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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80之先賺一個億》第137章
第137章 酒吧之夜

  “趕緊把這傻大個扒拉下去,這麼大的人,還學無尾熊賣萌嗎?噁心死了。”心裏,封睿滿嘴嫌惡。

  邱明泉好不容易才把韓立從身上拉下來:“行行……我去我去。好久沒見伍小天他們幾個是真的了,他們好嗎?”

  韓立歡呼一聲,飛快地把他往外面拽:“來來,我請你吃飯,吃完了我們去酒吧!伍小天還不就是那樣,臉上的痘痘跟被蹚過的地雷陣似的!”

  ……

  “無色”酒吧裏,並不缺乏顏色。

  曖昧而五彩的燈光迷離,吧臺上各色的雞尾酒的分層絢麗斑斕,年輕的男男女女們穿著暴露的衣裳,在這座繁華都市里,夜生活開始逐漸豐富,越來越有了國際化的趨勢和味道。

  酒吧的一角,單獨圍出了一塊地方,半明的燈光慵懶地打在那小小舞臺的中央,一個年輕男子正在手抱吉他,淺吟低唱。

  和這種場合裏常見的打扮不太一樣,那青年沒有披肩的長髮,也沒有耳洞鼻環什麼出格的打扮,卻留著一頭在尋常酒客中也少見的極短板寸,燈光照耀處,黑亮的發間露出個小小的漩兒。

  “每個人都在問我到底還在等什麼

  等到春夏秋冬都過了難道還不夠

  其實是因為我的心有一個缺口

  等待拿走的人把它還給我

  ……

  我睡不著的時候會不會有人陪著我

  我難過的時候會不會有人安慰我

  我想說話的時候會不會有人瞭解我

  我忘不了你的時候你會不會來疼我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聲音清亮慵懶,伴隨著電吉他的自彈自唱,雖然沒有原唱張學友那種厚重醇亮,卻有著另一種迷惘深情。

  周圍的客人原本都在忙著調情和行酒令、玩骰子,可是這歌聲響起時,慢慢地,酒吧中的聲音竟然慢慢小了許多。

  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人在歌聲中都有點走神,彷彿被這純淨憂傷的歌聲牽動了某種暗藏心底的舊日情緒。

  邱明泉和韓立靜靜坐在角落裏,面前的小桌上擺著兩杯剛點的酒水,遙望著那方舞臺上。

  “這傢伙,唱歌的時候和平時就不是一個人。”韓立抱著胳膊,濃眉下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望著臺上的向城。

  邱明泉看看他:“怎麼不一樣了?”

  韓立“呵呵”了一聲:“開口唱歌就叫人喜歡得不行,開口說話就欠揍。”

  “……那不開口呢?”

  韓立撓撓頭:“不開口啊,那就比較麻煩了,容易一言不合就動手。”

  邱明泉終於忍不住微笑起來:“現在總不會了吧?以前在高中你們可沒少打架。”

  韓立喝了一口雞尾酒,大言不慚:“別看這小子打架刁鑽,好歹我皮糙肉厚,再說了,我勁兒大!誰也別想占誰便宜。”

  邱明泉注視著燈光下向城那微微隆起的小臂肌肉,故意嚇他:“現在估計你夠嗆了,我瞧向城在軍校鍛煉了一年多,明顯肌肉超過你了哎。”

  韓立大吃一驚,趕緊凝目向臺上望去,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長舒一口氣:“哪有,明明還是那麼瘦!起碼應該再胖二十斤才好。”

  他湊近邱明泉,賊兮兮地壓低聲音:“再說了,你以為我沒防著他在軍校變厲害麼?我早就想到了!”

  邱明泉詫異地看看他:“什麼意思?”

  韓立一擼袖子,亮出明顯更加健美結實的肱二頭肌,在酒吧幽暗的燈光下閃著蜜色的光澤,得意揚揚:“我就怕這小子進軍校練得更兇殘,我在學校也沒閑著,除了拼命健身以外,我還報了自由搏擊班和散打呢!敢和我鬥,我就算幹不趴他,他也別想陰我!”

