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三 我的好,誰知道?
每個人對於讚歎的表達方式不一樣,當然包括我,而我的讚歎方式就更特別一點,例如……直接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柔音抬眼看我,我轉眼看向其他人,又是一個響亮的飽嗝!
小朵朵在我懷裏笑得直往上躥,我的眼在筱楓依然的臉上掃射,仿佛要透過那層妖美的皮看到其肌肉的組織架構,神經的分佈圖。那個叫柔音的,竟然叫他們公主?王爺?我地乖乖,那麼說,哥哥也是正宗的王爺了?天,我暈……
心中百味摻雜,提著筷子繼續吃,使勁的吃,猛勁的吃,不要錢,就是吃!
筱楓晚晴招呼柔音坐下:“柔音怎麼又如此客氣,快來坐下,大家早晚是自己人,何必拘謹?"
自己人?和誰是自己人?這話我太熟悉了,真的,不騙任何人,小說啊,電視啊,所有的內定親屬都有這一俗氣的稱呼──早晚自己人!
柔音乖巧溫順大方得體的瞄向了筱楓依然,又轉向筱楓晚晴:“是柔音生份了,望四姐別見怪,柔音提杯酒水,也和大家湊個熱鬧。"
筱楓晚晴說:“甚好。"轉向我說:“我先為柔音引見一個妙人──絕色,她現在是九弟的……特別行政助理。絕色,這是當朝宰相的女兒赫柔音。"雖然大家都對我這個特別行政助理的名頭感到眩暈,但也不好傻兮兮的問其真正的定義,只能繼續眩暈,這就是不懂裝懂的悲哀啊……
赫柔音對我完全無害的一笑,點點頭,稱讚道:“果然人如其名,人間絕色。"
我心裏不爽,因為赫柔音對筱楓依然的柔媚,也因為筱楓依然對赫柔音的曖昧目光,可敵不動,我就不動,勾起一抹能亂心智的笑,眼波動盪的望向她,不是說我是人間絕色嗎?那我還不展示一下自己的風采?笑道:“柔音,寧靜而致遠,人過且留香。"接著聊吧,我就是比較會恭維人。
赫柔音將杯子舉起:“絕色果然是妙人,柔音借花獻佛,敬大家一杯。"
大家飲盡了杯中酒水,寒暄一番後,就開始推杯換盞,閒聊上了。
赫柔音連喝了幾杯酒,鵝蛋型的小臉漸漸轉為紅潤色澤,泛著誘惑的光暈,一雙美眸也瞟向筱楓依然,身子不穩的傾斜著,筱楓依然信手扶穩她,言語中的關切不似虛假:“柔音,不勝酒力,就少喝兩杯。"死筱楓依然!你那手把在人家的楊柳細腰,很爽是不是?MD!真想剁了你的豬蹄子!
赫柔音低低笑著,聲音特別好聽:“依然,沒有關係。今日隨父親進宮面聖,聖上說要與父親徹夜長談,也留柔音在宮裏住些時日。即使飲過量,依然也會幫襯柔音,不會讓柔音出醜的……"丫地,找抽是不是?玩什麼懷柔戰術?欠砍!等等,等等,她說父親?看來她父親一定不是個好惹的角色,不然不會當宰相。
赫柔音轉向晚晴,既端莊大方,又溫柔得體,很貼心的說:“四姐,柔音想在四姐府邸叨擾幾日,可好?"
晚晴一副非常歡迎的模樣,笑道:“甚好,四姐有柔音為伴,也可聊些知己話。"
柔音又提了一杯酒:“那柔音就謝過四姐了。"
我是發現了,這個超級大園子裏一戶戶的人家,竟然都是各個皇親國戚!完全的大同堂啊!難道說結婚後的人也不出去領府邸,單過日子嗎?看五哥帶朵朵的樣子,還別說,八成也住這,不然,怎麼都不急著走呢?`麟國'還真是一個奇怪的大國!
