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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第45章
第45章

  一次紋身展過後, 周罪這兒突然就喧囂了起來。展會上照片在社交平台上被輪了好幾圈,他們店的地址本來也不是秘密,有不少外地來客特意過來就為了約周罪做紋身, 本地的就更多了。

  技術的確尖端是其一, 另外紋身展上緊挨主辦方旁邊位置的,以往時價都是五千往上走, 周罪這種水平的更不用提,差了兩倍還多。一個大圖做下來差價幾十萬, 就是買機票飛過來也值了。

  徐雯本來在前台沒什麼壓力, 每天來的人有限, 一般都提前微信或者電話約過的。小姑娘天天看看八卦做做美甲都挺好的,這段時間突然來的人就多了,有點懵。

  他們店這些人跟周罪時間太久了, 早習慣了每天固定數量的客戶約過來,談圖還是做紋身都忙得過來。不說陸小北和徐雯,就連店裡其他紋身師也不見得多開心,他們掛在周罪這兒本來也不缺客戶, 紋身這東西不像開飯館兒做飯,不管多少人儘管來就是了,他們幹的這行就是人來得再多, 一次也只能做一個不是。既然一直在周罪這兒說到底還是性格合得來,都是不太張揚的那一掛,檔期都排了倆月來再多人又能怎麼。

  來的人也不只是客戶,也有業內同好想觀摩交流, 還有很多圈裡的紋身師想過來拜師駐店,想跟著周罪學東西。有甘願花錢的,甚至跟周罪說:「您開班收徒吧,學費多少都成,您開價就是了。」

  周罪也很無奈,這種都是說:「不是錢的事兒,看得起我,謝謝了。我這人不會教什麼,也真沒到能教人的水平,很多開班的地兒都比我這好。」

  再往下就不多說了,該說的說完他就忙自己的事兒不會再回應,非要學東西的周罪都給支到東大領域,就是陶曉東那兒。

  本來他們在店裡紋身都很隨意,除非客戶自己要求,不然都是在大廳做。現在觀摩的人突然多了,店裡太熱鬧,紋身師都去紋身室幹活,陸小北和周罪躲樓上,大廳不留人。

  蕭刻週末過來的時候樓下除了徐雯一個人都沒,他回頭看著徐雯哭笑不得:「現在都這樣了麼?」

  每天跟周罪通電話他當然也知道店裡現在有點鬧,但沒想到這麼誇張。徐雯苦著臉:「咖啡和果汁都沖沒了,新買的還沒到,蕭哥你喝奶茶嗎?」

  蕭刻笑了聲,搖頭說:「我不喝,周罪呢?」

  「老大在樓上呢,」徐雯往樓上指了指,「不知道在哪個房間裡,你問問吧。」

  蕭刻上去之後每間都關著門,他先敲了其中一個,問:「裡邊誰?」

  陸小北的聲音傳過來:「進吧蕭哥,是北北!」

  蕭刻笑著擰開門,裡面陸小北戴著口罩給一個美女做腿環,蕭刻打了聲招呼:「哈嘍小北北。」

  陸小北在口罩後面打了個響,就當回應了。

  蕭刻把他門關上轉頭又去敲另外一個,這就應該沒別人了,他還是故意問:「裡面誰?」

  周罪應了一聲:「我。」

  蕭刻一周都沒來,這會兒聽見周老師聲音還真是挺想呢。周罪的客戶是個男性,蕭刻推門進去大兄弟正光溜溜地趴在床上快睡著了,周罪正在他屁股上面勾線,看架勢做的是個後背全身。

  他一進來大兄弟回頭看了他一眼,不是很在意。

  蕭刻頓了下,跟他說:「Sorry兄弟,怕看不?」

  「不怕,」大兄弟手隨意一揮,「你隨意吧,拍照也OK,我感覺我還挺上相。」

  蕭刻笑著說:「拍照不急,全做完再拍。」

  他說完就走過去站在周罪旁邊,周罪抬頭看他的時候蕭刻無聲做了個親親的動作。周罪也戴著口罩,看不見他的笑,但是能看到他眼角軟下來的弧度。蕭刻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輕捏了下他脖子,衝他對著口型說:想你了。

