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章 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約好了今兒一早就和項正直去銀行,東坡是那種藏不住事兒的人,可一旦做出決定了,不管多困難都不會影響到他,哪怕一朝回到解放前。
既然決定要了那樹精,糾結鬱悶也沒用,錢沒了再賺。
所以這一宿東坡睡得相當踏實,該怎麼地就怎麼地。
他有早起的習慣,不用定鬧鐘,時間一到自己就醒了,今兒也是。
東坡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他習慣性的去看牆上的時鐘,視線移過去的時候他依稀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綠色的東西……
這玩意兒好像樹精的那個附生處啊……
這算是夜有所夢然後日有所思嗎?
東坡笑了下,徹底醒過來了。
他伸了個懶腰睜開眼,視野還有些模糊,但他看到……他床邊好像趴著個人。
還在半空的手僵住了,保持著伸懶腰的動作。
也不能說是趴著,那人掛在床沿,手臂幻化的樹枝纏著半張床,黑髮擋住揚起的臉,那雙暗綠色的眼睛從頭髮間幽幽的看著他。
東坡瞬間就坐起來了,抱著被子往後蹭。
再看床頭櫃上,那不是錯覺,玉葫蘆果真在這兒!
這樹精等不及了自己跑來了?!
不可能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它何必還作亂呢!
可這什麼玩意兒啊?!
東坡揉揉眼睛,樹精還在。
「你怎麼在這兒啊?!」東坡大叫。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
東坡一喊完立馬就有回應了,不過聲音不是從樹精嘴裡傳出來的,而是來自他身後……
樹精趴著不動,胳膊一抬,樹枝沖著某個方向指了指。
東坡回頭,看到了陰沉著臉的葉遇白。
「哥……」東坡愣愣的看著他,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然後,他下意識的又補充了句……
「你餓了麼,我這就做飯去。」
葉遇白:「……」
合著他特麼的一大早的來他房間裡就是肚子餓讓他做飯?!
不對這個問題待會兒再說!
「你什麼時候學會鎖門了?」葉遇白的聲音同樣陰沉,由於陰沉的過分,東坡沒發現他沒聽到葉遇白早上那特有的沙啞的他一直喜歡的不行的嗓音。
「我……鎖門了?」東坡再愣,「不知道可能昨晚順手……不過我鎖門了你怎麼進來的?」
「這是老子的家!」葉遇白咆哮,東坡一縮脖子,眼角的餘光掃到那玉葫蘆旁邊放了把鑰匙。
大約是備用鑰匙……
可是……
至於拿備用鑰匙麼,他敲敲門不就完了麼……
再者說,多大的事兒至於葉遇白特意拿鑰匙來進他屋,不能等他醒了再說麼……
當然這些只是東坡內心的潛台詞,他不敢問也不敢說。
「哥……那什麼,你有啥事兒?」
他這一問,葉遇白猛吸了口氣,臉又是一沉。
他黑著臉看他,那雙眼睛在東坡臉上來回掃。
東坡感到了莫大的壓力。
被他看的汗毛直立心虛不已,這感覺和當初去派出所差不多了。
或者說葉遇白比警察叔叔要可怕的多。
東坡想問他怎麼了,又不敢開口,被子裡的腳趾頭攪在一起,手也是不停的扯著被子,壓抑的早上那泡尿都憋回去了,精精神神的小東坡也蔫了吧唧的沒活力了。
樹精趴在床上,倆眼珠子在倆人身上來回晃蕩。
它家先生不是挺厲害的麼,還有比它家先生更厲害的?
不對啊這不就一普通人麼!
它家先生收拾它時候的能耐哪去了!
那時候威風凜凜多神氣啊!
樹精的內心沒人懂。
東坡的腦袋都要埋胸腔裡去了,然而他連為什麼都不知道,就是被葉遇白看的。
「我昨天是不是和你說,有事兒立馬就給我打電話?」許久之後,葉遇白沉著嗓子開口。
他一說東坡立馬看向床頭櫃上的玉葫蘆,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哥你……」
「為什麼不打電話?」
東坡:「……」
「好,就算你不打電話。」葉遇白狠狠點了兩下頭,「這麼大的事兒你是不是應該和我商量下?你為什麼不跟我說?寧可去找那不正直也跟我絕口不提的東坡你能耐啊。」
「不是……我……」
「不是什麼?」葉遇白火了,這個火和過去的又不太一樣,「在你眼裡我不如那個不正直對吧?連句實話都聽不到是了吧?」
「不是的哥,我不好意思和你借錢,你幫了我那麼多忙我還住你家,這麼多錢……」東坡一著急從被子裡爬起來了,他穿著那個過長的工作服,裙子似的跪在床上,「我知道我和你說你一定會借我,我不想拿你錢……」
葉遇白今兒一點欣賞的心情都沒有,「我的錢怎麼了?燒你手?項正直的就不燒?項正直是理所當然,到我這你就覺得欠人情了?」
「我沒那個意思……」
「你遇難事兒了,你不找我,你去找別人,你可真夠可以的。」葉遇白又重重的點了兩下頭,然後看看東坡就走了,到門口的時候仍了句,「那破葫蘆我給你買回來了,錢不用籌了,你也不用去找那姓錢的了。」
葉老闆又一次摔門走了。
他帶著一肚子氣兒往自己的房間走,走了一半他突然停住。
他特麼的為什麼走了?!
