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VIP]
木先生一家的奇妙之旅(二)
木琢先生用力拉開墜地遮光的厚實窗簾,隨著一股子耀眼的光線射入,他頓時被刺激的滿眼都是淚,被擊中一般的後躍到了身後的大床上。
依舊在被窩裏賴床的辛女士在被窩裏哈哈大笑起來。
顯然,昨夜這對生活圓滿,木先生跳了一次舞,整個狀態都是那種心花開了,人快樂的變成了小鳥一般的狀態。
木先生一動不動的賴在辛女士的小腿上,辛女士最後被迫坐起,低著頭滿眼愛憐的俯身,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木先生的頭髮。
見他懶洋洋的,不想睜眼的可愛樣子,就忍住不在他額頭親了幾口。
正膩歪著,主臥門邊響起幾聲敲門聲。
正在親昵的這對,刹那之間就若被電擊一般的蹦了起來。
屋門口,四個孩子下樓梯一樣的排著,他們笑眯眯的看著父母,臉上爬滿了那種,你們這對虛偽的父母,其實我們早就知道你們是這個樣子的表情。
沉悶的關門聲響起,辛女士圍著床單躲進了洗漱間,而木先生則慌亂的打開櫃子,取出一件毛衣手腳顫抖的往身上套,他還遮掩一般的不斷在清理著嗓子。
“咳……你們怎麼這樣早?來了為什麼不敲門?”
這家唯一的女孩子辛甜歎息了一聲,肢體語言十分誇張的說:“父親!你們昨天壓根就沒有關門,虧了人家給我們安排了兩套房間……哈!”
木琢先生整個人,都尷尬的定住了。
大概看父親的樣子太過可憐,這家最大的孩子木原就笑著說:“是呀,我們剛到,這才看到您沒有關門的,咳……恩~昨晚您休息的好麼!”
木先生心裏輕輕鬆了一口氣,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他威嚴樣的說:“當然!這裏是新館!設備很好,休息的也不差!你們為什麼不去餐廳呢?都這麼大了,難道還要等我跟你們母親,領著你們的小手,背著抱著帶著你們去吃飯麼?”
最小的辛淩無奈的聳肩,他把背後的一個紙質餐盒放在臥房櫃上,以一種特別滄桑,看盡炎涼的語氣說:“父親,哥哥已經帶我們吃過早餐了,我們吃的很好,姐姐也沒挑食……我們回來的時候,你們……哼哼,可還在睡呢!哥哥就帶著我們從地下通道去了會館,事實上我們已經聽了兩場藝術講座了……還是姐姐怕你們餓,我們才回來的……”
等你們?還是算了吧!這些虛偽的大人!
木先生立刻抬手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四十分了?
他臉色頓時漲紅起來。
結契到現在整整三十一年,他終於賴床了!
還被孩子們抓了個正著。
又被定在那裏猶如雕塑一般,已經羞愧的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木琢先生,他想找一個櫃子躲進去……
辛女士圍著床單,濕著頭髮,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口,她一手提起門口櫃子上的餐盒袋子,一手拉住房把手,語氣帶著威脅的語調對她的孩子們說到:“不要欺負我的小男人!”
“母親!!他……他就小您一個月!憑什麼我們總要讓著他?”
“就憑他是我的,你們早晚是別人的!”
說完,辛女士毫不客氣的甩上了門。
等她回頭,卻看到木先生已經又倒在床上了,並且他捂著臉□□著道:“母神!我沒臉見他們了,他們不再會聽我的話了,信任我了……”
你真是想多了。
辛女士笑著搖頭,她沒有揭發孩子們從來都不怕他這個真相,打開紙袋子,卻發現,裏面放了她熟悉的三層食盒。
舉起袋子,她聞了一下,扭頭對木先生說:“起來吧,他們給你帶了你喜歡的棗泥饅頭,就是那個……那個老三巷牌的……你昨天吃了三個呢!”
說完,她走到床邊拉起自己的小男人,推著他進了浴室,因為太可愛,她忍住不的又親了他的臉,接著指指鏡子說:“你昨晚的舞蹈很好看……歌聲……也迷人極了,還有紅色和你很配!”
