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張鄢除開公事外，為人很和藹，從沒什麼大導的架子。

　他這樣一說，沙發上兩位早都站起來了，連忙笑著說︰「張導好，應該的。」、「張導，不辛苦的能來試鏡是榮幸。」雖然心裡可能早都罵娘了，但在張導面前還是要留下一個印象分，這次不能合作，萬一還有下次呢？

　兩人經紀人見狀，客氣了兩句，就帶著自家藝人回去了，只不過各自在心裡想，這徐長命真是不會叫的狗，悄無聲息的就拿下了角色，該不會是汪玲動了關系？可汪玲人脈也就那樣，手還伸不到張導這邊。

　回頭不由埋怨自家藝人，剛才為什麼不第一個上！讓這小子搶了先機。

　童星也是一臉郁悶，別提了。

　等人一走，休息室就剩徐長命幾人。汪玲已經從震驚狀態回過神了，這會沒工夫想徐長命怎麼拿下角色的，先跟張導把合同談下來才成，白紙黑字她就定心了。

　余下的沒徐長命什麼事，他就坐在沙發上，看著玲姐跟著馮監制談合約片酬等等。

　汪玲做事說話一想溫婉圓潤，但在公事上笑著據理力爭，徐長命作為男三號該有的福利片酬盡量爭取利益最大化，態度卻不會讓導演和馮監制反感，像是她知道劇組給男三的底線似得。馮監制算半個生意人，也不是汪玲對手，最後笑笑同意了汪玲提出的價錢，旁邊助理早將合同修改好了，兩方正式簽約。

　「小徐這邊私事處理下，十一月七號開機，具體的統籌會發到你們手上。」張導見合同定了也松了口氣，說話臉上也有了笑，跟著馮海出門的時候，還跟徐長命說︰「回去減減體重，盡量瘦點。」

　劇里傀儡小皇帝常年被攝政王下藥，身體瘦弱，徐長命本身不胖，但距離病弱還有一段差距。

　徐長命點頭，想到什麼露出個笑來。他媳婦兒倒是很瘦，不過還是吃胖點好，現在太弱了。

　這會還沒結婚，徐長命已經沒皮沒臉的在心裡護短了‘寵媳婦兒’了。

　從試鏡酒店到路上，汪玲都沒說話，小朱見了也沒敢吭聲，不過心裡想他徐哥好牛批啊怎麼拿下了這個角色，進去也就十來分鐘的事情，不過為啥玲姐不開心啊，這可是張導的戲。

　誰知等到了徐長命的酒店房間，汪玲才喜上於色，誇贊︰「長命做好的，你怎麼拿下的？」

　「就是試鏡，演了一段，張導說我可以就定下了。」

　汪玲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了，她沒進去也不知道徐長命的表現，但能讓張導拍板直接定下，壓根不管後面兩位，說明徐長命在這行可能有點天賦。她之前還發愁，徐長命歌技一般，也沒什麼綜藝感，靠顏的話長久不了，預計的一年走向就是先拍電視劇的。

　沒想到一來就是個大的。汪玲很興奮，語氣輕快說︰「小朱訂最近機票先回京都，還有本來給你爭取的《落跑王子》那邊要推一下，幸好當時話沒說死 ......」

　小朱也高興的不成，趕緊訂機票了。

　徐長命沒汪玲和小朱的風風火火情緒外露，不過心裡也挺高興，他今天試鏡演皇帝的時候，這種感覺要比走穴商業活動開心的多。

　演戲還挺好玩的。

　徐長命充滿了新鮮感，然後高高興興的摸出手機低頭發消息。小朱訂完機票正收拾行李，匆匆忙忙見就看到沙發上的徐哥跟誰正聊著，笑的有點怎麼說就是特別的騷情。

　小朱暗暗八卦徐哥是不是有女朋友了。可等汪玲回來的時候，小朱還故意找藉口問玲姐公事給徐長命打掩護。事後小朱想不能對不起徐哥給他買的八十多塊冰淇淋，他前半輩子就沒吃過這麼貴的！！！

　【明天咱們就扯證，你記得帶戶口本。】

　【好。幾點的飛機我去接你。】

　【我經紀人在，不用了，明天民政局見】徐長命打著字，想到季臨淵的臉，握著手機美滋滋笑。

　季臨淵已經回京都了。不知道是不是身份現在變了，徐長命覺得他現在心態好像也有點變，具體的說不上來，不過不管了。

　-

　橘子市飛往京都的飛機下午六點落在機場。

　徐長命穿著從京都家裡出來時那一套，頭上戴著棒球帽口罩配著，加上他們行程臨時，機場沒有粉絲蹲點，路人也沒認出來，撐死路過時看兩眼，覺得這小男孩這麼穿還挺酷的。

　上了保姆車，汪玲讓小朱送他回去，她自己要回一趟公司，徐長命簽《宮宴》要說下，還有《落跑王子》那兒推了，當然還要請原先拉關系的中間人出來，叫上導演吃個飯，不然拂了對方面子不好。

