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張恆公寓的客廳裡，彌漫著一股交媾的情色氣味。

　　蘇西在張恆胯下尖叫著，癱軟下來，半晌，兩隻手像蛇一樣纏上張恆的脖子。

　　「恆哥，你今天好猛哦！」

　　張恆得意洋洋地一笑。

　　「恆哥，那個變態的洪警官，真的會在對面看我們嗎？」張恆公寓被員警監視中，這件事，張恆在找蘇西時，已經直接告訴她了。

　　蘇西倒是很放得開。

　　風月場中，客人變態的花招見得多啦，像這種公開表演，小意思啦。

　　何況恆哥是個很棒的情人，陪他不但能享受到，還有不少好處。恆哥答應了，從明天開始，她就可以自己挑客人了。

　　「我用我的大雞雞擔保，他一定就在對面。」

　　「真的？」

　　「說不定看著我們做，他還在偷偷摸摸地擼哦。」張恆不懷好意地笑，想像對面的高級警司，一邊盯著女人的胴體兩眼發光，一邊淫蕩猥瑣自摸的畫面。

　　「哇，不會這麼不要臉吧。他好歹是警官耶。」蘇西捂著嘴，露出嬌羞的表情。

　　「條子也有很淫賤的啦。」

　　姓洪的臭條子，連妞都泡不到，憋到精蟲上腦。

　　吃個飯局，被女人碰一碰，都會興奮到露出原形。

　　這種可憐蟲，看見恆哥我一龍鬥雙鳳，還不羡慕嫉妒恨到爆血管，立即鼻血直流，擼到精盡人亡？

　　哈哈哈！

　　洪黎明你這種失敗者，也就只有在角落裡擼一擼，和五指山作伴的命。

　　「恆哥，屋裡好熱哦，不如我們到陽臺上吹吹風啦。」另一個小姐赤身露體地偎依上來，對張恆撒嬌。

　　好不容易能巴結上恆哥，無論如何也要給恆哥留下深刻印象。

　　既然恆哥要氣那個員警，那就想辦法幫恆哥氣死他。

　　張恆立即領會了她的意思，讚賞地看她一眼，「好主意，來，我們去陽臺。洪警官喜歡偷窺嘛，我們就可憐可憐他，給他一個大飽眼福的機會。夠意思吧。」

　　光溜溜的一龍，一手摟著一隻光溜溜的鳳，帝王一樣，大搖大擺走到陽臺上。

　　目光毫無忌憚地直視對面的視窗。

　　洪黎明，你不是喜歡蘇西嗎？老子現在當著你的面和她做了，當著你的面，摟著她赤裸裸地到陽臺上吹風，你能怎麼樣？

　　嫉妒吧？

　　羡慕吧？

　　恨到吐血吧？

　　你咬我啊！

　　哼！讓你和老子鬥！

　　竟敢租下對面的房子監視老子，哼哼，老子不能揍你，老子有的是辦法玩你！

　　老子就在你眼皮子底下過性福人生，日日爽翻天！讓你嫉妒到發狂！「蘇西，南妮，我們一起和洪警官打個招呼，好不好啊？」雖然身上沒穿衣服，但張恆的態度，比穿了衣服還坦然。

　　對自己的身材，他一向充滿自信。

　　「好啊，恆哥。」

　　「那我喊一二三，我們一起朝對面做手勢哦。」張恆豪放地喊著，「一、二、三！」

　　陽臺上的三人，同時朝對面狠狠地亮出中指。

　　張恆囂張地大笑。

　　對面的視窗一直被厚厚的窗簾遮擋著，此刻，窗簾刷地一下拉開了。窗前，露出洪黎明充滿著震懾力的高大身影，皺著眉，目光從五十米開外淩空射來，仍然犀利不減。

　　兩個女人一心奉承張恆，沒想到會真的把洪黎明招惹出來，都是一怔，心頭泛起一點膽怯。

　　「看吧！果然是在偷窺吧？」張恆哈哈大笑，張開兩腿，威風凜凜地站在欄杆前，兩隻手攏在嘴邊，朝對面得意大喊，「喂！洪警官，你剛才是不是在一邊看著我們，一邊擼啊？爽不爽啊？要不要我安排蘇西來陪陪你啊？蘇西的身價，你那點可憐的工資是付不起的啦，恆哥我可憐你，請你一次怎麼樣？機會難得啊！哈哈哈哈哈哈！」