說完,辛女士哈哈大笑的跑了出去。
三十多平方大,復古精緻裝修的會客廳內,四個孩子正坐在地毯上拆各種紀念品的包裝。
他們打開那些從展覽大廳,免費領取的精緻紀念品袋子,然後……
最小的那個嘮叨著:“是書……呃……書!還是書,厚的書,大的書,小的書……書!書!書!為什麼他們不能總送包子呢?要麼送玩具也好啊,就像我小時候去尼尼島,他們送咱們的那個貝殼風鈴也不錯啊……”
辛淩歎息的將一本本印刷的極其漂亮的書籍,從袋子裏掏出來,再丟到一邊去。
“藝術品太貴!你們可憐的父親只是個民間評委,如果他是個國家級的藝術家評委,那些傢伙會哭著喊著送金風鈴給你們……”
洗漱間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大叫。
客廳內的五個惡魔的臉上紛紛露出,我們等的就是這一刻的詭異笑容。
這家唯一的女兒辛甜歎息了一聲:“哎,可憐的父親大人,他終於發現了……”
是啊,我們嚴謹,嚴肅的木琢先生,剛才驚慌之下,就從櫃子裏撈出一件豔紅,豔紅的,屬於辛女士的紅色毛衣套上了。
他還穿著它,裝了一次冷酷大家長。
“……好吃,就是有些涼了!”
辛女士穿著一件純黑色的毛衣,盤腿坐在落地的大窗邊,一邊看外面常輝的雪景,一邊吃著棗泥饅頭。
幾個孩子一臉嫌棄的看看她,又同情的看看主臥。
二十多分鐘之後,木琢先生重建人格,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氣勢“嚴謹”的走出來了。
他穿著駝色的毛衣,輕便的長褲,頭髮被梳理的整整齊齊,還焗了二兩髮蠟,腦門錚亮的坐在那兒!
吃棗泥饅頭的時候,腰背崩直,儀態貴氣。
作為典型的中產階級代表,我們木先生總是這樣貴氣,禮儀架勢十足的樣兒。
認真的吃了一餐,由孩子們帶回來的孝心早餐,木先生拿餐布擦了嘴巴,這才鄭重跟孩子們道謝。
“你們都長大了,已經開始孝順父母了,這很好,我很欣慰……”
幾個孩子翻翻白眼,對他這種總是裝失憶的精分能力,已經無話可說了。
能用二十分鐘時間,忘記一切尷尬窘迫,當那些事兒沒發生一般的,從記憶裏剪掉,也就是他們的父親了。
真是太能裝了。
木琢先生矜持的關心著自己的孩子們,他問:“你們今天,都看了誰的展覽?”
一直沒說話的老二木晨嗤笑了一聲後說:“嘿!千篇一律,十年都不換的島嶼文化展廳都在一樓呢,他們是按照地圖安排的……像是雅煌島,世寧島,聖火地群島……我小時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尼尼島以前還送土特產,現在也窮的開始送書了,還是簡裝版!不能上書櫃那種……精裝版需要付費才可以拿?拜託,誰稀罕看!”
木先生安靜耐心的聽著孩子的抱怨,眼睛裏悄悄隱藏著足夠的慈愛,等到他們抱怨完之後,木先生才一副教師臉,講課一般的的說到:“我們都知道,藝術家想作品打動世界,素材的選擇上……往往就是他們生活環境裏,熟知的那些逸聞軼事,神話傳說,還有環境熟所見所聞的材料。
環境為他們提供的養分……所以藝術也是一種再加工!都說是島了,還指望他們可以變幻出多少藝術?光水土就不行,島系藝術發育不出新的東西,這很正常!你們都知道,卓越的觀察力,發現美好事物的眼睛,還有無與倫比的技藝是藝術家成名的三大要素,島嶼藝術家,恩……他們缺乏的是走出原生環境,去探查世界更多真容的勇氣,我也期盼他們能有好作品出來的,如果這次大賽沒有新作品,新人出來,那就……真是太遺憾了!”
