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費雷番外5
自己落跑,婚禮最後是如何收場,費雷沒敢問過。
他內心羞愧,自責,更無顏再見萬景岳,甚至連對方的消息也聽不得。
而自那場婚禮之後,萬景嶽也沒有再聯繫過他。
兩人就這樣失去了聯繫。
直到小半年之後,他去歐洲出差,在酒店用餐的時候,聽見旁邊的一桌在用中文交談,並且聲音不低,他便有一搭沒一搭的聽了幾句。
沒想到竟然事關他和萬景嶽。
“聽說明晚的酒會,華中投資的萬總也會去?”
“竟然有他?我已經很久都沒看在公開場合看他出現過了。”
“是的,估計之前一直心情不太好吧,之前那次婚禮,弄得舉世皆知,最後卻被放了鴿子,別說是他那個地位的人,就是普通人遇到這種事,恐怕也會抑鬱了吧。”
說到這裏,兩人的聲音刻意放低了一點。
“到底為什麼被鴿啊?”
“這可不好說,也許是年紀太大,身體不好,滿足不了小男朋友之類的吧,人家反復想了想,覺得為了錢結個無性婚姻,實在不划算,到底還是跑了?”
兩人的話題逐漸猥瑣起來,期間還伴隨著噁心的低笑。
費雷捏著餐具的手氣得發抖。
世人怎麼講他,評論他都無所謂,但這件事上,萬景嶽一點錯處都沒有,卻被人這樣詆毀,成為骯髒下流的談資,他心裏不禁又氣又疼。
端了桌上的濃湯走到那兩人面前,毫不猶豫的在每人頭上倒了半碗。
未等那兩人反應過來,費雷冷冷道, “不要以為在國外用中文詆毀別人就能高枕無憂!”
那兩人從懵的狀態中醒轉過來,指著他罵,“你是什麼人?輪得到你管閒事,我要報警!”
說完,就要撥電話,費雷笑得更冷,“好啊,你報警試試,信不信我先讓你接到誹謗詆毀萬景岳的律師函?”
這樣一說,那兩人立即愣住了,頂著一腦袋的濃湯仔細打量費雷,又認不出他是誰。
可見並不是什麼入流的商賈,連他都不認得。
“有本事就當面講,我也能拿你當個人看,現在這副德行簡直連流浪狗都不如!”
費雷痛快罵完,見那兩個還坐在椅子裏,眼睛發直,又厭惡斥道,“還不快滾!”
猜測他跟萬景嶽肯定關係親密,那兩人到底畏懼權勢,慌忙拿起外套和公事包,都顧不得擦拭頭臉,就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到門口時,服務生還禮貌的詢問了一句,“先生,需要幫忙報警麼?”
兩人卻兇狠瞪眼,用中文罵道,“要你多事!”
說完,慌忙擠出了轉門。
費雷看了,覺出幾分可笑。
待他走時,還特意給那站在門口的服務生多加了一張小費。
並用英文告訴他,“不好意思,給你們添了麻煩,不過他們是壞人,不得不教訓。”
服務生驚訝的看了看他,最後說,“先生走好。”,還幫他推門。
費雷這才感覺氣順了一些。
不過想到那兩人說的話,心裏又不安起來。
萬景岳從來不是個因私廢公的人,可這次,竟然因為婚禮的事,好幾個月閉門不出,可見是被徹底傷到了。
而對方,卻是他最不想傷害的人。一時,費雷的心口都覺得疼痛起來。
對於萬景嶽的近況,他也更加在意了。
兩人許久未見,他當然想念萬景嶽,之前沒有勇氣去打探他的行蹤,也是怕萬一忍不住,會跑去見面。
可這次,聽那兩人說了明晚酒會的消息,他便有點按耐不住了。
以他的身份,弄到酒會的邀請函易如反掌,但在臨出發之前,還是多少猶豫了一下。
可思念終究戰勝了其他的顧慮,費雷想,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好。
為了不引起注意,他還特意晚出發了一會兒。
酒會現場,燈火璀璨,這是為了慶祝耶誕節舉辦的商業聯誼酒會,來的人又多又雜,費雷混在期間,倒也不突出。
然而他無暇社交,只顧擎著酒杯,四下張望。
不多時,他便聽到一陣低沉悅耳的笑聲從不遠處傳過來。
那聲音他太熟悉,也太期盼,以至於乍聽之下,身上都微微顫抖。
借著人群的掩映,他回過身去,不用仔細尋找,便看到了那個高大英挺的身影。
萬景嶽好像消瘦了一點,膚色也比之前白了一些,可能是這段日子閉門未出的關係?
