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VIP]
連燕子以為,他將會遭遇到一場與亡靈的惡戰。
畢竟,幾千年的亡靈可不比東岸那些新鮮亡靈好處理,它們大多具有初級的物動能力。
是個大麻煩!
可不等他出手,那位巨人便蹦了起來阻止,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再侵害他們可憐的祖先了。
即便他們已經死了幾千年,即便這些都是具有危險性的亡靈。
那也是他的祖宗,他的祖靈。
在關山阿黎的極力阻礙之下,所謂的祭台算是白搭建了,新的地下城挖掘工程,再次遭遇阻礙,並無限期延誤。
眾人心情不是十分美好的草草散開,連燕子與兩位古巫回了中州,江鴿子帶著關山阿黎給的賠償款借條回到了老三巷。
看樣子,段四哥他們的新機械只能自己先自掏腰包,自己收拾。
、
不過段四哥他們相信自己家的杆子爺,早晚也能將維修費討回來,這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可江鴿子沒告訴這些人,你們且有的等呢!因為,那個巨人他是個連褲衩都補補丁的稀世窮鬼啊!
沒錯兒!關山阿黎很窮,特別窮,極其窮!
他以前賺的每一文錢,都要買外面世界日用品,寄送回家鄉接濟族人。
現在,他還要需要更多,更多的錢,將祖先的遺骸妥善的起出來,裝殮了統統請回高克人保護區。
這又是一大筆錢兒了,沒個幾十萬貫,真是想都不要想的。
所以,以後他除了是個窮鬼,還是背了一身外債的窮鬼了。
當然,最出乎江鴿子意料的是俞東池。
隔幾千年,關山阿黎作為後人要求收斂先祖遺骸,俞東池竟毫無二話的就批准了。
並且所有的本地官僚,甚至圍觀的常輝郡的市民都覺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因為那就是人家的祖先,就該回到人家的祖墳去。
哪怕俞東池的常輝改造工程延期了,哪怕他每天都在賠錢,他都尊重了關山阿黎以及高克人的意見。
最後江鴿子想,恩……大概在蓋爾這樣做,就是理所應當的。
關山阿黎這樣的行為,才符合此地的道德三觀。
就這樣,關山阿黎為了省錢,召集了自己的族人。在秋末時候,常輝郡就忽多出上千的身材高大,打扮寒酸,連布鞋都穿不起的光腳高克巨人。
江鴿子想像過貧窮,可他不知道,人竟然可以窮成這樣子。
能混到,全族人連一雙體面的鞋都沒有的地步。這高克人的生活,到底是怎麼個樣子的?
那些巨人徒步,跋山涉水的來了,一起紮營在龍爪凹,除了每天來往在市中心,賣菜買米,他們獨來獨往,也從不與常輝市民有過分交際。
並且,他們買的都是最劣等的麵粉,最劣等的日用品。
並且,江鴿子還見到了兩輩子見到過的最大一口巨鍋。
那鍋能放進三十個江鴿子,還要加五十桶水才能滿。
那些巨人每頓要做十大鍋湯,每人還要配上湯盆大的雜糧饃饃最少五個,才算半飽。
而一千多個巨人每天吃吃喝喝,每天隨便一花,就是關山阿黎一月的餉銀。
都是做杆子的,能做到關山阿黎這般貧困,也真是沒誰了。
哦,有件事兒需要提一下。
關於那些亡靈。
頭頂那些老老實實,一臉慈愛看著子孫後代在忙活的那些亡靈。
自打關山阿黎祝禱先人,告訴要帶他們去高克人的居住區之後,他們就奇跡一般的不鬧騰了。
現在可乖了!
偶爾還會幫忙呢!
它們都在現場飄來飄去的,有時候他們後代找不全一副骸骨,如缺上幾塊,只要對空中嘮叨幾句,就會有骸骨從旮旯自己蹦出來,拼在骸骨上。
作為活了幾千年的老飄飄,人家是有物動能力的。
回家是一件大事,丟一塊什麼的,就不好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關山阿黎在常青山的某個圈子裏,又有了個新名聲。
借錢狂人!借糧狂人……就沒有他不借的東西!