  周罪手上髒,也拿著機器倒不出手,所以只是身體往後靠了靠,碰了碰蕭刻。

  兩人之間互動的這些小動作很溫情,周罪紋身的時候蕭刻時不時給他倒杯水讓他喝兩口,他走線間隙蕭刻也會伸手碰碰他什麼的,默默刷個存在感。

  大兄弟紋屁股的時候還挺淡定的,結果到了大腿突然就受不了了,開始嗷嗷喊疼。他喊得太慘了,蕭刻都有點聽不下去了,跟他說:「忍一下,疼完你就昇華了。」

  「不用忍了,感覺現在就要升天。」大兄弟腦門上都疼出了汗,咬著牙說,「這也太他媽疼了……」

  周罪踩了腳開關停下,問他:「歇會兒?」

  「不歇了,歇也那麼回事兒,一氣兒疼完得了。」他還挺堅強,攥著拳頭說。

  大腿其實不是人身體上紋身痛感很強的部位,但每個人各個部位的痛感承受度都不一樣,也沒什麼固定的標準。這哥們兒想法是好的,但估計是真的太疼了,中途還是扛不住了,說今天就到這兒。

  做了四個多小時了,要不最多也就再做兩個小時,他說停周罪當然同意,蕭刻來了他其實也不想讓他這麼乾坐著看他幹活。

  周罪收拾好機器,和蕭刻都出去了,讓人在裡面穿衣服。兩人都很有默契,誰都沒出聲,一起都往臥室那邊去,關門短暫地親了會兒。

  蕭刻穿著白色短袖和小清新綠的短褲,看著乾乾淨淨的,很年輕,一副學生的樣子。周罪想用手指刮刮他的臉,但摘了手套還沒洗手,就把手又放下了,沒碰蕭刻的臉。

  蕭刻彎著眼笑:「沒事兒,摸吧,大不了等會兒洗個臉。」

  周罪無聲在他臉上親了親,搖了搖頭。

  時間還早,既然後面都沒客戶了也不用悶在店裡,周罪牽著蕭刻的手就走了。樓下正好有兩個跟風過來看看的小年輕,徐雯見著周罪下來趕緊說:「那是我們老大,有事兒直接跟他說。」

  蕭刻手動了下想放開,周罪握緊了沒松,一邊牽著走一邊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晃了晃,笑了下:「我倆有事要出去,什麼事兒找陸老師。」

  徐雯一時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呆呆的:「哪個陸老師?」

  蕭刻笑著接過來答:「北老師。」

  徐雯「噗嗤」一聲樂了,點頭說:「好的,老大拜拜,蕭哥拜拜。」

  蕭刻一直到上了車都還在笑,側過頭笑著問:「很放肆啊周老師?」

  他說的是剛才人前周罪還非要牽手不放開的事兒。周罪看著他笑了下,當時沒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蕭刻思路都轉到別地兒了,這人才慢慢開口說:「最近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幼稚,很多事兒都是以前絕對不會做的,歲數大了反倒不著調了。」

  「嗯?」蕭刻看過來,不知道他這話從哪兒來。

  周罪目視前方不看他,眼角軟軟的弧度顯露著他淡淡的笑意:「剛才就想一直牽著,不想鬆開。一個原因是沒必要,不怕看。另外就是覺得……」

  話說到這兒後面的又說不出口了,蕭刻難得聽見悶葫蘆說這種話,肯定要刨根問底,歪著頭笑看他:「覺得什麼?」

  周罪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用指節蹭了蹭鼻尖,悶聲說:「覺得蕭老師太好看了,很想炫耀。」

  「……」蕭刻看著這人,有點震驚。這不像他周老師能說出來的話,乍一聽其實很想笑,但是心裡又酸酸軟軟,心臟像是被沒長牙的小動物咬了一口。

  他抬手摸了摸周罪耳朵,深吸了口氣說:「最近很撩人啊周禮物?」

  周罪還不覺得自己說了騷話,只是覺得靦腆,老臉臊得慌。

  倆人去吃了頓飯,群裡林軒介紹的飯館兒,的確不錯。這地方正好離老曹的店很近,周罪就帶蕭刻過去了。

  蕭刻記得之前老曹說他是做手工的,倒一直還沒去他那兒看過。到了才發現是在本地一個高端家居廣場大樓外面的一家門市,店不算很大,但蕭刻一進去還是有些被震住了,像進了藝術館。

