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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貌美如花【快穿】》第45章
§ 第89章

  馮成志的話,無疑讓這些相信因果的修真者不敢吭聲。

  光是拿一個心魔發誓,力度就已經夠重。更別談馮成志可是拿了輪回來發的誓,誰還敢質疑他的話?

  楚宴也覺得頗為不妥:「你怎可為了我,堵上這樣重要的東西?」

  馮成志已然年邁,他佝僂著身體,滿是皺褶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來:「仙盟大名我一介散修早就聽說過,我馮成志此生有幸遇到恩人,得了恩人的幫主也只能修到煉氣三層,哪裡還有心魔?用輪回發誓……是我唯一能拿得出手來的。」

  楚宴心頭酸脹,朝江淮和馮成志二人道謝。

  看著這一切,江淮的心總算是安定下來。在他用傅雲蕭的身份欺騙楚宴的時候,他就想用這樣的方式補償。

  今日,總算實現。

  馮成志的話在眾人心裡砸下一道驚雷,他們不由的感歎:「沒想到這千面蛛,竟然還牽連了八十年前的往事。」

  那現在這麼說,是他們在八十年前冤枉了楚宴?

  仙盟的人紛紛垂下了頭,覺得羞愧極了。

  就因為楚宴在八十年前不爭不辯,他們就覺得是他默認,還讓他背負了這麼久的罪名。

  不過安浮村和千面蛛的事情算是解釋清楚了,倒還有一件:「那東林山的事怎麼說?你引仙盟眾多弟子去那裡,這其中莫不是也有隱情?」

  再說下去,恐怕就要把自己身上帶著豔骨的事情揭露出來。

  豔骨雖說沒有千面蛛駭人,可也是仙盟所禁止之事。

  楚宴作為一個男人,也同樣不喜自己身上的豔骨。

  「東林山的事,其實我也沒弄清。」

  眾人心口一跳,疑惑的看向了楚宴:「你也沒弄清?你當時可是在東林山!」

  楚宴抬起頭看向他:「我當年不過金丹修為,暈過去之後,再次醒來就看到滿地的屍體,全是同門和仙宗的人。這一樁樁的事,環環相扣,難道不是要逼我去死麼?」

  的確……

  先是安浮村的事情做引,讓雲仙宗的宗主顧言以為楚宴入魔,下令要剝了他的靈骨。

  又有東林山的事情,讓仙盟的人會審楚宴,下令將他打入凜冰崖,還是沈青陽親手執行的這項命令。

  若單單一樣扯出來,也不至於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可兩件事情連續發生,便讓他們忍不住去聯想,覺得他早已入魔,做出的懲罰也格外重。

  仙盟的人驚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是誰拿我們當刀使?」

  他們竟然愚笨至此,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如今除了東林山的事情外,千面蛛的事情再同楚宴無關,他們該釋放楚宴,畢竟他無罪。

  可仙盟的盟主郝長樂卻親自站起身,從高處一步步朝楚宴走來。

  他身著藍青道袍,頭戴玉冠,帶著幾分飄逸仙氣。

  和方才的質問不同,郝長樂朝楚宴拱手彎腰:「仙盟之中出了個陰險狡詐之人,須得將他揪出來,否則夜長夢多。恕我得罪,今日卻是不能放你了。」

  楚宴明白了他的意思:「盟主想對外宣稱我有罪,然後引出當年在東林山讓眾多同門遇害之人?」

  郝長樂心中感歎楚宴的聰明,只單憑他一句話就能這樣快速的反應過來。

  「正是。」

  仙盟盟主郝長樂都親自對楚宴這樣禮待,方才還對楚宴怒目相視的人,現在全都收回了自己的成見。

  楚宴殺了千面蛛,不僅僅是為他自己的父母和弟弟報了仇,也是為他們的親朋報了仇。

  他們錯把恩人作仇人,臉上就像被誰給打了幾巴掌似的,火辣辣的疼著。

  「之前都是我們眼瞎,還望清寒你不要計較。」

  「盟主之言不無道理,東林山殺了咱們同門的人,很有可能同這次的事件有關,也請你答應下來吧。若要怪罪,我們願意隨你處置!」

  他們個個漲紅了臉,羞愧難當的看向了楚宴。

  楚宴臉上倒還如往常一般,沒什麼太多的表情。

  可江淮和馮成志卻是眼眶紅透,特別是馮成志,一副老淚橫縱的樣子。

  楚宴皺緊了眉頭,遞了一方帕子過去:「擦擦吧。」

  「人一老就容易多愁善感,讓恩人笑話了。」馮成志說著說著又要哭了起來,「我來這裡之前,曾聽江淮提起過,恩人到底受了多少苦。倘若我八十年前就來這兒就好了,那樣的話恩人也不會受那麼多磋磨。」

  八十年前?他還是個被嚇壞了的孩子,恐怕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楚宴眼底滿是落寞:「有人要害我,就算你們幫我渡過了這件事,那下一件怎麼辦?」

  馮成志想,那個時候楚宴應當是心死了,所以才會這個樣子吧。

  包括現在,他也極擔心楚宴。

  他大限將至,一輩子未能對楚宴說一句謝謝。如今走之前能了卻遺憾,也算欣慰。

  不過見著了,又生了新的遺憾。他一生都十分幸福,就更見不得楚宴這樣。

  「真希望有一人能不離不棄的陪在恩人身邊,至少……讓恩人不要再那麼悲苦的活著。」

  因為馮成志太小聲,楚宴根本沒能聽清:「什麼?」

  馮成志連忙搖頭,一本正經的說:「我說能見到恩人,朝恩人說一句謝謝,老夫這輩子已經了卻了遺憾。」

  聽他這樣說,楚宴露出一個笑容。

  他救下的人,不全是背信棄義之輩,馮成志讓他知曉這一點,已經足矣了。

  而這邊,郝長樂都從高座走下來了,蘇墨垣自然也等不及。

  「師尊?」

  「若不願意,不必答應他。」

  郝長樂一看,又是蘇墨垣這煞神來搗亂:「魔尊,找出那個人對魔宮和仙盟都有好處吧?」

  「他不願意的事,本尊給他扛著,誰想逼他?」

  在蘇墨垣方才看來,這群仙盟的人明面上雖然誠心道歉,可暗地裡還不是在逼迫楚宴?

