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章戰地英雄

　丁豪陰沉著臉走到沙發旁坐下，神情冷漠地看著癱坐在地滿臉惶恐的“戰地英雄”，問道：“你叫胡厚德？”

　“是……”胖子小心翼翼。

　“你是一名軍人。”

　胖子心思電轉，趕緊唰地站了起來，立正敬禮，卻語帶哭腔地說道：“將軍，我，我剛才說的那些話，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擔心前線戰局，我愛國心切，我……”

　“那你怕什麼？”丁豪冷笑。

　室內，除卻單月月之外，幾位將軍全都露出了充滿厭惡的鄙夷冷笑，盯著瑟瑟發抖卻強撐著站得筆直的胡厚德。

　胡厚德委屈得想哭又不敢哭，這還他媽用問麼？

　從入伍第一天，他就被狗熊教官灌輸過軍隊中嚴格的條令，尤其是涉及到重刑的條令，胖子更是記得一清二楚。戰爭時期，士兵不服從條令，在戰場上妄議戰事，散佈擾亂軍心的言論，罪責也就是比通敵叛國輕那麼一點點，和逃兵等同論處。

　那時候胖子還沒把擾亂軍心這一條當回事兒，可現在不同了，現在正好是他媽該死的戰爭時期！

　辦公室裡，安安靜靜。

　胖子度秒如年。

　數十秒鐘後，一位少將正要說話，丁豪擺了擺手，神色冷峻淡漠地說道：“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幾位高級將領面面相覷。

　“保密條例不用我說了吧？”丁豪看著大家，微微一笑，道：“剛才的事情，要保密。”

　“司令，十點鐘有會議……”

　“我知道，你們先出去吧。 ”

　幾人對視一眼，卻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滿臉疑惑地轉身離開——大家不知道丁豪要和胡厚德談什麼，但能夠理解丁司令對此事要求保密的想法。畢竟，胡厚德戰地英雄的身份，已經在整個軍區的高層中傳遍了，而且還捅到了總參謀部。再過一會兒，幾位接到通知的記者也會前來，記錄拍攝下東北軍區司令員丁豪，親自慰問戰地英雄胡厚德，給予嘉獎和頒發勳章的新聞，還要對胡厚德的戰鬥經歷進行專訪。

　如果把胡厚德剛才那副賴倒在地痛哭流涕告饒求活的無恥形象，給傳出去了……媽的，十一師、第九集團軍、東北軍區，全軍，整個國人的臉，都讓他丟盡了——漢威民主共和國軍隊中出現的戰地英雄，就是他媽的這麼一副慫包德行？

　丁豪的臉上也掛不住啊。

　走到外面後，一位在軍區總部負責宣傳的參謀少將匆匆離去，他需要趕緊告知那些記者別來了，至於原因嘛，很簡單，戰地英雄有緊急保密任務，不便接受采訪。

　站在兩位留下來的將軍和單博雲身旁，單月月眼巴巴瞅著辦公室的門，為胖子的命運擔憂。幾分鐘後，她終於忍不住，壯著膽子輕聲對兩位將軍說道：“胡厚德他，其實只是私下發點兒牢騷，在戰場上他作戰勇敢，屢次立功……所以，今天說那幾句後，應該，沒什麼吧？”

　“月月，你別為他開脫！”單博雲冷冷地說道，他對胖子的印象，已經因為剛才的情形，恢復到了最初時。

　兩位將軍笑了笑，沒說什麼。

　憤怒過後，其實他們心裡很清楚，胖子信口開河胡謅的那些話，按理說是沒什麼，畢竟他是在辦公室里和單月月私聊，而且是科研人員。即便是被丁豪和幾位將軍聽到了，心生憤怒，也不至於真的會小題大做地追究胖子一個擾亂軍心的大罪。

　如果胖子在看到幾位將軍進來後，還能氣定神閒，甚而敢於繼續堅持自己目前對戰局的擔憂，說不得丁司令以及幾位將軍，不但不生氣，反而會對他有欣賞之意。

　雖然說普通戰士談論戰局，且危言聳聽，確實是違反條令，但胖子現在可不普通。

　他是被諸多專家教授看重的科研人員，是戰地英雄！

　問題是，這胖子那副沒出息的模樣……

　太招人厭惡了。

　所以現在包括單博雲在內，但凡看到了胖子剛才那副熊樣的人，都開始懷疑，有關胖子在戰場上幾次英勇無畏立下戰功的事兒，是不是胡編亂造的？這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辦公室內。

　胡厚德軍姿筆挺，目視前方。

　他不敢看丁豪，眼神中滿是惶恐——剛才那位少將稱呼這位上將“司令”，那麼，上將的身份地位也就昭然若揭了——漢威民主共和國陸軍東北軍區司令官，丁豪！

　娘咧……

　要親命了！

　這次如果真被槍斃了，別人是不是還得羨慕，我是被軍區司令官丁豪上將親自下命令執行死刑的？

　胖子胡思亂想著，淚眼汪汪。

　丁豪坐在沙發上，點了顆煙，也沒急著開口說什麼。身居高位，他自然有著遠超常人的定性，之前的憤怒主要緣於胖子的這副德行如果公開，會造成極壞的影響。而且現實和心理印像上的巨大落差，讓丁豪很不爽——換誰也爽不起來。

　本來看到胖子那副慫樣的時候，丁豪差點兒忍不住下命令把這可惡的胖子立即拉出去崩掉，省得礙眼。

　他也想掉頭就走的。

　這胖子，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但對於這個壓根兒不應該是戰地英雄，偏偏乾出了那麼多英勇事件的傢伙，丁豪有些好奇，也有些不甘心英雄形像在自己的眼前崩塌。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丁豪實在是壓力太大了，想到之前胡厚德對當前戰局那番粗魯的分析，丁豪忽然希冀著，也許，這個胖子真能旁觀者清地為他們這些當局者，提出什麼建議來？

　沉默了大概有兩分鐘後，丁將軍從兜里掏出了一份嘉獎令和一個裝有勳章的精緻木盒，放到茶几上，道：“這是給你的。”

　“什麼？”胡厚德疑惑道。

　“原本，幾分鐘後應該會有軍報和幾個重要媒體的記者來，這份嘉獎令要當眾念給所有人聽，然後，我會親自給你佩戴勳章的。”丁豪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如你剛才所說，你是立下諸多戰功的軍人，軍區和聯合參謀部極為重視，特給予記一等功嘉獎，頒發紫星勳章，晉升少尉軍官。但很顯然，你剛才的表現，讓我感覺，你並不適合成為我們心目中的戰地英雄。當然，你立下的戰功屬實，所以嘉獎和勳章，屬於你。”

　胖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