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火

　　距離約定時間[95：00：00]越來越近，瑞亞五人埋伏在葡萄田左側，緊盯著防禦工事中的火光中心。

　　也是難為他們了，一下午時間建出這麼寬的防禦牆。

　　瑞亞思忖，在一塊裸露的山石上，架起了狙擊槍。

　　霧越發的淡了，天邊的圓月高懸，灑下清輝，讓火光中心和周圍叢林越發一覽無餘。

　　華天鳴看了看腳下自己逐漸清晰的影子，低頭一笑，雙臂伸展開，在空中揮了揮。

　　“…”

　　周圍的白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濃了起來。

　　“渾水才好摸魚。”大四生道。

　　瑞亞眼神錯開瞄準鏡，盯著華天鳴。

　　“學長我今天免費教你一課。”華天鳴湊到瑞亞耳邊低聲道，手指尖似乎還帶著散發濃霧的涼意。

　　“就當是彌補我前不久的唐突。”

　　“建模的觸發，在精神力越密集的地方，就越是容易。”

　　“同理，小東西比大東西容易建模。”

　　“有形比無形容易建模。”

　　“能描述，比不能描述容易建模。”

　　瑞亞：“…”

　　女生盯著空中的霧氣，大面積，無形，不能描述，占全了。

　　瑞亞回過頭來，拉開槍栓，道：“學長果然是個高手。”

　　華天鳴低聲一笑：“過獎，既然是一隊，自當盡力。”

　　傳訊器的十分鐘全境排名剛剛報過，時間準時變到[95：00：00]，對面的樹林裡幾線光芒閃了閃，卻沒有大動靜。

　　詭異的是，防禦牆中心的火光卻瞬間消失了。

　　光源消失。

　　除了月亮，這片土地上再無光亮。

　　情勢一瞬間拉平，處於圍攻中心的大四生和周圍的埋伏者，共同借著月亮的光，半明不暗。

　　安靜了幾秒，華天鳴眯眼，道：“難道學妹聯繫的援軍，有人投敵了？”

　　不然為何這幫子占地盤的大四生掐燈掐火掐的這麼準時？

　　瑞亞沒吱聲。

　　旁位架機槍的騏菱嘖了一聲，道：“這種光線條件，不怎麼地啊。”

　　“那就讓他們看見。“

　　瑞亞歪頭，從包裹裡掏出來一顆手/雷，拉開銷子，掄圓了胳膊，甩了出去。

　　騏菱：“…”

　　華天鳴：“…”

　　等等，這學妹剛才做了什麼？

　　只見那顆小黑球打著旋兒的拋去了高空，準確的落進了防禦牆裡面。

　　轟隆一聲巨響。

　　大地震顫，無法讓牆內的人分清攻擊的方向。

　　伴隨著炸開的煙塵，環繞幾層猶如迷宮的防禦牆不同方位十幾個攻擊點同時開火，黑暗中，猶如紅色的星火。

　　子彈四射。

　　瑞亞：“啊哈，這不就看見了。“

　　啪地一聲，一顆流彈打在架槍的石頭上，崩起土石碎片，華天鳴一把摁低了瑞亞的腦袋瓜子。

　　“想死了你！“華天鳴低吼。

　　瑞亞推開他的手，平淡的道謝，“約定的時間到了，事情卻成了僵局，我是發起者，肯定要打破這個局面。“

　　“不然怎麼辦，大家一起蹲著看月亮嗎？“

　　華天鳴：“…“

　　我怕是找來了個祖宗呦。

　　尤可：學長真乃知音。

　　子彈嗖嗖嗖的聲音穿行在空氣中，防禦牆中猶如火蓮盛開紅光四射，時不時還有著火箭炮發射的聲音——

　　巨大爆炸掀起的氣浪推著周圍的樹木，搖擺不定。

　　樹林周圍的埋伏者數不清多少，槍管火光點點燃燒在黑暗的林間，卻分明的感覺到，防禦牆內的那幫子大四生火力挺充足。

　　“…“

　　剛才短暫的攻擊暴露出來了牆沿十幾個攻擊點，瑞亞閉眼一算，攀上身旁較高的山石，快速趴下進行射擊。

　　啪地一聲。

　　一線火光筆直的穿過霧和月光，抵達了防禦牆二層的左側。

　　撲通一聲，一個人掉下牆頭。

　　一秒過後，那處放出槍火的攻擊點被重新覆蓋上了陣亡光膜的顏色，在黑暗的環境中，分外清晰。

　　傳訊器嘀嘀嘀的響起來：

　　[恭喜瑞亞同學獲得19分]