  楚宴忍不住笑了起來,嘴角揚起:「師尊之前不是同我約好了,今日的事情由徒兒自己解決?」

  蘇墨垣臉色一黑:「光是在上面看著,本尊就已經不耐了。」

  楚宴原本沒再想拖累魔宮,但看著蘇墨垣這個樣子,又愣在原地。

  蘇墨垣猩紅的眼底滿是笑意:「怎麼,不喜歡?」

  「……怎會不喜歡?」

  有人護著、疼著,誰會不喜歡呢?

  蘇墨垣一聽他這麼說,笑容拉扯得更大:「那就好。」

  蘇墨垣的護短和情意就連馮成志也看出來了,他渾濁的眼睛裡逐漸發出亮光。

  方才想的事情,似乎不需要他來擔心了。

  魔尊看上去,已經將楚宴放在心尖尖呵護著。

  甘苦與共、不離不棄,多麼美好的詞。

  馮成志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只要一想到當年的事,他便覺得心如刀絞。就連他這樣一個旁觀人都這樣想,更別提恩人自己了。

  恩人這一世真的太苦了,總該嘗到點甜的了吧?

  「馮成志?」

  聽到有人叫他,馮成志才從方才的發愣之中回過神來。

  楚宴又朝江淮說道:「江淮,你先送他回去吧。」

  「好。」

  「至於郝盟主的請求……」楚宴的話一頓,所有人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畢竟剛才蘇墨垣都這麼說了,他們還真不能保證楚宴會答應。

  殿內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在等他接下來的話。

  楚宴沉思了片刻,朝郝長樂說道:「我答應了。」

  誒?

  答應了?

  他們還未回過神來,完全不敢相信。

  其中一人欣喜的驚呼聲,才讓他們反應過來:「你答應了?太好了!」

  楚宴淡淡的朝他們望了過去:「我有條件。」

  「只要你肯答應,什麼條件我們都答應!」

  「其一,在事成之後,將綁住我手的鎖鏈給解開。」

  「這個自然!」

  「其二,我永不回雲仙宗。」

  當這句話說出口,他們的臉色有些難看,特別是顧言。

  他這樣說,不是嫌棄雲仙宗沒有魔宮好嗎?

  郝長樂注意到顧言的臉色,適當出來調節:「……你已經是魔尊的弟子了,自然是屬於魔宮的。還有其他要求麼?」

  楚宴自然沒了,不過蘇墨垣卻冷哼了一聲:「我要當初雲仙宗污蔑過我徒兒的人,全都在雲仙宗山門處朝我徒兒鞠禮道歉。」

  這要求雖然不過分,但雲仙宗的臉面可有些擺不住了。

  這可是蘇墨垣,一個任性下殺了雲仙宗弟子都有可能,只是道歉應當沒什麼。

  而顧言的臉色卻極為難看,郝長樂還不斷朝他使著臉色。

  以往都是雲仙宗對楚宴咄咄逼人,現在可完全相反了。

  顧言心底憋屈,可內心深處又夾雜著愧疚,形成了複雜的情緒。

  他沉默了許久,終究在郝長樂的催促之下答應了蘇墨垣的請求。

  —

  這次的會審結果幾乎都出來了,沈青陽因為無法進去,便一直等在外面。

  江淮其實早已經懷疑東林山的事也是沈青陽搞的鬼,只是師叔沒有說,他也同樣沒有將沈青陽的名字說出口。

  見郝長樂出來,沈青陽連忙迎了上去:「郝盟主,不知林清寒的處置如何了?」

  「先收押起來了,三日之後再審。」郝長樂覺得他們三人的關係十分有趣,「青陽,我總覺得你很關心他?」

  沈青陽沒有回答他的話,一聽楚宴被關起來了,語氣也夾帶了幾分急促:「江淮不是找到了證人,為何……?」

  「千面蛛的事情澄清了,不是還有東林山的事嗎?」

  沈青陽微怔,喃喃的念道:「……東林山?」

  郝長樂嗯了一聲,就想要走。

  沈青陽非要攔下他繼續問:「那魔尊今日沒有護著清寒麼?」

  「這可是仙魔之間的大事,魔尊縱然再護著林清寒,也要考慮魔宮吧?」

  沈青陽根本就不信,憑蘇墨垣那般性子,竟會放著楚宴不管?

  也許是關心則亂,沈青陽早已經失去了對局勢的審視。

  要親自把自己送上萬劫不復之地,是需要勇氣的。

  縱然沈青陽心中已經決定,卻還是想再見楚宴一面。他手裡的嵐湘佩,已經送給楚宴了,便希望再拿給楚宴。

  沈青陽在心裡告訴自己,他只有三天時間。

  等下一次會審的時候,他必須混進去。

  郝長樂見他魂不守舍,不由問:「沈青陽,你今日是怎麼了?難道真的被我說中還對林清寒餘情未了?」

  沈青陽低下頭,自嘲的笑道:「若我說是呢?」

  郝長樂徹底怔在原地,一旁剛好路過的江勁秋卻黑了臉。

  「沈青陽,你還對林清寒抱有這樣的感情,何以來招惹江淮?」

  江勁秋又想起江淮屢次讓他別去找沈青陽麻煩,又將怒火給憋了回來。

  畢竟當年他氣走了妻子,導致妻子被人暗害早亡。

  現在還不容易江淮接納了他一些,還是聽兒子的吧。

  他們似乎有自己的打算。

  —

  夜涼如水,天空繁星璀璨,猶如懸掛著一跳銀河那般。再進去一些便有螢火蟲飛舞,像是結界一般縈繞在仙盟四周。

  這是仙盟關押犯人的地方,遠看只是個石室。因為被下了重重阻礙,被關進去的人鮮少能逃出那個地方。

  楚宴看著手上的鎖鏈,靠在一邊閉目養神。

  雖然早已經和郝長樂計畫好,但自己孤獨一人在這個地方的時候,楚宴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了許多場景。

