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蕭刻雖然嘴上沒說過, 但周罪在自己腿上刺的那幾個字蕭刻心裡是很感動的。那是周罪的情感,是他想邁出那一步的決心,為了和自己在一起做出的一往無前的決定。
蕭刻也想在自己身上留下點什麼, 讓周老師親手一筆一筆畫上去, 永恆帶著它,直到死去。
但沒想到周罪竟然拒絕了。
周罪當時就說:「別了。」
蕭刻還有些驚訝, 問他:「為什麼?」
周罪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只說:「總之別了吧。」
打著電話呢蕭刻也沒追問, 而且他是真的很難受。蕭刻趴在床上哼哼唧唧地跟周罪表現自己弱勢的一面, 想聽聽周老師那些耿直的情話。
但周老師不逼到份兒上是不會說情話的, 蕭刻磨了一晚上也沒聽到幾句。
掛電話之前蕭刻歎了口氣說:「周老師,想聽你說句好聽的可真難啊……」
周罪頓了下,問他:「想聽什麼?」
蕭刻笑著說:「好歹給個稱呼。」
他平時在稱呼上表現倒挺好, 現在讓他叫周罪他能叫出一大串愛稱,什麼心肝兒寶貝兒
周禮物張口就來,蕭老師哄起人來是真的甜。但周罪就不是這樣的人,他知道蕭刻什麼意思, 不過試了半天還是張不開口,最後告饒說:「蕭老師,這回先饒了我……」
蕭刻「噗嗤」一聲笑出來, 虛弱地趴在那兒說:「行吧。」
那個週末吃飯之前蕭刻先去了周罪那兒,周罪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胃還疼不疼?」
蕭刻一笑:「不疼了。」
「我陪你去查一查,看看什麼問題。」周罪說。
蕭刻半年體檢一次,就是老毛病, 上學的時候不好好吃早飯落的老病根,胃潰瘍,大學那會兒還有過幾個出血點,在這上面也沒輕遭罪。他偷偷碰了下周罪的手,跟他十指交握一瞬間,然後就放開了,說:「沒事兒,老毛病,我平時注意就行。」
周罪說:「那少喝酒吧。」
「嗯,」蕭刻對著他笑,「好的。」
那晚吃飯還沒等開喝周罪就把蕭刻酒杯倒扣下了,給他要了壺熱豆漿放在旁邊,隔一會兒給添一杯。老男人的好在他身上顯露無疑,是真的心細,很會照顧人。旁邊人沒少拿這事兒開玩笑,但兩個被打趣的對象都不在意。
周罪是無所謂別人說他,跟聽不見似的。蕭刻倒巴不得別人拿他倆開玩笑,只要周罪追到手了這些都不是事兒,不但不在意,而且心裡賊美,很願意被跟周罪綁在一起當玩笑。
這多甜呢,你說是不是。
老曹說:「蕭刻你還喝奶啊?人都喝酒你咋還退化了。」
蕭刻歎了口氣說:「周老師怕我胃疼。」
「操,」老曹罵了聲,「周老師你家屬不喝,來吧,你給我喝,就好事成雙吧,喝。」
所以那天周罪喝的酒直接乘二,但這人的確有量,一點變化都看不出。周罪當晚很正式地在桌上說:「我跟蕭刻好了,我認真的,你們都知道。兄弟們怎麼開玩笑都行,但蕭老師我很在意,跟我怎麼處就跟他怎麼處吧,別隔一層,別生分。」
方禧當時就笑了聲,跟他碰了個杯,說:「兄dei,怎麼還抓不準自己位置了呢?你現在得祈求我們怎麼跟蕭老師處也怎麼跟你處,別生分你,別冷落你。你早都被開除狗男籍了哥哥。」
蕭刻笑了聲,胳膊搭在周罪椅背上,衝他眨了眨眼睛,笑著說:「以後蕭哥罩你。」
周罪身體往後靠在椅背上,也就碰上了蕭刻胳膊,蕭刻手很自然地就摸了摸他的後背,在他脖子上勾了一下。
周罪讓人灌了一晚上,但最後散席的時候眼神都還是清明的,只是眼睛有點紅。蕭刻自然是跟周罪回了家,周罪在之前表現都很淡定,可剛一開門他就直接摟住了蕭刻,手扣著他的腰,紅著眼跟他接吻。
蕭刻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咬著他嘴唇含糊著說:「這是喝多了嗎……」
周罪低低地哼了聲,那聲音讓蕭刻幾乎是立刻就起了反應。周罪含著蕭刻耳垂,啞聲說:「多了。」
「你多個屁,」蕭刻還是笑著,眼神很寵地看著眼前的人,揚起脖子讓他親,「你就是藉著喝多了耍流氓。」
周罪緊緊扣著蕭刻,親他的嘴,吻他的脖子,還咬他的鎖骨。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那是毫無疑問的,蕭刻盼了一周了,熱戀期就只想每天都看周老師she精。
周罪雖然看起來沒喝多,但酒精還是會讓人更衝動,更失控,讓人在情動的時候難以克制。蕭刻經驗還是欠缺,到後來真有點受不了,周老師太猛了。蕭刻苦笑著討饒:「寶貝兒給留口氣兒……」
周罪伏在上面叼著他的喉結,下身動作沒變,蕭刻仰著頭感覺自己快窒息了。
爽是真爽著了,但疼也是真疼著了。事後蕭刻閉著眼說:「以後你別喝酒了。」
周罪「嗯」了聲,這時候當然蕭刻說什麼是什麼,「好。」
蕭刻無奈地笑了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臉:「你怎麼那麼性感。」
