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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貌美如花【快穿】》第116章
§ 第164章

  燕擎的人很快就攻佔了周王宮,令人奇怪的是,周王宮的守軍竟沒怎麼抵抗,就讓他們極其容易的進到了裡面去了。

  恍惚之間,楚宴還能看到那些周王宮的守軍小心的松了一口氣,仿佛燕軍不是來進攻他們的,而是來拯救他們的,給了他們喘息的時間。

  或許是周王這四年來的暴政,才讓他們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但在日後,至少不用每日擔心死亡會降臨,也不用擔心自己死的時候能不能有個全屍了。

  燕擎還在那邊安排一切,楚宴卻壓抑得再也受不住,而朝外面走去。

  「安兒?」

  楚宴無力的笑了笑:「讓我靜靜好嗎?」

  燕擎想跟過去,他十分擔心現在的楚宴。

  而楚宴卻痛苦的低吼了一聲:「別過來!」

  燕擎的腳步一頓,眼底浮現難過:「我知道紀止雲的死讓你有些混亂,不還有我嗎?」

  楚宴的笑容格外蒼白:「我只是想一個人想想而已,並不只是為了他。」

  燕擎抿著唇,壓抑住了自己過去的欲望:「好。」

  楚宴很快就從屋子裡走了出去,外面還下著雨,秋雨如珠,滴滴答答的落在了枯枝敗葉上,聲音宛如敲珠碎玉。

  楚宴身上的衣衫原本就被打濕了,這雨絲絲扣在身上,涼意就鑽到了裡面。

  他一路也不知道要走向何方,只是腳步一直不停,生怕自己什麼時候停下來了,就會如溺水之人一樣抓不住那一根浮木。

  楚宴的心情一直很差,他在腦海裡問系統:[我是不是做錯了?無論對葉霖還是對紀止雲……]

  [主人是說最後告訴紀止雲你原諒他的事?]

  楚宴緊抿著唇,所有的話都像滾燙的鐵,緊緊的貼在喉嚨那處,讓他又疼又說不出話來。

  系統猶豫再三,還是將實情告訴了楚宴:[紀止雲問出那些話的時候,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了,所以無論主人說什麼,他都……]

  楚宴臉色驟白,呼吸也變得紊亂。

  他死的時候在想什麼?他並未聽到他的回答,那他是抱著怎樣劇烈的遺憾死去的?

  心中有一股情緒,即將從心臟爆裂開來。

  楚宴把腰間的玉佩取下,臉色難看的將它高舉於半空,因為太用力而指關節泛白。

  [主人!]

  [我要毀了它。]

  系統嚇得聲音都抖了起來:[任務失敗,會面臨什麼主人難道不知道嗎?為了一個渣渣,賠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楚宴狼狽的笑了起來:[你現在也會跟我講這種大道理了。]

  [我載入了情感輔助模組。]

  楚宴覺得頭疼,不想在糾結於此。

  他想起紀止雲死時的模樣,便不由自主的聯想到了燕擎。

  [我有些害怕,最後燕擎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主人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他真的曾經那樣過……你忘了,蕭淩?]

  外面的雨聲忽而又大了起來,逐漸要吞沒一切。那些敲擊在青石板、黛綠瓦片的聲音,像是電影的慢鏡頭一樣,啪的一聲,砸得尤其用力。

  一滴晶瑩圓潤的雨珠,因為和硬物相碰,頓時就粉身碎骨。

  他們是同一個人,骨子裡都存著這份瘋狂。

  紀止雲是對葉霖的,燕擎卻是實打實對他的。

  楚宴走到了雨裡,任由那些雨絲淋濕自己。

  他仰起頭,感受到了冰冷的觸感,這才有幾分活著的感覺。

  「我怕這麼多世界下去,不是我先支撐不住,而是他。」

  這並不能保證,不是麼?

  一想到接下來的世界,就要由他自己去走了,楚宴頓時感受到了寒冷。

  那股陰寒從腳底鑽上來,逐漸擴散到四肢,讓體內的血液都冰冷下去。

  ——他害怕。

  最初習慣一個人的時候,他覺得天不怕地不怕,怎樣好玩怎樣來,只要不超出規則之外。

  可一旦習慣了溫暖,他堅硬如冰的心被捂熱了,逐漸融化了,露出了裡面的肉。再次將它重新凝結起來,便會有種撕心裂肺的疼。

  人有驅逐溫暖的本性,他也不例外。

  他像一個提線木偶一樣,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那些線。掙扎得久了,逐漸手和腳都沒了力氣,也就不想掙扎了。因為那些線是他的命,掙脫掉就代表他要捨棄他的命。

  絕望、害怕、痛苦。

  他感受到了諸如此類的情緒。

  [毀掉吧。]系統的聲音異常冷靜。

  [……什麼?]