筱楓依然那該死的爪子,在我眼不看,心嫉恨的咒駡下,終於鬆開了。可二人那曖昧的情緒卻一直在昇華,你看我一眼,我瞥你一眼,仿佛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樣子。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是吧?那筱楓依然就一定不是我哥哥!可我在`樸山'的十年裏,哥哥又在做什麼?是真的做生意?還是半做生意,半做皇子?哥哥到底是誰?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有意的去`鳳國`做……做臥底奸細?天,好亂,好亂,人就不能簡單點?只是,哥哥啊,你到底隱瞞了我什麼?你曾經的猶豫,曾經的彷徨,到底是為了什麼?
鬱悶的我無暇去顧忌赫柔音和筱楓依然的眉目傳情,將所有的疑惑都發揮在筷子上,拼命的吃著,直到飽嗝一個接一個打,逗得小朵朵一個勁的拍手笑。
放下筷子,與朵朵大眼對小眼,大臉對小臉,直到朵朵晃著胖乎乎的小手,蹬著圓滾滾的小腿,站在我腿上,抱著我的脖子,流著口水向我的唇襲來:“肚肚,餓餓……"
我飛快的抓起一個丸子,塞進他的小嘴中,看著他吧嗒吧嗒的傻笑著,我也嘿嘿笑著,繼續非常認命的抓東西給他吃,雖然我沒有洗手,但也不太髒,不至於吃壞肚子就是了。
轉眼看見一干人等都看著我油汪汪的手,和朵朵幹吃沒夠的大油臉。我眨眨眼,笑道:“幹嘛都不吃?你們繼續吧,我吃飯前沒去茅廁,手很乾淨。還是大家沒有食欲,想讓我把美食打包帶回去當夜宵?"指指一隻烤鴨,說:“好,這個我帶走。"
筱楓晚晴看著我,笑道:“喜歡吃,就天天過來。"
筱楓依然鳳眼半挑,也笑道:“她喜歡吃,我會讓下人給她做,就不勞煩四姐了,弟弟可是我一月一萬兩雇來的高級行政助理,怎麼能不好好利用金子般的光陰。"
筱楓晚晴笑而不語。
我哼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說完這句話,我就發現,所有人看我的目光又顯出些許不同。
懷裏的小肉蛋又開始伸手抓我下巴,我晃晃腦袋,躲開,他馬上又黏糊上來,我再躲,他又黏糊,我放棄,貢獻了下巴,任他胖乎乎的小手,抓來抓去,還不時的用奶牙啃上兩口,就跟剛才啃我腳丫一樣,吧唧上一大口的口水。
我對深綠袍五哥說:“你家朵朵怎麼跟個無底洞似的?要不,你抱著喂點奶吧。"說完自己眼睛一亮,死盯著五哥平坦的胸部不放,真的,我突然覺得心湖澎湃,從來沒見過男子喂孩子是什麼樣,好期待哦。
五哥不苟言笑的臉突然轉紅,不自然的動了動身子,將拳頭放到唇邊,乾咳了兩聲,擋住了胸前奶孩子的位置,說:“朵朵,戒奶了。"
我忙用企盼的眼神望向他,說:“那也得喂點什麼吧?喂點吧……啊……"腦袋被敲了一記響指,我兇神惡煞陰森恐怖的轉過腦袋,瞪了過去,只見筱楓依然掏出手帕在我嘴上一擦,不太善良的說道:“流口水了!"
我臉一紅,沒敢看五哥,低著頭,小聲嘟囔道:“人家……人家只不過是好奇,沒見過男子帶娃娃。"
一陣乾咳過後,大家都寂靜無聲……
我忙抬頭看向五哥,很真誠的保證道:“五哥,你別誤會,我雖然是披著人皮的色狼,但剛才絕對不是調戲你,所以,你不願意餵奶給朵朵,我也不會再勉強你。我想,等我有寶寶了,我就可以看見了,現在不急。請五哥放心,我不會半夜吊在房頂偷看你地!"
五哥紅著臉已經傻在了當場,閃過神後,越過桌子就要抱走朵朵,口中含糊快速道:“沒事,我……我回去休息了,你們慢慢吃。"
他剛接手,朵朵就一點警告都沒有,哇的一聲,大嚎特嚎起來,嚇得我忙又抱了回來,拍啊拍啊,朵朵才哽咽著收了淚水,繼續趴在我身上,蹭著玩。
眾人又是一陣尷尬,我苦笑:“這花采的,怎麼像自投羅網呢?到讓這小傢伙賴上了,要知道我可是月薪一萬兩的主啊!得了,朵朵他爹,您還是再坐一會吧,看來這小崽子是杠上我了,嘿嘿,不如下個月你雇我到你家去,當朵朵的特別看護,如何?"