  心裏,封睿實在忍不住:“這個白癡!”

  邱明泉靜靜凝視了韓立半晌,半晌歎口氣,慢吞吞吐出一句:“我覺得……一年不見,向城已經長大了,怎麼你還這麼幼稚呢?”

  “班長!”韓立橫眉立目,悲憤不已,“你到底是向著他,還是向著我!”

  邱明泉哈哈一笑,終於不再拿他開玩笑,就在這時,耳邊向城的歌聲終於緩緩停下,吉他的尾音在空氣裏劃過一道微弱痕跡。

  四周靜了一會兒,才忽然響起非常熱烈的一片掌聲。在這種地方尋歡作樂的人,往往對背景歌手沒有什麼反應,可是向城的聲音委實出色,一曲既終,竟是引來了一片真誠的叫好聲。

  舞臺上,向城並沒有下來,他安靜地沐浴在那片集中打來的舞臺燈光中,忽然站起了身。

  他俐落地一把撕開胸前只扣了兩個紐扣的斯文襯衣,露出裏面鑲滿金色龍紋的黑T,配著下身的破洞牛仔褲,猛然抬頭,帥氣而誇張地向著台下舉起了吉他!

  隨著他的動作,早已在台下的兩個男生忽然站起,飛身一躍,齊齊跳上了小舞臺的中心,在地上撿起早已擺放好的貝斯和鍵盤,和向城一左一右,並排而立。

  正是繼光中學那個小樂隊的伍小天和唐鬱。

  都穿著風格一致的定做黑金龍紋T恤,都穿著破破爛爛的牛仔褲,三個大男生又騷包又帥氣,沒有忙著演奏,卻齊齊沖著台下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立刻引來一群小姑娘的尖叫。

  他們中間,剛剛還溫柔吟唱的向城眉目生動,俊美無儔,懶洋洋沖著台下某一桌勾了勾手指。

  “草!叫我呢。”韓立搖頭笑駡一句,飛快脫下外衣,露出早已穿在裏面的同款T恤,“班長,我上去了!”

  邁開腿,他生龍活虎地飛身上台,可是跑得太急,一雙大長腿不知在哪里就被什麼絆了一下,忽然就狼狽不堪地摔了個大馬趴。

  舞臺燈光正有一束照在前方,這一下,帥氣亮相變成了狗啃屎,台下立刻一陣哄笑,酒客們興致勃勃地狂吹口哨:“喂,行不行啊哥們!”

  臺上的伍小天和唐鬱都猛地一扭頭,做出“我不認識這傻叉”的嫌棄表情,向城更是一閉眼睛,臉上一片慘不忍睹。

  接過唐鬱劈面扔來的兩根鼓槌,韓立狼狽地跳上臺,漲紅了臉,悶著頭就往後面的鼓架那邊沖。

  唐鬱瞪他一眼,小聲恨道:“我隔壁外語系的女神可在下面看著呢,好不容易才約到的,毀了我們的演出,我捶死你!……”

  韓立根本不理他,只沖著向城一樂:“嘿嘿,我好好打鼓彌補。”

  向城斜睥他一眼,冷著臉作勢要踢:“快點滾去站位!”

  燈光驟然變亮,貝斯和鍵盤聲混合著響起,短暫的前奏過去,和剛剛截然不同的聲線忽然爆發,向城壓低了嗓音,刻意露出嘶啞的狂放: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不必過分多說自已清楚

  你我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黑豹樂隊最著名的單曲之一《無地自容》!

