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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是一個大佬》第44章
第44章 求死的求生者

  占卜師。

  小丑稱他為“整個馬戲城占卜最准的占卜師”,不過這似乎是一句廢話,因為所有人都不覺得這個馬戲城裏還有第二個占卜師。

  當五位試練者走進占卜屋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個如同繁星閃耀一般的帳篷內部。動動鼻子,還能夠聞到帳篷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香味,無法分辨出是什麼,只覺得是一種讓人平心靜氣的味道。

  如果再有舒緩的音樂可以聽的話,這裏完全可以變成一個讓人感覺非常舒適的休閒驛站。

  不過當那位紗簾後的占卜師開始說話後,所有人都覺得這裏並不是缺少音樂,只是這位占卜師溫文緩和的話語已經是最能夠讓人放鬆的聲音,不再需要一些其他音樂來點綴。

  這位身份神秘的占卜師自稱也是被馬戲城囚禁的一員,還告訴試練者們這裏有個近乎全知全能的邪惡存在,掌控著所有人的行蹤和生命。

  “總之,歡迎各位來到死亡馬戲城。”

  紗簾後的占卜師似乎站起了身子,燭光下的動作在紗簾上投出剪影,使得五位試練者可以看見這位神秘占卜師瘦削的身影,以及甩手間寬袖所劃出的弧度。

  “你真的是被困在馬戲城裏的人嗎?”身為資深者的林澤學露出質疑的表情。

  並不是林澤學多疑,只是和他們這幾個被硬生生拽進馬戲城的人相比,這位占卜師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不止能夠讓那個古裏古怪的小丑乖乖去門外等,還獨享這麼大一個帳篷。最重要的是,這個占卜師給人的感覺太過神秘,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像是一個被困者。

  “努力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蘇青行並沒有正面回答林澤學的問題,“我的身份是占卜師,所以你們每個人可以問我一個問題,如果我知道問題的答案,就一定會想辦法為各位解答。”

  “那……”林澤學正打算提問。

  “剛才提問的那位先生,你的機會已經用完了。”紗簾後的占卜師適時地提醒了一句。

  林澤學:“……”

  “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體驗馬戲城裏最刺激的項目?!”歐逸似乎完全沒有掙扎在恐怖世界的覺悟,整個人就像是第一次看見摩天輪的小孩一樣激動。

  “努力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蘇青行疊腿坐在座椅上,覺得這份工作確實比偽裝試煉者要輕鬆多了。

  “我,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夠回家?”也許是因為蘇青行的語氣比較溫和,所以就連最為膽怯的王鵬也鼓起勇氣問道,“我們怎麼樣才能夠離開馬戲團?”

  “努力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來自紗簾的回答卻依舊只有這麼一句話。

  “這些答案和沒有回答有什麼區別?”張艾臉上的表情冷冰冰的,“如果我想知道最舒服的死法怎麼辦?我也得努力活下去才能知道嗎?”

  “如果你能努力活下去,也許有一天會知道。”蘇青行的答案卻依舊換湯不換藥,可偏偏沒有人能夠從這位神秘占卜師的口中聽出敷衍,甚至能夠覺得這位占卜師先生每一次都在很認真地回答。

  最終,幾個試煉者對視了一眼後,完全放棄了從紗簾後那位神秘占卜師的口中獲得通關的方法。

  他們雖然不知道這位占卜師究竟何許人,也不知道他在這個馬戲團裏的身份究竟有多重,但現在試煉者們對於這位占卜師莫測高深的的言行舉止確實感到敬佩。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沒有說話的程笑竟然苦著一張臉開口問道:“也許我們可以知道怎麼稱呼你。”

  “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提問的機會,你確定你要問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嗎?”紗簾後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疑惑了。

  “沒關係。”程笑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反正肯定無法離開這裏,反正我們肯定會死,與其再聽你把那句話說一遍,還不如問點有意義的問題。

  “馬戲城的其他人都會直接用’占卜師‘來稱呼我。不過也有人稱呼我為’蘇先生‘,畢竟那是我的姓氏。”紗簾後面的蘇青行想了想後,還是透露了自己的姓氏,畢竟這一點在朱砂的劇本中無關輕重。

  “這個問題確實過於簡單,不如破例再給客人一個提問的機會好了。”當紗簾後面傳來聲音的時候,林澤學的表情一變,畢竟之前他將唯一的問題浪費掉的時候,可沒有人慷慨地再贈送他一次機會。