　種種件件汪玲很忙，但也慶幸來了紅鯉帶了徐長命，前者公司雖然小但給她自主權比較大，後者真的是運氣好，她現在一股子雄心壯志，精力旺盛一點都不覺得累。

　小朱送徐哥回到宿舍，「哥還有什麼事沒？」

　「你等會。」徐長命打開家裡冰箱，沒一會裝了一兜子紅橙給小朱，「我走之前買的，放了兩天我吃不了這麼多，再放就不好了，你拿回去吃。」

　徐長命怕小朱嫌棄，解釋說︰「這個下火營養高，還是進口的，賊貴，又不是連皮啃都是乾淨的。」

　「沒、沒嫌棄。」小朱捧著一兜子紅橙，手裡冰冰的可一顆心熱乎乎的，他還沒見過這麼接地氣的明星，低著頭眼汪汪的說︰「謝謝徐哥，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徐長命不知道小朱跑那麼快乾什麼。先扒了自己衣服，扔了一路，回去沖了個澡，浴巾裹著下半-身，又撿了一路衣服扔進洗衣機了，等的功夫握著手機給王萌萌發微信。

　【王萌萌，我肥來了，擼串串去不去！】

　很快中關村修電腦小王回復︰【再叫王萌萌炸毛。】

　徐長命一點不毛，很快打下︰【王萌萌，你炸個毛我看看。】

　中關村修電腦小王可能不想跟徐長命這個傻子計較打嘴炮，他是贏不了的，只好發語音說︰「正忙著，剛接了個單子，你要不過來？附近開了家烤肉店香味能飄老遠。」

　於是晾好衣服的徐長命偽裝了翻，坐著地鐵出門了，京都最近有風沙，大家出門都戴口罩帽子，徐長命這個偽裝混在人群也沒人發現。到了中關村直奔一家小門面的電腦配件店，牆上貼著他海選拿第三的海報，店裡收銀台後坐了個小年輕，頭發微黃，皮膚白眼楮大，正盯著面前電腦。

　徐長命聽到配樂和女人說話聲，什麼皇後娘娘、嬪妾什麼的，就知道王萌萌又在追宮廷劇。

　「隨便挑，誇徐長命好看給打九八折。」王萌說完抬頭看了眼顧客，喊了聲︰「你來了，不看了不看了，咱去擼烤肉。」

　徐長命包成了粽子，一路上誰都沒認出來，這會不信邪問︰「你怎麼看出是我的？」

　「你身上散發著獨一無二的好看，氣質迷人。」王萌為了讓徐長命請客十分違心誇。

　徐長命高興的哈哈笑，兩人勾肩搭背的去了那家香味飄老遠的烤肉店。王萌坐下沒客氣點菜，徐長命扒拉了一半口罩說︰「少點點，我不吃。」

　「你看你摳門的，我請你。」

　「不是，我減肥，為了戲。」徐長命聞著空氣里彌漫的烤肉香味眼楮都直了。王萌聽了沒同情，反倒哈哈哈笑，又添了二十串腰子！專門吃給對面徐長命看。

　徐長命氣得想暴打一頓王萌萌。

　兩人是一個孤兒院長大，同一天被扔在院子門口，生日也是同歲，從小都是瘦小矮個子豆芽菜身材，不過現在徐長命長到了一米七八，王萌萌自高三畢業就沒再長，停留在一米七。

　王萌擼著肉串香噴噴的嘖嘖出聲，跟他可愛清秀的臉一點都不符，作風很東北大漢。

　徐長命默默地咽了下口水，說︰「我最近好像在長個子。」

　矮個子星人王萌萌的肉串頓了下，差點要捅死對面的人，氣呼呼的說︰「你丫就是故意的。」

　「哈哈。」徐長命笑的幼稚開心。

　別看王萌萌人小，但飯量大。吃著串，問︰「上次那個小短腿許晨黑你，我給你連他對象照片都黑出來了，你就是心慈手軟。」

　「以後別追宮鬥劇，本來智商就不咋地。」

　被王萌萌扔了一顆毛豆，徐長命接了，剝開一顆豆子吃半天，認真說︰「那姑娘又不是圈內人，正兒八經上學著，爆出來後，記者可能會去刨根追底。」

　徐長命選秀爆紅，記者把他扒的底朝天，他待得孤兒院有段時間整天有記者去‘採訪’，特別影響院子孩子們生活，當然好處也有，院子接了一筆筆社會人士捐贈的善款。

　「知道了，徐三好。」

　徐三好同志兩顆毛豆都吃完了，意猶未盡但沒繼續吃了，拉下口罩藏了顆秀恩愛的心，說︰「王萌萌，我明天要結婚了，你嫂子人朝好看，你明天見了就知道，嘻嘻嘻。」

　聽到消息，烤肉差點插進鼻孔的王萌︰「真的假的？」

　然後就看到徐三好同志笑的一臉騷情。

　「叫什麼？家裡幾口？哪裡認識的？」王萌萌三連追問。

　徐長命撐著臉頰，笑著給王萌萌塞狗糧，說︰「叫季臨淵，家裡就他和他爺爺，飛機候機室認識的。」

　「季臨淵？這女的名字還挺特別的——」

　「你嫂子是個男的。」

　「臥槽——疼疼疼。」

　王萌萌終究沒避開烤肉簽插鼻孔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