  1994年的夏天,竇唯尚且才華肆意,風華正茂,黑豹樂隊也還在最巔峰的時候,這首叫無數人癲狂的金曲雖然被一些搖滾迷抨擊為“過分諂媚流行元素”,可是顯然,它在大眾中的知名度和傳頌度,都達到了流行搖滾樂的一個高峰。

  台下氣氛驀然變得狂熱,在酒吧的客人們沒人不熟悉這首著名的搖滾金曲,叫好聲、口哨聲、打拍子的鼓掌聲,還有一堆人在下面跟著應和,而這些嘈雜,都沒辦法真正蓋過臺上經過音箱放大出來的樂聲和人聲。

  向城的音色還是偏向清亮,就算刻意壓低了聲線,和原唱的粗狂張揚依舊有著極大的不同。再加上一頭俐落板寸,沒有搖滾樂手標配的長髮,整個人在唱著這首酣暢淋漓的搖滾時,就憑空減少了些原唱的狂放不羈,多了一份迷惘和脆弱。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

  一樣迷人一樣美麗

  慢慢地放鬆慢慢地拋棄

  同樣仍是並不在意……”

  偶一抬頭,他的目光掠過台下,終於望向了一邊靜靜坐著的邱明泉。

  無序搖動的酒吧燈光晃蕩著,正打在這一刻的邱明泉身上,映出他安靜聆聽的臉,和四周的狂熱形成鮮明對比。

  向城的視線和他似乎對視了那麼短短數秒,才再度移開,繼續專心歌唱。

  而邱明泉心裏,封睿卻忽然歎了口氣。

  “上輩子,我也和你一樣,在台下這樣看他唱過歌。”

  邱明泉輕輕轉動著手中的飲料吸管:“也是這裏嗎?無色酒吧?”

  “對。”封睿語聲有點蕭瑟,“那時候我出國上學,也會在放假時回國,和昔日的好友們聚聚。向城那時候考的是音樂學院,也是很早就組了樂隊,一心一意做原創音樂。”

  “不是現在這幾個人吧?”邱明泉望著臺上青春洋溢的四個大男生,唐郁戴著貝雷帽,正瘋狂地彈奏著鍵盤,和向城背靠著背,他們身後,韓立的身影隱在燈光後,卻藏不住一雙眸子裏晶亮的光芒。

  “當然不是,這幾個也就是玩票的,向城在音樂學院裏找的都是志同道合的同學,很專業,在東申市的地下樂隊裏曾經也小有名氣。”

  “後來呢?”

  封睿淡淡道:“也沒有什麼後來了。90年代沒有什麼搖滾樂隊真的生存下來,就連最著名的那些黑豹、唐朝,最後也都紛紛解散,湮滅于人群中。整個圈內有名的搖滾樂隊那時候都集中在燕京市北漂,日子過得異常清苦。”

  邱明泉猶疑問道:“他也去燕京了嗎?”

  “他去過一段時間,我也曾順便去燕京市看過他們樂隊的演出,條件是很差的,都住在地下室的大通鋪裏。向伯伯他們不太支持他做這一行,所以他也不敢說這邊的窘迫,也死活不要爸媽寄錢。”

  “啊……”邱明泉有點動容,“他是真心喜歡音樂啊。”

  “對,那時候雖然過得苦,可是匆匆一見下,我覺得,他的眼睛卻像是閃著光。我那時什麼都不知道,只是爽快地說,你有什麼夢想就儘管去,別考慮錢,哥支持你。”封睿陷入了遙遠的記憶,“可是沒過兩年,他終究還是回來了。我只以為他嬌生慣養慣了,終究還是受不了燕京那樣的漂泊,可是後來才知道……”

  他停了停,有點說不下去了。

  邱明泉接過了話題:“其實,是因為你們封家的大本營在東申市,你回國後的生意主戰場也在這裏。”

  向城捨不得的,是封睿,而不是這裏舒適和安靜的生活。

  只可惜,他犧牲了自己的夢想,卻又沒有得到愛情。這世界上,本就沒有必然得到回報的犧牲,更何況,那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封睿苦笑一聲:“對。他的確是為了留在我身邊,才放棄了燕京的音樂夢。假如我能稍微早點發現端倪,我應該更早地勸醒他,一定不要放棄。”

  “可惜你並沒有觀察入微,當然更別提給他忠告。”

  “是啊。我什麼都沒察覺,等到我察覺的時候,處理和拒絕的方式又太粗暴。以至於他後來一直很頹廢和消沉,那時候,聽說了他的放縱後,我是充滿埋怨和不耐煩的。”