  他很害怕,又被這樣關在某個地方。

  「你非我前世道侶,我從一開始就找錯了人。」

  「林清寒,你屠殺漁村步入魔道,已經不配做我雲仙宗弟子。」

  「叛徒!若非你,東林山的同門怎會全都死了?」

  楚宴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不是我……」

  在他的周圍縈繞著螢火蟲,微弱的光亮照在他的身上。楚宴垂下的羽睫微微發顫,彰顯著主人此刻的心情。

  楚宴忽而從噩夢中驚醒,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裡是……?」

  楚宴扶額沉思,想起來這是仙盟的地方,他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對蘇墨垣強調讓他別來。

  已經多久沒有夢到過去的事情了,楚宴抬起頭朝遠方望了過去。

  他此刻的神情複雜,汗水把單薄的衣衫打濕。

  因為要裝得像樣,儲物戒子和身上的外衣全都給了出去。

  還好這周圍並非全部黑暗,否則被鎖鏈鎖住又會讓他聯想到在凜冰崖的那些日子。

  楚宴朝四周的螢火蟲伸出手去,寬大的袖子朝後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上面光滑得只能看見黛青的血管。

  「哪怕當年只有一人信我,我也不至於成了現在這個模樣?」

  原是喃喃自語,卻沒想到真的有人進來。

  「什麼模樣?」

  楚宴神色一凜:「誰?」

  有人站在遠方,楚宴受了傷沒有動用靈氣,黑暗裡他看得並不真切。

  「在我看來,你還是沒變。」

  「沒變?」楚宴不由低頭自嘲,「八十年前的我會做這種事嗎?」

  八十年前的他才是真的清冷如月,一心向道,根本不會在意有什麼仇人,去恨誰,報復誰。

  沈青陽沉默了下來,讓楚宴變成現在這樣,都是他的過錯。

  他一步步朝楚宴那邊走了過去:「你進入了時光鏡,認出了我是林奕?」

  看到了他的臉,楚宴所有的表情在瞬間冷漠了下去。

  「是。」

  沈青陽歎息:「什麼時候認出我來的?」

  「在安浮村,被你和玄機勾結起來捅了我一劍的時候。」

  沈青陽很想張大嘴去解釋,可嘴唇動了兩下卻放棄了這個念頭。

  就算是被楚宴誤會,也都是他的報應。

  沈青陽嘴裡嘗到了苦澀的滋味,簡直心痛如絞:「你當初救林奕的時候……在想些什麼?」

  「只是覺得太可憐,有那樣一個父親。」楚宴望著手裡停靠的螢火蟲,臉上的表情很淡,「如今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他這樣淡泊,就仿佛天地之間任何一樣東西都入不了他的眼。

  沈青陽久久的凝視著他,眼底帶著痛苦。

  「我今日來,只是為了問你一個問題。」

  「你也會有問題想問我?」楚宴笑了一聲。

  「當然。」沈青陽深吸了一口氣,「若你知道林奕是我,還會救他麼?」

  楚宴終於朝他望了過去:「我的恨是對沈青陽的,並不是林奕。」

  「可林奕就是我。」

  「沈青陽,你錯了,你太依靠前世的記憶。前世的你修到了什麼境界,今生的你又修到了什麼境界?」

  這目光似乎要把一個人給看穿,沈青陽知道他在故意轉移話題,心卻慌亂了起來。

  前世的他修到了元嬰期,今生的他資質並不算差,可這麼久了還在金丹期徘徊。

  原本以為依靠前世記憶,就會成為他的利器。

  可沒想到,那些東西反倒成了阻撓他的東西。

  沈青陽垂下了頭,甚至想著,如果他從來都沒有記起什麼鬼前世,那他和楚宴是不是還安然幸福的在一起?

  互相扶持,一同修煉。

  那樣的光景太過幸福,光是想一想就讓他熱淚盈眶,心口發酸。

  「我的確錯了,大錯特錯。」沈青陽終於說出了這句話,滿心的後悔。

  楚宴又說:「若沒有你串通玄機害我的事情,我或許會信你。」

  沈青陽心宛如刀割:「我知。」

  不過就算是楚宴轉移了話題,他仍舊想要迫切的知道:「你在時光鏡裡若是知道林奕就是沈青陽,你還會救他麼?」

  楚宴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沈青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現在的他恐怕無法再接受一次打擊,縱然他知道楚宴很有可能說的是不救。

  雖說早已經預料到答案,他還是想親口聽楚宴說。

  楚宴張了張嘴,最終吐出兩個字:「我會。」

  沈青陽睜大了眼,他預料好的東西第一次被打破。

  沈青陽腳下的路從來都是充滿血腥,就連他自己的父親都要殺他,沈青陽誰也不信,長久的活在猜忌和恐懼之中,害怕從黑暗裡冒出來一個人隨手就能殺了他。

  明明拿著武器和法寶,他也像個赤手空拳的人,每走一步都會牙關顫抖。

  而楚宴的話,卻將他點醒。

  長久以來,沒有一個人這麼做過。

  他像一個長久迷失在黑暗裡的人,忽然感受到了一絲光明。

  「哥哥,謝謝你。」

  他叫出了那個藏在心裡的稱呼,終究露出一個笑容來。

  「我這輩子做了太多的錯事,若還能夠再次輪回,我不想再拘泥於過去。」

  修仙路遠,大道難行,這樣的捷徑只會讓人萬劫不復。

  沈青陽將嵐湘佩放在門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放下自己那顆心一般。

  最後,沈青陽決絕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

  三日後,仙盟會審繼續。

  楚宴被人押了出來,郝長樂原本還想多花一些時間尋出當年在東林山使了詭計的人,當他開始審問楚宴的時候,從人群之中緩緩走出來一人。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因為那人竟然是他們一直信任的沈青陽。

  「東林山的事情,是我做的。包括安浮村開始,我就一直在算計。」

  顧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是沈青陽,他大喊了一聲:「青陽!你就算是喜歡林清寒,也不要出來頂罪!」

  沈青陽笑了起來,仿佛放下了太多的沉重:「宗主,多謝你袒護。然而的確是我做的。」

  郝長樂回過神來,便問:「八十年前……清寒對你這般好,又是你的道侶,你怎麼可能這麼做?」

  三十七座大小秘境啊,楚宴為了他就跨過了那麼多困難。

  他哪一次不是傷痕累累的回來?