  “程笑,我覺得我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這個問題,千萬不能浪費了!”林澤學的個人品質如何先不去說,但在恐怖世界裏的經驗確實要比其他新人稍微豐富一些。

  眼看著他們五個人的提問機會只剩下最後一個,林澤學覺得他們應該一起商量一下問什麼問題,然後盡可能地從那位神秘占卜師口中獲知一些有用的資訊。

  就如同這位蘇先生所說的那樣,無論用什麼方法,他們都必須努力活下去。

  只可惜,當林澤學在那裏盤算著應該問什麼問題才好的時候,那邊的程笑卻已經直接開口問道:“以後我們還能來占卜屋做客嗎?這裏有一種放人放鬆下來的感覺。”

  程笑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整個占卜屋都很安靜,似乎將馬戲城原本的喧嘩全部阻攔在了帳篷外面。當他們站在帳篷中的時候,可以聽見占卜師平緩的聲音,可以聞見似有似無的淡香,偶爾一抬頭還能夠欣賞滿帳篷頂的繁星。

  這是一個可以令人忘記馬戲城和小丑的神奇之所。

  “……”紗簾後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傳來蘇青行的聲音,“可以,但各位只有休息的時間可以來到這裏,每天每次也都只能提出一個問題,如果我知道如何回答,就一定會將問題的答案告訴你們。”

  “如果這裏再多一張沙發就好了。”程笑苦著臉自言自語了一句,卻並沒有將這個當做要求一樣提出來。

  “咚咚咚!”就在這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了小丑的聲音。

  因為帳篷沒有大門,所以小丑只是在模仿敲門的聲音而已,模仿的還特別拙劣。

  “咚咚咚,小朋友們不要在一個景點停留太久,會錯過你們可愛的小丑叔叔班車哦!嘟嘟嘟,班車要開了,小朋友們準備上車吧?!”帳篷外小丑的聲音就像是在哄小孩一樣,但任何一個試煉者都能夠聽出來,這個如同拽著氣球一樣拽著他們的小丑正在催促他們離開。

  “時間到了,所有的問題也都已經問完。”蘇青行自然也聽到了帳篷外面小丑的聲音,“放棄逃走,盡可能地做好每一件事,努力活下去……只有這樣,各位才能夠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

  “聽起來確實是不錯的雞湯,但既然蘇先生你也沒能夠逃出去,我們就更沒有離開的希望了吧?”在程笑的眼中,“希望”這兩個字恐怕是完全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

  “努力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紗簾後面傳來的最後一句話,卻依舊模棱兩可。

  這時候,小丑已經拽著氣球,拉開帳篷簾走了進來,順便將帳篷外的陽光也一起帶了進來。

  “出發了哦,小朋友們!”小丑收緊了手中那五個氣球的繩子,然後林澤學他們五個人又一次像是被操縱一樣集體轉身,跟在小丑的後面,一步步離開占卜屋。

  感覺到紗簾的另一側恢復安靜,整個占卜屋裏依舊只剩下蘇青行,以及躺在他膝蓋上睡覺的小雪狼。不過無論什麼時候,當蘇青行眼前的水晶球亮起時,他就能夠像觀看電影一樣,看清楚五個試煉者的一舉一動。

  “小丑先生,我們究竟要到哪里去?”

  林澤學試圖與小丑交流,但是那只畫著哭臉的小丑卻只是帶著他們一路穿過娛樂城,馬戲城最最後方的角落。

  在那裏,有五個看起來不大不小的帳篷,沒有任何特色,也不像占卜屋那麼神秘。

  “嗯哼?”這一次,小丑似乎終於聽見了試煉者們的問題,哭泣的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你們在占卜屋裏呆了這麼久,難得好久沒有一個人詢問自己為什麼出現在這裏嗎?真是傻乎乎的小朋友。”

  小丑所說的話,讓新人們忍不住看了一眼資深者。

  大家之所以沒有在占卜屋裏詢問小丑所說的那個問題,主要是因為林澤學在馬戲城外面的時候曾經告訴過他們,現在他們所身處的是一個無限流的恐怖世界,只有找到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才能更好地活下去。

  如此一來,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已經瞭解了遊戲的玩法,自然不可能再有人詢問占卜師類似的問題。

  “我們為什麼來到馬戲城?”張艾馬上就開口問了一句,“恐怕不會就這麼讓我們在馬戲城繼續閒逛下去吧?”