周罪說:「你才是。」
蕭刻不知道他能把人勾成什麼樣,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讓人迷亂。使人失控的不只有酒精,還有情動了的蕭刻。
做愛真的使人疲憊,安眠效果秒殺一切。蕭刻幾乎一閉眼就睡了,一覺醒來直接天亮。他先睜眼找了找周罪,沒找著。蕭刻光著腳出去,周罪在沙發上坐著,見他出來衝他笑了下。
那天蕭刻肯定要跟著周罪一起去店裡,陸小北前一天加班趕了個活兒,所以吃飯才沒去。晚上睡得晚,所以這天陸小北來得也不早,來的時候他客戶已經在等了。是個不怎麼愛說話的男生,看著不大,也就剛上大學的樣子。
蕭刻衝著那個方向揚了揚下巴,跟陸小北說:「北哥,你客戶來了。」
陸小北看了眼,然後說:「等我會兒。」
男生說:「不著急。」
陸小北也沒著急,磨磨唧唧準備了半天。因為紋的就是個一排字母,一個小時都用不上就完事兒了,陸小北才不急著弄。
那男生要紋的是個名字縮寫,就紋在手腕內側。
這種多數都是紋的戀人的名字,陸小北紋之前跟他說:「你再考慮一下,紋身這東西一衝動就紋了,紋名字的百分之八十以上過後都還要洗。」
那男生倒挺堅定:「沒事兒,紋吧哥。」
陸小北帶著帽子和口罩幹活兒的時候是很酷的,紋身機都拿在手上了,又跟他強調了一遍:「你再考慮一下,你這位置露在外面的,分了就得洗,以後再洗可就麻煩了。」
他說話向來這麼直,也不管別人聽了扎不扎心。蕭刻看了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男生一下就笑了,他一笑起來蕭刻還挑了挑眉,因為那笑看著可挺招眼的,眼睛彎彎,還挺甜。他露著手腕放在陸小北面前,笑著說:「想多了哥,這是我的貓。」
陸小北抬起頭,揚了揚眉毛,點頭說:「那你早說啊。」
小男生還是在笑,另外只手扯了扯耳朵,說:「你也沒問我啊。」
陸小北之前給設計的是不規則的形狀,字母的大小字形都不一樣,但整體看起來很協調,是很好看的。那男生挺愛笑的,手腕很白,陸小北紋身機剛挨上他手腕他本能反應就是一抖。
陸小北抓著他手腕,問:「疼啊?」
「有點兒疼,不過沒事兒。」那男生說話的時候眼睛彎彎的還在笑,虛攥著拳頭,說,「辛苦了哥。」
這一口一個哥叫得可挺甜,人長得也不賴,陸小北心情不錯,難得幹活兒的時候還能跟客戶聊兩句。他問這男生:「你怎麼這麼能笑,傻笑什麼?」
那男生笑著答:「其實我就是緊張,我一緊張就想笑。習慣了,因為從小我媽就不讓我哭,一哭就打我,所以我情緒緊張的時候就習慣性想笑。」
陸小北笑了聲,扯了扯口罩,問:「為什麼紋貓在手上?」
小男生抿了抿唇,歎了口氣說:「它陪我十三年了,都十三歲的老貓了,最近不怎麼能走動了。」
陸小北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最後紋完的時候臨時在右上角給加了個小小的貓爪。加完之後整個設計一下子就變得帶了點俏皮,有點可愛。
「哎這個好看,這個要加錢嗎?」男生問。
陸小北摘了口罩,笑了下說:「不加錢,送你了。以後想貓就看看手,看的時候心情也好點兒,是不是。」
「是,謝謝哥。」那男生伸著手腕讓陸小北給他貼了透明一層膜,然後自己又看了看,滿意得不行。
蕭刻坐周罪旁邊遠遠地圍觀了半天,然後小聲問周罪:「我北哥今天抽什麼風了?」
周罪稍微側了點頭過來,也小聲答他:「喜歡聽人叫哥。」
蕭刻真是很少見到陸小北不懟人還挺溫和的樣子,一時間感覺很不適應。他突然想起了前兩天說的那事兒,問周罪:「周老師,我說要紋身你怎麼不給紋?」
周罪正低頭掃著色,聽他問完也沒抬頭,就只是說他:「別胡鬧。」
蕭刻挑眉:「胡鬧?我認真的。」
周罪搖了搖頭,不說話了。
這事兒讓蕭刻有點意外,按他以為的周罪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兒,估計很利索地就會答應下來,然後給他設計個好看的圖。不過他連著提了兩次都碰了壁,不知道周罪心裡怎麼想的。
客戶在旁邊蕭刻也沒法多問,先放下這事兒,接著圍觀陸小北。
陸小北送客戶出去,邊往外走邊說:「今天先別沾水,膜沒掉就貼著,掉了拉倒。」
「好的。」那男生走著走著突然回頭問:「哥,其實我腿上有個疤,我想遮一下,能遮住嗎?」
陸小北點頭:「能啊。」
「那我還想讓你做,成嗎?」男生看著他問。
「有什麼成不成的,我一收錢幹活兒的。」陸小北手插著兜,說,「不有店裡微信嗎?想好做什麼圖就聯繫我。」
「我知道要做什麼圖,想好了。」那男生又笑了,笑的時候還抬手蹭了蹭鼻子尖。
「什麼圖?說來聽聽。」陸小北說。
那男生低著頭,雖然還在笑著,但是一直沒抬頭,小聲說了句:「我想紋個彩虹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