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葉君書要外出出差的事說給孩子們聽的時候, 自然引來一聲聲驚天動地的哭聲,以中氣十足的氣魄彰顯存在感。
經葉君書和路哥兒在一旁勸說許久,孩子們理解了,但是還是很不舍, 哭唧唧著扒著葉君書不放了, 時不時都要問上幾次什麼時候回來。
就連晚上也要和葉君書睡。
這還是雙胞胎自和葉君書分床睡後第一次再度睡在一起。
一大清早, 葉君書就輕裝上陣,帶著幾件換洗的衣服,一些銀子傍身,其他的都沒帶, 這次隨著運糧部隊出發,路哥兒他們收拾的東西很多都沒法帶。
他到戶部時, 已經很熱鬧了,糧食基本都搬到馬車上,還有一些官兵在維持現場秩序。
葉君書來報導的時候,還看到了熟人。
原來這次帶隊的, 是廖副尉。還真是巧。
不過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問了需不需要幫忙後,就去搭把手了。
鄧鴻遠在他們整裝待發之時才姍姍來遲,身邊還帶了個貼身小廝幫忙提包袱。
葉君書瞅著,感覺鄧鴻遠似乎要上天了。
看來這次的奉旨出差, 讓他更膨脹了啊。
葉君書眼珠子一轉,笑瞇瞇過去打招呼:“鄧兄,早。”
鄧鴻遠皮笑肉不笑地, “葉編修,早。”
葉君書和鄧鴻遠嚴格來說是平級的,他沒必要去忍受他的陰陽怪氣,只笑笑就移開視線,當他不存在了。
萬事俱備,他們馬上就開始出發了。
廖副尉牽著自己的高頭大馬走過來,熟稔地問道:“子舟,你是坐馬車還是騎馬?”
葉君書笑道:“騎馬吧。”
鄧鴻遠不甘示弱地插嘴道:“本官也騎馬。”
廖副尉以挑剔的目光看鄧鴻遠一眼,無所謂地點頭。
鄧鴻遠看著葉君書,心裏還是十分不喜歡,甚至敵視的情緒愈發明顯。
他只年長葉君書不到兩歲,才華上自認自己比他還厲害,但是不管在主子那邊,還是翰林院裏,永遠是他比自己受重視,想想就好氣。
“你和廖副尉似乎很熟啊!”鄧鴻遠心中驕傲地想,他一定要在主子面前揭穿他虛偽的面目,竟然和對家的人來往密切,明顯就是牆頭草,一定不讓主子被虛偽小人蒙蔽了!
他要讓主子知道,他對主子才是忠心耿耿的!
不多時,就有兩匹馬牽過來,鄧鴻遠先選了一匹看著更高壯的,然後翻身騎上去,高高在上的看著葉君書,“本官先走一步。”
葉君書便牽了另一匹馬,雖說相對有些瘦弱,但還是青壯期。
他擡眼看一圈,所有物資已經裝載好,整齊排列成兩列,每一輛車都配有兩個車夫。
因為物資也比較急,所以基本都是用騾子之類的來運送。
葉君書看開始啟程了,便翻身上馬,慢悠悠的跟在後頭。
現在的時辰還早,且因為是冬天,此時天色還是灰濛濛的。
路上行人不多,他們走得通暢。
很快就出了城門。
廖副尉依然帶著他的隊伍,分散在各處,沿途保護物資安全。
因為要趕路,他們基本沒怎麼交流,只一味頂著寒風賓士。
葉君書騎著馬,刺骨的風迎面撲來,說實話這滋味並不好受,不過更辛苦的時候他都經歷過,倒沒覺得有什麼。
但是鄧鴻遠這個養尊處優的,逞威風騎了沒一會兒,就冷得直打顫,葉君書瞅著臉色都凍青了。
都是一同辦差事的人,葉君書想,如果他被凍感冒了,可能還會拖行程,便好心提議他坐馬車。
其實這沒什麼,基本上他們偶爾也會進馬車去避避風。
偏偏對方覺得葉君書是在嘲笑他,脾氣上來了,不但不領情,還瞪了葉君書一眼,自己打馬跑前頭去了。
葉君書的好心被當成驢肺,索性不管了,自己溜達到後頭,和廖副尉敘敍舊。
李璵這段時間一直待在軍營裏頭,但這並不代表他的消息不靈通,事實上,聖旨還在路上時,他就第一時間收到葉君書將要前往晉江的風聲了。
李璵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怎麼處理和葉君書的關係。
若說情情愛愛,李璵本身就不是這樣性子的人,感情這一事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所以若讓他像大部分哥兒那樣對自己的親事充滿期待和嬌羞,那是不可能的。
從理性分析,葉君書各個方面卻是他最適合的物件,如果他要結契的話,葉君書是個合適的人選。
最重要的一點,李璵對他並無惡感,可以說是有一點好感,但是這份好感只是基於朋友的層面。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李璵才認真思考,要不要打破他獨身的想法,和一個人結成新的家庭。
而最讓他猶豫的,是葉君書對他的感情,如果雙方是利益的結合,對他來說反而更自在點。
但是葉君書卻是真心喜歡他的,而他卻能理智的分析權衡其中的利弊……
這對葉君書來說,其實並不公平。
李璵是真心將葉君書當成朋友的,一想到如果自己是基於其他方面才回應他,李璵是愧疚心虛的,他沒法自私的這麼做。
葉君書是個十分優秀的人,他應該有個全心全意待他的夫郎。
但是葉君書一直在等他的答案……
李璵坐在營帳裏想了一夜,隨後下了個決心,他快速洗漱一番,整理儀容後,馬不停蹄地進了皇宮,準備求見泰安帝。
只是還沒到禦書房,李璵先被五殿下夏侯玢攔了去路。
“璵哥兒!”
