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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死去的家》第6章
5

 我打開了旁邊的一扇門,穿過一條一米長的短廊後,是一間餐廳。中間放著一張供四人坐的餐桌,桌上的小盆栽裡有一株賞葉植物,當然是人造的。

 靠近牆壁是一個L字形的廚房,水槽上放著兩套咖啡杯碟。那情形看上去給我一種時間停滯了的感覺。

 水槽邊上是一隻舊式的雙門冰箱,再過去是一個食具架。裡面放著若干個大小各異的碟子、玻璃杯、茶杯、茶碗等。我打開抽屜看了看,裡面有幾把刀叉,放著微弱的光。

 餐桌邊放著一個雜誌架,上面放有一本雜誌。我拿起來翻了翻,發現上面都是蒸汽機的照片。瞅了一眼發行年月,差不多是20年前的東西。

 「這書真舊啊,這裡怎麼會有那麼舊的書呢」對於我的質疑,沙也加似乎也弄不明白。

 看了一下雜誌的最後一頁,上面用鉛筆寫著「500日元」,這麼一來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原來是舊書攤買的,看來是對蒸汽機感興趣的人」我把雜誌放回架子上,說道。

 「但有點奇怪啊」

 「怎麼」

 「這種自己喜歡的書,會放在餐廳的雜誌架上嗎?」

 我語塞了幾秒後,簡單回答了句,「這是個人自由吧?」

 沙也加也沒想出反駁之詞。

 廚房的對面有一扇隔門,打開後裡面是一間六塌(注2)的日式房間,角落裡放著一張小床。牆上掛著滾軸水墨畫,看不出是不是有價值的收藏品。在房間的中央,擺著一張小矮桌。

 在榻榻米上穿著鞋走路的確是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在紙門前脫了鞋。地上又冷又濕,不過幸虧沒有霉斑。

 我首先打開了窗戶,因為是一樓,所以不需要用手電。

 矮桌上鋪著一層檯布,上面擺放著一隻金屬的煙灰缸和一隻不銹鋼的煙盒。我打開煙盒一看,裡面還有十支煙,牌子叫做「峰」。

 「現在這個牌子的煙還生產嗎?」我邊說邊拿出了一支聞了聞味道,煙香幾乎都已經跑光了。

 「喂,你能來一下嗎?」餐廳裡傳來的沙也加的聲音。

 「怎麼了?」我走出房間,穿上鞋。

 「看看這個」她指著的,是剛才走進臥室的那扇門上方。那裡掛著一支八角形的壁鐘,但沒有什麼可疑之處。

 「這個怎麼了」

 「你不覺得奇怪嗎?」她說,「指針也指在11點10分上,和臥室的鍾一樣」

 「這麼說起來……」我打開門,又看了一眼臥室的時鐘,沙也加說得沒錯。「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兩個鍾都停止在同一個時間,一般不會發生這種事吧?」