木先生一家看到的第一個展館,就是島嶼藝術品展館。所以他們對島嶼藝術,向來關注,認為那是與他們命運相連的展館。
並且,每年木先生一家,只要參加藝術大賽,每次都會認真參觀,回去細細討論,然後鄭重的填寫選票……最後,這家唯一一點私情,就是給島嶼藝術家留一票。
然而,島嶼藝術作品總是禁錮不前,這令他們極其失望。
木先生從第二個孩子出生起,就開始帶他們全國,全九州,全世界的去看聯展,大展,大賽,拍賣會,博物館展會等等藝術盛會。
多年的資歷煎熬,他現在是民間評委裏的老委員了,也叫做一等民委。怎麼說呢,他是給那些新來的民間評委,寫年審考題的上等人了!
好吧,他自己是這麼想的,最理解上等藝術之人,他還是都市小報上的藝術批評專欄供稿人。
這就意味著,他有兩份工作,一份年薪兩百貫,一份起伏從三十貫到上不封頂的稿酬。
這也是一位有藝術話語權的先生。
能靠著藝術,賺到寬裕的帶家庭經常出行的費用,供養四個孩子走藝術之路的費用,這是木先生一生最大的驕傲。
所以他感激藝術,熱愛藝術,迷戀藝術。
在民藝評委協會留下來的人,大多就是木先生這樣,對藝術永遠熱情不滅的藝術愛好者。
後來果然如他所願,由於環境影響,他們的孩子慢慢長大,最後他們都選擇了藝術行當。
在這裏所謂行當,並非是專業的獨立藝術創作人,是給藝術家打下手的助手類行當。
就像這家的大兒子木原,他就是學雕塑藝術當中的拋光技術的。
這家的老二木晨,他如今在音樂高校學戲劇燈光。
老三辛甜,她是學珠寶鑲嵌的。
至於最小的辛淩,他說想去軍隊做個站在第一排的小號手,背大號太重了,他想要個最輕的。
可惜的是他氣兒足,註定就是個吹大號的。
雖然這個理想具有孩童般的不切實際,不過他是真熱愛動態藝術,並且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藝術引導師,以後升入專業的高等動態藝術高校確定無疑。
獨立的動態藝術家,小號演奏大師辛淩!
嘖嘖,這個稱呼多麼上等人啊!
這家的孩子,已經是端上藝術的金飯碗了,雖然大部分是輔助行當,可是那又有什麼呢?能進去就已經不錯了!同時這也意味著,他們以後的生活會比他們的父母,壓力要小得多的多,收入更應該是十倍以上,甚至百倍以上……
在蓋爾,一切藝術人已經算半步邁入上流社會。
孩子們無奈的聽著父親對藝術的大段,大段專業的演講……他們都知道,其實……這是按照他們老師教材走的話吧?
可惜他沒有演講台,就只能跟自己的孩子們過過幹癮了。
“……說到這裏,我們就要回去思考一下,像是宗教的建築體系,在南大陸的鈄蜜源,宗教是可以影響支配政權的,所以他們的宗教藝術,具有輕浮的權利交易氣息,所以不美……”
“阿琢,我想我們該為出行做準備了,你來幫我看看長裙好麼?”
這家的母親適時站了起來,挽救了孩子們的耳朵……然而在半小時之後,木先生一家看著梨花館一層的人山人海,頓時對整個世界絕望了。
最小的孩子說:“啊?怎麼這麼多人啊?我進去之前會給你寫遺書的,父親!我想會被擠扁的!”
他用力的合了一下巴掌。
他的姐姐揉揉他的腦袋瓜子安慰他:“忍耐一下吧,咱們早上可以進來,那是因為,我們父親的請柬可以早上進入。當然,你也可以不進去的,沒人反對你回房間……”
“我不要一個人呆著!”
“那就擠進去吧,人生總要做一次大餅,常輝這是第一次舉辦藝術大賽,所以你應該理解,這周圍郡的藝術愛好者,怕是都在這裏了……”
他們的長子帶著一絲埋怨的嘟囔:“父親!這都怪您不起床……”
話音未落,他的母親一伸手,化掌為刀,斜著從下而上,毫不客氣,俐落的給了他後腦勺剃了一下說:“作為一個圈內人,拿了資歷好幾年了,還拿著父親的請柬混吃混喝,你也好意思怪他?”