  [那塊玉,你毀掉了就能結束這個任務。]

  楚宴複雜的看向碧綠的玉佩:[我有這個資格嗎?]

  主動拒絕任務,這大約聞所未聞。

  [你有。]系統的語氣十分堅定,[這是世界讀取,毀掉只會有懲罰,而不會有生命危險。]

  楚宴盯緊了那塊玉佩,縱然內心不斷的在催促,他還是按捺住了。

  [主人?]

  [我會毀掉,但在這之前,總得讓藺文荊嘗到什麼是心痛的滋味。]

  最後一次了。

  楚宴在心裡想,這是為了齊湛。

  心裡鬆快了一截,楚宴重新回到了燕擎身邊,腳步都變得輕快。

  這一刻,他要遵從自己的心去做決定。

  對藺文荊不爽,不想攻略他,很好,不做便是。

  懲罰無所謂,花的點數也無所謂,前面的攻略進度無所謂,只是這一次……他遵從自己。

  無所拘束,這才是他成為宿主之前,最原本的樣子。

  等他從外面回去,燕擎看著他,心疼的說:「……怎麼濕透了?」

  楚宴朝他笑:「淋了會兒雨,腦子清醒了。」

  燕擎以為是他在強撐:「心裡難過就不要笑了。」

  「不,我不難過了。」楚宴直直的望向了燕擎,「一直以來,我有一件事情做錯了。」

  「什麼事?」

  「我總是把你一個人留下。」楚宴緊緊抿著唇,眼眶泛著紅,「現在……我倒怕你把我丟下了。」

  燕擎啞然,將楚宴拉入自己的懷中:「我保證,一次也不會。」

  楚宴的身體微顫起來,淋了雨,冰冷的指尖接觸到燕擎炙熱的身體,讓他也逐漸被暖了起來。

  他渾身濕透,對方卻完全不介意這點,反而抱緊了他。

  「不冷嗎?」

  「不冷。」

  「可我在汲取你的體溫。」

  「求之不得。」

  兩人緊緊相擁,原本要進來稟告事情的陳周見到這一幕,也識趣的退了出去。

  他重新站到了外面,外面還下著大雨,加上之前發生過對持,他便覺得這雨似乎要把所有鮮血都沖刷乾淨一樣。

  寒意愈發濃了,飛濺過來的雨絲裡,透著難以散去的血腥味。

  不過到最後,這些終究都會被沖刷乾淨吧。

  周王宮裡才經過了一場廝殺,如果不是這一場秋雨,這些血腥氣就不會那麼快的散去。

  陳周望向遠方,幽幽的歎了一口氣。

  時間久了,他竟然覺得是公子回來了。

  可,萬一裡面的齊王是騙王上的,或者以後也要像公子那樣離開王上……再來一次,王上還承擔得起嗎?

  陳周不由陷入了沉思。

  —

  在那之後,楚宴和燕擎就不得不在周王宮住下來。

  周國被周王折磨得已是滿目瘡痍,周王所留下來的爛攤子收拾起來並不輕鬆,燕擎開始了沒日沒夜的處理政事之中。

  這一日只剩下楚宴一人待在偌大的宮殿裡。

  秋雨過後,青苔暗生,那些原本就枯萎腐敗的植物,被雨水這麼一沖刷,掉落得更多了。到處都呈現了蕭瑟之感,讓人深覺秋日已濃。

  月光從雕花窗內透入,輕而薄的照在裡面的地板上,就像一地清霜。

  玉佩被他放在月光下,裡面的藺文荊很快留現了身。

  這些天的事情,藺文荊一直看在眼底。

  他不明白,現在明明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可楚宴卻完全不理。

  「大王是真的喜歡上了燕擎?」藺文荊皺緊了眉頭,「可他分明那麼對你,大王也毫不在意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累了,不想再繼續下去。」