  就連當初他也覺得眼熱,沈青陽怎麼有這麼好的一個道侶。

  沈青陽垂下眼眸:「因為我想要更上一層。」

  「什麼?」

  「我發現林清寒並不是我前世道侶,我找錯了人,便想除掉他,置他於死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為沈青陽輕描淡寫的說出這麼殘忍的話而感到心驚。

  「所以,你找到的前世道侶就是江淮?」

  「……嗯。」沈青陽略有遲疑,知曉現在江淮已經有紫霄劍派的人護著,便將江淮的體質說了出來,「和他雙修,可無心魔。」

  「清心通明體?」

  江勁秋也黑了臉:「夠了!」

  沈青陽將江淮的秘密說出口,不就代表日後會有許多人覬覦江淮?

  「江劍主,你也別動怒。若沈青陽不說清楚,我們怎麼能判定他的話是真是假?」

  江勁秋眼神泛冷,倒是江淮攔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

  「爹,讓他繼續說下去。」

  「淮兒,你不害怕?」

  江淮眼神微閃:「要是以前可能會有些害怕,但現在我有了想要保護的人,也有爹在身邊,忽然之間就沒那麼害怕了。」

  江勁秋沉默了下去,再也沒有阻攔沈青陽。

  郝長樂又問:「你知道江淮的體質以後,就帶他回了雲仙宗?」

  對於這點沈青陽並不反駁,他的態度也算默認了。

  「是。」

  如今真相大白,原來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沈青陽策劃的。

  雲仙宗宗主顧言也跌坐在上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那樣。

  沈青陽若是主謀,他們這些人就是幫兇。

  場面一片寂靜,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許久,卻是楚宴開了口:「沈青陽,我現在已經知曉了,當年剝去我的靈骨是師尊的主意,而將我打下凜冰崖是仙盟的處罰。可……那個籠子呢?」

  他已經夠慘了,原本就活不長。

  還要被關在沈青陽煉製的法寶之中,最後的百日也在那個籠子裡渡過。

  郝長樂和顧言很吃驚:「什麼籠子?」

  原本答應楚宴不插手的蘇墨垣卻在今日的會審裡首次開了口:「當初本尊撿到他的時候,他被一個籠子關著,不得出來。」

  被打下凜冰崖,原本就要忍受猶如淩遲一般的痛苦。

  剩下百日壽數,卻還要被鎖在籠子裡不能動彈。

  他們無法想像那到底是怎麼樣的痛苦,在無窮無盡的黑夜裡,他靠的是什麼支撐。

  「沈青陽,你竟然還做了這樣殘忍的事?」

  「沈青陽的手段真是太可怕了,沒想到對待自己的道侶都能這麼狠心。」

  「還好江劍主的兒子沒有和他結為雙修道侶,否則日後也落得如此下場……」

  眾人只覺得心頭生寒,他們尚且如此,更加別說楚宴了。

  他們對楚宴都報以同情的目光,到底是倒了多大的黴運,才會遇上沈青陽這個心狠手辣的。

  而這邊,楚宴仍舊直勾勾的望向了沈青陽,想要一個答案。

  沈青陽卻自嘲的笑了起來:「因為我總以為你不喜歡我,同我結為雙修道侶不過是因為宗主的命令。」

  那個時候的林清寒,對他的確十分冷淡。

  楚宴不能對自己傾心,他又無法真的跟雙修道侶一樣,同他神識相交。因為那樣會暴露自己所有的一切,雙修道侶在雙修的時候,總能看到一些對方的記憶。

  他們只是名義上的雙修道侶,對他根本沒有幫助。

  那個時候的他,剛剛覺醒前世的記憶,一心想著要站到仙盟的頂點,卻忽略了那麼多。

  「我最後悔的是,八十年後才發現你曾對我有情。而我自己亦喜歡你。」

  聽到沈青陽的喜歡,楚宴並不覺得開心:「然而這些都是我所後悔的。」

  聽到楚宴的話,沈青陽也只是笑了笑。

  他早已經知道,而楚宴也早已經傳達給了他。

  初初只是上次換碧落草擄他來雲仙宗的時候聽來的,沒想到這次再聽,比上次痛了百倍不止。

  郝長樂歎息一聲:「既然沈青陽,你都已經承認了,那邊判處和當年林清寒一樣的責罰。」

  挖去靈骨,打入凜冰崖。

  楚宴有蘇墨垣才能從裡面出來,而沈青陽卻沒有那樣的好運。

  「林清寒無罪。」

  「不僅是安浮村和千面蛛,連東林山也不幹他的事。」

  當郝長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宴手裡的鏈條瞬間繃斷,他心裡的大石逐漸被挪開。多年來都被這塊石頭壓得喘不過氣來,如今陡然呼吸到新鮮空氣,他無從適應。

  那些人不再以厭惡的目光看他,換來的全都是自責,心疼,愧疚。

  楚宴甚至惡意的覺得暢快,他們就活在這陰影裡一輩子好了。

  「押著他去凜冰崖。」郝長樂吩咐了眾人。

  「那靈骨呢?」

  楚宴抿著唇:「靈骨……讓他留著罷。」

  「誒?」所有人都倍感吃驚。

  楚宴拿出了嵐湘佩,扔到了沈青陽懷裡:「你的東西,我一概不要。」

  沈青陽心頭無比沉重,一言不發的將嵐湘佩攤在手掌之中,靜靜的凝視著它。

  千年之前,自己作為林奕的時候,楚宴收下了嵐湘佩。

  千年之後,他是沈青陽,楚宴卻死活不要了。

  沈青陽身體搖晃,終究將嵐湘佩握在手心裡,收回去了。

  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蘇墨垣從上方走下來,從儲物戒裡取出自己的衣衫,披在楚宴的身上。他攔過楚宴,手放到了他的頭髮上:「你可知道我恨不得立馬下來。」

  楚宴朝他笑:「可師尊不是答應我不鬧的嗎?」

  蘇墨垣盯著他:「看著你被這些人脅迫、欺負、無端議論,我坐立不安。」

  縱然答應了他,這份心情也不會改變。

  楚宴的心柔軟下來,拉著蘇墨垣給的衣衫,淡然的笑了起來。

  他這一笑,全身的氣勢都變得柔和,春風夾雪,雖寒亦暖。

  眾人不由一怔,心想楚宴這容貌真是太惑人了。和八十年前相比,眉目之間還多了幾分慵懶靡麗,特別是看蘇墨垣時的表情,眼眸像是被晚霞所照耀的湖光,瀲灩的泛起漣漪。

  「還有一事,本尊須朝你們說明。」

  郝長樂自知理虧,對蘇墨垣的態度也軟化不少:「魔尊請講。」

  「我已和我徒兒交換了心頭血。」

  這句話猶如煙花一般在眾人心頭炸開,師尊和徒弟……?