但他的精神是極好的,談笑間還是那樣富有魅力,自然而然的成為人群的焦點。
費雷近乎貪戀的癡看他,想著,這樣好的一個人,自己為什麼會害怕跟他結婚,他已經深深悔悟,其實,與對婚姻的恐懼比起來,他才發現,失去萬景嶽的恐懼要更大一點。
如果對方能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試著把一切都說出口,試著想辦法去克服那些無形的障礙,和他堅定地並肩而行。
可是,對於逃婚,萬景嶽能原諒他麼?
費雷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看見萬景嶽談笑寒暄的動作一頓,然後像是發現什麼寶貝一樣,眼裏有光的看向某處,並招了招手。
費雷不禁追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美貌的青年正款款走來。
那青年生得格外出眾,看年紀,也就二十五歲左右,而且,他行為舉止大方得體,隱約間,費雷還聽到他至少用英語、法語和葡萄牙語跟萬景嶽身邊的幾個外國商人打了招呼。
是個頗有才學的美人。
最不得了的,他來到萬景嶽身邊之後,自然而然的將手臂搭在了對方的臂彎裏,甚至,兩人說話的時候,不時的對視也看上去相當熟稔默契。
費雷手裏的香檳都要擎不住了,他急急的轉過身,不巧正撞到一個托了甜點盤子的侍者身上。
一盤子的甜點盡數落到了地上,周圍的客人忍不住小聲驚呼。
這樣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萬景嶽他們那群人。
他向這邊看過來,恰巧與正給人道歉的費雷四目相對,兩人神情俱是一怔。
費雷連道歉也顧不上了,撥開人群,快步跑了出去。
萬景嶽有了新歡,這件事在情理之中,卻在意料之外。
費雷能理解,卻不能接受,他還愛著他的萬叔,愛的深入骨血裏,即使不能和他在一起,可那份感情從沒變化。
然而萬景嶽已經變了,已經不再是他的萬叔。
他從宴會廳跑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飄起了雪,他剛走下臺階,便聽見身後有人喊他,“費雷!”
他卻沒停下腳步,眼淚蘊著淚,一路沒頭沒腦的跑。
身後的腳步聲一直沒停,直到把他追上。
外面很冷,呵氣成煙。
萬景嶽追上他,扣住他的肩膀,將他調轉過頭。
“小雷……”
費雷滿臉都是淚水,不敢抬頭去看他,眼淚滴在地上,很快結成冰霜。
將身上的外套解下來,披在費雷身上,萬景嶽說,“你別哭。”
費雷哽咽難言,好不容易能說話了,抬起頭面對他,卻是一副笑臉。
他說,“萬景嶽,我對不起你,你該有自己的幸福,這些年,是我拖累了你。”
萬景嶽看著他,眼眶都是紅的,可一句話也沒說。
費雷看他那副樣子,心裏更不是滋味,繼續道,“那個人很好,又年輕,又漂亮,還有才學,正是你喜歡的類型,你要好好待他,不能比對我差,年輕的孩子都很挑剔,你要包容一點,懂了麼?”
萬景嶽看著他,眼睛有千言萬語,可還是一言不發。
費雷咬住嘴唇,把眼淚憋回去,繼續說,“等你們結婚的時候,記得給我發請帖,我會送厚禮過去,等他生了寶寶,我也會準備紅包,你千萬不要避嫌,一定記得告訴我,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我們……”
費雷再也說不下去,眼淚洶湧的流出來,萬景嶽再也忍不住,上前緊緊抱住他,把他死死摟在懷裏。
費雷哭得顧不上形象,一邊捶打他的後背,一邊說,“你結婚不許告訴我,你幸福也不許告訴我,萬景嶽,沒有你,我一樣能活得好,我費雷一樣能活得好!”
萬景嶽一直摟著他,任他怎麼打,怎麼罵,也不放手,也不說話,直到費雷漸漸平靜下來。
他才說,“小雷,萬叔從你16歲就認識你了,這麼多年過去,萬叔老了,也累了……”
費雷又哽咽起來。
萬景嶽卻沒再抱他,語調平靜的繼續說,“也許,我們兩個還是缺了一點緣分,否則,我也想不明白,那麼多年,我們在一起,有過那麼多快樂的日子,最後為什麼……”
說到這裏,費雷的眼淚止也止不住。
見他哭得太凶,萬景嶽不再往下說,他伸手招呼了一輛計程車,將費雷送上後座。
關上車門之前,他說,“小雷,萬叔沒生你的氣,萬叔就是想不明白而已。”
費雷捂住嘴,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
他太瞭解萬景嶽了,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他倆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