  “那現在,小丑叔叔就鄭重宣佈……”聽到張艾的問題之後,小丑停住腳步,轉身面向五位試煉者,硬是將臉上哭泣的妝容扯出一個恐怖的笑容——

  “從今天開始,各位就是馬戲城的實習演員了!”

  “實習演員?!”

  “沒錯,而且馬戲城已經為各位安排好了一一對應的老師,各位準備好了嗎,嘻嘻嘻嘻?”當看到試煉者們臉上驚疑未定的表情時,小丑就好像看見了特別好玩的事情一樣,嬉笑不止。

  走在隊伍裏的程笑有些無法理解小丑,無法理解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怎麼會笑得那麼開心。

  明明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啊?

  “現在大家所看見的這五個帳篷,就是我們馬戲城的排練房,大家以後就要跟著各自的老師,在這些帳篷中進行練習了哦!”小丑一步一步走到試煉者們的正對面,“每一天的每一次練習都關乎各位的性命,所以千萬要全力以赴才行!”

  “讓小丑叔叔來找一下安排表在哪里。”小丑說著,直接將代表林澤學他們的五枚氣球綁在手腕上,從自己背帶褲的口袋裏掏出一枚還沒吹起來的小氣球。

  “啊,不是這個!”小丑又將小氣球塞回口袋,轉而掏出一張被折疊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紙,“就是這個了!”

  “嘻嘻嘻,“小丑帶著所有的試煉者來到第一個帳篷外面,“這裏是魔術師的排練房,恭喜林澤學林先生被幸運地選擇為魔術師學徒!大家鼓掌哦,啪啪啪啪!”

  因為身邊並沒有傳來歡呼聲和鼓掌聲,所以小丑只能自己為自己送上掌聲。

  當聽到小丑的話之後,林澤學雖然沒有歡呼也沒有鼓掌,但略微也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身為“魔術師的學徒”究竟要做些什麼事情,但林澤學覺得這個稱呼聽起來並不可,完全沒有之前一次恐怖世界那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畫面。

  “本馬戲城最厲害的魔術師,已經在排練房裏等候多時。”小丑說著,從自己手中的五枚氣球中,找到了屬於林澤學的那一枚氣球,轉而將其綁在了某個排練房的門口處。

  氣球的所在地被轉移,這也使得林澤學就這樣不受控制地站在魔術師排練房的門口,雙腿一動都不能動,目送小丑和其他的試煉者遠去。

  雖然前路未知,但現在的狀態連想要逃跑都做不到。

  “解決了一個。”小丑繼續帶著剩下的人往前走,等他蹦蹦跳跳走到第二個帳篷門外的時候,又看了看手中的紙,“接下來是張艾,你留在這裏。”

  小丑將張艾的氣球系在了第二個帳篷的外面。

  “這裏是什麼?”雙腿一動不動地站在第二個帳篷外後,張艾沒什麼表情地指了指眼前的帳篷,“這次都懶得介紹了嗎?”

  “進去之後就知道了。”小丑非常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絕對非常滿足新人的要求哦!”

  到目前為止,隊伍裏所擁有的兩位資深者已經全部被安排去了對應的排練房,剩下的三個新人表現則各自不同。

  歐逸的臉上充滿了期待感,這個看起來高高帥帥的大學生卻莫名地喜歡追求刺激,此刻估計也正期待著小丑為他安排一個最刺激的節目。

  到達下一個排練房的時候,雖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裏面是什麼,但卻已經聽見了摩托車引擎的聲音!歐逸的臉上也微微期待了,如果是他所想的那個項目的話,勉強也算是他所追求的刺激之一。

  “王鵬,輪到你進去了。”小丑卻在這個時候將屬於王鵬的那枚氣球掛在了排練室的門口。

  而這樣一句簡單的話,也讓原本就戰戰兢兢的王鵬瞬間放聲哭了出來。一個明明已經讀到高二的大男生,這會兒去哭得連小學生都不如。

  “不要,我不要進去!”王鵬的雙腿已經無法移動,但他是所有試煉者當中唯一一個站在排練房門口哇哇大哭的人。

  排練區域附近並沒有什麼人,不過所有人都覺得就算這附近真的有“人”,他們也不會在意王鵬的行為。就好像之前王鵬向他們求助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擁有反應一樣。

  “放心吧,說到底只是一些普通的雜技訓練而已。”也許是看見王鵬哭得實在太慘,歐逸忍不住安慰說,“應該死不了的。”

  結果王鵬卻苦得更慘了。

  “……哎呀呀,這樣的情況可有些不妙啊!”小丑做出誇張的表情,“聽說如果有人在馬戲城裏一直哭的話,最討厭恐怖大魔王會降臨把他吃掉哦!”