  店裡的確都是工藝品,大大小小都有。金屬製品,木製品,竹製品,骨製品,石製品,都看得到。正對著門的牆上掛的一扇不規則金屬片連接而成的巨幅掛件很吸睛,十分震撼。

  門口店員是一個穿旗袍的姐姐,看著得有三十多,氣質很不一般,很優雅。她看見周罪,笑著打招呼:「周哥過來了。」

  周罪笑著點頭,問她:「曹圓沒在?」

  「在呢,」美女姐姐看見蕭刻,對他也親切一笑,然後說,「你們先做,我進去叫他。」

  曹圓一出來看見他倆兩邊眉毛都揚得高高的,很驚訝,問他們:「你倆咋來了?群裡秀恩愛不夠還攆著上人家裡秀?不要臉了?」

  蕭刻讓他給說笑了,搖了搖頭說:「順路過來看看。」

  曹圓坐他倆旁邊,給自己倒了杯茶,說:「那來都來了也別空著手走,挑點東西拿走,當我送你們搞基禮物了。」

  蕭刻一點沒客氣,跟他說:「給我指幾個你做的,我挑一個。」

  曹圓指了大概十幾種,最後蕭刻還是挑了個金屬片拼的掛品,跟牆上那個有點像,只是小一點。

  怪不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方禧介紹老朱和老曹,說他倆都是藝術家。現在看來的確很藝術,跟他平時那不著調的模樣聯繫不到一起。

  蕭刻挑完老曹說:「我這兒不白送,你得給我錢。」

  蕭刻問他:「給多少?」

  「二百八。」

  「太貴了,抹個零,給他二百。」周罪說。

  蕭刻拿手機給轉了二百,轉完說:「謝了曹老闆。」

  曹圓指了下周罪,一臉嫌棄:「你也太摳了。」

  蕭刻和周罪都笑,不理他。其實蕭刻知道老曹就是鬧著玩兒的收點錢,他這東西肯定不是這價格。他剛才掃見旁邊一個立牌,上面標了價的,一個小金屬擺件八千多,他拿的這掛品估計得上萬。老曹要送他們就收,朋友之間送個東西不考慮這些。

  來都來了晚上自然得一起吃個飯,老曹說想吃小米湯火鍋,仨人開著車跨了三個區就為了去一家據說很好吃的店。週末的晚上沒提前預約,前面排了二十多號,他們在車上邊聊邊等,排到他們的時候老曹說他快餓抽了。

  入了座蕭刻讓他們先點東西,他去洗個手。曹圓說:「我也去,一起吧。」

  蕭刻回頭問:「小姐妹啊?」

  「啊,」曹圓面無表情接他的話,「本來可以是情侶搭配,你非不睜眼跟老周,現在真變成小姐妹了,或者我跟老周是小姐妹?我天呢,不敢想。」

  「小姐妹」這稱呼蕭刻放自己身上自嘲開個玩笑還可以,掛周罪身上是真受不了,他趕緊夾著曹圓的脖子往洗手間走,說:「閉嘴吧哥。」

  世界上永遠不缺巧合,巧合這倆字有時候讓人驚喜,但有些時候就代表著巨大的尷尬猛地往人頭上砸,砸得人沒有招架之力。

  蕭刻和曹圓一邊開著玩笑一邊往洗手間走,到門口正遇到有人洗完手出來,蕭刻沒抬頭,側了側身讓他先行。

  這人卻突然在他身前站定,蕭刻還沒抬頭,就聽見曾經很熟悉的那個聲音帶著驚訝和難以置信開口:「……蕭刻?」

  即使很久不見面但這聲音蕭刻也不至於認不出來。他抬起頭,淡淡一笑:「林工?巧了。」

  林安的視線在蕭刻和曹圓身上來回轉了兩圈,曹圓打量著對面的林安,人精從來不用多問,只看眼神就能把對面這人的身份猜個差不多。

  林安問了句:「這位是?」

  蕭刻說:「是我朋友。」

  剛才他跟老曹邊說笑邊走過來估計已經讓林安誤會了,但蕭刻也沒想多解釋什麼,解釋不著。

  林安點點頭,到底是高端知識分子,外人面前那副清冷的樣子始終在的。他繃著下巴,後背和肩膀挺得筆直,人看起來總有那麼點驕傲的意思。

  蕭刻無意跟他多說,從任何角度考慮他在這兒跟前任寒暄也不是那麼合適,所以蕭刻笑了笑,對他說:「我洗個手。」

  林安眼睛始終黏在他臉上,看得出來他還有話想說,但蕭刻這樣講了,又有外人在,他到底也沒再多說,點了點頭就先轉身離開了。

  蕭刻抿著唇洗手,老曹在他身邊也在搓手,從鏡子裡看他,問:「前任啊?」

  「嗯,前任。」蕭刻點了頭。

  老曹一笑:「一看你前任就是少,這要是我前任我估計都記不住臉了。」

  蕭刻心說朝夕相處五年多,閉著眼睛也該記住了。

  遇見前任的事兒沒什麼不能說的,但是也不至於特意去跟周罪說一句「我剛才看見那誰了」,太刻意了,沒必要。晚上回去找個合適的話口兒說出來就得了。老曹也不可能嘴欠,人家的事兒他才不會跟著摻和。