　　[目前全境排名187名]

　　[請再接再厲]

　　華天鳴：“…“

　　瑞亞：“…”

　　哦豁，發家致富了。

　　瑞亞無聲的做了一個哇哦的動作，麻利的抱著狙擊槍開始接著射擊。

　　華天鳴：“…”

　　緊接著第二槍，第三槍…還有第四槍！

　　黑夜中狙擊/槍獨特的高火力大火尾，猶如奪命流星，轟然降臨。

　　撲通撲通幾聲，哪怕是在子彈聲中，人體跌落聲依舊是分外不同引人細聽。

　　陣亡光膜璀璨的金色點亮了防禦牆內。

　　周圍樹林中響起了一陣驚歎聲。

　　小夥伴們都被驚呆了。

　　傳訊器的滴滴聲不絕於耳：

　　[恭喜瑞亞同學獲得16分]

　　[目前全境排名165名]

　　[請再接…]

　　[恭喜瑞亞同學獲得12分]

　　[目前全境排名151名]

　　[請再接再…]

　　[恭喜瑞亞同學獲得20分]

　　[目前全境排名145名]

　　[請再接再厲]

　　華天鳴：“…”

　　這妞那眼睛不是眼珠子，怕是雷達吧。

　　就剛才手雷爆炸那小三秒，那十幾處火力點，她都看見了

　　怎麼可能！

　　能記住五處就算我輸！

　　華天鳴啐了一口，笑道：“你這學妹太不厚道，好歹給我們留點啊。”

　　黑暗中瑞亞趴在山石上的輪廓一動不動，只聽到聲音傳下來：“馬上告訴你們剩下的位置。”

　　華天鳴：“….”

　　夭壽了！這廝不會把那十幾個火力點的位置全記住了吧！

　　不知防禦牆裡面誰喊了一聲，“來個槍法好的！把對面那個狙擊手給斃了！”

　　瑞亞：“…”

　　她無聲的將槍口對準了發聲者的方向。

　　話音剛落，牆內一陣騷亂，悉悉索索朝左側樹林而來，黑暗中亂色閃過，其中最為清晰的一圓紅色的光圈再越來越大。

　　是聚能/炮的顏色。

　　瑞亞：“…”

　　瑞亞麻溜的彈起來，抱著槍從石頭上滾了下來，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劇烈的聲響炸的人耳膜要出血，身後崩裂的山石撲落落的砸到她的背上。

　　瑞亞雙臂抱頭，蜷成團一動不動。

　　她沒被擊殺，那麼，自然沒有陣亡光膜出現。

　　裝死失敗。

　　只聽牆內等了一會，晦氣道:”沒死？再來！“

　　沒等他說完，一陣機/槍掃射聲，再無動靜，抬起頭來，就是尤可費勁的拉扯她的胳膊，略帶焦急的臉：

　　“還好？“

　　大四機甲生急切道。

　　瑞亞借力站起來，點頭，“好得很。“

　　話落，借著火力壓制得來的時間差，她曲臂架起狙擊/槍，調整好位置，閉眼吸氣，以極快的速度來了三連射。

　　砰砰砰。

　　氤氳升起的三片金色光芒，映照清楚了防禦牆左側近樹林段已然被瑞亞掃清了障礙。

　　連三人高的防禦牆也被剛才機槍組持續不斷的掃射，打塌了一大片。

　　黑夜中，露出來的葡萄堆顯現出純黑色的輪廓。

　　瑞亞沖著夜空高聲道：“左邊的葡萄看見了！”

　　尤可：“…”

