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VIP]
九德先生說完那話,就緩步走出茶亭。
江鴿子見他出來,忙叫身邊的街坊給這老爺子讓出位置來請他講話。
藝術家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安排好之後,他又回身對段四嫂子嘀咕了一番,因來客到的突然,這其中又有位藝術家老先生,這就不能慢待了。
如此,他請段四嫂子去街口老飯莊子,要了五貫的上等老席面兒來。
待他安排好了一回頭,便笑了。
人老先生已經站在了老戲臺的青石條高處,開始宣講了。
“嗨~我說老街坊們不就是不想自己的房子給旁人做主麼?您們害怕明兒不知道會來個什麼脾性的房客,好給你們的新屋子,東踹一個窟窿,西整點不愛聽得響動不是麼?”
他這話說完,下面的街坊就一致的點起了頭。
老街坊們文化水準是不高,可自打早先那個規定出來之後,他們也找人打聽了一耳朵。
藝術家的故事有好有壞暫且不提,其中喜歡勾搭小姑娘,小嫩娃兒這一點兒,卻是老街坊最在意的一條兒了。
這街頭巷尾,以訛傳訛,好的不說,歪的一傳一個準兒,說有穿衣怪癖的藝術家,成天露蛋暴饅頭的到處轉悠。
還有說,有做屍首雕塑的,家裏擺放的一水兒人屍首。
往小點兒的就說態度,說人壓根看不起小老百姓,見天召集一群人來家裏搞奇怪的聚會弄的四鄰不安……
所謂傳言麼,自然少不得添油加醋,這老少爺們就對未來的租客,都有點兒不把握。
按道理,這大城市人見得多了,見識不一樣,只要拿錢兒,管自己房子是租給什麼人呢!
比起無害略偏執敏感的藝術家,其實,其他行業也不見得就安全了。
可偏偏常輝郡這地方,說白了就是世界觀不到,就難免覺著有些藝術這玩意兒離飯碗太遠,不瞭解,街坊難免就心生畏懼。
看街坊一圈兒連連點頭,九德先生就笑著說:“這個老朽還真得跟街坊們表白表白了,怕是諸位街坊對我們搞藝術的有些誤會呢!”
老街坊們具是客氣的笑笑,卻誰也沒說話。
“其實……藝術吧,往大了老朽就不說了,咱就簡單形容一下,什麼是藝術!藝術是很宏觀的東西,它涵蓋了很多分枝,您們聽這些孩子唱歌好聽吧?”
九德先生指指鄧長農他們。
自己街裏的孩子,不好聽,那也得說好聽,人家舅爺爺,還有奶奶就在後面不遠處坐著呢。
大家齊齊點頭。
老爺輕笑:“哎,唱歌兒呢,在我們行當裏,就是動態藝術。”
是這樣麼?這就是藝術?
老街坊難以置信的扭臉都去看鄧長農他們,他們?這就藝術了?
這三位趕緊挺胸抬頭,捎帶把手裏洗杯子的抹布放到身後,何明川還踢踢身邊的破鐵盆,咣當一聲磕了腳趾頭,使得他整個面部都扭曲了。
然而,他依舊昂首挺胸!
江鴿子想笑,又趕緊捂住嘴,撩開粗布簾子進了亭子內。
九德先生滿意的點點頭,說完,他回手又一指身後的木頭亭子說:“老街坊們,這茶亭好看吧?”
說完,他背對著茶亭一撩布簾,露出一個面部笑的就像個開花大饅頭,齊刷刷上下牙床,露了整十六個雪白板牙的杆子爺兒。
江鴿子就如周星星一般的僵在哪兒,脖子帶動腦殼左右機械的看看。
那必須好看!
不好看~那也得好看!
眾人小雞啄米一般的更加賣力的點頭,還鼓掌。
老爺子一伸手,簾子垂下。
江鴿子尷尬的摸摸下巴,左右看看。
左右只當自己已經死了。
外面,九德先生又摸著掛在門欄上的燙畫葫蘆說:“嘿!這葫蘆畫兒漂亮!這手藝,我記得我小時候還想學來著,可惜了,那時候家裏希望我能學聲樂,就誤了我,如今想起來,老朽還後悔不已,真是好看!實在好看……您們說好不好看?”