夏侯玢快步走過去,面上滿是驚喜,“璵哥兒,你好久沒進宮了啊!”
夏侯玢自上次瓊林宴後,一顆哥兒心就落在一個人身上。
只是他一個不受寵的哥兒,困在宮殿裏,根本很難見到外人,而在皇宮裏,也沒有能幫他的。
更何況,哥兒家的心思,總是羞於啟齒。
這段時間裏,他一直看不開,鬱鬱寡歡的,今日就出來散散心了。
沒想到碰巧遇到進宮的李璵。
夏侯玢下意識攔住他,心裏十分驚喜和急切。
夏侯玢真是急病亂投醫了,他一直沒個可交心的朋友,和璵哥兒算是熟悉,只能找他幫忙了。
李璵被人喊住,也不好當做沒看見,只好停下來,微微行禮,“五殿下。”
夏侯玢開心地道,“璵哥兒,咱們好久沒見了,禦花園開了幾枝冬梅,可好看了,我帶你過去看看!”
李璵有瞬間不自在,五殿下從小就一直像個受氣包似的,默默無聞,性子也很內向沈默,從小就是被其他皇子殿下欺負的存在。
李璵雖說好幾次看不過眼幫過他幾次,但僅於此,他們的關係並沒熟到這個地步。
這還是五殿下第一次對他這麼熱情,讓他心裏十分彆扭。
李璵進宮是有事的,但是五殿下好似什麼都不知道一樣,滿心的想讓他去禦花園走一趟。
他不著痕跡地抽回被拉住的衣袖,淡淡道,“五殿下,我有要事,需面見陛下。”
聽李璵這麼說,夏侯玢面露失望,看著他的目光都有些哀怨,“好吧,等你出來咱們好好敘敘。”
李璵不覺得自己和五殿下有什麼好談的,不過還是淡淡應了聲,隨後迅速往禦書房走去。
李璵剛到禦書房門口,就有太監進去通傳,不多一會兒,大總管就親自出來將李璵迎進去。
泰安帝似是特意等李璵進來,他並沒忙其他事,而是站在禦書房裏。
還未等李璵行禮,泰安帝就上前制止,和藹道,“璵哥兒好久未入宮看我們了,昨兒皇後還在朕面前念叨你。”
“勞陛下和娘娘掛心了。”
泰安帝帶著李璵往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兩人之間的案桌上,有一套茶壺和茶杯。
敘了一會兒舊,李璵就直截了當地開口道,“陛下,我有一事相求。”
泰安帝無奈地笑道,“就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先說說看,是何事?”
“陛下,我想去晉江一趟。”
泰安帝並未馬上點頭,而是問道,“理由?”
“崔亮道這麼多年一直瘋狂地搜刮民脂民膏,我們都知道他積累了一批財富,然而這筆百姓身上搜刮下來的不義之財,很大一部分還不知去處。”
“我覺得,陛下還需要再派人專程去追查其下落。”
廖將軍的軍隊主要的平定叛亂,起鎮壓作用。
萬欽差主要是安撫百姓,刑部是追查問責,贓銀也在刑部的職責範圍,但是他們身處上京,不去晉江深入探查的話,很大可能,這批銀子追蹤不回來。
李璵確定泰安帝肯定留有後手,但他決定將這事攬了。
泰安帝溫聲道,“璵哥兒,這事朕自有打算,你無需費心。”
李璵堅定道,“臣願為陛下做任何事,為陛下分憂,而且,這事情只有我才是最合適的。”
李璵給泰安帝分析了利弊,最終說服了泰安帝,讓他將這份差事交到李璵手上,讓他去暗地裏去協助。
李璵才知道,原來泰安帝早已派了一批人前往晉江,暗自搜查,比萬欽差他們還更早。
不管怎樣,李璵還是拿到了去晉江的手諭。
李璵便沒多留,很快就離開禦書房,隨後去了皇後那邊,沒待多久,就出來,準備出宮去。
沒成想,夏侯玢打聽到他的蹤跡,直接在外面堵人了。
還真是鍥而不捨,李璵微微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