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番外（中）

　　邱明泉含笑點頭，聲音悅耳清朗：「實際上，我們明睿集團作為最大的法人投資者，已經依照披露規則，在最近公開了我們的增持計畫。」

　　他抬頭看看女主持人，眼神柔和卻堅定：「隨著全球範圍內科技股泡沫破裂，可能會有一些陣痛。但是我絕對相信，總有一些最優秀的互聯網公司能挺過大浪淘沙，最終屹立在時代浪潮的前面。」

　　演播廳裡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下面的觀眾真心實意地鼓起掌來。

　　女主持人等到掌聲稍歇，又拋出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可您前一陣增持的易絡科技，可給明睿集團帶來了相當數額的財富虧損。」

　　旁邊的封睿卻在這時候接過了話：「不，那不是虧損，我和我們的CFO一樣，堅定地認為這是市場的錯誤，更是歷史賦予我們的最大機遇。」

　　他表情有一點微不可查的傲然和狡黠：「所有有潛質的中國科技股，我們都會密切跟進，並且越跌越買，這也在我們的舉牌公告中明確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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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座位上的兩個商務人士全都不約而同搖搖頭。

　　「這節目應該是一周前錄製的，現在的易絡科技可還在下跌啊。」

　　恰好，電視螢幕下方滾動著即時財經資料，最新的中概股股票行情上，閃現出了易絡科技的最新價。

　　2.15美元！比一周多前再度大跌！

　　「年輕人一旦賺點錢，就容易飄了。」年紀稍長的人有點不以為然，「運氣不能一直總眷顧他吧，電腦科技，那東西能靠得住嗎？」

　　「就是，不搞實業搞什麼電腦，說什麼網路即將深入每個人的生活，二十一世紀是電腦的天下，聽著都覺得好笑。」另一個人同樣嗤笑著搖頭。

　　「年輕人啊，沒真的受過挫折，這次血虧一把就知道痛了。」

　　他們身後，封睿和邱明泉心有靈犀地相視一眼，微笑起來。

　　一年之後，易絡科技甚至會短暫地跌破一美元的歷史低價，那也將是他們大舉買入的時候，可是假如這兩位大叔知道，在數年後的新世紀，易絡科技會很快因為財務資料向好、遊戲收入大增而衝到一百多美元，又該做何感想呢？……

　　邱明泉的手機響了，他接了起來，電話那邊，向城的聲音響起來。

　　「哥，你們飛機快起飛了吧？我和韓立已經到機場了，等你們啊。」

　　邱明泉心裡湧起淡淡暖意，含笑道：「我和封睿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這麼興師動眾來接嗎？」

　　他合上電話，正在這時，貴賓室裡甜美的女聲響了，提示班機即將起飛，他們齊齊站起來，走過那兩位大叔身邊時，忽然地，其中一個就張大了嘴巴。

　　「你、你們……？」

　　他趕緊扭頭看看電視，臉色震驚：「你們是？！」

　　封睿笑眯眯看著他：「是啊。大叔，記住一件事，易絡科技會漲的，隨便買點吧，真的，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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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的行程不長，可是走出機場的時候，封睿還是一副慵懶模樣，不停歎氣。

　　「不行，頭等艙還是難受。我們集團名下定的私人飛機就要到了，以後出行再也不能這樣了。」

　　實在太不方便了，兩個身家億萬的老總，居然還要和別人一起委屈坐頭等艙，自己雖然無所謂，麻煩的是，這位害羞的愛人可是嚴禁他在公眾場合親熱的。

　　私人飛機還是極其必要的，這次定制的這一架，還特意在主艙後部加了一間帶大床的休息室，隨時可以在裡面休息一下。

　　正想入非非著，身邊邱明泉瞥了瞥他：「真是驕奢。」

　　封睿扭過頭，微帶邪氣地笑著：「我還以為驕奢後面一般都帶淫靡呢。」

　　邱明泉狠狠地瞪著他，臉又紅了，隨口轉移話題：「我上輩子還沒坐過飛機呢。」

　　封睿定定地看著他，眼睛裡忽然浮上一絲怔怔的神色，邱明泉一看立刻趕緊投降：「抱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隨口一說，別聯想。」