五哥的臉走馬燈似的變化著,半天才擠出一句:“怕是雇不起。"
我問:“你們家不都做生意嗎?連筱楓依然都能混得風生水起,憑藉各位的智商,還不占了`麟國'所有大財主的位置啊?"
五哥被我正常言語所感動,忙和我搭起話,順著這個安全的問題往下聊:“哪里都是經商的料子?我們兄弟姐妹多人,也就出落個九弟。"
我一臉正色道:“不對!筱楓依然不還有個哥哥嗎?你們怎麼忘了?他在`鳳國'可是最頂尖的大財主!"
眾人表情各異,竟然沒有人接我的話把,我心中疑慮更深,感慨道:“難道你們都忘了自家兄弟嗎?你們不知道他小時候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和十多個小乞丐擠在破廟裏,每天過著吃兩口發黴饅頭,餓一整天的日子。就連身上的蝨子每天都被餓得暈頭轉向,最後集體跳槽,跑我身上來了。哎……"
眼一掃,仍舊沒有人搭話,我問:“你們……不想找到自己的兄弟嗎?怎麼沒有問我他在哪里?還是……你們知道他在哪里?"
筱楓晚晴輕歎道:“他的事,我們聽說了,知道他因為一個女子而遭遇`鳳國'軍隊的圍剿,最後墜落急流……我們也曾經派人去打撈,卻……哎……"
我挑眉:“你們知道?你們是從什麼時候知道的?"
筱楓晚晴看似心痛的說:“其實,我們已經找到他,讓他與我們回來,可他卻為了一個女子一再猶豫,最後,還是……還是為了那女子葬身冰河。"
手指瑟瑟發抖,左手按右手,右手也想按住左手,卻仍半顫抖,我終於懂得了哥哥的神秘,明白他為什麼在我觸及不到的角落裏,用不舍的目光看著我,哥哥,你動搖過嗎?你真的想過要和家人團聚,而不要我了嗎?哥哥……
筱楓晚晴關切的問:“絕色,你怎麼了?"
我扯起一個笑:“沒什麼,我想他了。"
筱楓晚晴:“絕色,我……冒昧的問一句,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仰頭,將淚花隱掉:“愛人關係。"
筱楓晚晴:“我知道他心儀的女子單名一個吟字,而且,是個極其不簡單的女子,她身邊圍繞的人,皆不是泛泛之輩,且能讓`鳳國'女皇大動干戈的人,也一定大有文章。只是……那女子毀容前的樣子我曾見過,與你……不同。"
我提起一杯酒,將那晶瑩的液體直接倒入口中,將眼轉向她低低笑道:“哥哥愛吟,我愛哥哥,有什麼不妥?"
筱楓晚晴一愣,神色複雜的看著我:“我不知道吟是怎樣一位奇女子,但我若是他,定然會珍惜絕色。"
仰頭,飲酒入喉:“我等著,等著他來珍惜我,用我的……後半生……一直等……"
懷裏肉乎乎的小東西,又開始不安份的來抓我的下巴,我低下頭,掐掐他的小圓臉:“朵朵,想喝酒嗎?"
朵朵忙點頭:“想想……想想……"
我呵呵的低笑著:“想啊?那你要表演個節目哦。"
朵朵一臉的迷茫,好像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乾脆頭一仰,繼續喝酒。
酒壼被人拉走,筱楓依然滿眼不贊同地望著我,我伸手去搶,他反手拿走,我開始拉扯他的衣服:“給我!給我,給我……"
筱楓依然嘴角勾上邪惡的笑,緩緩貼近我,呵著氣,壓低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是要酒?還是要我?要得這麼急?"
我伸手抓酒的動作瞬間僵硬,睜著朦朧的眼看向他,嘟囔道:“哥哥……"
筱楓依然眼神一凜,緩緩離開我,重新倚靠在自己的椅子上,冷冷的問:“你叫的是哪個哥哥?"