  蕭刻心裡坦蕩,甚至沒怎麼放在心上,周老師那邊都「昨日死」了,他現在自然也滿心都只有周老師,以前那些是真的已經很淡了。

  周罪現在只要出來吃飯肯定會給他點一壺熱豆漿讓他慢慢喝,甚至還體貼地兌了糖,知道蕭老師喜歡稍微甜一點的。他自己和老曹喝著啤酒,還一邊顧著給蕭刻夾菜。

  蕭刻失笑著想,周老師談個戀愛跟帶孩子似的。雖然蕭刻是不用別人這麼照顧著的,但男友的心意還是要收。

  蕭刻當時是真的沒想到,林安竟然會刻意找過來。因為林安的性格一直挺內斂低調的,外人面前不太願意表露自己內心。蕭刻猜到他可能回去之後會聯繫自己,但沒猜到他這次直接來了個正面的。

  其實這很好理解,林安誤會了以為他和老曹是一對兒,相戀五年多的舊情人有了新歡,不管分開的原因是什麼,親眼見到對方和新朋友在一起衝擊還是很強。會不甘心,想要刷個存在感,給舊情人蓋個章,證明自己曾經擁有過。

  所以林安直接過來了,手裡拿了個酒杯,和一瓶酒。

  蕭刻看見他走過來就知道要完。眼見著一盆狗血飄飄悠悠就要落在自己頭上。

  ——「喝杯酒吧,蕭刻。」林安站在蕭刻眼前,說話的時候眼底情緒很多,沒能藏住,還是有些紅了眼。

  周罪原本和老曹正說著話,已經收了音,正安靜著看這邊。

  林安說完給自己先倒了一杯,看著蕭刻說:「咱倆喝一杯,好久沒喝過了。我敬你吧,敬……就敬你的天真,熱烈,純粹,浪漫,勇敢。」

  他每個詞之間都有停頓,說完這句還是沒繃住,眼睛徹底紅了,聲音也有些發顫。那杯酒他仰頭就喝了,蕭刻手指抽動了下,人還是沒動。

  「我沒有你勇敢,所以我現在什麼都沒了。」林安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他剛才應該喝了不少酒,看得出來是真的難過了,喉結輕輕抖動,頓了會兒才繼續說,「這杯敬你給過的一切,敬過往如詩如畫,敬往事如雲走歲月不回頭,也敬……敬命運給的一切所愛所得卻沒能珍惜吧。」

  他手有些抖,要給蕭刻倒酒。蕭刻心裡有一瞬間猶豫,敬的這杯酒他不該喝,因為命運給的所愛所得已經不是敬酒這人了。但是蕭刻還是把杯裡的豆漿先喝了,然後空杯放在旁邊,拿過周罪的酒給自己倒滿了。

  桌上始終安靜,沒有人出聲,只有中間的鍋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蕭刻扯起嘴角笑了笑,說:「林工,這杯我敬你。祝錦繡前程,未來可期。」

  他說完很利索地喝乾了杯裡的酒。

  林安閉了閉眼,然後說:「你還欠我一杯。」

  他用手裡的酒把蕭刻杯子再次倒滿了,酒瓶隨手放在桌上,自己的杯子和蕭刻的磕了一下,啞聲說:「以前我不太願意跟你喝酒,怕你胃疼難受。我下周的機票飛慕尼黑,今天遇上你想想可能是注定了的,就……再為了我放肆一回吧。」

  話說成這樣蕭刻不可能差這一杯酒,何況曾經五年蕭刻是實打實地用了心。他什麼都沒說,伸手去拿杯子。

  ——不過卻沒能拿起來,一直坐在裡邊的周罪手掌按住了杯口。

  「就算了吧,再喝胃疼。」

  蕭刻看向他,林安也看向他。周罪抬起眼看著林安,淡淡地問:「你想怎麼放肆?」

  「我陪你。」

  「你們倆隨便敬,敬過往敬明天都行,酒往我這兒倒,我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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