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2章
外面雨絲如幕,被一陣風給吹斜了飄進來一些。
那些雨絲沾到了身上,楚宴冷得打了個寒顫。
聶靖雲的臉色沉了下去,黑眸一直死死的盯著楚宴:「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我的回答有那麼重要嗎?」
聶靖雲深吸了一口氣,換了種方式問:「……你是個男人,為什麼要男扮女裝來騙翰秋?」
他的話還是針鋒相對,楚宴微微皺眉:「周盼和喬翰秋的婚事是自小定下的,我又有什麼辦法?況且我現在和喬翰秋已經退親了,和他再無瓜葛!」
又說得這麼無情。
聶靖雲話到嘴邊,全都咽了回去。
無論是站在什麼立場而言,他應該慶倖楚宴對喬翰秋無情。
兩人都沉默了下去,一時之間氣氛有些凝重。
紀子塵見狀,便說:「這裡臨靠風口,等會兒雨會下得更大的,不若換個地方聊?」
楚宴又有些心悶氣短,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一旁的蕭允澤才接住了他的身體,將他橫抱了起來:「他心絞症又犯了,須得找個地方,我為他輸送內力。勞煩紀神醫去準備幾樣東西……」
紀子塵眼帶複雜:「我知道準備什麼,你不必多說。」
蕭允澤鄭重的說:「那就勞煩紀神醫了。」
等他們上了二樓的雅間,紀子塵也冒著雨出去了之後,聶靖雲看著蕭允澤懷裡的楚宴:「大皇子是什麼時候得知他非女子的?」
「你問這些做什麼?」
聶靖雲此刻的思緒比誰都要亂,自那次的事情之後,他就有些害怕見到楚宴。
聶靖雲很清楚的確認自己喜歡男人,原本以為楚宴是個女的,誰知這點想法也被完全打破。
聶靖雲滿眼複雜的望向了楚宴,他今日一襲青色儒衫,分明只是尋常款式,穿在他身上更顯羸弱。
楚宴死死的閉著眼,聶靖雲的目光又挪到了他的脖頸處,仿佛輕輕一折,他就要一命嗚呼了。
那是他上次做了匪徒,把刀多挪了幾寸到楚宴脖頸處,他就流了好多的血。
現在那個傷口,可有好了?
聶靖雲思來想去,便對蕭允澤說:「大皇子,不若讓臣來幫你吧。」
蕭允澤緊蹙著眉,這個聶靖雲,喜歡的不是喬翰秋麼?
「他的身體,我自然會照看好。」
聶靖雲最初只是被愧疚所影響,其實當他說出那句話之後,就已經後悔了。
還好蕭允澤拒絕了他。
聶靖雲重新坐到了一旁,靜靜的沉思了起來。
有的花只用大自然的雨露陽光就能開花,偶爾望過去一眼,還覺驚豔。
有的花卻必須要小心呵護,若不仔細嬌養,時時刻刻小心,它就要枯萎死去。
聶靖雲以為自己是喜歡的前者,到後來他才發現,他對後者更加放心不下。
自從知道楚宴是男人以後,聶靖雲的心裡就像埋下一顆種子,隨後漸漸的生根發芽。
很快紀子塵就買好了東西,冒著一身雨走了進來:「這幾味藥,磨碎先讓他服下。」
「好。」
紀子塵在走出去之前,朝裡面望了一眼:「不管怎麼說,我希望這件事情周盼能和翰秋好好解釋一番。」
留下了這句話後,紀子塵便很快離開了這裡。
隨著紀子塵的離開,聶靖雲也站起身離開了此處。
雅間裡,僅剩下楚宴和蕭允澤二人。
蕭允澤解開了楚宴的衣衫,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為他輸送內力。
楚宴總算好些了,眉頭沒有再緊皺,蒼白的臉上也重新紅潤了起來。
蕭允澤露出了笑意:「好些了嗎?」
楚宴一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躺在蕭允澤懷裡。
楚宴已是累及,渾身都出了一層薄汗。剛才那麼疼,他仿佛是從鬼門關被人給拉回來似的。
見他眼有疲色,蕭允澤愛憐的問:「要我抱你回去嗎?」
楚宴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從蕭允澤懷裡出來:「你別動什麼歪腦筋!」
「我怎麼了?」
他裝得倒是無辜,楚宴可還記得蕭允澤幹的那些壞事兒呢。
前幾日他進宮,就在那大殿裡蕭允澤對他又親又摸。
衣冠禽獸。
楚宴咬牙切齒的在心裡罵道。
「我已經好了,該回家去了。」
蕭允澤站起了身:「慢著!」
楚宴回頭望去:「還有什麼事麼?」
「等過幾日,我會讓韋柯到周家去,為你調理一下心絞症。」
這事兒蕭允澤已經跟他說了好多次了,卻一直有事情耽擱下來。
楚宴點了點頭,反正他也受夠了這具病弱的身體了,就連走路走多了也會泛疼的。
當楚宴打算走了,餘光卻瞥到了藏在蕭允澤手心裡的東西。
「……等等,你手心裡是什麼?」
蕭允澤往後一藏。
楚宴還偏想看了,他捏得那麼緊,全然不想自己看見,一定是有鬼!