有跟段四哥家裏好的,自然賣力點頭,有心裏有點小九九的,就假意沒聽到。
實在是段爺爺一張破嘴常年四處得罪人,他沒給子孫積德,誇鄧長農老街坊都沒意見,誇段四哥,憑啥?
悄咪咪的,他也敢買趙淑家的屋子?還……買的那般便宜!
這招人恨的!
江鴿子故作啥也沒發生的走出來四處看,看完又想笑。
他心想,就老少爺們這心眼子!啥事兒都不知道遮掩的這股子憨樣兒,還想跟人老企業鬥?
哎……沒自己早就被人帶溝裏了。
九德先生可不知道街坊們在耍小心眼子,他見意見被大多數附和,自然滿意,他摸著那個葫蘆道:“這個葫蘆呀,在我們藝術裏,就叫靜態藝術,歸工藝類別裏……”
黎克功端著一杯茶出來也想看熱鬧,不想,忽從身邊伸過來一隻手便奪了他的葫蘆杯兒,他扭臉一看頓時氣笑了。
有這麼過河拆橋的呢麼?
江鴿子雙手奉茶,奉完,還拖了茶亭內最大的木樁子出來給老先生坐。
九德先生道了謝,下了青石條兒,拍拍衣裳款款坐下,飲下一口茶之後他說:“老街坊們~不就是怕房子收拾好,以後對藝術家,心裏有疙瘩卻只能生咽著,不敢攆麼?”
街坊一起點頭如搗蒜。
九德先生卻笑了起來:“那還簡單!過些時日,咱們這邊要舉行藝術大會,到時候凡舉會點工藝,手藝的……就都拿著作品,哦,像是這個葫蘆畫這般程度就可以,都去試探試探麼?又不少塊肉的!興就入了門檻呢?老朽就不相信了,去一百位,竟一個學徒都不出?
那萬一有一個藝術學徒了,以後就好說了啊!只需把屋子都先租給你們慣熟的人,再由慣熟的街坊,看過藝術家的人品,還有藝術類別,心裏覺著妥當了,再租出去也是可以的麼!”
對呀,還可以這樣啊!
老街坊臉上都一片驚喜,紛紛扭臉看向他們杆子爺兒。
杆子爺,老少爺們就看您了!
然而,他們杆子爺兒低頭正在想事情呢。
江鴿子心想,說的好聽,卻哪有那麼簡單的。
蓋爾這地方對藝術家的崇拜,其實並不亞于對貴族的崇拜。
甚至,一個可以給國家增添光彩,作品被全世界認同的藝術家,他的社會地位甚至是要超越皇族的。
貴族出國住店都得花錢,可是如果你是一個被國際上承認的藝術家,從此你便會成為舉國之光,並且全世界的餐廳,酒店,博物館,一切公共設施對您隨意敞開不要錢,隨意住,吃都可以。
他們就巴不得你死在當地,他們也好弄個遺跡,整個博物館繼續收錢兒呢。
為什麼會這樣呢?
那……形成誘因就多了去了,那是涵蓋歷史,地理,災難等多方面的原因。
不過,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蓋爾每年國際藝術大賽,如果有藝術家拿到了金獎,在世界藝術聖地馮肯島的中心雕塑《永動的蓋爾》上,就會給該國亮起一顆小星星。
這個星星分,銅,銀,金三等,獎金也多有不同,除卻大會組織機構的正常的獎勵,各國給的獎賞也是相當可觀的。
哪怕就是個區區國際銅獎,中州城最中心的民居區,藝術家隨便指,要哪兒就給您買哪兒!
還皇室買單!
就算皇室不買,國家也買,國家不買全國人民都不答應。
蓋爾藝術家就是這麼厲害的存在。
而國際藝術家的孵化地馮肯島,甭看它地方不大,也就是五個香港島合併的面積,而它的地理位置上,恰恰好就在世界的中心,所以它有一切核心的意義。
它還是全世界藝術家心目中的聖地所在。
馮肯島在政治上歸四大陸各國共同撥款建設,維護。
島主按照十年一輪換的方式,由各國選送藝術家參加全球選舉,最後選出。
說白了,就有點地球聯合國的那個意思。
為什麼是聖地呢,大概是九百多年前,為了躲避一系列,涵蓋魔魘現象的災難,大量的宮廷匠人坐著小船一起登陸馮肯島。
而偉大的雕塑藝術家薩霍蘭先生,他也是在那一年隨著自己的父親,一起來到了這座偉大的島嶼上學習生活,後他二十五歲離開,成為宮廷雕塑大師。
在薩霍蘭先生六十歲的時候,因為故鄉的魔魘現象,還有祖國的分裂戰爭,他先後失去愛妻以及四個兒子。
後來他重歸馮肯島,在六十五歲那一年開始雕塑,六十八歲完工,利用早古的力學機關,雕塑了《永動的蓋爾》這尊傳世之作。
他說:“當藝術的星星,鋪滿整個蓋爾,那!人類最美好的時代就開始了!”
