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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死去的家》第7章
6

 在咖啡店裡,因為眼前有松樹擋著,所以沒辦法飽覽整個松原湖的全景。在松樹的縫隙間,時不時地會出現鴨形的腳踏船。對於週末來說,這裡的客人似乎少了一點,究竟因為現在是淡季的緣故呢、還是受今天惡劣天氣的影響,或者說這兒的情況本來就是這樣,我無從知曉。而從咖啡店櫃檯裡女老闆的樣子看來,今天似乎沒有特別空閒。店的大小約能容納10人左右,除了我們之外,另外還有一對情侶和一家三口。

 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我們走出那棟房子,就在找尋著可以坐下吃些東西的小店時,不知不覺確來到了松原湖畔。

 「話說……嗯」吃完了一份咖喱豬排,我喝著餐後咖啡,說道。「那幢房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裡住著御廚佑介一家,有一天他們突然全部消失了,現在知道的就這些了吧」沙也加說,眼前還剩了三分之一的蝦仁焗飯和喝了一半的奶茶。

 「不對,推斷出的內容還有哦,首先是你爸爸有那戶人家的地下室鑰匙,接下來就是,對於那個家而言11點10分似乎有著什麼特別的意義」

 「佑介的媽媽很擅長織毛衣,他爸爸是老光眼,而且搞法律方面的工作,這種也算?」

 「是的是的」我點著頭,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也有可能擅長織毛衣的是爸爸,媽媽是搞法律的人」

 沙也加聳聳肩膀,歎了口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完全不明白啊。我爸以前時常去的應該就是這個房子,但他到底在哪裡幹什麼呢……」

 「看上去也不是當別墅來住」

 中年的女老闆從吧檯裡走了出來,撤走我面前的餐具,順便往兩人的水杯裡加了點水。儘管襯衫配牛仔的打扮很休閒,但她的眼鏡卻是三角形的,讓人不禁聯想起嚴厲的母親。

 「您是住在這邊的人嗎?」我若有所思地問女老闆,她一邊擦拭著吧檯,回答「我嗎?我是住這兒的」

 我問她是否聽說過關於那戶人家的事,然而她卻連有這麼一家人都想不起來。

 「是在別墅區那一帶的嗎」女老闆問。

 「不是,比別墅區離這兒更近,就是左拐後的那條小路的盡頭處」

 「那個地方有人家嗎?」她歪著頭走到了吧檯的對面,打開後門,朝著裡面重複了一遍我的問題,裡面好像有人。

 不一會兒,走出了一個剃著板寸頭的男人,穿著白色罩衣,看上去好像是廚師。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咖啡店裡會有廚師。

 「你是說那個有煙囪的白房子嗎?」男人問我們。

 「是的」我點點頭,「你知道些什麼嗎?」

 「也談不上知道啦,我只是聽說那裡有這麼一棟房子而已」

 「住在那裡的人叫什麼呢?」

 「不,這個我完全不知道」男人搖著頭,「我和幾個夥伴之間還討論過呢,大家都納悶那是一戶什麼樣的人家。雖然建在那裡有好些年了,但好像從來沒人住啊。據說很久前那裡是有人住的,但後來全家人都病死了,不知哪裡來的有錢人為了應對稅收政策就建了別墅,這幢房子就這麼擱在那裡了,反正有著各種各樣的傳聞,但沒有一個定論」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嗯,我想想」男人抱起了胳膊,「至少不是在最近的十年裡造起來的,應該是更早的事情了,會不會有二十年了呢,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您剛剛說好像完全看不出有人住是吧」

 「是啊,所以看上去陰森森的,其實本來這一帶這種房子也不少見,像倒閉的公司的療養院一類的,不久前也有。但那邊不光是房子,連 游泳池和網球場都破舊地放了好些年了」

 男人對女老闆笑了笑,又轉向我們,「嗯,你們和這家人家有什麼關係嗎?」開始反問我。

 「不,沒什麼關係,我們想在那裡進行地質調查,要是知道了戶主的話,我本來還想聯繫一下他」

 「地質調查?」

 「我是大學裡搞研究的」我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名片,給他看了我的頭銜,上面寫著『理科部物理學科』,不過男人也沒有起疑心。