因為楚宴身子弱,蕭允澤又擔心自己掙扎太過,又讓楚宴泛疼。
他一面糾結,又一面的放了水,還是被楚宴給捉住。
「……就是這個。」
楚宴一看他的手心,是方才他們兩人糾纏時,自己的頭髮和對方的發帶不小心纏在了一起,楚宴直接借了宋殷的匕首把頭發給割開了。
「我想留下這個。」
結髮的意思楚宴很明白,他的臉色驟然一紅:「隨你。」
說完這句話後,楚宴便打著油紙傘走出了茶樓。
蕭允澤望著他逐漸離去的背影,想起青傘下的他,細膩柔和的下巴線條,和微微紅透的耳垂,一切都顯得那麼可愛。
他說隨你,也就是願意。
蕭允澤把東西放在了鼻尖,狠狠一嗅。
是藥香味。
心花怒放都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
當楚宴回到周家的時候,周父一看他穿了身男裝,臉都給嚇白了。
「你這個樣子成何體統,快給我換回來!」
楚宴剛收了傘,淡淡朝周父望去:「父親,該不會連你也忘了我的性別了吧?」
周父略略尷尬:「我這不是害怕你母親看見了,又要瘋許久了。」
「那什麼時候才能讓我恢復身份?」
「盼兒,我說了等你十八……」
楚宴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是周盼,我是周玨!」
周父臉色微白,他也知道自己虧欠了楚宴。
「玨兒,我知道你心裡委屈,再忍忍吧,你母親這幾年越來越清醒,也許用不到兩年,她就能自己過了這個坎兒呢?」
楚宴抿著唇:「前面十六年母親都沒想通,何以最後兩年會想通?」
周父說不出話來,內心痛苦萬分。
他也就這一個兒子,還體弱多病的。
周父不是不愛自己的兒子,只不過每每見到妻子為了女兒的死瘋瘋癲癲,他就忍受不了。以至於那麼多年,都沒讓楚宴恢復自己的身份。
就連許多周家新進來的丫環奴僕,都以為周家有兩個孩子,只是小公子周玨被送到了他祖父那裡罷了。
「玨兒,你擅自和喬家退了親,父親也沒怪罪你,反而一直在給你善後。現在父親就求你這一件事,讓你母親緩緩再告訴她,好嗎?」
一個父親能這麼哀求了,楚宴說不出話來拒絕他。
「……我知道了。」
周父欣喜若狂,同時又覺得心疼楚宴:「要不這樣,下月就是你十七的生辰了,我對外說把周玨接回了周家,這樣子等你恢復男子身份的時候,就方便許多。」
看周父的樣子,似乎是真的想為他謀算。
楚宴總算沒那麼心寒,朝他點了點頭。
等他和周父說完了話,回到自己房間重新換上女裝。
楚宴望向鏡子裡面,看到自己斷掉的頭髮,腦子裡又浮現出那畫面。
與君相結髮,相守以終老。
他是想和他相守嗎?
—
六月初一,正是楚宴十七歲的生辰。
百姓中間還以為周家不會大辦,畢竟周家才剛剛和喬家退親,是該愁雲慘澹一些的。
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周家這次不僅要辦,還要大辦!