　　對面窗戶的身影猛然一閃，不見了。

　　「哎呀！洪警官你害羞啦？別走啊！你出來啊！你不是喜歡偷窺嗎？又裝攝像頭，又搞望遠鏡，那麼費事幹嘛？乾脆到我家來看啊？免費哦！」

　　張恆朝著對面，扯開大嗓門，又是一陣怪腔怪調。

　　但對面的窗戶，不再有任何動靜。

　　「切，」張恆不滿足地放下手，居然還有點掃興，「這麼玩不起。」

　　拍拍兩女充滿彈性的屁股。

　　「快回屋裡去啦，光著身子吹風，不要凍病了。」

　　「恆哥你真好，這麼關心我們。」南妮感動地說。

　　「屁啦，你們如果生病了不能上班，要我去坐台陪客人啊？」

　　三人離開陽臺，隨便沖了個澡。

　　叮咚！

　　才穿上衣服，門鈴忽然響了。

　　張恆一邊懶洋洋地繫著襯衣鈕扣，一邊跑去開門。

　　把門一開，不由咧嘴笑了。

　　一臉肅容的洪黎明站在門外。

　　「哎呦，洪警官，我叫你過來看，你還當真啦？」張恆把頭往門外一探，看清了洪黎明身後，還有四個全神戒備的員警。他流裡流氣地笑著，「怎麼？一個人看我和女人做愛，還不過癮。這次帶著同事一起來看啊？」

　　「張恆，我們接到舉報，你有影響他人的不檢行為，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洪黎明冷冷地說。

　　「影響？」張恆打個哈哈，手撐在門上，擺個瀟灑的姿勢，「我影響了誰啊，洪警官？是不是和女人做得太精彩，把你影響到失血過多啊？還是讓你擼得太盡興，變成深度陽痿啦？」

　　「住口，不許侮辱洪警司！」洪黎明身後的員警被激怒了，嚴厲地警告張恆。

　　洪黎明做了一個手勢，讓他不要再說話。

　　「監視你，是我的任務，不管我看到什麼，那都是我的工作，不會和私人情緒扯上關係。」洪黎明的臉色冷靜如水，「現在，請你跟我回去接受調查。假如你拒絕，我會以妨礙警方執法的罪名，現場逮捕你。」

　　這個白癡。

　　襯衣鈕扣都沒有扣好，居然大模大樣地在自己面前，自以為很拉風地擺姿勢。

　　小半個胸膛都露出來了。

　　還有……鎖骨……真是該死的性感！

　　「你們憑什麼抓恆哥？」蘇西沖出來，英勇護主，「恆哥夠威猛，夠持久，我就喜歡和恆哥做。現在男人和女人做愛，犯了哪門子法？」

　　「對啊！警官，就算玩3P，也沒觸犯法律吧。你們不能濫抓無辜！」南妮也為張恆撐腰。

　　可以在恆哥面前，表現自己的忠誠，這機會，可是很珍貴的啊。

　　以後如果能被恆哥另眼相看，自己就發了。

　　「我是自願陪恆哥的！」

　　「我也是自願的！」

　　張恆看著洪黎明冷笑。

　　他可不是白癡，做事之前就想過了，和女人做愛，是所有正常男人的權利，一龍二鳳又怎樣？你情我願，我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就是要你這姓洪的看得吐血，卻無可奈何。

　　老子沒犯法，你咬我啊！

　　「玩3P是我們的自由！你們員警沒資格過問！憑什麼要恆哥跟你們回去？」

　　「的確，你們願意和這個男人玩什麼花樣，是你們的自由，我們無權過問。不過，」洪黎明緩緩地說：「在陽臺這種公開化的場所展示裸體，高聲說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做帶有性意味的手勢，侵犯了在這裡居住的其他人的權益。」

　　「什麼？」張恆和二女大眼瞪小眼。

　　「而且，這附近有一所小學，事發時，剛好有小學生從你這棟樓下經過，僅憑你在陽臺上露出性器官，就已經構成對未成年人的性騷擾。」

　　「我靠！」張恆大叫一聲。

　　瞪著洪黎明，一臉震驚讚歎。

　　我家住在四十六樓啊王八蛋！哪個小學生能在樓下的街道上，看到我在四十六樓的陽臺上「露械」啊？超人他兒子嗎？

　　這姓洪的無中生有的本事，也太彪悍了啦！

　　做什麼員警呀，乾脆到我下面做小弟，專門放高利貸好了！

　　◇◆◇

　　張恆和二女，最終還是跟著洪黎明「協助調查」去了。

　　張恆身為老江湖，分得清輕重，在陽臺上曝露性器官，行為不檢什麼的，頂多是拘留十來天的事，如果惡化為拒捕事件，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難受了。

　　三人被帶回警局，各關在一個審訊室裡。

　　洪黎明對下面的組員交代了兩句，正打算往臨時關押張恆的審訊室走，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的號碼，讓洪黎明停下腳步。