  “……”王鵬的哭聲立刻停了下來,一雙眼睛誠惶誠恐地四下張望。

  等小丑帶著剩下兩個試煉者離開之後,程笑才忍不住問一句:“你剛才說的那個,是騙他的吧?”

  “嘻嘻嘻嘻嘻,不一定哦!”小丑非常神秘地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畢竟馬戲城裏的恐怖大魔王是真實存在的,如果大魔王先生真的生氣了的話,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

  程笑沒有再反駁小丑的話,因為他記得那個神秘的占卜師似乎也說過類似的話,說這個馬戲城裏有著一個非常邪惡的存在,他掌握著整個馬戲城的命脈,無論你逃到哪里,都無法逃出他的手心。

  “歐逸,這裏就是你的排練房。”在大家想像那個恐怖大魔王究竟長得有多可怕的時候,小丑已經將歐逸的氣球拴在了某個排練房門口,“聽說你很喜歡玩心跳,很喜歡追求刺激?那麼說不定這裏的老師也會非常符合你的要求,嘻嘻嘻嘻!”

  聽到小丑這麼說之後,錯過了上一個馬戲項目的歐逸倒是再次期待了起來,迫不及待地站在排練房的門口,想要看看屬於自己的老師是什麼樣子的。

  “接下來我們要去哪里?”小丑的手中只剩下最後一個氣球,小丑的身後也只剩下程笑一個人。

  明明最後一個排練房近在咫尺,但程笑卻發現小丑帶著他一直在附近繞圈,繞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打算帶他去排練房門口。

  程笑雖然是個消極悲觀的人,但這也不影響程笑沒有什麼耐心,在最後一個排練房附近快速繞了十幾圈之後,一直被迫行走的程笑覺得自己腳底都快要著火了。

  “小丑先生,如果你的本意是想要折磨我的話,那麼乾脆就讓那個恐怖大魔王把我吃掉好了。反正人終究會面對死亡,區別只是或早或晚,不同的地點死去而已。除了自殺之外,我可以接受一切你可以想像到的死法,所以我們停下腳步好好商量一下怎麼樣?”

  “嘻嘻嘻嘻嘻!”聽到程笑的話之後,小丑卻又一次露出了那難看之極的笑容,“我怎麼會捨得折磨這麼可愛有趣的學徒呢?”

  學徒?

  程笑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眼前這個從一開始就在折騰他們的小丑,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就是……”

  “沒錯,我就是這個馬戲城中最優秀的小丑,你可以稱呼我死亡馬戲城的小丑之王!可以簡單地念出我的名字——The King!”

  小丑拽著最後一個氣球的雙手做出歡呼的姿勢,許許多多的彩紙如同憑空出現一樣灑向天空,最終全部落在了程笑的身上。

  “當然,叫我小丑就可以了。”在高調地進行一番宣稱之後,小丑卻又回歸原點,就好像剛才那一番中二的言論從未存在過一樣。

  “嗯……”程笑卻有些好奇地追問,“有人用那些King之類的名字稱呼你嗎?”

  “……”小丑詭異地沉默了。

  “其實並沒有吧?”程笑繼續開始往自己未來的老師身上戳刀,“其實你很想被人這麼稱呼,但沒有人願意這麼叫你吧?果然小丑的地位在馬戲城是最低的,就算裝扮最誇張,就算笑聲最明顯,但小丑的身份卻依舊微不足道。”

  小丑:“……”

  “其實我第一次看馬戲表演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無論臺上是在進行懸空表演還是飛車表演,小丑卻必須全程在雜技場的各個角落遊走,不斷表演一些無聊的笑話,和一些無聊的雜技……可就算小丑已經這麼努力了,絕大部分人的視線都不會落在他們身上,因為他們都被場上那些更加精彩更加刺激的表演所吸引住了。”

  程笑即使說了這麼一大串,整體的語氣也充滿了消極。

  “嘻嘻嘻嘻嘻……”小丑的臉上雖然有些冒冷汗,但這會兒卻努力挺直身板,盡可能用一種不在意的語氣說,“看來我的小學徒和小丑確實很有緣分,當所有人都忙著看表演的時候,你的視線其實一直都跟著小丑移動吧?”