　　他忍不住照著自己臉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無奈自己剛才的表現，仿佛在憐憫女性。

　　這明明是一個利用一己之力吸引全部火力左移，一個幹十個的猛人啊。

　　如此一來，牆內火力被大量消耗。

　　葡萄出來了！

　　此話一出，樹林間群雄回應。

　　模糊的月光下，幾個，也許十幾個灰色的影子或伏低或匍伏，遊鼠一般的沖著防禦牆的缺口去了。

　　牆內很快又是一陣陣亡光膜的顏色。

　　“…”

　　瑞亞一手架著狙槍，倚著另一塊山石，另一手閑閑的在腿上敲，似乎在打發無聊又似乎在計算時間——

　　尤可伏在較矮的石頭掩體上，望瞭望她，覺得眼睛發酸，將將要從機/槍前抬起頭，就被瑞亞一巴掌摁了下去：

　　“別起來。”

　　女生低聲道。

　　尤可覺得被一個女孩子摁頭挺尷尬的，不自在的扭了扭，問道：“怎麼？”

　　瑞亞很聽話的松了手，黑夜月光下她的臉半迎光半背光，襯得鼻樑挺直面色光潔如玉，“剛才說的，給你們留的，馬上就來。”

　　尤可：“…”

　　尤可不可置信的望著瑞亞。

　　一旁的華天鳴騏菱西嶺雪三人也聞言抬起頭來。

　　西嶺雪嘬嘴唇發出一聲輕響，“學妹，你的意思是說，”她拇指指了指蜂擁到防禦牆內的友軍，“他們？”

　　“…”瑞亞沒做聲。

　　“叫來了友軍，給他們甜頭推他們進坑裡，再一鍋端他們，哈。”西嶺雪怪笑一聲，“學妹你可真是黑吃黑啊。”

　　華天鳴不贊同的望著西嶺雪，似乎在譴責她三觀不正。

　　瑞亞搖頭，輕聲道:

　　“不，沒這回事。”

　　“雖然我這麼想過，但這確實有點損。”

　　“我不打算這麼做。”

　　話畢，女生頓了頓，啟口道：“只要他們還願意出來。”

　　“…”

　　周圍幾個人沉默了下來。

　　尤可鬆了鬆肩膀，繃緊肌肉，將眼神重新轉回前方，安撫道：“看看嘛。”

　　瑞亞點頭，將手指重新放回了扳機上。

　　很長的一段時間。

　　遺憾的是，沒有人再出來。

　　騏菱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要不要再等等？”

　　華天鳴不贊同的搖頭，側身閃到了掩體後面。

　　“…”

　　瑞亞沒回答，極佳的夜視視力讓她模糊看見，防禦牆上幾線灰色冷金屬的顏色。

　　過河拆橋。

　　女生吹了聲口哨，架起槍，沖著眼神最後注意到的金屬光處，開出一槍。

　　槍火閃過。

　　一聲極力壓抑的慘叫聲，在牆邊裂口響起。

　　沒死。

　　瑞亞皺眉，沒有光亮不知道火力點真是麻煩。

　　隨著她的失手，防禦牆內又是一陣密集的射擊。密集度之高讓人根本不能回頭去看黑暗中槍彈的來源。

　　火光四濺。

　　五人立刻躲在掩體後。

　　身後土石碎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密集點對點的槍擊像是尖銳的錐子，不停的鑿擊著五人的方位。

　　“狗屎。”

　　華天鳴低聲罵道。

　　“…”

　　瑞亞沒吱聲，她仔細回憶著，剛才蹲身躲避之前，看到那個直起身來射擊她的人。

　　爆炸的槍火，碰巧照亮了他的臉。

　　隔著薄霧和月光，模糊不清，卻有點眼熟。

　　“…”

　　她拍了拍尤可的肩膀，將嘴唇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

　　“那頭是張透學長他們。”

　　尤可：“….”

　　尤可不可置信的回瞪她。

　　瑞亞點頭，轉身噌噌噌爬到華天鳴身邊，問道：

　　“學長，你會建模日光彈嗎？”

　　華天鳴：“….“

　　還沒三河實習，軍方的東西我怎麼會建模？！

　　於是華天鳴一本正經道：“我會建模螢火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