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冷公霰又是一狂笑,語帶威脅道:“近二十年來,誤闖萬蛇宮者不下百人,均像方才四頭山豬一樣,進了蛇腹!”
丁炎山聽得暗自一驚,心忖道:“他說此話,莫非要把我……”
念猶未了,又聽冷公霰道:“丁兄來作此客,自然另當別論!哈哈……”
丁炎山被他笑得心驚肉跳,一時無言以對。
冷公霰笑聲突止,遂道:“天時不早,酒菜已備,咱們邊吃邊談吧!”
言畢轉身就走。
冷公霄始終保持沉默,一言不發,這時才向神情恍惚的丁炎山道:“丁兄,請!”
丁炎山漫應一聲,隨同冷公霄,跟著冷公霰向孔道走去,心裡不禁暗自嘀咕,不知這兩兄弟,悶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他乃極工心計之人,一路暗自留意孔道方向,默記在心,必要時可找到逃生出路。
冷公霄似已察覺,卻不動聲色。
他心中暗笑道:若非看你尚有利用價值,方才出其不意,將你推下蛇穴,只怕早已屍骨無存了!
來至洞廳,蛇肉大宴早已擺好。
主人尚未入座,小叫化已坐在那裡大吃大喝。兩名蛇女隨侍在側,頻頻勸酒,使他樂不可支,根本無懼於身在危機中。
冷公霰等賓主三人坐定,六名蛇女由右邊道走出,分坐三人兩側,為各人斟酒。
小叫化忙著吃喝,渾然未覺。
直到冷公霰乾咳兩聲,他一抬眼,始發現三人已然入座。
冷公霰哈哈一笑,振聲道:“風聞徐兄生性豪邁,放蕩不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冷公霄也幫腔道:“徐兄,我這位三弟,也是性情中人,最喜歡結交像徐兄這樣朋友!哈哈……”
兩兄弟一拉一唱,似有意冷落丁炎山,使他頗覺不是滋味,只有保持沉默。
小叫化哪知他們各懷鬼胎,暗中在勾心鬥角,樂不可支道:“我也最愛交你們這樣的朋友!”
了炎山暗自冷笑,心想:你別以為有吃有喝,就是朋友,需知黃鼠狼替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要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這個酒就喝不下去了!
情勢大出丁炎山意料之外,哪知冷公霄、冷公霰兩兄弟,竟然絕口不提般若禪功之事,始終談笑風生,頻頻敬酒。
結果又使小叫化喝了個酩酊大醉。
上官婉倩隨著宮裝老婦,尋遍白石谷,未見小叫化影蹤,不禁憂急萬分。
尋至谷內一堆新墳前,遙見墓前跪一鶉衣百結的和尚,乍見那背影,極似神丐宗濤。
上官婉倩不禁呼道:“宗老前輩!……”
宮裝老婦頓時起了疑心,身形疾掠,急起直追。
上官婉倩直趨墳前,發現墓碑上赫然竟是“白石老人之墓”,且一眼可辨了,並非工匠刻琢,而是以大力金剛指劃了這幾字!
再看墳堆土色,分明是座新墳。上官婉倩更覺詫異,不久前尚聽父親提及白石老人,怎會突然撒手歸西?
正自尋思,宮裝老婦已掠身而至,來到墳前。上官婉倩迫不及待問道:“老人家沒有追上他?”
宮裝老婦道:“瘋和尚身法好快!”
上官婉倩詫然道:“不是神丐宗老前輩?”
宮裝老婦搖搖頭,道:“只是個瘋和尚!”
上官婉倩更覺驚詫,暗忖道:“以老婆子的絕世輕功,竟然追不上一個瘋和尚,豈非不可思議。”
宮裝老婦眼光落在墓碑上,沮然嘆道:“唉!我來遲了……”
上官婉倩道:“老人家可看出,墳土與墓碑猶新,白石老人似下葬不久。”
宮裝老婦苦笑道:“縱然是今日下葬,我還是來遲了一步啊!”
突聞一陣怪笑!
宮裝老婦與上官婉倩同時回身,只見瘋和尚已站在兩丈之內。
瘋和尚道:“既然來遲了,那就該走啦!”
宮裝老婦沉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瘋和尚怪聲笑道:“老婆子,你不是已經知道,我是個瘋和尚嗎?嘿嘿,多此一問!”
宮裝老婦怒斥道:“你少裝瘋賣傻,我在問你,你是白石老人的什麼人?”
瘋和尚反問道:“你們又是他的什麼人?”
宮裝老婦怒聲道:“我在問你!”
瘋和尚笑道:“我也在問你啊!”
宮裝老婦方才追這瘋和尚,未能追及,已是心中不服,憋了一肚子氣。
這時見他又裝瘋賣傻,更是火上加油,怒哼一聲,倏地翻掌劈出,勢疾力沉,存心使對方非死即傷。
瘋和尚不敢出手還擊,身形一晃而開,避過凌厲無比的劈空掌力。
宮裝老婦何等見識,冷聲道:“好一個移星換位。”
上官婉倩暗自一驚,只因移星換位,乃是輕功中極難練成的身法,僅次於奇門功夫“土遁”。
想不到眼前這瘋和尚,輕功身法已具如此高的境界。
瘋和尚一陣怪笑,更使宮裝老婦勃然大怒,疾喝聲中,掌影連翻,剎時狂飆怒卷,攻向丈餘外的瘋和尚。
南海一門武功詭異玄奧,高深莫測,且剛柔兼備。宮裝老婦掌力怒極而發,用的是剛猛之力,聲勢尤為駭人。
瘋和尚仍然不敢出手還擊,仗移星換位身法從容閃避,掠出三丈之外,笑道:“好男不與女鬥,出家人惹不起你,躲你總可以吧!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