當天來往賓客眾多,出來招待人的都是周父周母。
「不過就是女兒過十七的生辰罷了,你們怎麼辦得這麼大?」
周父笑著說:「陳兄,你忘了十七年前我夫人生的是龍鳳胎?今日不僅是小女的十七歲生辰,還是我兒周玨的十七歲生辰。」
「周玨?就是你寄養在你爹那裡的兒子,他今日回來了?」
周父點了點頭:「他們姐弟難得一起過一個生日,我這一個不小心,就想給他們大辦一場了。」
這麼聽來,周父說得也有理。
畢竟女子又不能繼承周家,周父膝下也就周玨一個兒子,為他大辦一場生辰宴,也是應該的。
「那你兒周玨呢?」
「他身子要比盼兒更羸弱些,還在屋子裡呢。」
眾人紛紛歎惋,周父這一輩子也算與人為善,怎麼生出了兩個病懨懨的子女呢?
他們全都自己吃著酒,心想恐怕這個生辰宴上也看不到周玨出來了。
而此刻楚宴的的確確是不能出去,因為他被某個人給纏住了。
「殿下請自重。」
蕭允澤總覺得逗弄眼前的人格外有趣,他越發湊近了楚宴,甚至手都覆上了對方的腳踝:「今日你爹這麼做,是想恢復你男子的身份?」
楚宴蒼白的臉上浮現一層紅暈,是氣憤所致:「這似乎和殿下無關吧?」
「怎麼無關?我可是很想向‘周盼’提親啊,屆時‘周玨’就是我的小舅子了。」
他一口一個小舅子,臉上還帶著戲謔。
楚宴覺得好笑:「陛下是不會同意你朝周家提親的!」
「你大約不知道,我自小怪病纏身,無人見了不害怕的。這些事情我父皇早就看淡,就算是驚世駭俗些,又有什麼?」
裝裝樣子還是要的,畢竟原主那性子很死板。
楚宴虛弱的威脅:「殿下……你就不怕,不怕我喊嗎?」
蕭允澤悶笑起來:「阿玨,你現在可穿的是男裝。喊了讓眾人皆知麼?你周玨是個有龍陽之癖的……」
「分明是你汙我清白……」這還惡人先告狀了?誰教他的?
系統在心裡默默的指責了下楚宴,你教的。
蕭允澤輕咳了一聲,調笑道:「是是是,我見小公子容姿清雅,一時按捺不住自己的色心。」
不過逗弄了他一會兒,蕭允澤就沒有再變本加厲了,而是為楚宴整理好了衣衫。
楚宴穿上了鞋,坐到了梳粧檯前。
沒辦法,這是周盼的房間,梳粧檯上有一面大大的銅鏡,還有各式各樣的簪子,全是周母給周盼佈置的。
蕭允澤也從床上下來,站到那邊去撫摸過楚宴的發梢,上面的觸感好到不像話。
「你今日滿十七,尚未行冠禮,用發帶可好?」
楚宴微怔,想起之前在茶樓裡,蕭允澤也是綁著發帶的,便朝他望去:「殿下也沒加冠?」
「快了。」蕭允澤的笑容凝固在臉上,逐漸消散,「你沒見過我發病的模樣,其實我早到了該行冠禮的年紀,只不過他們都怕我。」
蕭允澤撩起楚宴的頭髮,很快就為他梳好,便低聲在楚宴耳旁問:「你怕我嗎?」
「怕。」
蕭允澤的表情更陰沉:「哪方面?」
「殿下總喜歡對我動手動腳這一點。」
蕭允澤死死的盯著楚宴,見他眼神坦蕩,的確沒有欺騙。
蕭允澤剛才的手捏得死緊,幾乎要把自己的掌心給戳流血。
而現在,他站在後方抱住了楚宴:「你不怕我……真好。」
剛才還烏雲密佈,忽然之間就陰轉晴了。
蕭允澤的語氣裡帶著落寞,楚宴想,大概是因為這個怪病的緣故,讓他吃了不少的苦吧。
如今蕭允澤笑得開懷,楚宴心裡也跟吃了糖,甜絲絲的。
「我得出去招待客人了。」
蕭允澤笑意漸深:「等等,我同你一塊兒去。」