 「哎?學者還真是辛苦啊。不過要是這樣我覺得您可以隨便進行調查,那裡絕對是沒有人的」

 「是嗎,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沒關係沒關係」男人猛點了幾下頭。

 似乎之後也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了,我喝完咖啡之後,從錢包裡拿出現金,站了起來。就在這時,那個男人『啊』叫了一聲,像是回想起了什麼。

 「對了,我曾聽說有人在那兒看到過一個人」

 「啊?什麼時候?」

 「大概已經過了四五年了吧,當時和我一家壽司店那個送外賣的走錯了路,到那裡面去了。據說那時他看到有一個人站在屋前」

 「是個怎樣的人呢?」

 「好像記得他說是個年紀挺大的男人」

 「男人啊……不過你說在房子跟前,那就不是戶主啦?」

 「應該不是,但他在那裡掃地」

 「掃地?」

 「嗯,手上拿著掃帚」

 這時,沙也加突然從旁邊插進了一句,「我們現在能見一下那個送外賣的人嗎?」

 可能是由於她的口氣過於頂真,那個男人不由得吃了一驚。

 「不,因為他那時打的是零工,所以現在已經不在這裡了」

 「這樣啊……」沙也加看看我,我很明白她腦子裡此刻想著什麼。

 我向女老闆和板寸男道了謝,付了錢。

 「我覺得那應該是我爸爸」從咖啡店回到車上,沙也加對我說。

 「多半是,那麼謎團又解開一個」

 「什麼謎團」

 「就是那戶人家裡出乎意料地整潔啊。儘管滿是灰塵,但如果戶主真的23年前就離開了那裡的話,那樣子至少比現在要破舊上十倍」

 「也就是說,我爸爸為了去打掃房間而經常去那邊咯?」

 「可能還有其他目的,打掃房間應該只是順便的吧」

 沙也加眨巴了幾下眼睛,「爸爸和那戶人家會有什麼關係呢?」

 「肯定是有著什麼特別的意義」我說,「正因為如此,他打掃了之後也沒有改變過屋內的擺設,書桌上的筆記本,織到一半的毛衣,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那一家人離開時候的原樣」

 「要是有爸爸和那一家子有關聯的線索就好了……」

 「去看看你帶來的相冊吧,說不定上面某張照片上會拍到那戶人家呢」說著,我啟動了引擎。

 回到灰色的小樓,和之前一樣還是要從地下室進去。在那時看到的燈油罐邊上,我們找到了一隻裝有火柴和蠟燭的盒子,我們帶上之後走上了樓梯。

 雖然沒到太陽落山的時候,天氣卻陰沉了下來,窗戶全部敞開著屋內也並不明亮。我想,我們必須在點蠟燭之前離開這個鬼地方才好。

 把從車上拿來的塑料墊鋪在臥室的沙發上,我們坐了下來。雖然坐著不怎麼舒服,但總比直接坐在塵埃上好些。用紙巾輕輕擦去桌上的灰塵,把相冊放在了上面。

 相冊一共兩本,第一本的封面上是一個動物畫,第二本上則畫著一個小女孩。翻開第一頁後發現正如沙也加上次所說,是從她小學的入學儀式開始的。沙也加身穿白色襯衫和深藍色的短裙,背著一個紅色書包,似乎陽光有些耀眼,她向著鏡頭的眼睛有些睜不開。

 攙著她手的是沙也加的母親,那是一個穿著套裝的瘦個兒女人,讓人不禁聯想起古時候的良家婦女。似乎那個時候身體就已經不太好,參加女兒入學儀式時候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一絲笑意。只有看似美容院做的髮型還透著一絲歡快。

 「我是一個不會笑的孩子呢」沙也加說。

 「不會笑?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你看,我每一張照片都沒有笑容」

 我又往後翻了幾頁,都是年幼的沙也加在公園或遊樂園拍的,相對於她臉,眼睛算是很大的,在同齡的孩子裡極為突出。

 然而就像她本人所說,她沒有一張是笑臉,每張照片上的沙也加都不安地瞪大著眼睛,彷彿一個人被遺棄在了陌生的地方一般。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我說。