  而且交換心頭血,沈青陽和江淮這個正兒八經的准道侶都沒有吧!

  楚宴的臉上還泛著紅,看著他的表情,眾人完全信了蘇墨垣的話。

  「……這,縱然你們是魔修,這也極為不妥啊!」郝長樂尷尬的笑了兩聲。

  蘇墨垣眯起眼:「有何不妥?沈青陽找到了他的前世道侶江淮,本尊也找到了我的前世道侶,便是我徒兒。」

  這話一出,又惹得眾人大驚。

  之前雲仙宗的人已經聽蘇墨垣說過一次了,倒是沒那麼驚訝。

  只是沒想到他們二人動作竟然這麼快,都已經交換心頭血了。

  那當初楚宴來搶親是為了什麼?

  「你們真的已經……?」

  在那一瞬之間,沈青陽的大腦一片空白。

  楚宴已經能夠平靜的看著他,表情完全釋懷了:「是。」

  楚宴分明在笑著,說的話卻猶如碎了毒的刀子,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心口。

  好疼。

  疼到了極致,痛感傳遍了全身。他的心臟被剝開,他的靈魂也被剝開,血淋淋的將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呈現。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的話,他想對八十年前的他那樣說——

  「不管你是不是我前世的道侶,我都心悅於你。」

  然而事情已經做下,他終究無法後悔。

  他無力的垂下了手,現在的他沒有資格再站到他的身邊。

  不過魔宮的事情郝長樂也管不著,他吩咐人押送沈青陽去凜冰崖。

  而聽到這話的時候,楚宴卻說自己也想跟去。

  蘇墨垣皺緊了眉頭,仿佛在用眼神詢問他這是為什麼。

  而楚宴卻說:「師尊,這是最後一次,讓我們有個了斷。」

  蘇墨垣心想這也好,以免未來留下心魔。

  他知道這是楚宴的執念,也知道這些年他壓制心魔壓制得多麼難受。

  「去吧。」

  「嗯。」楚宴笑了起來。

  當他們一行人來到凜冰崖的時候,這裡常年刮著罡風,就算崖低深達幾千米,站在這裡的時候也能感受到那鑽心的疼痛。

  沈青陽身體微顫,一步步被押著走到了凜冰崖處。

  他回眸看了一眼楚宴,發現他的目光也落在自己身上,沈青陽眼眶炙熱,去凜冰崖的痛苦,完全抵不上楚宴看他的這一眼。

  他見過對方充滿愛意的眼神,所以當那份愛意全都退卻的時候,他才滿是疼痛與後悔。

  對方的樣子太過漫不經心,仿佛他的償還也根本不在意。

  沈青陽終於明白,楚宴在進入仙盟的時候說的那句話——你欠我的,我不需要你償還。

  因為他已經完全不介意了,視他為無物了。

  「原來最疼的不是你恨我,而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了。」

  沈青陽笑著笑著,竟然笑出了淚水。

  他真心實意,不求一絲回報的為他做的事情,便只有一件。

  沈青陽偶然之間記起楚宴愛竹,便親手種下了一片。八十年了,竟也長成了那個樣子。

  沈青陽摸了摸腰間的竹蕭,原來一點一滴都已經變成了牽掛。

  可兩人之間的傷口,早已經不能結痂。

  「這蕭,是我用那片竹林的靈竹做的。」

  「你想說什麼?」

  沈青陽張了張嘴,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似乎沒有必要再重複。

  「一報還一報,我還了你……你肯原諒我了嗎?」

  押著他過來的幾個仙盟弟子面面相覷,知道沈青陽嘴裡說的是誰。

  在他們眼裡看來,沈青陽也是個怪人。

  得到的時候百般嫌棄,失去之後又主動來仙盟替他澄清,把自己弄成如今這個模樣。

  不過再怎麼說,沈青陽都是不值得同情的。

  「是你自己下去,還是我們推你下去?」

  沈青陽聽到身後人的聲音,不由冷笑了一聲:「事到如今,你們還以為我會怕?」

  沈青陽轉過頭去,任由那些呼嘯的風吹得自己髮絲淩亂。

  沈青陽終究任由自己的身體墜入了深淵之中,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了八十年前楚宴所看到的光景。

  他站在凜冰崖上,滿臉的冷漠心狠。而楚宴墜下去,卻朝他伸出了手。

  那是最後一次的愛戀目光。

  沈青陽嘴角狠狠揚起,眼眶滿是赤紅。

  沈青陽覺得自己真是報應,此刻竟然同八十年前的楚宴感覺想通了。

  他閉上了眼,忽而想起了當年自己和蕭如還是好友時,曾同他月下暢談說過的話。

  「林奕,你這人真是古怪。」

  「哪裡古怪的?」

  「貪心,就是太貪心了,什麼都想要!」蕭如喝得太多,就要沉沉睡去。

  他也只是笑了笑,眼裡全是蕭如讀不懂的情緒。

  兩人又不知喝了多久,很快蕭如就徹底醉死了過去。

  月夜之下,只剩下他一人站在竹林之中。風裡夾雜著酒香和竹葉的味道,清新又醉人,勾勒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就像是他幼時見到的哥哥一樣。

  他望著天空的一輪明月,孤獨的照徹在天空之上,發出清冷的光暈。

  「正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才什麼都渴望。」

  他從一出生就開始失去,得到的東西太少,失去的東西太多。

  故此,貪婪成性。

§ 第90章

  [沈青陽悔恨值95.]

  當聽到這個提示音之後,楚宴就知道事情果然沒那麼簡單。

  沈青陽算是他攻略之中最麻煩的一個了,這取決於他的本性,能夠到這一步已經算不容易。

  [這次沒直接刷滿,可就麻煩了。]

  系統也很擔心:[沈青陽已經墜入凜冰崖了,難不成還要把他接出來?]