現在大家都躲著他走。
雖然那些高克人每天只吃兩餐,每次只是鹹菜湯配有數的雜面饃饃。
然而關山阿黎已經養不起自己的族人了。
這天一大早兒,江鴿子又來到了龍爪凹,同時他還帶著半卡車老三巷居民捐贈的舊衣裳,日用品,外加幾十麻袋糧食。
老街坊對於同為杆子爺的杆子,是愛屋及烏的。
江鴿子就是不說,人家黃伯伯也組織了捐贈儀式,使勁給自己家杆子爺長臉。
卸車之後,江鴿子又將早就預備好的兩千貫的支票放到關山阿黎的手裏。
初冬就要到來,這些巨人也需要買簡易建材,搭建一些可以躲避寒冷的屋子,他們還需要買一些廉價的爐子,燒最便宜的能源取暖……
總不能看他關山阿黎,就這樣絆倒在他江鴿子的地盤吧。
關山阿黎有些笨拙的接過支票,當他看到了上面的數字之後,頓時表情有些驚愕。
就連殿下,也只給了兩千貫。
本地財政貧困,也只撥給了五百貫。
他先後借了幾千貫,到了現在,別人看到他就躲,已經是借無可借。
他本來想去銀行貸款的。可,他要把家裏什麼東西拿出去作抵押呢?
高克人也就剩下一塊保護區了。
那塊土地是死也不能賣的。
巨人心裏好不感動,他訥訥的說:“太……太多了。”
江鴿子不在意的舉手拍拍他的手肘。
肩膀他夠不到。
“算了!大家都是杆子,總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你先帶著他們安穩的過了這一冬,等春天來了,就好過了……你說呢?”
關山阿黎拿著支票的手有些顫抖,他也算是在體系裏混了半輩子。
可是混來混去,身上沒有積蓄不說,五十文最便宜的殮屍甕子他都買不起了。
上千族人在此地吃吃喝喝,隨便哪一天都是幾十貫的消耗……他是真的,真的扛不住了,如今家裏一半人都在餓肚子啊。
巨人眨巴下大的眼睛,眼眶有些酸澀。
他前幾天覺著心累,現在是又是感動又是酸楚。
他不由得又想起老戲臺前面的幾口肉鍋了。
什麼時候,他的族人也可以隨便就著大鍋吃肉呢?
江鴿子最見不得人哭,他對高克人的遭遇,又有著相當的同情。
就像歷史書裏說的那樣,甭管那路政權管理,只要是少數的,就總是被欺負的。
奴隸時代也好,封建時代也好,即便是這個時代,難道就沒有歧視麼?
同樣是人,憑什麼高克人就不允許進入一切體育賽事?
內陸人永遠不會把高克人與他們並列為同等的人類。
也許是因為未知的恐懼?還是本身就覺著,他們具有危險性?
即便法律認同他們的一切權益,人心卻也要劃出一個圈子,將這個可憐的種族排除在外。
在蓋爾,百分之九十多的中高等學校,是不招高克人入學的。
拒絕的原因有很多,其中最奇葩的一條就是,高克人太高太巨大了,他們沒有準備那麼大的學生床鋪……
外面的人類拒絕高克人,可是高克人何嘗不也是在拒絕外面的世界。
他們也不敢出來,說是怕被人欺負呢!
崖壁上,幾十個光著腳,年紀不大的高克少年,如猿猴一般的靈活攀爬在半壁,他們正在用簡陋的工具,一下子,一下子的從山體裏外往摳著先祖的骸骨。
成年的高克人因為體重,無法在崖壁上進行操作,就只能找了未成年,體重輕盈的小高克人勞動。
那些骸骨已經與岩石長成一體,少年們整個的取骸過程,就不得不加倍的小心翼翼,如雕刻工匠在雕琢作品一般仔細,
少年身上沒有保護繩索,甚至最近每天有可能只吃一餐,可依舊沒有任何孩子偷懶。
高克人,也是相當自律勤勞的種族呢!
看到這些孩子,江鴿子心裏又是一軟,就又拍了關山阿黎的手肘說:
“我說關山,你家……這工程沒有個一年半載的也完不了,不如你安排一半人出去找一份工作,留一半人在這裏收斂。日子總要過下去的,你說是麼?這眼見的冬日就要來臨了,你看他們……都住在這樣的布制帳篷裏,有的人連個帳篷都沒有……等這常青山上的寒風吹下來,到了那時候,你們的日子可是更加不好過了啊。”
關山阿黎吸吸鼻子,為了方便說話,他盤膝坐在地上,低頭努力與江鴿子對視,他無奈的說到:“江杆子,您……您的好意我知道了,可是本地人的就業機會,就是屬於本地人的,高克人……如果出去找工作,怕要觸及很多人的利益了……”
高克人一個人頂十個普通人,那麼剩下這十個本地普通人怎麼辦?
這就是矛盾!
“你管他們那麼多……”
“杆子爺爺!”