 「是嗎……」

 「你一次都沒跟我說過你童年的事情啊」我放下相冊,抬起頭說道,「儘管我們都交往了六年之久了,以至於我以前對你喪失兒時記憶這件事全然不知呢」

 「因為我們沒談論到這個話題啊,你自己也沒跟我說過孩提時候的事情吧?所以我對你的童年也是一無所知啊」

 「我覺得不說過去的事情是我們倆的約定俗成呢」

 「未來的事情也一樣」沙也加說,口氣略微有些冷淡。

 就因為如此你才選擇了其他男人嗎,這話差點從口中迸出來。你投身了一個對將來有著詳細規劃的男人了嗎?當然,這些話我都嚥回了肚子裡。

 我的思緒又回到相冊上,會不會拍到了這幢房子的某處呢,我不斷地翻看著。沙也加也拿起另一本查看起來。

 然而沒有一張照片拍到過這個屋子,連接近於這一帶的地形都沒找到。「果然要找到你爸爸和這戶人家的關係就只能追溯到你上小學之前呢」

 「還有我和這家人的關係」

 「是的」

 我們決定把相冊再從頭看一遍,從第三頁開始出現了沙也加爸爸的身影。穿著短袖的開襟襯衫,頭戴司機專用帽,是他標誌性的形象。還有一張他們父女倆並排站在大門前的照片,拍照的應該是母親吧,這個大門我有點印象,那是她在荻窪的老家。以前和她約會時經常送她回去。和那個時候看到的樣子幾乎沒有任何變化,要說有什麼不同,只是這張照片上的房子顯得更新一點。

 不對,我否定了自己,另外還有一點不同。

 「沒有松樹啊?」

 「嗯?」

 「就是那棵很大的松樹啊,種在門前的。我記得很清楚」

 沙也加看了看那張照片,立刻點起頭來。

 「種上那棵樹是在我上小學之後不久吧,我想後面的照片上應該會有」

 翻了幾頁後,原來如此啊,在似乎是冬天拍的一張照片上,我看到了那棵松樹。也就是說,樹是夏天或者秋天種上去的。

 「出於怎樣的心情變化才種上了這棵樹呢」

 「不知道啊」

 「你們一家人應該很早就開始就住在荻窪了吧?」

 我問她,但沙也加歪著腦袋沉默不語,「不對嗎?」我又問。

 「好像不是這樣的」她回答得好像沒什麼自信。

 「是搬過來的?」

 「我是這麼聽說的,以前貌似是住在橫濱的」

 「什麼時候搬家的呢?」

 「具體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依稀記得他們說在我嬰兒的時候」

 「但說不定——」我用食指敲了敲相冊,「是你上學前不久才搬過來的。這樣的話,遷入新居後想到要種一棵樹就不奇怪了」

 沙也加顯出出乎意料的表情,「我還從沒這麼想過……」

 「遷居過的話,應該在居民卡上有記錄的吧?」

 「我記得上面的確是寫了,但沒仔細看過。也沒什麼興趣去看」

 「莫非在你原先的住處會發生過什麼也說不定」

 「使我記憶喪失的事情?」

 「是的」

 沙也加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那表情如同夾雜著不快和擔憂。

 「住在橫濱的哪裡知道嗎?」

 「聽說是在綠區,但也不一定」

 「你聽你爸爸說過住在那裡的事情嗎?」

 「沒有」沙也加說著一聲歎息,「我像傻瓜吧,活到現在卻什麼也不知道」

 「你沒必要放在心上啊,我家的事情我也有很多不知道的呢。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我連我爺爺奶奶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啊,連見都沒見過」

 「我奶奶在我上初中的時候還活著呢,但就算這樣也沒必要知道她的名字,只要叫一聲『奶奶』,她就會答應了麼」

 雖然是很無趣的笑話,但沙也加露出一絲微笑。

 「話說回來,你沒有親戚嗎?」

 「好像沒有,我婚禮上想和親戚一塊兒照相也辦不到呢。朋友倒是來了一大堆」

 「噢」我目光又落到了相冊上,想到沙也加新娘的樣子,略感一陣鬱悶。她好像察覺到了這點,知趣地閉上了嘴。我抬起頭,盡量保持著愉悅的表情,「婚禮在教堂辦的嗎?」

 「嗯」

 「但如果沒有親戚的話,你丈夫的父母不會感到很奇怪嗎?」

 「那倒沒有,我丈夫的家人還因為我沒父母而欣慰呢,要是有鬧哄哄的親戚,規矩禮節不一樣什麼的,兩家人有的鬧了。現在就沒這種擔心了」

 「這倒也是」的確這也是常有的事,我點著頭又伸手拿來了第二本相冊。這本上的第一張照片是新年的照片,沙也加穿著有點緊的和服站在神社的牌坊前。而在她旁邊的,是至今為止沒看到過一個人。那是一個70多歲的老婆婆,穿著有光澤的灰色和服。