薩霍蘭先生雕塑《永動的蓋爾》的那個年代,正是蓋爾戰亂最頻繁的年代,魔魘現象最頻繁的時代。也是因地殼變動,引發大面積陸地災難頻發的時代,也是全蓋爾人類最苦難的時代。
薩霍蘭先生當初說的這句話,恰恰符合了整個時代人類對和平,對自由,對美好的一切願望。這就造就了《永動的蓋爾》這個雕塑作品在全世界人們心中的絕對特殊地位。
當和平時代真正來臨,體育賽事到藝術賽事就成了另外的戰爭,其中國際藝術大賽,便超越一切競技運動,成為蓋爾大陸諸國張揚國力,弘揚文化的主要手段。又因其深遠特殊的社會意義,就成為全蓋爾關注點的重中之重。
可惜的是,藝術這玩意兒,不管哪一枝,除卻天份,還要看藝術家的閱歷以及經歷。
如今絕大部分國家,在經歷了幾百年的和平時代,於養尊處優的潤養下,當代藝術界,作品品質整體滑坡,可傳世,震撼人性,人心的作品,已經多年不出了。
所謂無創意就求精,最近幾十年,一個創意,來來去去,反反復複的往精巧去雕琢,去廣泛使用的情況就多了去了。
已經連續六十年沒有國際金星,懸掛在在《永動的蓋爾》上面了。
沒有金星懸掛,那就上量!
畢竟,隨便哪個國家也不想在《永動的蓋爾》上,屬於自己國家的那個位置一片漆黑,而邊上的國家卻群星璀璨。
這是個國際面子問題!
對!說白了!有人類存在的一天兒,面子始終就是個大問題。
生活在九州的人,也許一輩子都熬不出個貴族出身,然而卻可以靠著天份進入藝術家圈子獲得尊重。
藝術家雖然沒有貴族那樣多的封地,然而,如九德先生,他說有靈感想作曲了,有著貴族身份的黎克功,便會心情激動,雙手顫抖的送出自己的鋼筆,在一邊侍奉筆墨,也不覺著低了身份。
他覺著這是一樁美談。
那萬一才將九德先生那首曲子流傳千古了,他豈不就是故事中人了。
說了那麼多,藝術家在蓋爾如此夯,藝術家好當麼?
入行的藝術家們也許會說,不難啊!
可外行人怎麼形容它呢?
有句社會上常說的話是這樣形容的:
十輩子金庫養出一個小資質,老傳承先八十步入行學徒,一生華發難越大門檻兒。
所謂資質,就是生來對藝術的天份。
往下就好形容了,你有天份還得家裏有錢兒,沒有錢就去找贊助人賣身。
可是你想賣就有人買麼?
搞藝術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贊助人也不是傻子不是。
那剩下的就要看你靠了哪一門了,你靠國家的話,就得去上專業的皇室或者國家背景的高校,像是孟曉靜去的學校。
入了學校也不是說,一切大吉了!
你要在學校內競爭參賽資歷,才能進入學校所在郡州的小型藝術賽事,再入國家的藝術大賽流程。
那老傳承先天八十步入門呢,就是你有祖傳的匠人檔案,是正式拜師的,由師門推薦,你可直接進入國內的藝術大賽流程的。
所謂大門檻,那就是國家級藝術大賽當中,從六等獎到一等獎的積分制,從六等的一分到一等獎的一百分。
三百分成為初級藝術家,那之前都算學徒。
這就是所謂的大門檻,說不難,一個作品金獎就一百分,說難,一輩子六等獎也入不得藝術家行當。
而江鴿子老三巷的房子,按照規定租給藝術家使用,這個藝術家是涵蓋了藝術學徒範圍在內的。
所以九德先生說,不難!