　　——服了這個人了，偶然提到前世的事，他每次都立刻滿心難受似的，不是接下來關懷備至，細心呵護，就是小心翼翼地對待一個瓷娃娃。

　　他發誓，真的沒有故意做可憐狀啊！……

　　「班長！這裡這裡。」貴賓通道門口，韓立拉著向城，大步衝上來，摘下了臉上的大墨鏡，「我們是在這裡休息一晚，還是直接開去嘉魚縣？」

　　封睿看了看手錶，徵詢地看看邱明泉：「吃完午飯直接去吧？這才中午。」

　　邱明泉點點頭，韓立酷酷地在前面邁著大長腿，封面男模般領路：「快來，我帶你們去吃好的，黃鶴樓邊上有處老館子，河魚從江裡現撈的，可真鮮！」

　　向城和邱明泉並肩走著，順手遞給他一瓶冰飲料：「給，外面好熱。」

　　封睿在一邊奇道：「沒我的份嗎？」

　　向城訕笑一聲，明亮的鳳目裡閃過一絲尷尬：「口袋裡就只剩下一點零錢了。」

　　封睿斜眼看看他：「小時候天天跟在我屁股後面叫睿哥，什麼吃的都要巴巴地留給我一份，現在有了明泉哥，就不認我了。」

　　向城終於笑起來：「這是我親哥啊，當然和他親。」

　　邱明泉含笑接過飲料，得意地衝著封睿挑釁：「幹什麼，和我搶弟弟啊？快點走開，別挑撥我們兄弟倆感情。」

　　嘴上這樣說著，他順手把行李箱扔給了封睿，自己拿著向城遞過來的飲料開心地喝起來。

　　向城走著走著，不由自主地趕上了前面的韓立，兩個人不知道交頭接耳說了些什麼，韓立就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陽光。

　　他們身後，封睿和邱明泉兩個人目光一接，有著只有他們倆才懂的細微感慨。

　　——現在的向城，已經完全對封睿放下了，他的目光，已經有了追逐的人啊。

　　一出機場，邱明泉就被外面停著的那輛龐然大物嚇了一跳：「怎麼又換車了？韓立我說你每季度的分紅是不是都去收集新車了？」

　　韓立嘿嘿一樂，拉開了嶄新的悍馬H1車門：「男人嘛，我又不玩表不玩文玩，換幾輛車屬於正當愛好。對吧向城？」

　　向城立刻點點頭：「對啊，越野車之王啊！」

　　「就是，向城同意我買的。」韓立得意洋洋，滿臉都是「我媳婦和我愛好相同」的幸福感。

　　向城在軍隊待過，對於美國AMG公司在海灣戰爭中推出並且名聲大噪的Hmmwv早就愛得不行，韓立也是個不折不扣的軍迷，AMG去年剛在市場上推出了這款民用款悍馬H1，他就費盡心機找人從香江代購了一台，還動用了封睿大伯的關係，才順利地第一時間運回了國內。

　　這龐然大物車型實在過於巨大，在機場這種不乏豪車的場所也是頗為引人注目，就有不少乘客路過，紛紛投來豔羨和驚訝的目光。

　　封睿上下打量，「嘖嘖」了一聲，沒再多話。

　　他拉著邱明泉跳上後座，悄悄在邱明泉耳邊道：「你說，韓立要是知道8年以後，他和向城癡迷的這個牌子最終被中國四川的一個民營企業收購了，並且徹底銷聲匿跡，會怎麼想？」

　　悍馬品牌雖然名噪一時，可是後來銷量畢竟小，還是被通用汽車收購了，最終沒人想到的是，通用汽車也沒挺過金融危機，在2008年時將悍馬品牌低價轉讓給了中國四川的一家民營企業，最終也沒能恢復悍馬的品牌光彩。

　　一代名車，終成絕響。

　　邱明泉小聲笑道：「我覺得，韓立搞不好從現在開始就會攢錢，以後從那家企業手裡橫插一刀，乾脆自己買下悍馬品牌算了？」

　　封睿哈哈大笑，這還真不算是開玩笑，按照韓立現在的身家，再過幾年，買下那個已經落魄潦倒的悍馬商標，的確不算是什麼大事。

　　悍馬在大街上招搖過市，終於開到了一家偏僻的飯館，中午在這家老館子吃了清蒸鱸魚和新鮮時令的果蔬，果然滋味極好，叫所有人都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下午坐在開往嘉魚的車上，韓立猶自在得意地顯擺：「你們猜這個館子我怎麼知道的？」

　　向城疑惑問道：「同學熟人推薦的嗎？」

　　「錯！明泉一定猜得到。」

　　邱明泉心裡一動，還沒說話，身邊的封睿已經淡淡一曬：「呵呵，不就是搜尋引擎立功了嗎？」

　　韓立哈哈大笑，眉飛色舞：「你們難道不覺得神奇？遠在千里之外，有人在學校的BBS論壇上傳了本地美食，我們就可以即時搜索到，而且可以看到他的評價，互聯網真是太神奇了不是嗎？我們做的這個東西，真的可以影響我們的生活！」

　　邱明泉在後座上及時地掐了封睿一下，笑吟吟道：「那當然，我們明立科技做的事從沒錯過，電腦和互聯網本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封睿嚥回了就快要出口的毒舌，湊在邱明泉耳邊輕輕道：「這個鄉巴佬，要是知道以後搜尋引擎能做多少事，他會不會覺得自己要上天？」

　　嘉魚縣終於到了，縣城畢竟偏僻，整個街道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賓館，負責招待的縣政府工作人員早早就候著了，一頓領導陪同的農家菜晚餐後，就把他們帶到了全縣最好的招待所，裡面倒也整潔舒適。