  邱明泉點點頭:“不滿他忽然打破了你們的好哥們關係,埋怨他叫你有內疚感——你覺得你沒有什麼錯,卻被忽然拉入了一個窘迫的境地,所以你覺得他應該自己走出來,假如走不出來,就是又蠢又糊塗。”

  “……對,我就是那樣想的。”

  “所以你會在多年之後再度被告白時,忽然口不擇言,說叫他去死。”邱明淡淡道。

  封睿沉默了,好半晌,他自嘲一笑:“你對我失望了,是嗎?你覺得,我的做法冷酷又自私。”

  “是的,我對你有一點點失望。”邱明泉凝視著臺上的向城,悵然道,“你其實可以處理得更好。向城固然執拗而偏激,但是他也沒有苦苦糾纏,被拒絕的痛苦和失望,多年裏是他自己一個人背負著。”

  臺上,年輕的向城還在肆意張揚地歌唱,邱明泉尚且看不出他的眼中有明顯的痛苦迷惘,可是他的記憶中,卻一直記得上輩子臨死前看到的那個向城。

  同樣是憔悴和黯淡的,雖然面容依舊俊美,可是眸子裏卻像是被絕望剝奪了任何光芒。

  不知道怎麼,他就越想越憋得難受:“而你卻根本沒有受多大影響,對著你最好的童年夥伴,就算不能理解他的痛苦,可是也該有點同理心,用起碼的關懷和理智,幫他走出來吧?沒有人應該為癡情和喜歡付出這麼大代價,卻沒有人拉他一把。”

  ……好半晌,封睿都沒有說話。

  臺上歌聲漸停,樂器逐一消去了聲音,就在一曲就要終了時,封睿終於淡淡道:“你說得都對,我承認。可是你這麼生氣,卻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

  他慢吞吞道:“你同情的那個人,因為喜歡和癡情而痛苦的、沒有被認真對待的,到底是向城,還是……他?”

  酒吧裏喧囂無比,他們身邊似乎炸響了一片歡呼和掌聲,臺上的幾個大男生正得意揚揚地鞠躬,可是邱明泉卻覺得耳邊一片空白的安靜。

  就好像有人幫他掃清了一切雜音,好叫他聽清楚封睿接下來銳利的話:“你到底是在責怪我簡單粗暴地對待了向城,還是後悔自己沒有溫柔和理智地對那個人說一聲‘我也喜歡你’呢?”

  邱明泉怔然坐在那裏,覺得耳邊只剩下了封睿的這句詰問。

  “封睿……你這是無理取鬧,胡亂對比。”他狼狽地忽然站起身,在酒桌上的雞尾酒杯下壓了幾張百元大鈔,轉身快步,擠出了熱鬧的人群。

  臺上,向城撥弄著吉他弦,正要開口說出下一首的歌名,可是一眼看去,正望見邱明泉頎長身影一晃,他怔了怔,撥弄琴弦的手指就是驀然一停。

  邱明泉沖出了酒吧,奇怪的是,一向毒舌而尖銳的封睿,卻沒有再在他心裏咄咄逼問。

  酒吧外面的街道繁華熱鬧,是一片酒吧聚集區,不時有酒色的氣息透過五彩陸離的玻璃門透出來,逃出那裏,邱明泉才覺得耳中的嗡嗡聲減輕了些。

  空氣清新了許多,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不知道是借此平復紛亂的心跳,還是掩飾混亂震驚的情緒。

  ——封睿這是怎麼了?自己又是怎麼了?……

  可是沒容他有細想的時間,他的身後就響起了一聲黯啞的叫聲:“明泉哥!”