出一個藝術學徒,把街坊的屋子集體租下來,再轉租出去就好了。
九德先生還相當沒壓力的說到:“過幾日便是咱常輝第一屆藝術鑒賞大會了,咱不說旁的,這個學徒資歷,以前咱這邊的末流學校是沒有的!
可如今老朽來了,這個資歷便有了,老街坊們也集體去考考唄,老朽就不相信了,你們這老街裏,那麼多年老輩兒都沒給你們留下個傳承?”
他說完看向老街坊們。
老街坊臉上都是一副,還可以這樣做的驚訝表情。
驚訝完,還是看向他們杆子爺。
江鴿子想,別說,這還真就是個機會。
這常輝新藝術高校才成立,又是本國本州本郡第一屆辦大會,它總是不會吸引到太多國際的力量來競爭干預。
如今常輝藝術大獎還沒有國際的名氣,所以,它不值錢兒!
可不值錢,它也是國家字頭的藝術大賽,這裏產生的積分是被承認的。
按照九德先生放放水的說法,這也大概就是上面的意思,希望微微降低一下水準,放放水兒多出幾個本國的藝術家學徒,要是不乘這個通天的梯子,機會一閃而過,還真就可惜了了。
老街坊看他們杆子爺不說話,他們就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最後又一致看向黃伯伯,等他去思考。
這個事情太神了,老街坊想不明白,想明白的,卻覺著,這位老先生說的也有些太玄乎點兒了。
黃伯伯聽完,低著腦袋便開始尋思起來。
好半天兒,他抬起腦袋說到:“不瞞老先生,早以前倒是有不少手藝人,像是繡莊的,裱畫的……都是祖傳賺飯碗的手藝,傳承倒是有,可是……咱老巷子手藝,現在可以說是斷代了……沒法子,總得先奔肚子不是,外姓王那年間,苛捐雜稅那般重!誰有時間裱畫兒?像是我家,是給郡裏大角兒伴奏打鼓操琴噠!要按照您這麼形容,那也是做動態藝術的……家啊!對吧!”
這老傢伙,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忘記給自己添點光彩,街坊聽了頓時哄堂大笑起來。
九德先生笑眯眯的點頭,好脾氣的說:“是,沒錯兒,就是這樣的!”
黃伯伯頓時就有點得意的左右一看,哼了一聲道:“都閉嘴吧!你們還能有老先生明白?人家老先生都說,我家是……動態藝術的,是吧先生?我這話可不是吹牛的!”
他這話說完,空氣裏卻傳來一聲忍俊不住的噗哧笑。
黃伯伯正要罵,抬眼卻看到是江鴿子,便只能生生咽了,裝沒聽到。
江鴿子還真不是故意笑這老傢伙,他只是想起自己這亭子的外號,叫牛逼亭,在牛逼亭兒面前說大話,也真的可以形容為吹牛逼了。
黃伯伯滿面遺憾的歎息:“可惜了啊!我就沒學了祖宗那份手藝,哎!我家那掌櫃,不提也罷!哎,如今後悔也是遲了,我……我是個當鋪掌櫃……”
老街坊再也不能忍了,一起便哄堂大笑起來。
江鴿子憋住笑意,故作嚴肅的抬眼看了一圈,那邊又頓時齊齊閉了嘴,都低下了頭,他一下子震懾下去,周圍迅速的竟連個咳嗽的都沒有了。
江鴿子心裏也彆扭,以前他可沒有這般威嚴,老街坊也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
到底……經歷了事情,是回不到過去了呢。
黃伯伯還在他身邊猶自叨咕著:“哎,我是不成了,我老了!要說旁人……也真是難,不瞞您,這有傳承冊子的大多沒傳人,有傳人的吧,人家也早不在這個窮街呆著了,有機會跑啊,都早跑了!早年間國外去了的好多呢!哎!也是常輝水土不好,賺不來養家糊口的銀子……”
說到這裏他想起什麼的一歪頭,忽猛的一拍大腿大聲道:“嘿!有了!瞧我這腦袋,說起來……有!有家傳承,當年可是相當的有名氣的……”
他說完站了起來,四下看了一圈兒,然後指著一個縮在旮旯的小胖子說:“曉善!你家的那冊子還在麼?!”