　　微皺著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把門反鎖起來。

　　「老徐，我說過了，最近儘量少聯繫我。」接通電話，洪黎明壓著聲音說。

　　「真的這麼忙？」電話裡傳來的聲音，並不是老徐的。

　　洪黎明有瞬間的詫異，下一秒就恢復過來，沉聲說：「洪宇，找我什麼事？」

　　「連大哥都不叫一聲？」

　　「你我之間，這種肉麻的稱呼免了。」洪黎明冷冷地說：「有話就說。」

　　「聽說，你把張恆帶回警局了？」

　　「聽誰說的？」

　　「你領著這麼一班人，在張恆的公寓，把張恆和兩個女人公然帶上警車。這又不是什麼秘密行動，有人看見了告訴我，有什麼奇怪的？」

　　「對，我帶了張恆回來協助調查。」洪黎明不動聲色地問：「你有什麼打算？」

　　洪宇在電話中沉默了兩三秒，悠悠開口，「總有一天，洪家會和古策對上。而張恆，是古策的心腹。」

　　「意思是？」

　　「既然已經把他弄到了警局，就讓他待在裡面好了。或者，就算讓他出來，也讓他身上少幾個零件。」話筒另一邊，男人用輕描淡寫的口氣，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內容。

　　洪黎明覺得心臟被什麼狠狠刺了一下。

　　不是疼，而是憤怒。

　　仗著手上的特殊權力，把犯罪嫌疑人修理得死去活來，讓洪家得到好處，這種事，洪黎明並不是沒做過。

　　但是，想像到這種事會發生在張恆身上，洪黎明驀然就生出一種想殺人的憤怒。

　　「做不到。」

　　「你說什麼？」

　　「我說我做不到。員警廳不是我開的，你真的以為我想動誰就動誰？」

　　「你是做不到，還是不願意做？」

　　「做不到，也不願意做。」洪黎明痛快地說：「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能配合你的，我會配合。至於無法配合的，你免開尊口。」

　　掛斷電話，洪黎明出了辦公室。

　　沿途不斷有同事和下級殷勤地和他打招呼，洪黎明都是神情冷淡，敷衍地一頜首。

　　走進洗手間，到洗手台前，用冷水狠狠地洗了一個臉。

　　等身體裡殘餘的憤怒漸漸消退，他才挺直腰身，精神抖擻地往審訊室的方向走。

　　「組長。」一看見洪黎明過來，曉麗就站起來。

　　太好了，組長終於對張恆出手了，還把張恆抓了回來。

　　那囂張可惡的傢伙，早就該有此報。

　　只是……組長抓張恆的罪名，什麼行為不檢，性質實在太輕微啦。難道組長這樣做，有什麼深意？全員警廳的人，都知道組長對付犯人的手段，可以稱得上是神鬼莫測。

　　「張恆呢？」

　　「在審訊室裡。按照組長的囑咐，把他關到裡面後，沒有任何人進去，也沒有向他提供任何飲食。組長，這個張恆太囂張了，進了這裡還不安分，剛才就嚷嚷著說要喝水，還罵說我們員警不講人權。」曉麗感到氣憤。

　　最主要的，是想起了張恆今天在公寓裡幹的好事。

　　這傢伙，原來早就知道員警在對面監視，故意帶兩個女人回來胡搞，羞辱監視他的員警。一想到自己就是被羞辱的其中一員，年輕美麗的女警官曉麗，就覺得自己吃了很大的虧。

　　眼睛都被污染了啦！

　　「他說要喝水？」洪黎明問。

　　「是啊。」

　　洪黎明走到飲水機旁，取了一次性紙杯，裝了一杯涼水。

　　「組長，你還真的給他喝水啊？」

　　「審問，是需要技巧的。」洪黎明看著一臉不甘心的女組員，「曉麗，等一下我會進去和張恆接觸，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溫柔的語氣，含蓄的微笑，迷人的凝視，曉麗覺得，自己忽然被天使之光照耀了。

　　心臟撲通撲通，小鹿亂撞起來。

　　「當然可以，」還沒問清楚要幫什麼忙，曉麗的頭就已經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了，「組長你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反正，組長這種警界的驕傲，絕不會叫自己做什麼壞事。

　　「我審訊張恆的時候，你在外面做支援。」

　　「沒問題！」

　　「張恆對員警的審問很有經驗，我要突破他的心理防線，可能要用特別的手法。我要你關閉所有的監視器，停止錄音。審訊室裡發生的事，不能有我和張恆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

　　「啊？」

　　「你做不到？」洪黎明的目光，停在曉麗臉上。

　　「沒有啊。哦，我是說，沒問題。」猶豫幾秒後，曉麗給出了堅定的回答。

　　如果連組長都信不過，還有什麼人是可以信任的？

　　組長要關閉審訊室的監視系統，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我從審訊室出來之前，你守在外面，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我們。」

　　「嗯嗯，沒問題。」

　　在曉麗視線觸及不到的地方，洪黎明已經把一顆藥丸，手法嫺熟地丟進了一次性水杯裡。看著組長端著水杯，腳步沉穩地邁向審訊室，曉麗再一次為組長瀟灑的風姿迷倒。

　　「組長，加油，一定要撬開張恆的嘴！」曉麗握起拳頭，為心中的偶像小聲加油。

　　然後，在審訊室門外，忠心耿耿地當起門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