  邱明泉猛然回頭,怔然望著酒吧門口追出來的向城,心跳微微加速。

  向城推開門,緩步走了過來,似乎有點遲疑,可還是一步步走到了他近前。

  附近的小樹上纏繞著酒吧裝飾的彩燈,在夜色裏閃爍著微弱變換的亮光,照在近處向城的俊臉上,使得他顧盼生姿的鳳眼中,有絲破釜沉舟的意味。

  “我最後問一句,你喜歡睿哥嗎?就是我說的那種喜歡。”他聲音穩定,似乎不知道在心裏對著這個假想敵問過多少次。

  邱明泉靜靜望著他:“我的回答,會影響你做什麼決定嗎?”

  “對!”向城靜靜道,“我知道,睿哥從來都喜歡你,喜歡得要命。”

  邱明泉心裏一顫,抿住了薄唇。心裏,封睿一言不發,只是聆聽。

  “我要你一句話。你也喜歡他的話,那麼我不礙著你們兩情相悅,二話不說退出。”向城聲音平淡,似乎在說著一道簡單的選擇題,可是聲音卻出賣了他的緊張,那是和臺上的嘶吼完全不同的喑啞,帶著輕微的顫抖,“假如你不喜歡他,或者根本不敢回應,那麼你也給我、給他一個准話,別婆婆媽媽的行不行!”

  邱明泉的身體站得筆直卻僵硬。理智和情感都在瘋狂地叫囂,企圖爭奪他的偏向:到底要怎麼說,才能既符合自己的內心,又不傷害向城?既不讓心裏住著的這個人難受,又對遠方的那個青年公平?

  無措之下,他踉蹌後退:“向城……他叫我帶一句給你。”

  事到如今,他能說的,似乎也只有這一句。

  向城一怔:“誰?睿哥嗎?”

  他的眉目忽然生動起來,充滿了急切:“他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邱明泉艱難地道:“他說,以後你無論怎樣,不要放棄自己的夢……人活一世,總有些事情要堅持。不能為了父母的期望,不能為了遷就戀人,就活得委屈和卑微。”

  向城愣愣地聽著,忽然眉毛立起,充滿驚疑:“你騙人,睿哥有什麼話不會自己和我說,要你轉達?我前一陣還和他通過越洋電話,我問到你時,他說,出國後就沒再和你聯繫了。”

  邱明泉輕歎一聲轉過身,路邊正開過來一輛計程車,他伸手招停,快步坐了上去。

  向城忽然沖著計程車大叫一聲:“明泉哥!”

  邱明泉靜靜轉過頭,從敞開的車窗裏看著他,眉目隱在車廂的暗影裏。

  “我不會放棄自己的夢的,睿哥就是我從小到大的夢!”

  望著計程車絕塵而去,向城焦躁而煩悶地抬起腳,猛地把腳下的一塊小石頭踢飛。

  “哎喲!”一聲猝不及防的痛叫在他斜後方響起,向城驀然回頭,瞪著不知何時站在那裏的韓立。

  “生氣了就知道踢石頭。”韓立嘟囔了一句,聲音含糊,不知道是說給向城聽,還是自己嘀咕,“高中軍訓時就這樣,現在還這樣!”

  “你幹嗎站在那?你站了多久了?”向城口氣不善地冷聲問。

  韓立抱著胳膊,沒有走過來,卻斜倚在酒吧的玻璃門前,慢悠悠地道:“你跑出來的時候,我就追過來了,什麼都聽見了唄。”

  向城臉色猛地漲紅了:“你……你怎麼這麼齷齪,一個大男人聽人牆根!”

  韓立邁開長腿走過來,一直走到他面前,眯著眼看了他一會兒:“我齷齪?你都敢說,還怕人聽?”

  他本來就生得高大健美,上了大學還在不停地躥個子,面對面站著,比身材清瘦的向城就高了大半個頭,這樣不帶笑看人的時候,忽然就有種壓迫的意味。

  向城迎視著他,半晌忽然冷笑一聲:“怎麼,覺得我們這種人才齷齪對吧?”

  韓立沒有說話,一雙平時笑嘻嘻沒個正經的眼睛中有種複雜的意味:“哪種人?”

  向城臉色一點點漲紅,惡狠狠地瞪著他,就在韓立以為他會扭頭就走的時候,他卻俊臉陰沉,一字字道:“非要我說出來噁心你?好,那我說給你聽——我們這種人,就是喜歡男人的人。怎麼樣?”