她的兒子捂著腦袋叫著:“母親!這麼多人看著呢!能給成年的兒子一絲臉面麼?他的心理很脆弱的,您同情一下好麼?找不到合適的結契人也是很可憐的……”
“那是因為你所有的錢,都用來胡混了!”
“我們不要再說這個話題了母親!怎麼辦,您要去麼?別說老四,反正我是沒勇氣的……呼……要不?明天早上來?您……能起來麼?”
他看向自己的父親。
木先生沒有回答兒子的這個問題,他有著足夠的參觀經驗,所以他四處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捷徑,指指工作人員通道說:“我們可以反著參觀,走那邊,那邊沒有遊客,你們跟我來!”
說完,他一臉自信的帶著自己的家人,向著梨花館的花蕊部分走了過去。
梨花館一層運貨電梯前,江鴿子手捧著一本藝術家的自傳正在看,不!應該說,那只是隨意快速的劃拉!
遇到有圖片的,他就停一秒,然後繼續快速的劃拉。
“您在幹什麼?”
“他們說,有些藝術家會把現金放在紀念冊裏,賄賂評委……”
“……”
周松淳面露愁苦,推著一輛堆滿紀念品袋子的小貨車當雜役。
一輩子的臉面都丟光了,再也撿不回來了!
他也想不通為什麼會混成這個樣子,從皇子第一大秘,墜到杆子爺身邊的雜役助手,那只是簡單的幾秒。
殿下要是來推車,他也不必活著了,所以,所以江鴿子叫他推車,他就推了,甚至他都沒敢反抗就跟著江鴿子,在樓裏到處溜達。
鴿子手裏還拿著一大本請柬門票,尋了對口的地方,他就進去,坦蕩的到處要人家的紀念品,還有那些免費的禮品盒子。
周松淳在心裏怒吼!
要這個幹啥!想要叫他們送來不好麼?還推著車去人家門口要?
他的尊嚴呢?就沒人考慮一下麼?
真是……長這麼大也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
所以,當木先生帶著一家人來到安靜的貨運電梯旁邊的時候,周松淳正一副生無可戀的死人樣子,正全身心的趴在車推杆上歇氣兒。
而在他這幅死人樣的襯托下,江鴿子今天漂亮的就跟個神仙一般樣兒,還飄飄欲仙的。
這一下,算是把木先生一家都給驚豔到了。
辛甜微微的驚呼了一聲,捂著嘴巴,低聲對她的母親說:“媽媽,我看到了美人!大美人!巨大的美人!”
雖然巨大的美人是個錯誤的辭彙,然而,已經看傻了的木家人,已經聽不出這句病句了。
江鴿子聽到小聲的驚呼,他抬起頭笑著點點頭,接著旁若無人的低頭繼續劃拉。
六福玉墜從他腦後掉在他肩膀上,垂在空氣中,相互碰撞,偶爾發出一聲玉脆,聽上去好聽極了。
江鴿子今天是好看的,整齊的,體面的,講究的,齊齊整整,光光鮮鮮的……怎麼說呢,從今天起,他戶籍上算是正式邁入十九歲了,總算可以給國家納全稅了,可以佩戴六福了。
六福,就是他腦袋後面那幾塊漂亮,看上去很貴的玩意兒。
六福掛墜,是九州男性,可以佩戴一輩子的首飾。
它可以環在腰上,綁在腳上,紮在頭上,掛在脖子上……算是相當靈活的一種裝飾品。
並且這個題材從木到金玉,都可作福。一般隨家庭經濟情況走,也沒有什麼特殊要求。同時,六福也是古代九州庶民,一生唯一一次可以佩戴玉飾的機會。
至於為什麼老三巷人要送江鴿子六福?