我一僵,突然有想哭的衝動,提過筱楓晚晴的酒杯,一口飲下。
筱楓晚晴看了看我,笑著提議到:“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擊鼓傳花,輸的人若不想表演節目,就罰酒三杯,如何?"
就這樣,由筱楓晚晴開始,背對著我們開始敲鼓,鼓停,花落到誰手上,誰或者吟詩作對,或者喝三杯酒,然後由被罰的人接著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背,幾乎每兩人就能輪我一回,幾乎都趕我專場了,連喝了三十多杯,開始打晃。
看著手中的紅花,我苦笑著,又拿起酒,橘黃衣袍的十一說:“絕色,你不要再喝了,吟一首詩也好。"
我撫了撫與我擠一張椅子的朵朵,搖晃著站起,一腳踩在椅子上,一把擼起胳膊,對十一說:“小子,你不服我是不是?"
十一臉紅道:“沒有。"
我敲了敲桌子,直勾勾的看著他:“你怕我沒有酒品,喝多了鬧人,是不是?"
十一忙道:“不是,絕色,你……你別誤會。"
我呵呵呵呵的仰脖笑道:“丫地,敢不服氣,腦袋給你打放屁了!"
十一脖子粗臉紅的說:“不識好人心!"
我一連幹了三杯,緩緩勾起嘴角,轉身去敲鼓,只聽嗷的一聲,什麼東西被我踢到地上,哇哇大哭起來。我用腳踢踢那軟乎乎的東西,那東西顫了顫,哇哇得更大聲。
我一把將那東西拎起來,嘿嘿笑著:“什麼玩意兒?"
那紅通通的東西在我手中掙扎,仍舊哇哇叫著,將那東西一提,坐到桌子中間的一盤菜上,呵呵笑著,伸手逗弄著那手感細膩的小臉:“青娃是呱呱的叫,可你是紅色的!烏鴉是哇哇叫,但那是黑色的!你說!你是什麼東西?能吃嗎?吃了會不會中毒啊?"我秉借著探索真理,發現真相的執著精神,張著口咬了下去,卻被人抱住了腰,阻止了我的試食行為。
我推了推筱楓晚晴的手,挑起她的下巴,輕笑著:“來,給爺笑一個!不笑?嘿嘿……不笑爺給你笑一個。不過,你要給銀子哦,嘿嘿……"
轉身去敲鼓,敲完後,發現那花還在我的坐位上,當下捶胸頓足,嚎道:“靠!你血奶奶地!又是老娘!"氣呼呼的去找酒杯子,低頭在桌子上尋了一圈,也沒看見一個像酒杯樣的東西,靠!就連它的近親──酒壼,都沒有找到!
大笑著,手指著桌子,身子向後退:“哈哈哈哈……我竟然連杯子都吃了!MD!太酷了!沒有杯子怎麼辦?我……我給你們唱歌吧?人家誇我是仙音鶴舞呢,嘿嘿……我就說這些人不長腦袋,仙音?誰聽過?鶴舞?不就是扇呼著兩大翅膀嗎?連誇人都不會,怎麼當我小弟,怎麼跟我闖蕩江湖?哈哈哈哈……"
身子一仰,倒在苿莉花叢中,皎潔的月光通過花叢投射到我的臉上,我不想讓別人偷窺我,就算是月亮也不可以!胡亂扯著苿莉花,全部扔到自己身上,將自己隱藏好,信手又捏過一朵,凝視於眼前……
“好一朵美麗的苿莉花
好一朵美麗的苿莉花
芬芳美麗滿枝椏 又香又白人人誇
不讓誰把心摘下 就等那個人愛呀
苿莉花呀苿莉花 誰當我情人 苿莉花
你說我真好 什麼都好
誰當我情人做夢都會笑
我望著窗外的街角
看到辛酸走來幸福走掉
你說我真好 比誰都好
有適合的人要幫我介紹
如果我真的那麼好
你為什麼不要
為什麼不要……"
《苿莉花》作詞:姚若龍 作曲:李正帆
一遍遍吟唱著《苿莉花》,淚水緩緩滑落,澆灌著這片被我蹂躪的芬芳,直到一切變得寂靜,掛著淚珠,不安穩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