  雖然小丑是在努力挽回自己作為老師的形象,不過也許是因為小丑猜中了當時的情況,所以這一次沉默的對象變成了程笑。

  過了好一會兒,程笑才有些幽怨地說:“我那個時候只有五歲,卻已經是世界上最倒楣人。”

  “那個沒有人在意的小丑在整個表演期間都在觀眾席遊走,他為每一個看見的小朋友送上了氣球,卻唯獨忽略了坐在第一排的我。”程笑默默看著眼前的小丑,“所以我的存在,應該比小丑更可憐吧?”

  “嗚嗚嗚嗚嗚……”畫了一個哭泣妝容的小丑,第一次真正露出誇張的哭泣表情,“小徒弟,原來從小丑手中得到氣球是你的夢想嗎?”

  當場,這個讓程笑覺得非常討厭的小丑,就用一種很誇張的聲音嚎啕大哭起來,因為小丑的眼眶裏並沒有眼淚,所以程笑只是一臉漠然地看著自己這位“老師”演戲。

  如果說馬戲城的恐怖大魔王真的不喜歡聽人哭的話,程笑只希望他能夠馬上出現,把眼前這個討人厭的小丑趕緊抓走!

  帶著那折磨別人耳朵的哭聲,小丑從背帶褲的口袋裏拿出一個小氣球,哭一下吹一下,最終吹成一個大大的氣球直接放在程笑的手中,演技十足地擦著淚水,嗚咽著說:“放心,小學徒!只要你能夠好好活下來,老師我一定每天都給你吹個大氣球!嗚嗚嗚……”

  “……”程笑內心翻了個白眼,誰稀罕啊。

  “真是一組有趣的組合。”坐在占卜屋裏沒有外出的蘇青行,饒有趣味地看著超大水晶球裏所展示的畫面。

  那個據說為了活下去什麼都願意做的資深者林澤學,成為了“人體切割術”的學徒。

  而那個一心想要求一種舒服死法的資深者張艾,卻在某種惡意的安排下成為了逃脫大師的學徒,並且將要進行“水箱逃生”的練習。

  膽子最小的王鵬加入了“環球飛車”,也不知道能不能從無頭騎士的手中順利活下來。

  歐逸似乎更加喜歡“環球飛車”這個項目,但不知道當他見識過飛人那獨特而恐怖的“懸空繩索表演”之後,會不會出現新的想法。

  最後就是程笑和小丑的那對組合,蘇青行甚至猜不到他們會用哪種方式來進行訓練,但就這麼看著兩個人在那裏對話,蘇青行就有一種在欣賞小品和相聲的錯覺。

  兩個都是非常有意思的傢伙。

  “先來看看他們各自的訓練情況好了。”蘇青行在空無一人的占卜屋裏自言自語,“整天待在這個屋子裏也不是辦法,等明天他們正式開始訓練之後,就想辦法溜出去看一看好了。”

  蘇青行默默打了個主意,反正這個馬戲城裏除了五位老師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就算在馬戲城裏四處走也沒什麼。

  有時候現場觀看,要比通過水晶球觀看有趣多了。

  這麼想著,蘇青行伸手擦了擦眼前的水晶球,使得水晶球中的畫面發生變化,開始呈現出第一個排練房裏的情景。

  林澤學的老師就是那個表情非常嚴肅的魔術師,喜歡用“鄙人”這個稱呼,為人看起來非常嚴格。

  但排練房內部的擺設,卻和魔術師那種嚴肅正經略顯古板的性格有些不同。

  那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解剖室,或者人體實驗室!除了正中間的一張床之外,四周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圓柱形的玻璃罐子。

  那些罐子裏用不明的綠色液體浸泡著各種人類或非人類的肢體!利用水晶球觀看這一切的蘇青行都因為魔術師這種前後差異很大的風格而感到吃驚。

  所以第一次在排練房裏與魔術師見面的林澤學,此刻的心情……真是難以言語!

