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突然發瘋顧

　　精靈小王子其實不太能想像得到，如果精靈之森的精靈果都沒了的畫面……但他記得，那一年，森林裏年紀小的族人被擄走，帶到了人類的市場裏拍賣……等後來，哥哥派人去救他們，卻只救回了兩個還未成年精靈，那個時候，哥哥有多傷心難過。

　　約書亞按了按腦袋上顯得格格不入的漁夫帽，開口的聲音卻有別于他平時的聲線。

　　這道聲音要更成熟一些，帶著些許的低沉，和說不出的優雅與華麗。

　　他說：“拉芙，精靈之森真的要迎來滅亡了嗎？”

　　說這句臺詞，約書亞覺得有些彆扭。

　　精靈之森才不會滅亡。

　　精靈樹已經延續了上萬年的生命了……

　　但約書亞心裏一邊不高興的抱怨，臉上還一邊認認真真學著哥哥的樣子。

　　要為了十三萬加油呢！

　　“去請祭司吧。”

　　“祭司受損的靈力，還沒有回轉嗎？”

　　約書亞的眼底飛快地滑過了一絲悵然，但緊跟著他的眼底浮現了些許的沉重色彩。他凝視著前方，彷彿那裏站了一個人。

　　“你看見了嗎？艾倫。”他放輕了聲音。

　　“這一切……”約書亞的手指點過面前的人。

　　凡是被他點到的人，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背脊，彷彿在約書亞的面前，稍微的躬著腰背，都是一種褻瀆和不尊。

　　“這一切都是你帶來的……”約書亞的聲音驟然拔高，但隨著這句話說完，他的聲音又漸漸回落了下去。

　　像是想要發怒，可天生的教養令他隱忍不發。於是他又生生忍了回去。

　　“如果所有的精靈都墮入黑暗，世界將再無一片生機……”

　　約書亞抿了抿唇，沒再往下繼續了。

　　他看了看顧導。

　　這個男人又看著他哭了。

　　約書亞張張嘴，可他又實在不擅長安慰人。

　　該怎麼安慰呢？

　　以前哥哥安慰他的時候，都會說，我給約書亞帶好吃的回來。

　　這邊顧導並沒有失態太久，他從助理手中接過紙巾擦乾淨了眼淚，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的模樣。他低聲道：“好了，就這樣吧，很好。約書亞，你跟我過來。”

　　約書亞先穿好了外套和棉褲，然後才跟著顧導過去了。

　　他墜在顧導身後，往前走了兩步，走著走著，約書亞突然回了個頭。

　　在顧導來了後不久，裴影帝也來了。

　　因為小林遲遲不歸，裴影帝擔心出事，就也跟過來了，誰知道過來的時候，剛好就撞見了約書亞的表演。

　　裴影帝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見過的約書亞，永遠展露出的都是最壞的那一面。

　　一直到這一刻……

　　他才發現，原來這個總是悄悄跟在後頭，無論哪里都能看見他身影的約書亞。看上去那樣的纖細啊，像是一陣風就能吹跑。原來他的皮膚那樣白啊，白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引人想要伸手去輕輕碰上一碰。原來他的演技也不賴啊……

　　原來他身上能有這樣優雅迷人的時候啊……

　　像高貴的小王子一樣。

　　和以前的他，完全切割分成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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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書亞知道裴影帝在看他。

　　這是原主暗戀的人……約書亞猶豫了一下，還是沖對方眨了眨眼。

　　一個wink，就像是尾巴上綴了紅心的箭矢，“嗤”一下正紮中了裴影帝的心。

　　裴影帝收了收目光。

　　沒變的。

　　一樣是他。

　　會做出各種直白或誇張的動作，來表示自己的喜歡。

　　他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好感，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但從前讓人覺得煩惱的表達，這會兒變得有滋有味起來了。

　　裴影帝突然想再看一次，約書亞對他眨眼微笑的樣子。

　　可約書亞跟著顧導走遠了，他再也沒有回頭來看他一眼。

　　這邊，沈天瑞慢半拍地回過了神，他的心情同樣很複雜。

　　他看著約書亞的背影，兩頰漸漸燒了起來。

　　這小孩兒騙他！

　　約書亞演得明明相當不錯！

　　虧他還想著去教約書亞怎麼演戲……剛才的興高采烈現在化作了一盆冷水，悉數澆在了沈天瑞的頭上。

　　沈天瑞身邊的助理也尷尬極了。

　　難道這還真是一位娛樂圈逆襲小說的現實範本嗎？

　　沈天瑞蹙眉回想了一會兒剛才聽見的聲音，但他又半點都想不起來，約書亞說了什麼樣的音調。大概沒有人知道，他當時到底說了什麼了。

　　*****

　　顧導對約書亞變得更上心了。

　　他問了約書亞一些基礎的知識，確保約書亞在拍攝的時候不會鬧出基礎上的笑話後，就開始和約書亞討論劇情了。

　　助理小聲問：“您不是約了說要和裴影帝聊聊劇本嗎？”

　　但這會兒顧導卻壓根記不得別的人了，他揮揮手：“之後再說。”

　　裴影帝長腿一邁，輕鬆跨到了顧導的身旁，他微微笑了下：“顧導，乾脆現在一起聊，能行嗎？”

　　顧導在演技好、拍戲效率快的演員面前，一向很好說話。

　　但這會兒他卻不近人情了起來。

　　他伸手直接推開了裴影帝：“在外頭等著。”

　　裴影帝有些無奈，但他也知道顧導的性格，所以並沒有不滿，只是臨轉身離開的時候，他不自覺地又回頭多看了約書亞一眼。

　　顧導和約書亞一聊就聊了足足三個小時。

　　“太投緣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對蘭斯這個角色瞭解至深到這種地步的演員！就好像他曾經和蘭斯一起親密地生活過，他能捕捉到蘭斯的每一個想法、行為舉止！我認為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演員！他會演好這個角色！沒有第二個人能比他演得更好……”