  他一雙鳳眼泛著紅,不知道是不是被韓立那逼視的目光刺激的,就像是一隻被逼到角落的小獸,齜牙咧嘴,充滿對世界的懷疑和不信。

  他忽然跨前一步,伸手出去,戳了戳韓立在T恤下微微隆起的胸肌:“就是這樣,我壓根不喜歡女孩子,我就喜歡男人的這裏——”

  他手指向上,毫不客氣地繼續去戳韓立的鎖骨,接著是胳膊:“覺得噁心不?噁心就快滾!我他媽的早就煩透了在你們這些人面前裝正常人了!”

  他咬牙切齒,形容兇狠,卻沒有發現面前的大男孩眸色越來越沉。

  韓立忽然伸出手,鐵鉗一般攥住了他還在到處亂戳的手指,低聲猛喝:“夠了!……”

  向城使勁甩了甩手,卻意外地沒能甩脫,不由得大怒,伸腳就是淩厲一踢,可沒想到韓立卻早有準備,帶著他的手腕側身一轉,就堪堪閃身躲過了這一腳。

  兩人正站在街道邊,忽然旁邊不知怎麼就躥過來一輛疾馳的摩托車,筆直沿著路邊沖來。

  韓立面沖著馬路,一眼看去臉色就是一變!慌忙地劈手帶緊了向城的手腕,他用盡全力往自己寬闊懷裏一帶。

  向城猝不及防被大力拉倒,整個人就落在了他的懷中。

  夏天穿得少,兩人又剛剛在舞臺上演奏過,韓立一通架子鼓下來,胸口都被汗水微微浸濕了,這樣緊緊貼在一起,肌膚相接處,都有種滾燙的感覺。

  向城猛一抬頭,正看見韓立目光灼灼,神色古怪地低頭看著他,心裏不知道怎麼,就又是焦躁又是羞窘。

  不知來處的憤怒燒灼著他,他忽然狠狠一拳揮出,揍在了韓立的小腹,成功地看著韓立猛地一齜牙,抓住他的手鬆了開去。

  “我知道,全世界都瞧不起我們這種人,覺得我們是變態。”他眼角泛紅,惡狠狠地瞪著彎腰忍痛的韓立,“你他媽的別用那種看瘟疫一樣的眼神看我!”

  “喂喂,你們倆怎麼一見面就打架!”酒吧裏,伍小天和唐鬱久等不到人,也跑了出來,正瞧見向城揮拳打人,不由得大吃一驚。

  唐鬱首先跑過來,充滿同情地看看韓立:“哎呀,又吃虧了?人家向城可是剛在軍校練過的,你可得小心!”

  伍小天也跑過來,摟肩搭背地拉住向城,語重心長地一副痛心口吻:“隊長啊,你說你到底是不是人?大傢伙兒一年沒見你,都快想死你了,每次聚會你不到,人家韓立都一直念叨你。到底啥事啊見面一小時就又打起來了!”

  ……

  計程車裏,封睿淡淡開口,語氣不是譏諷,卻也算不上贊許:“你叫他去追逐自己的夢想,不要放棄,可他還是會錯了意。瞧,他的夢想還是愛情。”

  邱明泉沉默著沒說話。

  半晌,他才悵然道:“封睿,我覺得……我們這輩子重活一次,命運好像變好了,富貴順遂,我也認回了失散的父母。可是為什麼,有的事情卻變得更複雜了?”

  “我不知道。”封睿一字字地道,“我勸你也別想這些。人活一世也好,活兩世也罷,都難得糊塗。還是專心想發財最好,一點也不痛苦。”

  就在這時,邱明泉手邊的諾基亞忽然響了起來。

  他看了看號碼,眉頭微微一皺: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程宵的電話?