黃伯伯說完,人群中站起來一個神情怯怯的小胖子,他看大家都看他,就有些羞澀的低了頭,又點點頭。
黃伯伯一聽在,頓時就高興了,他回過臉來對九德先生說:“老先生,九州六把老匠刀,南派藏刀花家,說的就是他家!”
九德先生頓時大驚,猛的蹦起來問到“什麼?藏刀花家在這裏?不是死光了麼?”
身邊早就想說話的段爺爺,他猛的一支腦袋插了一句話:“也快死光了,就死的就剩下他一個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身後段奶奶對他後背就是一巴掌:“有你什麼事兒!鴿子還在那邊兒坐著呢?有你什麼事兒?你廢什麼話啊?啥叫死的剩他一個了?這些老街坊可沒死呢!老東西你要是嘴兒癢癢,你就去牆上蹭去!牆不當用,你去工地找塊砂紙打磨下!砂紙不頂用,你就把腦袋放到電錘下面你死了得了!哎呦!見天給家裏孩子們招惹是非!人誰也不吭氣,你胡咧咧什麼呀?”
這眼見著老兩口要吵嘴,黃伯伯趕緊擺手說到:“曉善那,你段爺爺就這樣兒,你別心裏去,這樣,你先家去,先把你家傳承的冊子拿來,給這位老先生看看。”
那叫花小善的小胖子脾氣很好,先是對段奶奶那邊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兒,又點點頭相當乖順的就走了。
待他走遠了,九德先生才好奇的問黃伯伯:“奇怪,國內大賽我也是幾十年間一直去的,可是這位小學徒,我卻從未見過?前些年我跟幾個先生把這老手藝歸檔著書那會……在中州博物館的檔案裏,這位花家,是早就斷了代的……那邊填的可是絕檔!”
段爺爺對這段歷史可是清楚,他又按耐不住的蹦躂了出來說道:“就是沒斷啊!沒斷啊!老花家以前有個上門結契的,後來拿了學徒冊子他跑了……”
說到這兒他極其神秘的低頭大聲說:“說是曉善他爺不頂用了,那兒!”
他用眉毛對著九德先生褲子一揚眉繼續說到:“他爹是領養的……不過呢,到曉善這兒也是斷定了,老先生您看他右手了沒有?郡裏工藝品廠,作業事故!哢嚓一刀下去,四個指頭沒了!嘿!他殘疾了……您說是不是斷了?”
段奶奶“啪!”的一下又給自己男人一巴掌。
拍完她抱歉的笑著對九德先生說:“您甭聽他胡咧咧,曉善命苦,他爹在他兩三歲就沒了,這手藝不是從那娃兒手裏斷的,是來不及傳下去……您問他黃爺爺,是個人就知道,就這老東西不知道!我想把他牽回去,您老先聊著。”
段老太太說完,扯著自己老頭子的耳朵就走了。
街坊們看著他們離去也是哈哈笑成一片兒。
正在這當口,街口老飯莊的四五位夥計,人手提著一個三層藤制食盒來到眾人面前。
老街坊一看杆子爺要招待飯,就紛紛站起來說要回家吃,待一會兒再來。
就這樣,場子這邊迅速安靜下來,一桌子老三巷傳統席面的上等大八金,便擺在桌子當間兒。
等大八金擺好。
周遭又用十盤應季熱炒圍攏。
這大八金分別是,鹵,雞脖子皮,雞舌頭,黃魚肚子,鴨掌,鴨脖,半歲豬上肩,兩歲黃牛楠,三歲驢銅錢(驢鞭)。
江鴿子指著桌面輕笑到:“幾位請把,這可是老街坊的心意,您們吃了,明兒出去還真得給老少爺們放放水呢!”
他這話說完,九德先生便指著他哈哈大笑起來。
“我說杆子爺,本來沒啥事兒,那邊執政的的還在呢!您這話祭就出來了,咋辦呢……香,真香!我這筷子可都不敢下了,這算是行賄吧?嗯……好吃,那老朽就受賄了!以後咱常來常往,這樣的,就多多益善!”
這老先生舉止灑脫,他說不伸筷子,就不伸筷子!
一片厚厚的驢銅錢肉兒,汁水淋淋的就生抓著丟進了嘴兒裏。
作者有話要說:
見天高審我!
麼麼噠,我去睡了!
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