  “你好,我的學徒。”魔術師本人的風格倒還是那麼嚴肅正經。

  當魔術師看見林澤學外面走進來之後,就將手中正在細心擦拭某個罐子放在一旁,再用乾淨手絹擦了擦手,然後衣裝筆挺地走到林澤學面前。

  “首先要說的是,鄙人所研究的人體切割術,與你所知道的那些無聊的魔術完全不同。”魔術師的開場白也顯得非常直接。

  當林澤學聽見魔術師所說的這句話,再看了看排練房裏那些玻璃罐子後,他的內心深處突然有了某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因為自己的這個可怕的猜想,林澤學覺得自己心跳正在拼命加快,好像下一秒要從嗓子口直接蹦出來一樣!

  林澤學是一個無神論者,但當他到達絕境的時候,也會向各種亂七八糟的神明祈求,祈求魔術師口中的人體切割術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可怕!

  只可惜林澤學的禱告最終還是宣告失敗,魔術師以一種研究者的語氣對林澤學說——

  “鄙人所研究的人體切割術,是真真切切將人體的一部分切割下來,然後替換上鄙人這麼多年來所收集的珍藏!”

  “這門研究就是這麼讓人心曠神怡!”

  魔術師雙手張開,就像是在邀請林澤學欣賞這些玻璃罐裏的“收藏品”。

  這傢伙根本不是什麼魔術師,根本就是個人體實驗狂魔!林澤學發現這一點之後,下意識想逃走,但雙腿根本邁不開。

  雖然魔術師說得很起勁,但他和林澤學的品味,短時間之內恐怕是無法得到統一了。

  介紹完令人毛骨悚然的人體切割術之後,魔術師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學徒,並且以一種嫌棄的語氣說:“抱歉,鄙人這門技術非常精細,所以在挑選學徒的時候也必須十分謹慎,沒有辦法將這種複雜的手藝隨便傳授給沒有天賦的人。”

  “所以,現在你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學徒,仍然處於一種危險的考察期,你就先從魔術師助理開始做起好了。”魔術師看起來真的有些嫌棄。

  助理?那不就是打雜的嗎?

  聽到魔術師所說的話之後,林澤學倒是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暫時不需要去學那種把活人切來切去的手藝了。

  結果下一秒……

  “所謂助理,就是在表演中,負責被切割的那個人。”

  “……”

  魔術師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澤學,微微皺著眉說:“就算是助理,我們也得好好進行訓練,所以今天就先從切割小腿開始好了。”

  “不要啊!!!”

  林澤學的喊聲中有著慘絕人寰的悲涼!

  “原來是這樣的人體切割啊。”蘇青行眨了眨眼,覺得自己也算是大開眼界,然後又對著眼前的水晶球擦了擦。

  水晶球內的畫面瞬間轉換,蘇青行可以看見資深者張艾正拉開排練房帳篷的簾子,走進看起來烏黑一片的排練房。

  “聽說這位逃脫大師的訓練最為可怕,所有分配給那個人的試練者,還沒等見到逃脫大師的真面目就已經被淘汰,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蘇青行好奇地睜大眼睛,順便將水晶球裏的畫面也放大了一些。

  “沒有人嗎?”也許是因為一心求死,一直在尋找最舒適死亡方式的張艾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平靜,似乎除了新鮮的死法之外沒有什麼可以引起她的興趣。

  而烏漆墨黑的排練房裏,隨著開關的“哢嚓”一聲,瞬間亮了起來!

  “啊!”在帳篷亮起來的那一瞬間,就連一直很平靜張艾也忍不住喊了一聲,因為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把自己綁成球一樣的木乃伊!!

  無論是四肢還是五官,除了鼻孔處有一個小小的呼吸孔之外,眼前這個“人”的一切都被綁在了木乃伊中,張艾都不知道這個“人”剛才究竟是用什麼方法開了燈!

  木乃伊和張艾在完全沉默中對視了十分鐘之後,木乃伊才搖了搖身子,在原地用力跳了兩下。

  看到張艾完全沒有反應,木乃伊又原地跳了兩下。

  “你是在和我對話?”張艾嘗試著解讀。

  不過木乃伊左右晃了晃,就像是在搖頭一樣,然後再次原地跳了兩下。

  “你是讓我……走過去?”張艾再次做出嘗試。

  而這一次,木乃伊前後晃了晃,似乎是在點頭,而且這一次“他”沒有繼續跳動,而是安安靜靜地留在原地。

  認為自己猜對了的張艾在疑惑中向前走了幾步,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小丑說這個“老師”特別適合自己。雖然張艾一心想要求死沒錯,但也沒有想過在自己死後變成木乃伊啊!