那是因為,十八歲到十九歲的這個生日,對九州男性至關重要。
九州人都有個質樸觀念,就是他們納的稅務越多,國家就會越富有,社會福利也會越來越好,越來越合理周全。
從十八歲之前的半稅到十九歲的全稅,是人生承擔一切責任的第一步。
江鴿子雖然不過生日,這也不是他真正的生日,可老三巷的街坊,又怎麼能忘記他的重要日子呢。
所以今天大早上起來,一開門,一群早就等著的,街裏的奶奶婆婆,笑眯眯的就一擁而上,按住他給他梳了頭,還給他佩了六福玉花件。
如今他身上,從裏到外都是老三巷商鋪行子,給他親手製作的的衣服鞋襪。
而從他戴了街坊的六福這天起,老三巷人,就應諾,遵循古禮,開始奉養他們杆子爺了。
也就是說,從今往後,街裏如果有繡莊,衣服店兒,江鴿子這輩子就不必買這些東西了,人家會到季就給他送來,作供養。
就像孩子孝順長輩一般。
而老三巷從今後,也要開始靠著江鴿子來照顧安排,制定的規矩開始生活了。
他們會坦然的接受江鴿子的照顧。
還有,其實規矩有時候也是一種保護。
一直到這時江鴿子才知道,雖然老三巷街坊喊他是爺,可從前真的就只當他是個孩子,有很多事兒是不會找他的。
前些日子,江鴿子給孤寡做了衣裳,安排了冬季消耗,大家就尋思著,既杆子爺撐了老三巷的家門兒,擔了責任,他們也不能做瞎子,沒良心的看不到。
所以,就按照老禮節,全街供養吧!
所以老三巷每家每戶都出了一大筆錢兒,郡上的珠寶店都瞧不起,而是買了上等玉料,尋州那邊的高級珠寶店,花了好些工費,給他做了傳統玉六福。
街坊這樣有心,什麼都送來了,江鴿子也不得不全部上了身,打扮給街裏的祖祖阿奶,眾長輩們看。
他今天穿的是街裏老履店兒頂級大師傅,親手做的牛皮過膝黑色長靴,黑色老款馬褲,上身是段大嫂給他親手打的,嫩白色小高領棒針麥穗花毛衣。
外面還套著一件,街裏老繡店兒送來的,墜地無袖黑色暗紋,滾大紅狐毛邊的大坎。
這件大坎,還是咱五姑奶奶親手指點的暗紋繡藝。
並且他的胸口今天也佩玉了,第二顆扣子下面,配了個連燕子從中州給他定制的頂級白玉小猴子。
上次他還納悶,為什麼連燕子送來一盒猴子?
這是笑話他是個耍杆子噠?
原來是等這一天呢,他不送六福,大概也是推算出,街坊們會給了。
其實,猴子在九州人眼裏,是代表機敏伶俐通透的吉獸。
江鴿子今天,這頭髮也總算是梳順溜了,用深藍,深紅,深綠的粗絲線繩子,套編著玉福瓜,玉福果,玉葡萄,玉如意,玉豬龍,玉猴子的六福,紮在他的馬尾頂端,那些花件高高低低,錯落有序,看上去真是貴氣十足。
好玉永遠是好玉,這套六福是用最細膩,最油潤,肉質完全化開,已經起了最少七分水的上等白玉鏤雕而成,
江鴿子也不知道,老街坊們供養的這套六福,價值是在三百貫靠上,走出去,只要明白的都知道,這是是一套相當拿得出手,可傳家的一套好玩意兒了。
並且,他今天這套標準的打扮,正是九州最最傳統的男性成丁裝扮,明年他還要穿一年呢!
按照傳統,六福,還有外面套的大坎,該是由家中長輩送,同時這也是最高的,來自親人的祝福。
人家別人有家,可江鴿子有什麼!
每個被家庭愛惜,疼愛的九州男子,都應該有好幾套,甚至無數套這樣的東西,並佩戴一生。
就連段四哥都有好幾套這樣的東西。
可江鴿子就是一套都沒有。
雖然他自己不怎麼介意,可是老街坊到底介意了,並且他們也暗暗等著這一天呢!
所以,當木先生一家看到了這樣被精緻收拾過的江鴿子,那種震撼效果可想而知。
看傻了都。
今天看呆的人還真不少呢,才將在一層到處討便宜的時候,有幾位藝術家,姿態放的很低的過來請求,江鴿子可以做他們做朋友也好,做靈感之神也好,如論如何……是不是能先認識一下呢?
不等他們請求完,周松淳便從邊上飄出來,死死的瞪著他們,一直把人瞪跑了才算完。
開什麼玩笑,我家八爺還在樓頂哭呢!這麼久了,他連個普通朋友的地位都沒混到,你們還暫且做朋友?