 「這一位是?」我指著照片問。

 「噢,這個老奶奶啊」沙也加的表情一看到這張照片便笑開了花。「她以前一直來我家串門的,聽說很久前對我爸爸很照顧呢」

 「現在呢?」

 「已經去世了,應該是……」她作出思考狀,「應該是我上初中一年級的事情吧,我記得參加了她的葬禮」

 「這個人的名字你知道麼?」

 沙也加搖搖頭,「與其說不記得,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就像你剛剛說的那樣,只要叫一聲奶奶——就足夠了」

 「奶奶……嗎」這個老婆婆在每張照片上穿的和服都很上檔次,漂亮的銀髮經常盤得很整齊。不像是住在附近的,倒像從很遠的地方特地趕過來的。

 「這位奶奶住在什麼地方的呢?」

 「不知道啊……」

 「你不是去了葬禮嗎?在哪裡舉辦的呢?」

 「那次是爸爸開車送我去的,我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她聲音聽上去很消沉,「對不起」

 「你沒必要道歉嘛」我苦笑了一下,翻著相冊說道。最後一張照片上,穿著水手服的沙也加在大門前畢恭畢敬地站著,大概是進初中的時候吧。「你很適合水手服啊」我說了句俏皮話後,合上了相冊。

 「難不成……」沙也加開口了,「這棟房子是那個奶奶住的?我爸爸會經常來打掃,應該是很熟悉的人才對。我也想不到還會有別人了」

 「嗯」我首肯著,「很合理的推斷」

 「我們怎麼來確定呢?」

 「我們到二樓去看看吧」我站了起來。

 我們先來到二樓的大房間,如果沙也加的推理正確的話,那個老婆婆就應該是佑介的母親,坐在搖椅上織毛衣的也是她。按23年前佑介為小學六年級來推算,這應該是一對年齡差距很大的母子,不過這一點也可以從剛才沙也加發現的老花眼鏡得到印證。

 沙也加再次翻找起那個放有老花眼鏡和懷表的書桌來,書桌上還放著鋼筆和放大鏡一類的東西。

 我則靠近了牆上掛著的西服,它已經被塵埃染得發白,還有大量蛀蟲咬過的痕跡,不過依稀可以看出,它原來是具有光澤的深棕色。上衣的口袋下方還刺著楷體的「御廚」兩個字。

 接下來我打開了小衣櫃,裡面有兩件和外面那套一樣適合中年婦女穿的老式西服,還有一件樸素的連衣裙掛在衣架上。我察看了一下西服的裡層,並沒發現「御廚」一類的文字。

 衣櫃的下面還有兩個抽屜,我打開看了看,裡面放著一本聖經。我翻了一下,裡面還夾著兩張小紙條,好像是入場券。雖然上面印著的字已經模糊不清,但我辨認出了『動物園』幾個字。而且一張是成人票,另一張是兒童票,應該是父母帶著孩子去了動物園。