乃萌乃萌的呼喚,從身後的軟木林傳了出來。
因為都是杆子,江鴿子就與關山阿黎一起扭頭看了過去。
然後江鴿子就笑了。
沒辦法不笑啊!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已經洗的發白的繡花民族衣裳的高克小丫頭。
人家那長相,那真是十分甜美的,烏黑的羊角辮兒,大眼兒搭配粉嘟嘟的腮幫子,年紀最多只有七八歲的樣子,人還帶著滿面的嬰兒肥……
然而,她的身高最少都在一米七十多公分!
這娃蹦跳著跑過來,還背著一個巨大的竹編簍子,當她走到關山阿黎身邊,一下子就抱住了他的大腿,還撒嬌的說到:“杆子爺爺,我找到好多,好多果果,還有蘑菇,您看簍兒都滿了呢!”
她得意的晃著,她的“小”背簍。
關山阿黎滿面慈愛的摸著她的頭髮,讚美到:“哎呀,真的滿了呢!菜菜真厲害!”
說完,他笑著對江鴿子說:“這是菜菜,我們家裏最可愛的小百靈鳥兒,來菜菜,叫叔爺爺。”
一米七十幾的百靈鳥兒,也真是夠了。
菜菜很乖的叫了叔叔。
江鴿子窘然的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好不容易找到幾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在遊戲倉庫介面的糖果。
將這些糖果取出遞給菜菜,江鴿子一把出去,擺在人家手裏,咋覺著有些寒酸呢?
他又發現一個不一樣的地方,高克人的手也是出奇的大!
小傢伙眼睛一亮,十分珍惜的道了謝,又攥住拳頭興高采烈的跑到大鍋邊兒,找到她爸爸,剝開糖果往他嘴裏放了一顆。
還奶聲奶氣的問:“爹!甜不甜?”
江鴿子看著她笑:“菜菜很可愛。”
關山阿黎聽了,十分認同的連連點頭。
在龍爪凹混了一上午,江鴿子抱著兩三個湯盆大的雜糧饃饃回到了老三巷。
其實今天,見到關山阿黎與他的族人之後,江鴿子才覺著,一個杆子的好與壞,要看跟誰去比。
他還真的差人家關山阿黎遠。
所以他也要加倍努力了。
為了自己的老街坊們!
下午,江鴿子坐在茶亭,取了花小善他家的傳承冊子,很認真的在花小善他爺爺的名下,寫了自己的名字。
他肯定是要個最大輩分的。
填好傳承冊子,江鴿子還寫了一封信給俞東池,為自己的老街坊申請了三十張藝術大會的資歷表。
出於不願意欠人情的心理,他將進入地下城的路口標出,作為還人情的謝禮。
就這樣,當他的信箋送出,第二天就收到了三十份藝術大會資歷表,以及俞東池將要來拜訪的詢問信。
江鴿子看著等著消息的周松淳就笑說:“真不容易!這麼久了,你家那位也總算是有個做人的樣兒了。”
知道問問自己是不是能來拜訪了。
周松淳也笑,然後他扭頭開始認真的打量這個有著濃郁地球特色的小茶亭。
看了一圈之後他讚美到:“早就聽他們說,您這個茶亭別具一格,如今總算是見到了!九德先生說,您這裏,虛借,框景,添景做的是相當機巧,足可跟金宮的滯春小館相提並論了。”
江鴿子拿起筆,一邊認真的寫回信,一邊笑著說:“隨手亂折騰的唄,別具一格算不上,不過呆著打發時間還是挺舒服的,那邊抽屜裏有茶有碗,你自己烹。”
周松淳搖手,扭臉特別真誠的說:“不!您可不要這樣說,我這些年也是見過不少園林的……您這種風格,還是第一次見到,原來可以將原始的自然,以這樣的隨意方式拼湊出……這等異樣的美,這絕對是頂尖的園林設計了!我說杆子爺,以後我那一幕山莊下面的小莊子,要是都收拾好了,無論如何也要請您也給設計一座這樣的亭子。”
江鴿子沒抬頭,倒是挺痛快的就應了:“成呀,給錢兒就行!我現在也是愛錢如命了……看到關山阿黎,我才覺著以後要是我的老三巷過成他那樣,我還就不如死了好……”
“您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關山阿黎面對的實際情況跟您的情況又是不一樣的,畢竟高克人屬於少數族群,其實……在外面的杆子裏,您已經屬於特別好的了。”
周松淳的語氣真誠。
可江鴿子聽他這樣說,倒是不懂了。
杆子最差能差到哪兒去?最多不管閒事唄,跟他以前一樣,不立規矩?