  廢了這麼大的周折,才親眼看著沈青陽受到懲罰,要把他接出來楚宴心有不甘。

  不過理智上來說,沈青陽就不可能被困多久。

  [放心好了,他對我尚未死心,只是借著仙盟會審為我澄清惡名,沈青陽沒打算一輩子留在凜冰崖的。]

  系統這下子才放心,任務還差最後一點就完成了,總不能功虧一簣。

  風兒在耳畔呼嘯,久站此處只覺得罡風刮得骨頭都生疼,楚宴站在崖上,任由那些風而吹亂自己的髮絲。衣帶也同樣飛舞起來,於風中輕輕朝前走了幾步,似乎要朝崖下望去。

  仙盟弟子立馬拉住了楚宴:「清寒,沈青陽已經墜下凜冰崖了,是我們親眼所見,回去吧。」

  「是呀,這裡的罡風如此厲害,你們都不覺著疼嗎?」

  楚宴眼神微閃:「不及在崖下十分之一的疼。」

  他們頓感尷尬,想起楚宴在崖下受過那麼多苦,自然不會介意這些吹上來的罡風。

  「等到了晚上,此處還會結冰,每一滴冰霜都猶如刺骨的劍。馬上就要天黑了,我們得趕緊離開,想必魔尊也在等你回魔宮的。」

  一聽到蘇墨垣,總算是奏效。

  楚宴抿著唇,最終和他們一起離開了凜冰崖。

  他恍惚間看見了凜冰崖入口處,長著一片嫩白的花朵。

  這酷刑之地,對於旁人來說宛如地獄。而也是此處的路邊,卻盛開了柔弱的小花。那細小的白色花瓣上沾滿了露珠,在夕陽的折射下染成了橙色。

  「這純淨之花,竟也開在欲孽之上。」

  仙盟的弟子已經離去,崖口就剩他一人罷了。

  正當此時,從暗處忽然走出來一個人。楚宴的眼神從那些花上,逐漸落到了夏軒身上:「你怎會在這裡?」

  夏軒沒有立即回復他的話,而是笑著問:「師叔那句話是在以物擬人麼?」

  他在小心翼翼的試探,想要確定楚宴到底是跟誰一邊的。

  對方想試探,可楚宴也要有這個想法給他試探。

  楚宴現在正心煩,並不想應對夏軒:「妄自揣測。」

  夏軒笑道:「我的確是妄自揣測,既然師叔不想說那就算了。不過我今日來可是有一件大事。」

  楚宴淡淡的看向了他,似乎在等著他後續的話。

  夏軒一直都挺喜歡楚宴這副容貌的,夕陽灑在他的身上,陽光給他的睫毛渡上一層薄薄的橙黃,仿佛平日的高冷都融化不少。

  不過驚豔歸驚豔,這到底不屬於他,而夏軒只是一個旁觀者,偶爾窺得他的容顏,佇立一陣兒罷了。

  「我是來交還師叔的半副靈骨。」

  「交還靈骨?」

  夏軒早就知道楚宴會不信他,畢竟自己剛才還在試探他:「我拿這半副靈骨,並不是為了威脅師叔,而是想讓沈青陽主動找我。」

  「……什麼意思?」

  「我的仇人是沈青陽,如今大仇得報,自然得將師叔的東西還回去。」

  「你的仇人是沈青陽?可你一直跟在沈青陽身邊。」

  夏軒今日來,就是想把事情都解釋清楚了:「那天我跟著師叔一起進了時光鏡,看見林奕做的那些事,便明白我和沈青陽根本無解,必須要讓他付出點代價,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你看見了什麼?」他能精准的叫出林奕的名字,引起了楚宴的戒備。

  夏軒看著楚宴,心道這等容姿難怪讓沈青陽念念不忘。

  就連戒備的看著他的時候,也如此令人沉醉。

  「沈青陽能夠記起前世,並非是偶然,乃是將雲仙宗的寶物融入魂魄。而正是因為我的引狼入室,才將他帶到了雲仙宗,他背叛了我的信任。」

  「我還以為沈青陽能記起那些,只是偶然罷了,沒想到還有深層的理由。」

  夏軒眯著眼,掩蓋住自己的憎恨:「師叔說笑了,這世上哪有什麼偶然?不過因果輪轉,一切自有運數罷了。至於魔尊大人為何會記起前世,這個我便不知了。」

  [……蘇墨垣能記起前世,莫非是因為我?]

  [不是主人是誰?]

  [哈哈,我第一次有這個自覺。]

  「雲仙宗的寶物……是說玄羽枝的事嗎?」

  夏軒微怔:「沒想到師叔也對此事有所耳聞。」

  「宗主之前曾提過一兩次。」

  夏軒垂下眼眸:「雲仙宗的護山大陣再怎麼弱,也不至於被魔尊一手捏碎。若不是失卻玄羽枝,蕭存劍不會一直閉關,而雲仙宗也不會無人看扶。」

  玄羽枝原本該長在靈脈,做鎮壓靈氣之用,被奪走以後,雲仙宗的靈脈日復一日的削弱下去。

  現在,乃是化神期的蕭存劍在充當玄羽枝,鎮壓雲仙宗靈脈。

  蕭存劍的壽數按理說早該到了,之所以千年未亡,乃是因為他現在幾乎要和靈脈融為一體。

  夏軒憎恨沈青陽利用了自己的信任,讓他親手傷害了雲仙宗和蕭存劍。

  「我已經將全部都說與師叔聽了,師叔這下子不懷疑了吧?」

  夏軒臉色蒼白的將玉盒遞了過來,裡面正是裝著楚宴的靈骨。

  楚宴拿到了這半副靈骨,合著蘇墨垣手裡的半副,以後終於不用再受豔骨的影響和磋磨了。

  「你利用我對付沈青陽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下次再被我發現一次,就別怪我不客氣。」

  夏軒淡笑:「能讓沈青陽受到應有的代價,又把東西還給了師叔,我便沒什麼牽掛了。」

  說完這一句,他便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夕陽照在身上如此暖人,楚宴仰起頭望向遠方,天空被晚霞染透,就連一旁湖光山水也倒映著一層波光粼粼的橙黃暖色。