 「雖然不能說完全不可能,但連分鐘數字也一樣在概率上來說只有720分之1呢」,也就是12*60所算得的。「我看應該還是有人故意設的」

 「你的意思是11點10分代表著什麼嗎?」

 「應該是,當然有人在這裡住著的時候,這兩隻鍾肯定還是走的」

 我看了一下這兩隻壁鍾都是用電池的那種,這裡的主人在最後離開的那一刻應該把電池取出來了吧。然後把時鐘的指針撥成了11點10分——

 想到這一系列的動作,我心情開始不安起來。由於不知道意思,所以冷靜不下來。

 「總之我們先去二樓看看吧」我提議,沙也加點頭,但表情仍然無法釋然。

 從臥室穿過門廳,我倆回到了剛才的樓梯。在樓梯的邊上發現了配電器,我滿懷著期望地推上了電閘,可惜完全沒有電流恢復的動靜。

 「真糟糕」我歎了口氣,「看來主人已經遺棄了這棟房子」

 「已經不想再住下去了嗎」

 「看上去正是如此,連自來水也停了」

 開著手電走上了樓梯,到最上層後,左邊是一扇門,右邊則是一條細長的走道,這裡就像海底一般寂靜。

 我先打開左邊的那扇門,本以為裡面一片漆黑,沒想到一道光線射了出來。迎面就是一扇窗戶,這樣一來就可以俯視到臥室的全貌了。剛剛那只圓形的掛鐘,再斜下方的位置。

 房間的面積大約有四五塌,窗戶下放著一張書桌,左右分別是床和書櫥。床上是一條藍綠方格的被單,我輕輕吸了口氣,鼻孔間嗅到一股被塵封了多年的霉味兒。

 「好像是孩子的房間啊」 我從床的大小上作出推斷。

 「是啊,而且是男孩兒」沙也加說。

 「男孩兒?為什麼」

 「你看那邊」她指著書桌旁的書包,「黑色的書包肯定是男孩兒用的吧」

 「嗯,的確」我同意的點點頭,「不過要是有書包的話,這裡就不是別墅,而是常住之處了阿」

 「而突然就遷移到了別處?」

 「到現在這個份上,只能這麼認為了」

 在這個房間裡還有很多東西表明住在這兒的是一個男孩兒。床下散落著棒球專用手套,書桌上還放著軟塑料的怪獸玩具。手套雖然佈滿了一層灰,但幾乎看不出使用過的痕跡。

 書櫥裡收藏著很多關於蒸汽機的雜誌,在餐廳的報架上的那些雜誌很可能也屬於這個房間居住者。除了這些雜誌之外,最引人注意的還是排成一排的百科辭典,我數了數竟然有24本之多。其他還有二十幾本兒童名著,都是精裝的。另外還有10本左右小學六年級學生用的學習參考書,幾本圖鑒、照片集一類的書,漫畫書一本都沒有。

 「住在這間房間的人,截止到他離開的那一刻應該是小學六年級吧。就他的書架來看,讓我覺得他應該是個優等生」

 「好像就是個優等生噢」沙也加看了看書桌上,說道。上面攤放著書本和筆記本,有一本筆記本上還整齊地放著削過的鉛筆和橡皮,旁邊是一個塑料的筆盒。

 「給人感覺正在學習啊」

 「也就是說……他學習學到一半,走出了這間房間,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我不知道,看情況似乎是這樣」

 我想起了在廚房的那些還沒收拾起來的咖啡杯,也同樣給人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這個家裡的時間停止了一樣。

 「總覺得有點恐怖」沙也加摸著手臂,「這裡的人搬到其他地方去也就算了,還都什麼事情都做到一半……」

 「說不定因為什麼緊迫的事情而急急忙忙地離開了,比如連夜脫逃什麼的」

 「連夜逃走的話,不會連書包教科書這種東西都不拿吧?接下來講不定什麼時候就可以上學了,至少這段時間裡還是需要自學的嘛,父母肯定會讓孩子帶上的。我有個朋友在信貸公司工作,她有一個孩子,我聽她這麼說過」

 「聽你這麼一說我也感覺有點蹊蹺」

 把書桌前的椅子挪開後,打開了中間的抽屜,裡面放了一個不知是圓規還是規尺的文具。另外兩個抽屜裡分別是一本新筆記本和蠟筆一類的繪畫用品。

 沙也加拿起攤在桌子上的教科書,那是一本數學書,封面畫了一些個幾何圖形。

 「啊」她看到封底後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叫聲,然後拿到我的面前,上面寫著這本書的印刷年月。

 看了之後我明白了她驚訝的理由,那是23年前的日期。

 一段時間裡,我們倆面面相覷,默不作聲。

 「不可能」我說,「要是這個家在這23年裡沒人住的話,應該會更荒涼一點。現在這個樣子頂多只有兩三年沒住人」

 「但這個房間的主人在23年前消失了蹤影這點是事實啊」

 「我覺得不能光憑教科書的日期來妄下判斷」我嘩啦嘩啦翻著教科書,又拿起了一旁的筆記本。

 翻開的一頁上用鉛筆寫著:「假設全部是鹿的話,腳的個數應該是4*26=104只,現在鞋的總數只有84只,少了104-84=20只,所以有20/2=10隻猴子」,也就是所謂的「雞兔同籠問題」,只是現在這個問題改成了鹿和猴子。

 往前翻了之後,發現每一頁問題都回答得相當準確,雖然字算不上漂亮,但很公正,最重要的是沒有任何拼寫錯誤。這一點也能說明,這個房間裡住著的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兒童。

 最後看了看封面,不禁一驚。

 「數學 六年級一班 御廚佑介」——上面醒目的寫著。

 我看了一眼沙也加,她的眼睛也直盯盯看著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你有印象嗎?」我問她。