他放下筆,將信箋折起來,放到信封裏,蓋上蠟封之後,才側身問周松淳:“你能……跟我說說他們是如何生活的麼?”
江鴿子想知道跟他一樣的杆子,都是如何過自己的日子的,他們是如何平衡自己的十裏轄區,是如何照顧自己的屬民的?
周松淳取過桌面上的信箋,小心翼翼的放進懷裏之後,這才坐在木頭排椅上說到:“您說那些杆子啊?”
“對,我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做杆子的,畢竟,靠著傳承也是不成的,我這根中間隔代了,咱這是現代社會,有些情況還是不適用的。”
“也是呢……那些杆子……”周松淳語調慢慢的緩了下來,他組織了半天,才用很小心的語氣說:“不瞞您,如今他們還算不上可以很好的管理屬地的杆子,其實也算不上杆子吧!如今……百分之七十的杆子,算是……已經死了的。”
江鴿子聞言,身體微微一滯,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到:“死了?”
人還是杆子?
周松淳點點頭:“對,即便是直系血脈,他們也得不到傳承,他們的杆子我們找儀器探測過,大部分是沒有生命跡象了,都是橫杆兒!我們也嘗試啟動,可惜……怕是不成了,哦!殿下說,以後在常輝建立一個杆子博物館,到時候如果有收入,可以接濟這些杆子的後代。”
江鴿子聞言,只能遺憾的點點頭:“哦,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也屬於一言難盡的範圍。”
“哦?”
“有好一部分都遠離人群,守著自己的地方不想出去,甚至他們連屬民都不想要,並且……這一類人對……呵~對我們,算是有些敵意的。”
江鴿子聞言失笑:“那也不能怪人家啊!畢竟你們迫害過人家,怎麼?如今又拿國家大義給人扣帽子了?”
“扣帽子?”
“不懂啊?”
周松淳點點頭。
江鴿子仰臉笑了一下,好半天他才說:“你們一手主導了屠殺杆子的計畫,把他們歸類偽王,視為叛國者!然後……因為時代不需要,你們拋棄了杆子……現在你們需要了,就將重約千斤的帽子,一頂一頂給人家帶上,而那些帽子上寫著,國家!民族!大義!其實給他們帶帽子之前,你們自己先帶帶好不好?先感覺一下滋味如何?關山阿黎月入六十貫就是你們的誠摯?騙鬼呢!”
說到這裏,江鴿子滿面憤然的看向周松淳說:“怎麼什麼話都讓你們說了呢?怎麼什麼道理,都需要你們劃呢?難道杆子的死不是你們做的麼?就像我這根……它曾有的主人,因為憤恨,他基本放棄了傳承……”
頭頂的女貞樹嘩啦啦的顫抖著,就像在哭一樣。
周松淳神色抱歉,好半天他才說:“很抱歉!我只能說……它還不是最終找到了您,這也……也是大地之母給的安排,是緣分呢,江杆子。”
江鴿子一攤手:“所以說,我就不喜歡你們這樣的人,扣不成帽子,你們又把道理推給神了。”
周松淳被堵的沒話說,幾秒之後,他吸著氣,試探著問:“那……如果您是我們,您該怎麼辦?”
江鴿子噗哧一聲說:“我又不拿你們的餉銀,憑啥要為你們考慮,那是你們的事情……我呀……”
他舉著那些資歷表,有些發愁的歎息了一聲後說:“你說,我是拿哪種藝術資歷的好呢?”
周松淳微微鬆了一口氣,他站起來,走過去十分認真的翻看了一會兒,最後他將所有的動態藝術類別剔除出去,留下靜態藝術種類資歷表遞給江鴿子說:
“前段時間,您好像一直在玩照相機。不如這個吧!您可以嘗試做一個攝影藝術家,還有您設計的茶亭也不錯,也可以將這個茶亭納入作品集子,如果我是評委,我是給您過的。”
江鴿子摸著茶亭的木柱子說:“這個也行?”
周松淳肯定的說:“當然!您這是一件靈氣十足,足可以拿最少銀獎,使您直接進入行當,越過學徒期的好作品啊!”
