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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忠犬不如養忠龍》第26章
第26章

   黎之清一靠上尤川的胸口就身體一僵,縮在他懷裡一時沒敢動彈。

   馮梁秋看著尤川一臉敬佩,然後意味不明地看著他倆眨眨眼:「有部動畫片叫《美女與野獸》,你們倆要是去拍,估計得叫《野獸與美男》。」

   黎之清從尤川懷裡退出來,回頭就衝馮梁秋翻了個不大友好的白眼。

   「得,你看你這小鳥依人的模樣,還得是只小不點野獸。」馮梁秋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剛剛還覺得黎之清這妝容嚇人,這白眼一翻竟然還有點可愛起來,「行了行了,你別顯擺你眼睛大了,趕緊去把你臉上這層給卸了,堵了這麼久毛孔別給憋出痘來。」

   「我們年輕人血液循環快,從來不擔心會長痘。」黎之清哼了一聲,轉身就往化妝間走。

   馮梁秋看向尤川:「之前就看你塊頭不小,跟小黎黎在一起顯得更高了,哥們你今年多大了?平時都怎麼鍛煉啊?」

   黎之清聞言腳下一轉又一折回來,伸手攥住尤川的手腕,邊把他帶走邊替他回答:「也沒多大,只比你大了幾萬倍而已,平時偶爾到天上逛逛,沒怎麼刻意鍛煉,主要是基因優良,後天想殘也長不歪。」

   馮梁秋瞪著眼睛看黎之清把人拖走,半天才樂了,叉著腰搖搖頭:「胡說八道也不扯個靠譜的。」

   「馮梁秋跟唐順時差不多一個德行,你不用理他。」黎之清進了化妝間,給尤川找了張椅子坐下。

   尤川先是點頭,然後問道:「誰?」

   「什麼?」黎之清不解。

   「你剛剛說的兩個人。」尤川補充。

   黎之清:「……」

   看來他根本就不用囑咐這一句,尤川從來就沒把自己不感興趣的人事物放在心上。

   不過尤川不記得馮梁秋這名字也就罷了,他在書店了待了那麼久,現在竟然連對唐順時的名字都沒有印象。

   「唐順時你不記得嗎?」黎之清提醒他,「書店老闆,來這裡之前每天和我們一起吃飯那個。」

   尤川這才點頭,了然道:「那個胖道士。」

   黎之清使勁抿了抿嘴角才忍著沒有笑出來。

   這個形容真可以說是非常到位一針見血了,過會兒回帳篷他一定要發消息給唐順時刺激他一下。

   「記不住名字沒事,知道有他那個人就好了。」黎之清剛要走去化妝台,又突然想到什麼,回頭看他,「你還記不記得我叫什麼?」

   如果尤川的表情能和普通人一樣豐富多變,那他此時臉上一定會滾過一行大字:這個問題還需要再問嗎?

   「黎之清。」尤川回答得毫不猶豫。

   黎之清頓時有點受寵若驚,誇張地捂了下胸口,咧開嘴角笑了:「嘿呀,看來我比唐順時面子要大。」

   那他更要去找唐順時嘲諷幾句了。

   黎之清美滋滋地坐到化妝台前,昨天給他上妝的化妝師把椅背放倒讓他後躺下去,邊卸妝邊無奈道:「別的演員頂著傷妝的時候都巴不得一打板結束就衝回來把臉皮撕了,你倒好,外面磨嘰進來也磨嘰,我還以為你要再帶妝睡一晚上了。」

   「畢竟從來沒這麼醜過,我得趁機多體驗體驗。」黎之清一本正經地開著玩笑。

   「體驗完了該透心涼了吧,全劇組都被你攆著跑。」化妝品笑話他。

   「誰說是全劇組了?」黎之清瞇出一條眼縫,把目光瞥向尤川,「他就沒跑。」

   化妝師也看了尤川一眼:「那你可千萬別開除你這助理,絕對是真愛粉啊。」

   「我可不敢開除他。」黎之清看著尤川小聲地笑了一句。

   尤川見他露出笑意,也提起唇角對他微微笑了笑。

   「到底是『京都牛批哥』,這麼麻煩的仿妝沒給你白化。」化妝師把他耳朵上的假體拆下來,感慨道,「剛剛演得真不錯,小姜看得鼻涕都要哭出來了。」

   「老師您別污蔑我啊!我哪有那麼誇張!」被喚作小姜的小助理本來跟著其他化妝師在旁邊偷偷打量黎之清私私竊語,聞言立馬替自己辯解,「我就是覺得鍾況可憐而已,都要死了還惦記自己家裡老婆。」