  “程大哥,你好。什麼事?”他聽著聽著,清俊眉頭微微蹙起,“原先的日系彩電供應商,給我們的供貨價提價20%?……”

  ……

  明樂家電總部的辦公樓租在陸家嘴,不少新開發的辦公樓已經初具規模,在這片新興的新區發展重地上興建起來,並且向外招租。

  早期拿地的那些地產商們,不僅都享受到了火箭般飛躥的地皮升值速度,最重要的是,其實這裏的好地段,已經都有價無市,寸土難求了。

  稍有遠見的商人,都一眼能看出來上面對打造這片金融國際重鎮的決心,隨著如火如荼的經濟藍圖徐徐展開,隨著越來越多的國際企業總部開始選址入駐,這一片稍微像樣點的地皮,都已經名花有主,而且基本都已經開發完畢。

  這個時候出手,簡直就是放棄將來完全不可預知的升值可能,更放棄了日益暴漲的寫字樓、商鋪住宅的租金收入,自然就會形成有價無市、只肯出租、罕有出售的態勢。

  程宵已經等在租的寫字樓外面,一見邱明泉從計程車上下來,就快步迎了上去。

  邱明泉一邊隨著他往電梯間裏走,一邊打量著這附近的建設速度。

  和六七年前相比,這裏的地貌改變可謂天翻地覆,原先算得上是遠郊的地圖,早已算得上城市的一部分,就算是邱明泉這種在前世並不瞭解政治和經濟的人,也都知道這裏在二十年後的繁華盛景和朝氣蓬勃。

  而現在,一切繁華也才剛剛露出頭角而已。

  “這裏的寫字樓明年的租金據說又要漲了。”程宵一邊帶著他往樓裏走,一邊感慨,“你說咱們這種辛辛苦苦地做實業吧,利潤好像都趕不上這些做房地產的了。”

  邱明泉笑了笑:“那可不,我瞧著,這房地產的價格啊,怕是遠遠不是盡頭。畢竟這裏可是中央一力打造的金融重鎮。誰知道將來會飛漲到什麼地步呢?”

  何止是現在普通實業的利潤率趕不上房地產,在將來的多年之內,無數行業的平均利潤率都在苦苦向下尋求支撐,比不上房地產業的暴利,那可是常事!

  現在的一切,不過是剛露出端倪罷了。

  當然,這些話也就是閒談,邱明泉可不是傻到說得那麼篤定。

  程宵點點頭:“是啊,就咱們腳下的這成片的寫字樓,連著邊上還在建設的大型商貿中心,全都是一家的產業,這些人啊,才是真正的富貴。”

  邱明泉抬起頭,從側面的落地玻璃望出去,就算是晚上十點多,隔壁的施工工地依舊燈火通明。

  程宵當然不知道他和這片土地主人的淵源,還在繼續感慨:“整整四塊相連的黃金地段地皮都是屬於一家集團的,就是那個東申市的財富新貴封家,他們家可真是傳奇。”

  邱明泉目光溫和,唇邊帶著一抹微笑:“怎麼說呢?”

  “邱老弟沒聽說嗎?我還以為這是富人圈子裏人人都熱衷的談資。”程宵爽朗笑道,“他們家原先也是富豪之家了,但是就是這幾年,接二連三做了幾件大事,導致了資產暴增。首先,你猜猜,他們當初花了多少錢,就將這些地納入囊中的?”

  邱明泉嘴角噙笑,腦海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遙遠的一幕。

  幽深的玉佛古寺裏,神秘竹簽紛紛落下,最終帶動了這片土地的易主。假如沒有封睿設下那一局,現在這幾片黃金地段,怕是和上一世一樣,要落入那個胡靖康手中,幫助他享受無邊富貴了吧?

  而一切,終究是全然不同了。

  “我猜……兩千萬?”他故意往高裏說了好幾倍,“畢竟現在這些地也好幾億市價了吧。”

  果然,程宵大笑起來,神秘地壓低聲音:“這可不是秘密,市規劃局每年都會公佈售地價格的。這幾塊黃金地段的地皮啊,當年人家封家只花了八百萬!”

  邱明泉做出略帶誇張的表情:“啊,那可真是最佳出手時機,也算是撿漏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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