」

 「一定是他殺吧?否則為什麼會丟到河裡?」長峰吊起眼睛。

 「或許兇手一開始並沒有打算要殺死被害人,但是在突發狀況下導致被害人死亡,所以兇手不知該如何處理屍體——這種情況很常見喔。」

 「這……和殺人有什麼兩樣呢?」長峰一陣激動後,似乎有些後悔。他歎了一口氣。「對不起……」

 「沒關係。」久塚稍微欠了欠身。

 「您說得沒錯,這和殺人一樣。是否為蓄意殺人或是他殺,這些只不過是法律上的界定。所以我們一定會追查出殺人犯,將對方繩之以法的。我向您保證。」

 雖然口氣很輕鬆,但是久塚說的話卻很有份量,似乎讓長峰覺得他是發自內心的。

 「那就拜託你您了。」長峰深深一鞠躬。

 織部和久塚一起送長峰到分局的玄關,他們目送著長峰坐上刑警駕駛的車子後才折返。

 「為什麼您不告訴他打針的事?」織部問。

 「說了又能怎麼?」

 「但是長峰先生想要知道死因。」

 「他遲早會知道的。在現在這個時候告訴他我們的推測,有什麼意義嗎?」

 「或許沒有意義……」

 久塚停下腳步,用手機戳了戳織部的胸口。

 「記住,家屬都想知道所有事,不該知道的事他們也想知道。但是有關案子的事,他們知道得越多就越痛苦。所以盡量不要讓家屬知道,也是警察的職責。」

 「可是如果因為被害人方面沒有獲得訊息而造成問題……」

 「沒有關係。」久塚這麼說完,便邁開腳步。

 無法釋懷的織部趕緊追來上去。

 久塚雖說遺體看起來沒有外傷,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長峰繪摩的手臂上因為注射造成內出血,留下了一點一點的痕跡。那絕對不是因為治療疾病而留下來的。施打的方式及部位都亂七八糟,一看就知道不是醫護人員所為。

 調查人員們推測應該是興奮劑,織部也有同感,而久塚大概也是這麼認為。一下子給予大量毒品,導致急性中毒引起心臟麻痺,這樣的情形很罕見。

 當然就如同久塚所言,這只是推測,搞不好長峰繪摩是被毒死的,也或許注射毒品和死因並沒有直接關係。不過,把目前所掌握的訊息告訴她的父親,又有什麼關係呢?織部這樣思忖著。

 到了晚上,司法解剖的結果出爐了。織部等人還有久塚那一組的調查人員全都聚集在警視廳的一個房間內。

 「死因應該是急性心臟衰竭。死者體內殘留的尿液呈現陽性反應,是毒品。」久塚拿著資料,慢慢吐出這些話。

 在場的十三名調查人員似乎全都在歎氣。

 「那這樣就不能以殺人案件提起公訴了。」一個叫做真野的老鳥刑警說。

 「這種事等抓到兇手後再說吧!」久塚以安撫的口氣說。「對未成年人施打毒品致死,會引起社會高度關注,媒體也會騷動的。」

 「要從毒品這條線去追查嗎?」其他的刑警問道。

 「當然也要從那條線去追查,但是不用抱太大的期望。我想兇手可能對毒品一竅不通——至少不太熟悉『冰塊』(註:安非他命的俗稱)的使用劑量。」久塚將目光投向資料繼續說。「施打的劑量亂七八糟,當時在現場可能有人懂,不過注射的手法還是很糟。大概是為了找靜脈而重新施打了好幾次,以上是鑒識課的見解。熟悉毒品的人,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

 其中一名刑警咂了咂舌。

 「反正一定是哪個死小鬼從哪裡弄來『冰塊』,然後抱著半開玩笑的心情隨便亂用。」

 久塚瞪著這名刑警。

 「你怎麼知道是死小鬼?」

 「不,這個……」

 「不要有不正經的想法。」久塚這樣說,並看著資料。

 房間內的空氣變得很凝重。織部覺得怪怪的,而且每個人好像都有同樣的感覺。這到底是什麼呢?他想。他才剛被編到這個部門沒多久。

 「兇手應該不認識被害人吧?」真野換個話題。

 「應該是吧。」久塚繼續看著資料回答。

 這個說法織部也能理解。屍體的臉和指紋都沒有遭到破壞,可以看出即使屍體的身份被確認,兇手也不擔心警方會循線查到自己。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那樣大費周章丟棄屍體呢?」真野搓著自己的下巴。「直接扔進河裡不就好了嗎?」

 「應該是不想太早被發現吧?太早被發現的話,會比較容易找到目擊證人。」織部說。

 「既然這樣,還不如直接在屍體上綁個重物,讓它沉到河底比較快,反正最後都會浮上來,至少這樣可以拖延一點時間。可是兇手卻是將屍體綁在梯子上,好像故意不要讓它沉下去。」

 「阿真,你到底想說什麼?」久塚看著這個老鳥刑警。

 「兇手是想要讓屍體漂走。」

 「漂走?為什麼?」

 「其中一個目的是為了讓我們難以鎖定調查目標吧。屍體往下游漂流之後,我們就更難判斷兇手是從哪裡丟棄的。調查範圍勢必會擴大,目擊者的情報也更難收集。」

 「其實調查本來就很困難。機動調查隊的人也說,沒有人會去一一注意荒川上的漂流物。」久塚這樣說,並掃視著大家的表情,然後又看著真野。「其他的理由呢?」

 「這是我自己猜想的,或許您又要罵是不正經的想法。」久塚苦笑著。

 「沒關係,你說說看吧。」

 「兇手會不會就在離荒川不遠的地方?」

 「為什麼你會這樣認為?」

 「丟棄屍體是件很大的工程,得完全掌握現場情形才行。會丟棄在荒川,就表示兇手對當地很熟悉。不過他又希望屍體漂得越遠越好,這就和兇手的心態有關了。」

 「也就是說,兇手覺得屍體一直在自己的住處附近,會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是嗎?」

 「就是這樣。」

 久塚點點頭,沒有說話。他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這樣一開始就不要選擇荒川,丟到別的地方不就好了嗎?」織部說。

 「如果可以的話,兇手就不要那麼大費周章了。」真野回答。「但是兇手想不到別的地方。」

 「如果是荒川的上游,那距離長峰繪摩失蹤的地方很近耶。」其他刑警說,「要是阿真猜對的話,兇手就是在距離自己住處不遠的地方擄走少女,然後又在附近丟棄屍體。這個兇手的活動範圍還真小哩。」

 「沒錯。我想在擄人和棄屍的時候,兇手都使用了汽車,不過平時應該不太常開著車到處跑。車子有可能不是兇手的。還有另外一個可能性是:兇手或許是剛考上駕照沒多久,還沒有什麼長途駕駛經驗的人。」

 「阿真!」久塚用困惑和責難的眼神看著部屬。

 「對不起,我太過主觀了。」真野爽快地道了歉。

 「要分析兇手的樣子可以,但是有先入為主的認定就不太好了。對別人來說是這樣,對自己也是。」

 真野說了聲對不起,又低頭道歉。

 「從明天開始,調查總部要正式開始運作了,所有的人都給我上緊發條!」

 對於久塚的話,大家都回答:「是。」

 解散後,織部抓住真野。

 「組長難道沒有考慮過兇手是少年的可能性嗎?」

 真野微微聳了聳肩,盯著這個晚輩刑警。

 「就是因為他確信是這樣,所以才不敢說出來啊。」

 「啊?」

 「所以我們也要和他一樣。」這樣說著的真野便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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