他不是要去揍東坡的嗎?!
把那小子大卸八塊把他被堵了的腦子揍通暢了!
為什麼走了……
大約是……
聽到東坡和他分的那麼清楚吧……
葉遇白有點鬧心,和生氣沒關係了。
姓錢的那破葫蘆屬實值這個價錢,350萬他沒和東坡多要。
葉遇白明白東坡不想什麼事兒都求自己的心情,他也不想給他造成貧富差距的陰影,東坡手裡的錢不夠,但他絕對有辦法讓那姓錢的吐口便宜點賣他。
在東坡可承受的範圍內。
不管是缺德還是怎麼地,反正他有這能耐。
事兒是他做的和東坡沒關係,東坡依舊能當他的大師,這小人他來做。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多簡單的。
可是東坡瞞著他!
東坡不說,他只能自己去問。
他沒找項正直,而是以錢老闆那裡打聽了下,得知來龍去脈後,這一大早他就讓人去錢老闆那兒把剩下的錢交了,把玉葫蘆拿回來。
東坡一半錢都交完了,再砍價也來不及了。
葉遇白依舊沒出現,他在樓下等著,那時候天還沒亮,還是凌晨。
錢老闆睡得正香,他打著呵欠一臉的不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著急。
是的,特別著急。
拿到那破葫蘆葉遇白停都沒停直接就回家了。
到家之後東坡的門鎖著,他進不去。
這讓他更惱火了。
他和項正直睡一張床上,和他在一起東坡竟然鎖門!
葉老闆用備用鑰匙打開了門,就一臉幽怨的站在那等他醒。
越想越來氣,從到家他連口水都沒喝衣服也沒換,葉遇白拐了個彎,拿起沙發上的衣服再次走出大門。
……
藉口生病他消極怠工,又是好幾天沒去公司,簡寧看到他陰陽怪氣兒的哼了聲,「葉先生您這甩手掌櫃做的可夠徹底的啊。」
「我這不是病了麼。」葉遇白懶得看他,直接進了辦公室。
簡寧在後面一聳肩,心想著這人大早上抽什麼瘋,心情不好把氣兒往他頭上撒。
以前揭竿起義是葉遇白心情好,現在簡寧也不傻,他才不去惹他。
葉遇白到了辦公室了,也不想幹活,就往那一從看著天。
他為什麼要和東坡生氣。
為什麼這麼生氣?
為什麼總拿自己和項正直和肖坤比較,他們和他葉遇白之間有可比性嗎?他這不是自貶身價作踐自己麼!
為什麼要因為他們不高興?
又為什麼每次一從東坡嘴裡聽到他們或許比他重要他就受不了?
東坡不想告訴他,那是他東坡的事兒,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葉遇白也不是三頭六臂隻手遮天什麼都行,而且他憑什麼替東坡操心?
東坡愛被項正直坑他活該,誰讓他社會閱歷不夠。
他被人騙錢了他更是活該,誰讓他沒有點防備心。
可是他為什麼要去給他討價還價,為什麼讓人去把錢找回來?
為什麼知道他錢不夠還想要那葫蘆,就開始出謀劃策一邊要照顧東坡的面子一邊買下葫蘆,在東坡能夠承受的範圍,讓他不會覺得他受別人恩情了,是他自己的本事……
350萬對他葉遇白來說是個小數目,他大可不必勞心勞神浪費這麼多精力。
這不就是因為東坡窮嘛。
東坡窮他才想辦法,站在東坡的角度想辦法,知道這葫蘆沒辦法再便宜,再砍價了,他二話不說立即就去把葫蘆買回來。
一大清早的,在東坡提都未曾和他提過的情況下。
為什麼又陪著東坡去他家裡演了一次又一次的戲,為什麼對這個人幾次惱火卻從沒想過把他推開,一直都是放不下的。
為什麼幾次產生了屈尊降貴的想法只要東坡提出了他就勉勉強強同意了?
他對東坡的身體很有興趣,那這些呢?
葉遇白也不傻,他更不是個不敢面對現實的人,他就是有點不敢相信。
有些事情仔細一理就清楚了。
或許之前還不是那麼明白,但是現在,所有的模糊的東西都浮出水面。
陶振傑說大概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他當時就覺得有點問題,現在知道了。
他特麼……
好像真看上東坡了。
和睡不睡沒關係,他看上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