   「他讓獵戶轉交的一定是一封休書,想讓他妻子改嫁,以後生活得好一點。」

   「我也覺得是,可惜劇本沒把鍾況家裡的情況解釋清楚,不然肯定更感人。」

   黎之清笑了笑,閉著眼睛道:「畢竟是《帝王錄》嘛,中心情節是朝堂爭鬥,王位更替,鍾況的這段追捕也是為了點出四皇子的成王之路,描述得詳盡對主題來說就太過瑣碎了。」

   「但是還是可惜啊。」有人歎氣,「要是鍾況能逃回村裡,遠遠見一面他妻子再死就好了。」

   黎之清這回沒說話了,其實鍾況想見的那人早就死了,只是鍾況不知道而已,他怕這話說出來幾個小姑娘又得難受。

   黎之清任由化妝師把他下巴抬起來偏過去,八個小時的妝容不到十分鐘就卸了乾淨。

   「這就是所謂的『長城難壘牆好拆』嗎?」卸完妝,黎之清覺得自己臉上都涼快不少,睜開眼睛就要起來。

   化妝師忙一把按住他:「先別動,我再給你敷個面膜。」

   「敷面膜?不需要不需要。」黎之清起身的動作更快了,「昨天剛糊了一層在臉上,怎麼還糊?」

   「敷,那叫敷!」化妝師被氣笑了,「你現在毛孔都大張著,不敷面膜膚色肯定很……差。」

   話到一半他自己都說不下去了,可能是本來膚色跟傷妝對比太過明顯,黎之清現在的皮膚嫩得跟要掐出水似的,白裡還透著健康的淡粉,不貼上去看根本瞧不出他臉上的細小毛孔,比工作室那些天天得了空就護理的小姑娘皮膚還好,比他這個年過三十的老男人更強得沒影。

   人比人氣死人,什麼後天努力笨鳥先飛,爹媽給的遺傳基因比什麼都好,真想看看黎之清家裡人都長的什麼模樣。

   「我真帥。」家裡人長相都被惦記上的黎之清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很是感動,「醜過之後才真正懂得這張臉的可貴。」

   「你就好好珍惜吧,拍水乳的時候最好都心懷感恩。」化妝師抽了張化妝棉想遞給他。

   「水乳就是你們說的護膚品嗎?那我今天也抹一下好了。」黎之清說著就要去壓化妝台邊角的一個乳液瓶。

   周圍其他人阻止他的時候差點尖叫:「那是護手霜!!!」

   去他媽的。

   化妝師哭笑不得地把化妝棉丟進紙簍裡,他已經不想管這個平時連水乳都不用的傢伙了。

   「我怎麼知道那是不是護手霜,瓶子外面貼的標籤上不就是『乳』嗎?」黎之清離開的時候還能聽到化妝間裡眾人隱忍的笑聲,他摸了摸臉,看向尤川,「我覺得他們說的水乳也沒什麼作用,抹了跟沒抹沒什麼差別,你看著呢?」

   尤川仔細把他五官打量一遍,搖了搖頭。

   的確是沒有差別。

   「就是說,他們竟然還拿這個笑話我。」有了尤川的肯定,黎之清說話就更有底氣了,還不服氣地鼓了下臉頰。

   尤川笑了笑,他走在黎之清右肩靠後的地方,稍一偏頭就能看到黎之清故意鼓出的河豚臉。

   黎之清的頭髮也清洗乾淨,被低低地綁在腦後,額角的碎髮攏不過去,只能軟軟地伏在臉頰兩側。

   黑的頭髮白嫩的臉,定格下來就可以裱進畫框掛起來。

   黎之清收回臉頰的時候順帶對著快滑到眼前的頭髮吹了口氣,那撮頭髮剛被他吹離眉梢,就聽尤川似乎在他身後輕輕笑了一聲。

   他還沒顧得上看回去,接著頭頂就被對方用手拍了拍。

   力度剛好,不會把他的頭壓低下去,但是手一放上來就好像碰到了黎之清心窩的地方,胸口頓時就麻了一下。

   黎之清愣完了才回過頭。

   尤川還沒把手放下來,低頭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挑,眼睛裡盛著掛在林間枝梢上的半輪新日,被陽光撒得暖洋洋的。

   黎之清腦子裡刷地閃過四個大字:不!娶!何!撩!

   還是紅色加粗黑體。

   他有點想笑,又有點想罵人。

   黎之清的青春期基本是在軍區度過,可能是他很少有機會接觸異性,自己又長時間體質偏弱的緣故,兩性之間他更傾向於欣賞男性獨有的渾厚體魄。

   但是這種感覺一直以來就僅僅止步在欣賞的層次,現在一出來個尤川,黎之清心裡的感覺就往形容不出來的方向跑了。

   摸著良心不說虛偽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不是視覺動物。

   突然出現一個形象出挑的人每天以你為中心的跟著轉悠,該安靜的時候安靜,該體貼的時候體貼,連無意識地犯傻都可愛專注的勁兒,那架勢就像是除了你再沒有什麼值得他關注了一樣。

   這尼瑪誰能受得了!誰能遭得住!

   黎之清突然有點想掀桌子,為什麼尤川偏偏得是不講七情六慾的老神仙!是個路邊二傻子也比是只知道普通喜歡的老神仙強啊!

   尤川不知道黎之清的眼神怎麼就突然燃出怒意了,他把笑一收,手也撤了回去,想到黎之清剛剛鼓臉的原因,開口順毛道:「沒人笑話你。」

   黎之清腦子裡的弦都差點氣崩了。

   「啊喲快看看誰回來了,這不是我男神嗎!」黎之清心頭正憋悶著,馮梁秋去化妝間還能嬉皮笑臉地繞到他面前,直接頂到槍口上,「昨天一天沒見你,我還以為你連戲都不拍了,快來讓我抱一個,可想死我了!」

   黎之清脖子一甩:「醜拒!不抱!」

   說完就快步回到自己的帳篷,摸出手機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呼出,最後給唐順時發去一條信息:〔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把尤川當成慈愛的老父親來看待,請組織務必監督我!〕

   唐順時剛拖了張躺椅到書店門口曬太陽,看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把腰給晃折了。

   他給黎之清回去一串省略號,心裡一痛。

   組織從今天開始可能就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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