 「MI-KU-RI-YA-YU-U-SU-KE」她一個一個字讀著,閉上了雙眼,看上去好像在拚命地回想著什麼。

 「聽說過——」

 「不好意思,能不能安靜一下」她立即打斷了我的話語,我閉上了嘴。

 就這樣過去了兩三分鐘,她深深地吐了口氣,晃動著腦袋。

 「不行啊,還是想不起來」

 「那你覺得是聽到過的名字嗎?」

 「嗯,但可能是錯覺,和其他類似的名字搞混了」她緊蹙雙眉,指尖按壓著太陽穴。

 「你從你爸爸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嗎?」

 「有可能,但是……我不記得了」她撓亂了頭髮。

 「好了,你別想了」我拍拍她的肩,「總之現在我們查明了這家人名叫御廚,到別的房間去看看吧」

 「好吧」

 把筆記和教科書恢復原樣,我們很快離開了房間。

 我們繼續往走廊深處走去,看到盡頭處有一扇門,就開了進去。裡面也瀰漫著一股霉味。雖然窗戶緊閉,但並非漆黑一片,因為這裡和一樓不一樣,窗外沒有安裝百葉窗,只是拉著窗簾。我們用手電筒照了照,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掛在牆上的一套西服。看上去就像一個人站在那裡一樣,我心裡咯登一下。旁邊的沙也加好像也有同樣的感覺,尖叫了一聲。

 把手電轉向別處後,看到了一隻搖椅,接下來是緊靠著牆壁的兩張並排的床,在窗戶邊上還放著一隻天文望遠鏡。牆上的污跡組成了很多怪模怪樣的形狀,感覺上全都是經過了漫長的時間慢慢腐爛之後形成的。家庭原有的那種溫馨,早就已經消失殆盡。

 「這裡應該是父母的房間吧」沙也加在我身後說。

 「也就是三口之家呢」說著我拉開了窗簾,把窗戶打開。外面吹入一陣濕冷的空氣,塵土被吹得飛揚起來。

 沙也加走近了搖椅,從上面拿起了什麼東西。看上去像一塊破抹布,其實卻不然。雖然現在呈現的只是略帶點藍的土灰色,不過本來很可能是很光鮮的寶藍色。「這是織的圍巾?」

 「不是,是毛衣」沙也加說著,展示給我看了一下。「你看,這裡連成了一個環吧,這就是脖子的部分」

 「真小啊」

 「因為是孩子穿的啊,肯定是織給兒子的」

 「給佑介的毛衣嗎」

 「可能吧」沙也加把它小心疊好放回到搖椅上。「佑介的媽媽也是毛衣織到一半消失了嗎」

 「看樣子是啊」

 沙也加好像碰到了一點,椅子開始搖晃起來。進這個房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會動的東西呢。

 我再次環視了一下屋內,裡面有一個書架,裡面只有放了幾本書。比起兒子,父母好像不太愛讀書的樣子呢,我一邊想著,一邊湊近看了一眼書名,略感有些意外。除了六法全書外,還擺放著幾本民法、刑法一類的專業書。他爸爸的職業是法官嗎?但這麼一來書又好像太少了。

 「真是完全不明白」我說,「確實有誰居住過的跡象,但總覺得缺少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啊,怎麼說呢,雖然說不好,的確有某種不太協調的地方」

 「我也是這麼覺得的」沙也加走到牆邊的一個小書桌旁,上面用書立放著幾本專業書籍。但她感興趣的不是這些,打開了最上面的抽屜後,從裡面拿出一樣東西。

 「裡面有什麼?」我問她。

 「眼鏡」她把一副銀框眼鏡朝我晃了晃,看到鏡片後,她的表情似乎有些驚訝。

 「好像是老光眼鏡啊」

 「嗯?」

 我走到她旁邊,從她手上接過那副眼鏡,的確是兩塊凸透鏡片,遠視雖有可能,但說不定佑介的父母很晚才生下了他。

 「其他還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我指著抽屜問。

 「其他的……」沙也加把手伸了進去,拿出一隻帶著鏈子的圓形金屬物,我立刻就意識到了那是什麼。

 「竟然還有懷表,真少見」

 「還有個蓋子,嗯,怎麼打開呢,哦,這樣」沙也加用拇指按了一下旁邊的搭扣,蓋子立刻打開了,這麼一彈後揚起一陣灰,她轉頭避了一下,而看到標盤之後,她便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睛也一眨不眨.

 「怎麼了?」我問。

 她把表盤慢慢地轉向我,在標有希臘數字的白色表盤上,如同手工製作的時針、分針和秒針停止著。

 所指著的時刻是11點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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