　　兩年過去了，早前那場洪水的痕跡已經淡去，街道上不少新修的房屋佇立起來，集市興旺、人流熱鬧，只有一些低矮房屋一樓的某些外牆上，還有一道明顯的水位線，下面顏色深些，線的上面則淺淡點，那是兩年前那場滔天洪水留下的創傷和印記。

　　關上招待所的房門，兩個人毫不意外地看到裡面兩張分開的床，這是一間雙床標間。

　　邱明泉看著封睿一瞬間垮下來的臉，不由心裡好笑，屋裡沒外人，他的膽子也大得多，笑吟吟走過去捧住封睿的臉：「乖，今晚好好的，我們休息一下。」

　　封睿比他高，這樣被他親昵地捧著臉，就意外地像個孩子般，有點委屈地看著他：「你真的累了嗎？」

　　邱明泉嚴肅地點點頭：「上午坐飛機，下午坐汽車，有點累。」

　　封睿一言不發地看著他，眼神中的小火苗燃了又熄，熄了又升，邱明泉看著看著，就莫名有點不忍，正想心軟改口，封睿卻幽幽歎了口氣。

　　他低下頭，輕輕把腦袋擱在了邱明泉肩上，下巴抵著他肩膀下、鎖骨上的那個小窩，柔軟地蹭了蹭：「好，那我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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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梳洗完畢，燈熄了。

　　兩個人分別躺在各自的床上，窗戶開著，來自附近鄉野的輕風悠悠地帶來城市裡少有的氣息。

　　邱明泉其實並沒有真累，兩年多了，重新回到這個充滿記憶的地方，難免想著些舊事，躺在床上有點睡不著。

　　旁邊的床上，卻沒有那麼老實了。

　　某人翻來覆去的，高大的身體壓得不算結實的標間床不時咯吱作響，好半天忽然輕輕叫了聲：「明泉？……」

　　邱明泉屏住呼吸，強忍住自己想要回應的衝動，只裝作睡著了。

　　那人聽不到回應，委屈地不再叫了，正在邱明泉稍稍放心的時候，忽然，那邊床上就響起了一陣奇怪的細聲。

　　窸窸窣窣的，似乎有摩擦聲，還持續而不間斷，在安靜的夜晚裡雖然細微卻格外清晰。

　　邱明泉只側耳辨認了那麼數秒，就臉紅耳熱地睡意全消：混蛋，竟然在……

　　封睿正閉著眼睛獨自情動呢，忽然身上的薄毛巾就被掀開了。

　　他猛然睜開眼，一雙幽深的眼愕然看著床前站立著的人。

　　邱明泉只穿著白背心和短褲，頎長優雅的身體線條在暗夜裡像一道剪影畫，他猶豫了那麼一下，終於俯下身，無可奈何地將溫熱的身體靠近了封睿。

　　「真是過分……」他咬著雪白的牙，「這算什麼，臨幸五姑娘，算是對伴侶不盡床笫義務的控訴嗎？」

　　封睿繃緊了身體，手還停在原地，雖然房間裡黑黢黢的，可邱明泉只往下看了一眼，就又心疼又好笑，還有點膽戰心驚，只不過因為出差隔了兩天沒在一起，就真的能憋成這樣？

　　他輕輕歎了口氣，不讓自己去想接下來會不會是狂風驟雨，羞澀卻主動地低語：「就一次，不准多。」

　　封睿呆了那麼幾秒，忽然就猛地跳了起來，一個翻身將他壓在了身下。

　　兩個人的眼睛對視著，彼此間只有那麼短短的距離，都看得見對方迅速燃燒起來的某種甜美慾望。

　　「我發誓，我保證，就一次！」封睿欣喜若狂，像是個因為聽話和忍耐而被獎勵了糖果的孩子，快活得不得了。他的眉目因為驚喜而變得格外生動，立體的臉部同樣在夜色裡美好得像是油畫一般。

　　邱明泉像是受不住這火熱視線的炙烤，飛快地把眼睛閉上了，外面的月光灑在了床頭，在他俊逸的臉上投下一道美妙的陰影，像是一把小小的羽毛扇。

　　……夜深了，床動的聲音隱晦地響起來，大概是床寬度不夠，又也許是真的怕愛人累了，一次激烈又長久的運動後，封睿就如約地抱著邱明泉停了下來。

　　體會著彼此的心跳，感受著身體內的餘韻，陌生異鄉的窗外，傳來一陣陣不知名的夏日野花香氣，混著室內男性專有的、剛剛散逸出來的雄性麝香氣味，兩個人輕輕擁著。

　　良久之後，封睿饜足的聲音傳來，低沉又含糊：「明泉，我不是色情狂。我只有對你……才這樣。」

　　他身邊的人好像已經睡著了，在長久的靜默後，才傳來他帶著羞澀的回應。

　　「嗯，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