  “哢嚓!”又是開關打開的聲音傳來。

  不過這一次,張艾清清楚楚地看見前方那個木乃伊向左邊跳了一下,正好踩在左側地板上的某個開關上。

  還沒等張艾反應過來,她……她腳下的地板竟然突然向兩側分開!

  “啊!”張艾剛來得及叫出聲,就已經筆直地落入腳下的陷阱中!

  那是一個裝滿水,比張艾的身高還要深很多的超大水箱!水箱的下方還有一圈LED燈,使得上方的人可以清楚地看見水箱中那個掙扎的人影。

  當張艾完全沉入水中之後,一個透明的玻璃板子突然從地板縫隙中伸出,如同某種機械機關一樣將水箱完全蓋住,只留下玻璃板上幾個用來透氣的小孔。

  張艾看起來不會游泳,所以此刻正在水中痛苦掙扎著。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水箱的底部是一個傾斜的滑坡,如果努力沿著滑坡向上爬的話,就足夠可以讓張艾將頭探出水面。

  但問題是,這個水中的滑坡很難攀爬,每爬一步都有可能重新滑到水底!

  明明一心求死的張艾,明明一直在尋找死亡方法的張艾,卻在這一刻表現出了瘋狂的求生欲,如同野獸一樣不斷克服著爬坡的難度,最終深深地將手指卡進滑坡頂端和水箱之間那及其微小的縫隙,如同長頸鹿一樣伸長脖子,讓自己終於在溺死之前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空氣!

  “我才不要死的那麼痛苦!”張艾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聲,完全不想之前那麼平靜淡定,“我不會死在這裏!”

  “我討厭這種死法!!”

  張艾說完這句話之後,腳下一滑又一次滑入水箱底部,然後再次憋住氣拼命向上攀爬,似乎是真的要和“溺死”這種討厭的死法抗爭到底。

  而這個時候,站在水箱上方的逃脫大師突然動了動,然後“他”身上那些原本綁得極為結實的綁帶突然開始鬆動,從身側捆綁手部的綁帶開始,那些不知道綁了多久的綁帶開始一層一層地剝落。

  當一雙纖細的手從綁帶中解放之後,綁帶脫落的速度開始瘋狂加速,最終所有的綁帶都被那一雙手在眨眼間拽走,露出綁帶下那個穿著背心和熱褲,有著小麥色皮膚,身材極為火辣的金髮女性!

  “根據資料來看,你應該不會游泳才對。”染著金色短髮的女性看起來俐落而帥氣,一雙鳳眼盯著再次掙扎出水的張艾,“卻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姑娘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

  “我遇到的其他學徒全部都在這一關的時候死掉了。”逃脫大師抓起一根綁帶,開始往自己的手臂上纏繞,“你是第一個還能和我對話的人,說不定真的能夠活著成為我的學徒。”

  “唔!”張艾卻又一次沉了下去,這一次她顯然已經精疲力竭,恐怕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喂,聽著!”逃脫大師蹲下身子,對著玻璃板上的那幾個透氣孔大聲喊道,“脫身的開關就在你左邊的角落裏,如果你真的討厭這個死法的話,那就對著那個地方狠狠踩下去!”

  “也許你越是討厭這種死法,你越是能夠從這裏逃出去!”逃脫大師說著,就托著下巴看向水箱,裏面憋著氣的張艾顯然已經聽見了逃脫大師的話,閉著眼睛向著左邊的角落拼命踩了下去!

  “我就知道。”逃脫大師的十根手指上都是各種顏色的指甲彩繪,她看著在水中拼命求生的張艾,輕聲喃喃了一句,“真正一心求死的人,絕對不會這麼挑剔死亡的方法,嗯哼~”

  當張艾踩下機關的一瞬間,原本難以攀爬的滑坡突然變成了可以輕易攀爬的臺階,就連水箱裏的水,也開始以很快的速度從出水口釋放!

  “去看看好了。”蘇青行從座椅上站起身,身上那些很是累贅的外套和耳墜也瞬間消失,“去拜訪一下那位有趣的逃脫大師。”

  “順便看看我們一心求死的求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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