「不、不必了吧?」
「畢竟我今日過來送禮,又托詞醒醒酒,才到了你的房間。我這麼久沒回去,他們一定會有懷疑的。」
楚宴很是懷疑:「那你跟我一起去,他們就不會懷疑了嗎?」
「你現在穿的是男裝,我就算是和‘周玨’扯上關係又有何妨?總好比跟‘周盼’扯上關係吧?」
楚宴一噎,的確是這樣沒錯。
他只好答應了蕭允澤的話,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不過兩人只充當一般好友,而且在座的賓客也顯然不知蕭允澤的身份。蕭允澤坐到了一旁去,沒有在打擾到楚宴。
當賓客們看見盛裝的楚宴,還不覺眼前一亮:「這位是……?」
「陳兄,你小時候還抱過他的,怎麼一下子認不出來了?」周父大笑了起來,「這是我的小兒子周玨啊。」
楚宴因為長期生病,總看著有些羸弱,卻依舊不影響那份美色。
他們一時癡怔,一時半會兒說不上來。
只是心裡想道,周玨和周盼果然是雙生子啊,長得可真像。
周盼的長相柔美這倒沒什麼,不過周玨這個長相就顯得男生女相了。
「阿玨已經長這麼大了,是我眼拙。」
楚宴笑了笑:「陳伯伯,也怪我那麼長時間都在祖父那兒,許久沒見了。」
陳姓男子一聽這話,沒想到楚宴一下子就把自己給認出來了,他還十分驚訝。
「你還記得老夫?」
「怎麼不記得?您是父親的好友啊。」
楚宴很快就和他們打成了一堆,談得和樂融融。
正當此時,外面忽然間有下人過來稟告:「老爺,這……外面喬公子來了!」
「什麼?」
「不僅是喬公子,還有聶侯爺府上的那兩位也來了!」
周父一聽這還得了,是過來找茬的嗎?!
他皺緊了眉頭,很快便朝那邊走去:「玨兒你在這兒別亂動,我過去看看。」
楚宴攔住了周父:「來者不善,怎能讓父親獨自應對?」
周父滿臉的感動,更加覺得自己不是人,讓兒子扮了那麼多年的女裝了。
「喬公子我倒不覺得他會做什麼,不過……」楚宴的話一頓,嘴角露出一個帶有血腥味的笑容來,「父親,你知道麼?當時推我下水的,就是聶思語。」
周父震驚在原地。
而楚宴還一樁樁的數給他聽:「詩酒宴上遇到的段忠,也是聶思語做的。還有那日歸家時遇上的匪徒,也是聶家做的。」
周父越聽下去,臉色越是凝重。
直到最後,他氣得面紅耳赤:「這聶家著實可惡!當我們周家好欺負麼?」
「聶家那兩兄妹都做了這麼多事了,他們不肯輕易放過我啊……」
「看來你和喬家退親是對的,這個喬翰秋,都沾花撚草些什麼人!」
楚宴無奈的看向了他:「父親你忘了,我是男人,不可以嫁人的。」
周父一拍腦門:「我這不是被氣狠了麼?」
等他們二人一同走到了大門口處,發現他們已經走了進來。
禮單數量太多,一抬一抬的東西都被送到了周家。
「周盼和喬公子退了親,竟然還這麼大張旗鼓的操辦生辰禮,可見他是一點兒也不喜歡喬公子的。」聶思語挑撥的說著話,喬翰秋的臉色始終是陰沉的。
當他們看見周父和楚宴一起出來的時候,聶思語還嘲諷的說道:「周姑娘今日穿了身男裝,也不嫌丟人!」
聶靖雲低聲警告了句:「思語,這不是周盼,他是周玨!」
「周玨?」
楚宴淡淡朝她解釋:「難道聶小姐沒聽說過,我和家姐是龍鳳胎麼?」
楚宴的聲音放得和緩而低沉,他一開口聶思語的臉色就逐漸變紅了起來。
她搞錯了?