說完,他遺憾的看看周圍的工地,心想。
若是這裏不施工,當所有的老街區的天然色與這座茶亭相映生輝,這個作品足可拿金獎。
反正,他以前是完全沒有見過這樣好的園林設計的。
說來也奇怪,人家就是連樹皮都不去的這麼隨意一搭配,他在當中隨意這麼一坐。
就覺著這地方把他的心都養了一下似地,舒服的毛孔都張開了。
那天九德先生據說因為此亭,還寫出了新的樂章。
老先生回來之後對大家說,老三巷那個茶亭,是具有開派氣象的園林作品。
而且,它具有對靈感的觸動性,只要坐進去,安靜的去感受,去體驗一下,就能找到前所未有的靈感。
那地方,沒有一處不契合東大陸人的審美觀……
最後他說,那位造亭的江杆子,他有著足夠的藝術天分,沒有系統學習過,真是太可惜了。
後他們說,那個杆子的親生父親,本來就是搞設計的。
當九德先生聽完杆子爺的身世,他先是氣惱悲憤,接著又做一曲,預備下次來的時候,可以拿曲子換杆子爺的茶點吃。
江鴿子是聽不到俞東池的想法的,不過他聽到之後也不會反駁。
這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要知道,茶亭的這種野趣搭建方式,隨便在大華夏哪個景點,都不缺上幾處。
它的本源就是來自華夏人幾千年的審美。
而蓋爾東方人的美學,也有華夏東方人的根性,只是兩邊美學發育情況不同而已。
蓋爾人喜歡的東西好像特別大,越大,越巨的作品,他們越覺著具有藝術性。
大概是因為,此地地主多的原因?。
誰知道呢!
江鴿子能夠想像,既然他們喜歡自然飄逸,隨性自在的茶亭,如將地球華夏的茶禪一味,還有各種似是而非的,具有意中意,禪中禪,氣中氣,雲中花,水中月的那種,東方氣十足的各色藝術手法擺出來。
到了那時,他們又能震撼到何種程度呢。
當然,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
江鴿子又問周松淳:“那?要是作品製作人本人不到,也可以參賽麼?”
周松淳有些在意的問他:“您是說?”
江鴿子很認真的從表格裏又選出一張靜態藝術類別資歷表,很認真的拿起筆,在上面填寫了連燕子的名字,戶籍所在地……
一邊寫,他還一邊說:“我家那只傻燕子,一直想做個攝影家呢!現在趁著有機會,我要給他整上去!”
周松淳心裏糾結,臉部肌肉便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他不敢勸,就只能在心裏抗議。
此刻他十分恨自己手欠,為什麼要搶送信的任務。
那位要是做了攝影家,金宮怕是要天下大亂了。到了那時候,陛下會不會弄死他?
一想到一個古巫,背著照相機,留著放蕩不羈的長髮,開著敞篷越野磐能車,馳騁在曠野裏,他的心就……碎了。
對不起了祖國!我給您老人家闖禍了!
那可是巫大人!他不可以做一個藝術攝影家的!
杆子爺,您就放過我們金宮的巫吧!
您安心做個小杆子不好麼?
心裏哭泣,周松淳好半天才艱難的問江鴿子:“那……那您呢?”
江鴿子聽他這樣問,頓時表情就有點得意起來。
他左右看看,伸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鉛筆,又將花小善他家的工具箱打開,取了最小的刀頭,插在手柄上,低頭對著鉛筆頭開始劃拉。
一邊劃拉,還一邊洋洋得意的吹噓起來。
“你知道麼,老子是個天生的偉大微雕大家!恩!”
周松淳看著他背後吹牛逼的條幅,語氣乾巴巴的說:“哦!”
您高興就好,反正我是啥也不想說了。
片刻,江鴿子得意洋洋的收了工,對著鉛筆頭吹了一口氣之後,他將鉛筆頭遞給周松淳說:“那封信還我,你把這個拿給俞東池,叫他拿放大鏡看!”
周松淳一臉蒙的接過鉛筆,高高舉著,腳步沉重的離開了老三巷。
他發誓,他再也不來了。
江鴿子看著他的背影,心情愉悅的吹起了口哨。
一邊吹,他還一邊在心裏不停的讚美自己。
哎呀!真是沒辦法呀,他就是命定的大藝術家啊!這個世界,像是他這樣的聰明人可是不多了呢!
他是註定的天選之子,江霸天吧?
他這幾天發現,如果將眼睛切換遊戲視覺,可以將現實任何物品無限擴大。
對!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樣子,在遊戲裏,打開地圖,將視角放大,地圖就會不斷的擴大。
江鴿子如果想,他可以將鉛筆頭最少擴大八十倍。
哎呀!真是可喜可賀,杆子爺兒,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藝術家之路呢。
這天晚上,俞東池拿著一個高倍放大鏡,對著鉛筆頭一照,先是驚訝,接著他哭笑不得起來。
那個鉛筆頭上端端正正的刻著一句話:
人來可以,殺人償命,飯錢早清!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晚上好,明天好!麼麼啾!
那個!我去睡了!
十二!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