  「回魔宮吧……」

  這一刻,他忽然很想見到蘇墨垣。

  —

  當楚宴回到魔宮的時候,天色徹底暗淡下來,只徒留一片闃黑。

  遠方閃爍的星星也如此暗淡,沒多久就被飄來的烏雲所遮蓋。

  興許很快就要下雨了。

  落沉宮中,鋪滿了紅綢。楚宴略微疑惑的走到了上面,一步步朝裡面走了進去。

  微微的酒香從鼻尖傳來,他四處尋找起蘇墨垣。

  正當此時,有人從身後抱住了他,楚宴還以為是蘇墨垣,立馬回過頭去,卻見到了玄緲。

  「怎麼這樣看著我?以為我是小墨?」玄緲笑得天真。

  那一瞬間,楚宴真的覺得是蘇墨垣的氣息。

  「嗯。」楚宴沒什麼顧慮的承認了,「你是師尊的靈獸,或許身上的氣息同他太相似,所以我才弄混了。」

  玄緲笑得落寞,一直抱著楚宴的腰身撒嬌。

  「玄緲,放開我。」

  「不要。」玄緲似乎小孩兒脾氣。

  楚宴覺得頭疼:「等下師尊來……」

  「反正小墨也拿我沒辦法。」玄緲嘟囔了兩聲,「我手裡可捏著他的把柄呢。」

  把柄?

  楚宴不知他說這話什麼意思,不過看玄緲的態度,也的確有恃無恐。

  之前玄緲對他做親密舉動的時候,師尊的態度也完全不像是對其他人,要是旁人那麼做,早就被師尊給劈了,到底是為什麼?

  楚宴之前從未在意過這件事,今日突然就在意起來了。

  「玄緲,我還未問過你……你究竟是什麼靈獸?」

  「自然是很厲害的靈獸!」

  楚宴無奈極了:「不是說這個,是說你的原型。」

  玄緲乾笑了兩聲,企圖用撒嬌賣萌躲過去:「我的原型小墨知道,你問他就好了。」

  楚宴打定了主意,等蘇墨垣過來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問問。

  落沉宮內就剩下了玄緲和楚宴兩人,玉石做的低矮小桌上還拜訪了靈酒和靈果,楚宴走到那邊,席地而坐為自己倒了一杯酒。

  玄緲站在這邊看他,心想清寒這些天果真瘦了太多,坐下去的時候那纖細的腰身就更加明顯了。

  玄緲走了過去,看著楚宴正巧倒了一杯酒想喝,他湊過去拉住楚宴的手腕,唇瓣印在白玉杯上輕抿了一口:「真好喝。」

  只是這句話,就不知道是說的楚宴,還是說的這杯酒了。

  楚宴微微愣住,自從和蘇墨垣交換了心頭血之後,他就很容易感受到蘇墨垣的氣息。眼前的玄緲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楚宴卻被這個動作給撩了下,像是貓爪子輕輕一撓。

  [我腫麼覺得……玄緲和蘇墨垣關係不簡單。]

  不過就算是這麼問,系統也不會給他答案。

  楚宴眯起眼:[那就試試看吧。]

  還沒等玄緲反應過來,楚宴也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只是他調情的動作可比玄緲熟練得多。楚宴完全不介意這杯酒是被玄緲喝過的,甚至故意挑他碰過的杯沿抿了上去。

  在喝酒之中,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玄緲看,裡面透著慵懶的打量,卻猶如帶著勾子那樣漫不經心。若不是他的表情依舊冷靜自持,玄緲都要覺得眼前的楚宴在妖冶的盛開,朝周圍灑下了甜蜜,讓人為他傾倒。

  他也的確為止傾倒,心神也被他所奪。

  玄緲是蘇墨垣最真實的想法,他不像蘇墨垣,根本不懂得隱忍。

  想要什麼,就表達得淋漓盡致。

  「清寒……」玄緲的聲音已經沙啞。

  [呵,小屁孩兒。]

  楚宴垂下眼眸,不再勾著他,而是將酒杯裡的酒水一飲而盡。

  在調情的遊戲裡,他從來都是主宰之人。

  玄緲方才做的,還都太嫩了點兒。

  若不是要維持人設,不能做得太過,楚宴真的想利用這次機會,來試探一下玄緲和蘇墨垣之間的關係。

  他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著急。

  「玄緲,師尊去哪裡了?」

  玄緲回過神來,第一次感受到了酸澀的感覺。

  明明被融合回去也沒關係,他本就是蘇墨垣分裂的一縷神識。可今夜是他最後的時間了,楚宴還在念著小墨的名字。

  「他很快就來。」

  玄緲看著楚宴,眼神專注而認真,「清寒……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嗯?」楚宴洗耳恭聽。

  玄緲卻突然耍賴的湊到他身邊:「在告訴你之前,我想抱抱你。」

  他比楚宴矮一個頭,玄緲還有些鬱悶,當時蘇墨垣做他的身體的時候,怎麼做得就只有十五歲。

  明明他也想和小墨一樣,強勢的把楚宴錮在自己的懷裡。

  這個樣子,就只能一頭撞到楚宴胸口處,哪裡還能做那樣的動作。

  所以抱著他的時候,也只能以這樣的動作。

  楚宴哪裡知道跌在他懷裡的這個人,對自己抱著這種想法?

  就像他同樣無法知曉當初自己去搶親,為何到最後被江淮這個受給公主抱了一樣。

  「到底是什麼事?」鬧得跟生離死別一樣。

  玄緲終於從他懷裡出來,依舊笑得沒有任何陰霾:「這個等小墨過來,我們再一起告訴你吧。」

  還要扯上師尊?

  楚宴覺得這件事情不簡單。

  「清寒,我真的好喜歡你。」玄緲搭慫著腦袋,「明明以前沒那麼喜歡的,可某一天就覺得特別特別喜歡,連頭髮絲兒和腳趾都好喜歡。」

  楚宴聽得發燙,好端端一個可愛少年,怎麼說話突然就這麼變態了?

  等等,還特別像蘇墨垣!

