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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木劍》第4章
第4章 Ⅲ

風雲變幻,無辜樓台倏忽地捲進轟烈的煙雨。

打那天給少年煮咖啡、卻不料從杯子裡盤旋起一條漆黑的毒蛇後,天師臉上的笑容便堪堪地消失了。他重新拾回了大戰時那個不苟言笑的自己,沒日沒夜地與記錄著古老禁術的舊書周旋,完全沒有時間打理可憐的少年。

少年無聊之際,也偷偷把天師亂七八糟堆在壁爐邊的煉金術入門和法術入門通讀了一遍,然後在裡面找到了一樣最有用的——如何製作護身符。

棒槌般耿直的少年沒有譬如送鮮花送鑽戒一類的覺悟,只是木木樗樗地認定心上人的平安才是最為關鍵的。

畢竟看著養父天天眉頭緊鎖、彷彿危急存亡的緊張神情令他心疼。有一回天師看書看累了直接倒在壁爐邊的沙發上,睡得不省人事,少年悄悄靠近,想要在他身上加一條毛毯。

不料剛剛踩到毛毯的一腳,就彷彿踏入了什麼結界,天師驀地一下睜開了黑氣瀰漫的雙眼,瞳孔緊緊縮成一條細縫,裡面似乎還泛著點點紅光,那神情彷彿一匹磨牙吮血的野狼,正低聲咆哮著威脅自己的入侵者。

少年嚇得沒敢再往前走,兩個人面對面對峙了許久,才聽得少年期期艾艾地試探:「養父?」

他沒有直接叫爸,因為此刻的天師彷彿被奪舍,眼神分明是另一個陌生人苦大仇深的陰暗,白日融著淺淺春意和桃紅的軟目彷彿被一把不近人情的刻刀三下五除二地削成了某種詭氣沉沉的死物,顯得疏離而陌生。

天師聽到自己的稱呼,眼神迷茫地空洞了一下,薄唇微啟,彷彿在絞盡腦汁地與記憶角逐。而後那抹黑霧漸漸散去,那雙明眸又重新鎮定地望向少年,只是此時目光十分倦怠。

把自己不知不覺出鞘的劍鋒藏回身側,又若無其事地將原本緊緊攥著劍刃、早已鮮血淋漓的手掌背到身後,天師虛弱地翻了個身,仰面朝天,啞著嗓子低聲喃喃道:「兒子,過來。」

少年此刻也沒心思再去琢磨稱謂上的問題,趕緊誠惶誠恐地來到天師身邊,悄悄拿眼打量著散亂著頭髮、面容憔悴的俊美男子,心裡似有利錐,冷冷地刺著,一抽一抽地痛。

然而他沒來得及心痛多久,便聽耳側一道風掠過,隨即自己的腦袋連同軀幹都被天師輕柔地壓低,直壓到天師的胸口。

天師渙散著眼神,收緊手臂,無助地摟住臉上滾燙得找不著北的小伙子,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於是就這樣靜默地死死盯住漆黑一片的天花板,以一種非人的力度抱著不知所措的少年,就像緊緊抓著生命中的最後一根稻草。

少年耳畔血液呼嘯成虐,同時自己的臉頰緊挨著天師胸前薄薄的軟布,幾乎能夠感受到男人過於滾燙的體溫和沉靜的心跳,時間一長感覺自己澎湃的心緒要一發不可收拾,只得硬著頭皮小聲嗡嗡:「爸?」

天師唔了一聲,後知後覺地鬆開手,讓幾乎要原地炸裂的少年騰地立了起來,伸手給自己發燒的脖頸降溫。

少年正手忙腳亂,忽聽天師低沉的聲線像黑夜裡的一抹流光,鑽進他發癢的耳廓:「小子,如果養父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你還會原諒我嗎?」

他猛地一回頭,看進天師漩渦似的雙眸,眸內宛若星沉大海,光銷亮損。

毫不猶豫地,少年挺直了身體,年輕的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有幾分撞南牆的認真,神色竟有幾分像當年叱吒風雲的天師:「我的父,你從小教育我與民為善、為民辦事,大道所流不正是如此嗎?有言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撫養我長大,我應該是最瞭解你的人。這九字真言,你沒有一個字不遵循。」

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一字一珠璣般挨個吐出:「就憑我對您的瞭解,您絕不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壞人。」

天師黯淡的瞳仁有那麼幾秒噌地點亮了,但隨後再度陷入無邊的黑暗。他酸澀地點了點頭,輕輕捏了捏少年的手以示會意,然後便裹過老斗篷,把自己包成一個安全的形狀,悶悶地說道:「那就好。乖孩子,去睡覺吧。」

待燈火俱滅,小屋又重新陷入濃厚的黑暗,天師這才睜開雙眼,那些黑霧陰魂不散地再度捲土重來。天師皺了皺眉,額頭痛得沁出一層薄汗,雙手合十於心前,低聲念起了咒語。

就只有那麼一瞬間,他心裡惴惴地閃過一個念頭:

若是為父真有那麼一天背負了千古罵名,那時候你真的能夠視我的這些骯髒為過眼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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