　　在送走約書亞之後，顧導幾乎是立刻就掏出了手機，然後在社交平臺上發佈了這樣一段話。

　　因為平臺限字數，這根本不能滿足顧導這一刻的傾訴欲。

　　於是緊跟著媒體們就發現，十天半月都不見得發個圍脖的顧導，今天居然在短短一小時內，接連發了十來條圍脖。

　　“他是上天的寵兒！他就是精靈！”

　　“如果你有幸聽見他說話的聲音，你一定會忍不住沉醉其中！”

　　“他就是蘭斯，蘭斯就是他……”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美麗的人呢？”

　　這些圍脖每一條都透著要破出螢幕的興奮。

　　跟粉絲們追星的時候為其瘋狂打call沒什麼區別。

　　媒體們一下子炸開了鍋。

　　要知道在開機那天，大家也就收穫了一個打扮得跟桶一樣的人的照片。

　　他們都知道這人要演蘭斯，實在沒誰看好。

　　那可是精靈啊！

　　一個打扮土裏土氣，看起來跟個木樁子似的，一絲靈氣也無。

　　能演精靈嗎？

　　演精靈森林裏的一棵樹，粉絲們都嫌寒磣！

　　幾個行銷號也終於難得抓住了機會，紛紛轉發。

　　娛樂八八八：感覺顧導一世英名要完了！

　　娛樂小妖精：其實我還是很好奇這人究竟是誰的，劇組做了保密措施，一點都透露不出來。真有人好看得和精靈一樣嗎？順便說，我也是書粉，要是演員演砸了，我可能真的會憤而黑顧導和這個演員三十年！

　　八卦周邊：顧導怕不是被盜號了？這個口吻簡直要笑死人！顧導從來沒有把誰捧到這個份兒上。小小猜測一下，會不會這個演員其實和顧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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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導是個什麼性子呢？

　　就是那種投資商的臉都敢撅的那種。

　　因為人家確實不靠這碗飯養活自己。

　　你有錢有地位，人家同意也不缺。

　　顧導在發洩完心裏的激動之後，看見那些嘲諷的話語，當即挨個噴了回去。

　　“我的英名不是狗仔給的，是各大獎項給的！是觀眾給的！完不完你嗶嗶不算。”

　　“要是沒演砸，你全網道歉嗎？”

　　“滾你媽的，自己心臟別他媽以為誰都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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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組工作人員勸不住顧導，還得幫著他發個圍脖，表示如果有人惡意詆毀出演蘭斯的演員，他們劇組會毫不客氣地發律師函。

　　顧導這一系列動作，當然有支持的，表示很喜歡他這種乾脆俐落，護短不讓狗仔蹬鼻子上聯的動作。

　　但同樣也有人大聲唾駡顧導拿了獎，就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了，現在隨便弄個演員來糊弄事，還吹上天際，就不怕到時候打臉嗎？現在哪里來的底氣懟人家！

　　當然後者的言論更多。

　　畢竟《風之盡頭》的書粉相當的多，這些書粉現在都處於一種激憤的狀態。

　　有多少公司買了書的版權，結果拿去改編得一塌糊塗，還他媽洋洋得意說這是最佳演繹。

　　估計顧導也就一號貨色！

　　反正是沒人相信，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演員，哪里當得起“他就是精靈”這樣高的評價。

　　這簡直就是在褻瀆他們的蘭斯……

　　這會兒還有個人也一樣這樣認為。

　　他在看見圍脖之後，就忍不住破口大駡：“這姓顧的不會是瘋了吧？什麼話都敢說？到時候他怎麼收場？是，你不心疼你那投資，但我可心疼死我的男神了！”

　　“媽的都什麼玩意兒啊，我的蘭斯啊！”

　　越說他越來氣，抬腳踹了踹面前的茶几，茶几晃了晃，上頭放著的茶杯差點摔下來。

　　正準備伸手去拿茶杯的男人登時皺了下眉。

　　“趙權，你瘋了吧？”

　　趙權這才收了收火氣，他忙從沙發上起身，湊近了男人，還故意矮對方一截兒，以示討好：“靳總，靳哥！你不是去劇組看了一圈兒嗎？你告訴我 ，這個演蘭斯的人有多醜，讓我先提前做好一個心理準備……”

　　男人翻書的動作頓了頓：“沒見著。”

　　“沒見著？難道姓顧的還把這人保護得滴水不漏？連你都不給見？沒這樣的道理啊！”

　　“不是，是因為……他戴了帽子。”

　　“戴了帽子？連臉都一塊兒遮了？那得是有多醜啊我的天啊！”

　　男人卻遲疑了一下：“也不醜。”

　　“不醜？”趙權都快氣瘋了，“不醜才怪呢！淩長波好看吧？但都沒一個覺得他能演蘭斯的。這人還能比淩長波好看？”

　　“我相信顧導。”

　　也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相信自己在劇組的時候，驚鴻那一瞥，瞥見的秀麗脖頸之上，應當是一張相當漂亮的臉。

　　何況對方還有著極其好聽的聲音。

　　像是古老的樂器。

　　一個音節，一個字詞，聽在人的耳朵裏，都是一種享受。

　　還有他口中那段古怪的話語。

　　乍一聽有些滑稽，但仔細聽，卻又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也許真是精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化身也說不定呢。

　　想著想著，男人自己忍不住笑了下，他翻了翻手裏的書，低聲道：“趙權，你要學會期待，也許不會讓你失望。”

　　“不會我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