  他驚疑的盯著玄緲看,之前在時光鏡裡的事情儼然浮現在腦海裡。雖然蘇墨垣說之後會告訴他的,可這中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兩人還沒有交談過這件事情。

  「玄緲……」楚宴抿著唇,「你到底是什麼?為什麼和師尊這麼……」

  「像?」玄緲把他沒說出來的話說出了口。

  楚宴沉默了下去,總覺得太不可思議。

  就連他也無法相信。

  玄緲滿足的笑出了聲:「清寒看出來了啊。」

  當玄緲說出這句話後,楚宴震驚極了。

  他尚未問出什麼來,外面的蘇墨垣終於走進了落沉宮。

  「和玄緲玩兒得開心麼?」蘇墨垣淺笑道。

  這畫面就像是被丈夫捉姦似的,楚宴整個臉色通紅,一時頭腦混亂,不知道怎麼解釋。

  哪知道蘇墨垣看向玄緲:「僅限這一次。」

  玄緲樂呵呵的彎起眼眸:「知道。」

  他們似乎達成了什麼交易,楚宴腦子又亂哄哄的,被蘇墨垣給攬入懷中,捏住他的下巴狠狠親吻。

  這個吻就不像是玄緲之前的調情了,帶著熱烈的愛意,仿佛要拉著他一起沉淪那般。

  一杯酒不足以讓楚宴醉倒,可與蘇墨垣唇齒相交,對方不斷的和他的舌尖纏綿,楚宴覺得自己的酒氣也被蘇墨垣給攝去一半。

  當兩人終於分開,楚宴還眼神迷離的微微喘了起來。

  還沒緩過神來,下一秒就被玄緲給吻上了。

  他腦子頓時炸開,下意識的推開了玄緲。

  玄緲有些委屈:「小墨就可以,我就不行?」

  明明他們是一個人。

  楚宴似有些動怒:「平日你胡鬧就罷了,這種事情怎麼可以隨便亂來!」

  沒想到聽了楚宴的話,蘇墨垣和玄緲都很高興。

  最明顯的是蘇墨垣,在心裡竊喜。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楚宴沒看出來,反而還很生氣:「自然。」

  蘇墨垣悶笑出了聲,猩紅的眼眸如同紅色的寶石,在燈火之下熠熠生輝。

  「師尊也不罵罵玄緲!?」

  蘇墨垣輕咳了一聲,裝模作樣的錘了下玄緲的頭:「下次別這樣。」

  玄緲倒也不疼,還裝得一副被打得痛極了的樣子。

  「哎喲。」

  蘇墨垣:「……」

  媽的這個戲精,真是他的分/身?

  丟人現眼!

  「清寒,你剛才那樣說,我很開心。」說這句話的反倒是玄緲。

  楚宴:「……」

  「這說明你很喜歡很喜歡我們。」

  蘇墨垣糾正他:「是我,不是我們。」

  玄緲哼了一聲:「有什麼關係?反正不都一樣?」

  楚宴被他們這完全弄得一頭霧水:「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蘇墨垣知道事情瞞不住,本來也想說的。

  只是難得看見楚宴這種模樣,讓他愉悅至極,便想要更加欣賞。

  他湊到楚宴耳畔,眼眸裡滿是愉悅:「我很高興,安兒。」

  每當他這麼叫自己的時候,楚宴就覺得心悸。

  心頭仿佛有電流劃過,低沉的低昵聲夾雜著曖昧和寵溺。

  等蘇墨垣離開的時候,他的臉頰已經沾染了紅暈。

  「我和玄緲是一體的,所以不會那樣排斥他對你做這些動作。」雖然還是有些嫉妒,但今日是最後一次,蘇墨垣才忍了下來。

  「什麼一體的?」楚宴問得艱難。

  蘇墨垣卻看著他,輕聲說道:「我在凜冰崖下無聊時做出來的,以神獸之身為軀體,加入了自己的一縷神識,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玄緲是蘇墨垣在凜冰崖下做出來的分/身……?

  楚宴滿是震驚的看向了蘇墨垣:「玄緲是……你?所以那次時光鏡裡,你也是用玄緲的身體陪我進去的?」

  所以蘇墨垣的修為才是金丹期而不是化神期!

  蘇墨垣想起那件事,眼底有些無奈:「你不准我陪著你去迷霧林,我才出此下策。」

  否則以他分神期修為進入時光鏡,再怎麼也不會這麼弱,一點也無法保護他。

  初初知道這些,楚宴還未能回過神來。

  而玄緲就直接湊了過來:「清寒,這下子你不排斥我了吧?」

  楚宴被他親了下嘴角,而對方就像是偷腥的貓似的,笑得狡黠,就差舔舔爪子聊表想法了……啊,還真的舔了!

  這世界可真魔幻,楚宴如是所想。

  「玄緲的神獸之軀可是白虎一類?」

  「不算白虎,但也是白虎的血脈。」

  果然是貓科動物!

  「玄緲方才親了你,我也想親。」

  楚宴驚恐的看向了蘇墨垣,他的吻真的落到了另一邊,就像是吃醋之後故意這麼做似的。

  楚宴忽然惱怒:「你們還有完沒完!」

  「沒完,別忘了我和玄緲的想法是一體的,他的想法,全都是我的想法。」

  玄緲無辜的看向了他,並表示這一切都是蘇墨垣的錯:「小墨心裡還有很多想法,我都沒徹底動手來做呢。」

  楚宴臉色全黑了:「夠了你們!」

  玄緲忍不住笑出了聲,很少能看到楚宴被逗炸毛的樣子。

  看上去他一個人應付不了楚宴,加上小墨就完全能夠應付過來了。

  落沉宮內燭火搖晃,海棠花在一旁懶懶的開著。玄緲朝那邊望了過去,眼底雖帶著落寞,卻輕柔的笑了起來。

  只可惜,過了今夜他就要被融回去了。

  原本覺得沒關係,可說到底還是有幾分不舍。

  「小墨,什麼時候舉行雙修大典?」

  「過一段時間。」

  「快些……」玄緲朝他們二人說。

  楚宴微愣:「其實舉不舉行也無妨……」

  「不成!」

  「不行!」

  兩人紛紛表示不贊同。

  楚宴微愣,還不大明白他們兩人的反應怎麼這麼激烈:「我們已經交換了心頭血,也跟仙盟的人說了此事,雙修大典也……」

  蘇墨垣頗為不悅:「雙修大典必須舉行。」

  玄緲笑了起來,主動為蘇墨垣翻譯:「雙修大典就像宣誓所有權一樣,告訴仙盟和魔宮的所有人,你是我們的,所以雙修大典一定要舉行。小墨是這個意思~」

  蘇墨垣皺緊眉頭:「多管閒事。」

  玄緲也只是無辜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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