  「……不想再繼續下去?」藺文荊站在月光下,他的身影呈現一種半透明色。

  時日愈久,他心底對燕擎的恨便越來越驅之不散。

  他本來可以活。

  那個雨夜,是燕擎補了那一刀。

  「大王分明答應過我。」藺文荊的語氣沉了下去。

  「我答應過你?何時?」

  藺文荊原想把事情說出,可仔細想來,竟然沒有一次是楚宴主動答應,要和他聯手一起對付燕擎的。

  藺文荊臉色變了又變:「你當真喜歡上燕擎了?」

  楚宴這次不打算為了任務回避,而是正大光明的告訴他:「我的確喜歡他。」

  這句話一說出口,楚宴心裡升起了幾分快/感來。他是真的喜歡燕擎,一直以來,他在藺文荊面前都是不敢表達的。

  「那你為何要設局騙我?」藺文荊覺得難堪,「竟讓我一步步……」

  說到這裡,藺文荊自己卻懂了。

  他倒退了一步:「你真正想報復的人是我?」

  楚宴的眸子從遠方逐漸轉向了他:「對。」

  這一個字猶如利劍,將藺文荊的心臟刺破。

  「當初我登上王位的時候,你當著我的面安慰我,可背地裡卻瞧不起我的,就像我在你生辰那日摘了滿懷的槿花予你,你卻棄之如敝屐。」

  關於這件事,藺文荊已經明白,當日是他錯了。

  「我自來膽小,膽小得連恨一個人也不敢,往往是對方欺負了我許多次,我才會真的討厭這個人。」楚宴朝他露出一個笑容,「藺文荊,你說說你害了我多少次?」

  對方還在笑著,他吐出的甜蜜的語調,就像是一根碎了毒的針,直直的插入了他的心臟。

  而對方絲毫顧慮他的感受,反而還親口告訴他。

  ——對,我就是要報復你。

  藺文荊捏緊了手,身體微微顫抖。

  「誰會把敵人當成是朋友,藺文荊,你會嗎?」

  這一刻,藺文荊的大腦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也冰冷了起來。

  「的確是我錯了。」

  當藺文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楚宴已經覺得足夠了。

  即使他看上去不如表面那樣愧疚,但這是那麼久了,藺文荊第一次朝他道歉。

  楚宴望向了他:「道歉是為了躲避我的問題麼?你還沒回答我。」

  藺文荊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到最後,只硬著心腸說了一句話:「不會,對於敵人,我只會用更狠的手段去折磨他。」

  楚宴輕聲笑了出聲:「這玉佩,我不要了。」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藺文荊的臉上出現了慌張。

  永遠不讓你得到,而且在你即將得到的時候,就此摧毀。

  楚宴讓藺文荊以為自己快要原諒了他,還選擇跟他合作對付燕擎。

  這讓藺文荊的心裡怎樣也懷了幾分希望的。

  可沒想到,在此時此刻,楚宴竟然說出了這種話來。

  如此決絕。

  他要將他丟掉,他又只得被困在玉佩裡,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終究只剩下他一個人,誰也無法觸碰他,誰也無法同他說話,他將永遠失了歸處。

  任藺文荊平時嘴皮子再厲害,在此刻他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殺人償命,他雖然沒能真的殺了楚宴,卻三番四次算計他的性命。

  這種仇,如何是一時片刻能放下的?

  藺文荊之前以為自己做的事情都是對的,可現在確確實實的感到了後悔。

  楚宴走到了外面,湖心的荷花已經盡數謝了,只剩下腐爛的枝幹,孤零零的矗立在那裡。自從周王宮被攻下以來,連這一池的枯榮也沒人打理了。

  烏雲逐漸散開,月光便又露了出來。

  楚宴的嘴角掛著笑容,仍舊是那副精緻的面孔,卻帶給藺文荊極大的恐懼。

  他當真要扔了他。

  「王叔對藺家做的事,全是你之錯,原本藺家該享受貴門之福,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殺我。正是因為你那些可笑的算計,才害了你藺家滿門。」

  楚宴看著手心裡的玉佩,最後將它狠狠朝遠方拋去。

  當玉佩被丟掉的那一瞬間,楚宴看向了遠處的草叢。

  他沒有選擇池塘,亦或其他角落,便是對藺文荊最大的寬容。

  見他真的丟掉了玉佩,藺文荊的心頭浮現過許多情緒,最終只彙聚成一句話——

  別拋下他。

  若是一輩子就在一個地方,還不知道這折磨究竟要多久,他會瘋的。

  藺文荊什麼話都開始說出口:「大王不是答應了我,要親自幫我收屍!?」

  「我答應你的事情沒有反悔,我已經派人去了那個地方,讓他好好安葬你的屍身。你什麼時候徹底悔過了,什麼時候就能擺脫這束縛。」

  說完這句話之後,楚宴便離開了此處。

  月光照在葳蕤的草木叢中,他就在這個地方,不會有任何人發現他。

  無窮無盡的冰冷與黑暗,就像他死的那天晚上。雨落在了他的身上,體溫一點點的消失,他最後能感受到的,除卻冰冷就再無其他了。

  他錯了嗎?

  藺文荊雙手握成了拳頭,他知道楚宴是以這個方法逼他,若是沒有徹底悔悟,便永遠離不開這個地方。

  日月交替,季節輪轉。

  他在這個地方,不知過去多久。

  藺文荊扔不知悔恨為何物,只是當初那個捧著花送予他的孩子,藺文荊始終記得。

  當初的他,為何要把他的真心踐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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