但不得不說,眼前的人就像是周盼穿了身兒男裝直接走出來一樣。
她初見他時,覺得他是周盼,所以那張臉也偏女性化了。
如今聶思語仔細打量著楚宴,又覺得他氣質溫雅恬淡,雖然並不多話,但也不會覺得太冰冷。就連這張臉,也從女性化的形容詞轉為了精緻。
「……原來是周公子。」
楚宴嗯了一聲,朝他們三位道:「幾位裡邊請吧,雖然家父並未同我說過你們會來。」
這是在指責他們不請自來了?
聶靖雲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也沒有點破。
他們幾人一同走進了院子裡,喬翰秋才如夢初醒般的抓住楚宴的手:「盼兒呢?他怎麼沒出席生辰宴?」
聶思語很是吃醋:「喬公子,既然周盼都不出來,就是不想見你唄。」
「盼兒不會不想見我的!」
喬翰秋的模樣看著奇怪,楚宴低聲問:「喬公子,你怎麼了?」
喬翰秋微微愣住,還以為是周盼在喊他,心裡突然像是被貓爪子輕輕一撓似的。
喬翰秋把這歸結於他們二人長得太相似了,下意識的忽略自己逐漸加快的心跳聲。
「周……玨?我想見你姐姐,我有話跟他說!」
楚宴很是驚疑,為什麼聶靖雲沒把他就是周盼的事情告訴喬翰秋。
當他瞥向聶靖雲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看自己。
兩人目光交觸,聶靖雲又飛快的挪開。
有鬼。
耐不住喬翰秋一直在求自己,楚宴只好皺緊了眉頭:「那好吧,我替你叫姐姐出來,不過這裡人太多了,我讓下人帶你們去那邊的軒榭處可好?」
喬翰秋一聽他答應了,灰敗的臉色瞬間好了一些,就像是聽聞了什麼喜事一樣。
「好!」
周父還不太明白楚宴想做什麼,楚宴只是輕輕的跟他搖了下頭。
周父只能先喊來下人,讓下人帶他們去那邊安靜的軒榭處小坐一會兒。
兒子一向沉穩,應當不會出什麼大事。
周父就沒再擔心這邊,反而去招待客人了。
而楚宴走回自己的房間後,快速的找出了一身女裝,給自己穿上。
他歎了口氣,沒想到今天會這麼累。
蕭允澤方才看見喬翰秋的時候,也跟著楚宴一起回來了,他倚靠在門邊:「你這麼出去,喬翰秋可是會懷疑的。」
他突然發了聲,嚇了楚宴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蕭允澤也沒回答,而是走到了屋子裡:「你是想跟他說清楚?」
楚宴輕輕的嗯了一聲。
蕭允澤揚起嘴角:「既然如此,我便幫幫你吧。」
楚宴微怔,蕭允澤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來。
「筆給我。」
楚宴乖乖將東西交給他,而蕭允澤認真的注視著楚宴,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臉,然後沾了胭脂盒裡的顏色,低聲的說:「閉上眼。」
他要給自己上妝?
楚宴的臉色變紅,竟有些說不出的抗拒來。這對於楚宴來說,是很私/密的事,上妝就好比洗澡的意義一樣,他不太喜歡假手於人。
蕭允澤卻不打算放手。
面對蕭允澤的強勢,楚宴只好閉上了眼,任由他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
他的心跳逐漸加快,不知道蕭允澤是怎麼想的。
「好了嗎?」
蕭允澤遲遲沒有響動。
「……好了嗎?」楚宴問出了第二次,他便感受到了蕭允澤的唇落到了他的眼梢。
那裡的溫度,幾乎是要燙到心裡。
楚宴只覺得眼角都酥麻了,蕭允澤好不容易放開了他之後,他的唇上也沾染了些胭脂。
「偷香竊玉,難怪世人都愛幹這個。」
楚宴還不知他把自己畫成什麼樣了,只是蕭允澤原本就清雋,笑得彎了眼,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如偷腥的貓兒似的慵懶。
正午的陽光剛好撒了進來,楚宴看得微怔。
真好看。
直到許久,楚宴才如夢初醒的推開了蕭允澤,差點被美/色所迷。
「殿下擦擦嘴邊吧,下次偷了腥,記得毀滅證據。」
蕭允澤唇角彎起,等楚宴走了之後,才低頭看向了楚宴妝台的盒子。
「這胭脂是哪裡賣的,怎麼吻上去都是甜味?」
他怎麼會這麼喜歡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