小心明天驅你們出國境,一輩子都別想再來了!
這幾個人……恩,這一家人還好了……真的,他們就只敢悄悄的看,偷偷的瞄,並不敢打攪。
才將八爺才叫個失態呢,看到鴿子配了別人的六福,帶了死要錢那傢伙的玉猴,他當時就氣白了臉,要不是招惹不起鴿子,他覺著,八爺能沖上來……
到底他會做出什麼舉動,這都是難以預料的……
哈……不要想了,深想太可怕了!
時間慢慢過去,一見,一定,一呼,一驚,一慕之後……那該死的電梯總算是來了。
木先生一家跟江鴿子上了電梯,江鴿子放下書,看著木先生胸口的身份牌,他笑著問木先生一家說:“我們這張卡只能劃到頂層。”
那家人依舊傻乎乎的,好半天,那裏面最年輕的的女孩兒,嘴巴顫抖,語氣也顫抖的說:“您……您幾層?”
江鴿子好脾氣的說:“頂層。”
女孩兒的語氣忽然就興奮了,她說:“我們!我們也……去頂層呢!”
“那好。”
江鴿子笑著劃了卡,電梯門總算運行起來了。
身邊這一家人,終於是發現自己失禮了。
他們很尷尬的看天,看地,看外面……
就是不敢再看江鴿子。
倒是他們最小的孩子,許是世界單純,他恢復的很快,並好奇的跟江鴿子搭起了訕:“您是來表演的藝術家麼?”
江鴿子一愣,看著他黑漆漆的眼仁,接著笑著搖搖頭。
小傢伙一臉震驚的驚呼到:“不是麼?我不信!你這麼幸福!為什麼不是表演藝術家呢?”
大概是這句話的語言形式太奇怪了,這就引起了江鴿子的好奇心。
他彎腰看著面前的孩子,笑著說:“你從哪里看出來,我是幸福的?”
辛淩困惑的睜大了眼睛回答:“您不幸福麼?怎麼可能,我們班有個全校最好看的再宇,因為好看,他去學校食堂,食堂奶奶給他盛最大塊的鹿肉……”
說到這裏,小傢伙一臉悲憤的控訴:“我們食堂,一個月才做一次鹿肉,就因為他好看,每次他能吃到那麼大一碗!那麼大!”
他比劃著:“你要去,我覺著……我們全校恐怕一塊鹿肉都吃不到了,你怎麼可能不幸福呢……唔……”
身邊有幾隻手伸過來,紛紛捂在他們家小傢伙的嘴巴上。
小傢伙奮力的掙扎著。
然後,江鴿子低下頭笑著對他說:“小傢伙,難道你不知道皮囊會老,有趣的靈魂才是永存的這句話麼?”
辛淩掙扎的露出半臉喊到:“騙人……唔,唔……”
江鴿子特別認真的教育他到:“真正的幸福,永遠不是皮囊給予的……”
他剛說到這裏,身後電梯的門就打開了。
然後,俞東池那特別嗓音,故作沉穩的從外面傳入電梯內。
“鴿子,你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
江鴿子回過頭,頓時滿眼金光璀璨。
俞東池的七八個助理紛紛舉著手裏的皮箱,翻開蓋子對著江鴿子。
在那些箱子裏,放著各種各樣的珍稀寶石,玉石,還有大塊的黃金……
俞東池指著最前面的一口,放著碧璽的箱子說:“鴿子!來看看,你喜歡碧璽麼?這裏剛巧有六色,我給你做一套六福吧?不喜歡?那麼花玉呢?花玉也是不錯的,全紅如血的紅玉如何?”
那箱子裏,放著整整六塊,完美無裂,晶瑩剔透,色澤最頂尖的,紅,黃,黑,藍,綠,粉以及西瓜碧璽。
最小的一塊藍碧璽,都有江鴿子拳頭大。
這些碧璽,已經經歷了第一次打磨切割,在電梯燈光的折射下,正發著誘人的光芒。
江鴿子剛要張嘴罵人。
在他身後,猶如詠歎調一般的,那家人異口同聲的輕歎到:“真幸福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厲害,我今天還出去遛彎到八點呢!
我真幸福啊!我瘦了一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