 查完衣櫃,我又打開了壁櫥,這是一個不足半塌面積的小儲物箱。相對於整個房間大小,這裡的藏物空間小得可憐。

 壁櫥裡放有幾個小紙盒和紙袋,我一個一個檢查過來發現都是空的。

 我正搬著盒子和袋子,突然看到裡面好像還有東西,是一個綠色的小金屬箱。我伸出兩手準備把它提起來,但這個箱子的重量卻超乎了我的想像。

 把身邊的這些盒子袋子全部移開之後,可以看出那個小金屬箱是一個保險櫃,那些空盒子一定是為了起到遮蓋的作用。我叫沙也加來看,她問「能打開麼?」

 我拉了一下門,紋絲不動。

 「鎖住了」雖然是一個簡單的撥號盤鎖,但看起來並不容易打開。

 「只有硬拆了。不知道我車上放的那些工具管不管用」

 「需要密碼一類的東西?」

 「嗯,是的,你爸爸跟你說過這類東西嗎?」

 「沒有啊」

 「我猜就是」我歎了口氣,一邊在考慮著打開保險櫃的方法。

 沙也加則摸著掛在牆上的西服上衣,自言自語地說,「這衣服真舊啊」不一會兒,「啊」小聲叫道。

 我回頭,「怎麼了?」

 「裡面有東西哎」她把手伸進了衣服內袋,拿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隻黑色的錢包。裡面拿出了幾張鈔票,遞給了我。其中兩張是印有聖德太子的一萬元,三張印有伊籐博文的一千元。

 「這是以前的紙鈔啊」

 「換成現在的頭像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十二、三年前吧」

 「也就是說這個錢包在那之前就不用了咯?」

 「是啊」

 「啊,還有什麼東西」沙也加又從另外一個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大小只有名片的一半。那是一張黑白照片,她盯著看了一會兒後,把它遞給了我。

 上面是一個五歲左右的男孩兒,手裡玩著砂,瞪著大大的眼睛朝這邊看著,給人一種很聰明的感覺。

 「這是佑介嗎?」沙也加小聲嘀咕。

 「好像是,你認識這孩子嗎?」

 「不認識,但是」她又拿起照片顯出思考的樣子,「我總覺得在哪裡看到過」

 「說不定你們不是小時候遇到的,而是在長大之後相識。你認識的男人裡有沒有和這個男孩很像的人?」

 被我這麼一說,她對著照片凝望了一會兒,最後搖搖頭,「想不起來哎……」

 「是嗎……對了,那個錢包裡有硬幣嗎?」

 「硬幣?好像沒有,怎麼了?」

 「硬幣上刻有製造年份呢,說不定能以此推斷出他們在這裡住著的年份」說著,我伸手去摸衣櫃裡的西服口袋,裡面也沒有錢包和零錢。

 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西服的褲子和自己的身材比對了一下,穿這衣服的人好像比我要矮小很多,腰圍倒是很標準。

 「硬幣說不定佑介的房間裡有噢」沙也加說。

 「說的也對,好吧,我們這裡就查到這,去對面房間找找」

 我倆走出房間,直奔著少年的房間而去。

 「我們別翻得太亂,把時間停止在這個狀態肯定有著什麼特殊意義」走進房間後,我提醒她。

 「嗯,我知道了」她點頭。

 我們又一次查看了少年的書桌和書架上,我以為應該能找到儲蓄罐一類的東西,結果卻沒發現。

 「他們離開這裡的時候,可能把手頭所有的現金都帶走了吧」

 「那西服口袋裡的錢包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忘了帶吧」

 「是這樣嗎……」沙也加用手指擼著書架上的書本,「全家人就只帶了錢而消失了蹤影?連很珍貴的蒸汽車雜誌也沒拿」

 「說不定只帶了自己最喜歡的,而這些是挑剩下的」

 但她仍然一臉疑惑,她抽出一本兒童文學,書名是「乞丐王子」。

 「出版日期是23年前呢」她看了一眼書最後一頁,說道。「和那本教科書一樣」

 「那其它的書呢?」又抽了幾本看了看,果然也是同樣的出版日期,雜誌也都是那之前的東西,好像再沒有新於23年前的了。

 「這麼一來事情不就清楚了?23年前,這戶人家就已經不在了」

 「但一樓的餐廳裡放著的雜誌出版日期是20年前的啊,而且還是舊書攤淘來的。也就是說,那些雜誌是之後有人放上去的?」

 「但是……」沙也加咬著大拇指。

 我一邊把取出的書放回書架,一邊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如果真像沙也加所說,御廚一家人在23年前就消失了蹤影的話,那放在餐廳的那本雜誌就是其他人拿進來的了,這個人只可能是沙也加的爸爸了。但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在放回最後一本書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一本沒有印書名的白色小書上。因為放在最裡面,所以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

 拿出來看了一下,感到這貌似不是一本普通的書,連封面上也什麼都沒寫,我奇怪地翻開之後,不由得叫了一聲。

 第一頁的第一行是這麼寫的:

 「五月五日 晴天 我從今天開始寫日記了」

 筆跡非常稚嫩,和那本數學筆記上的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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