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雲溪聽傅聞遠的話,一個人乖乖等在臥室,待了沒多一會兒,外頭慢慢下起了雨。
雨勢不算太大,在房間裡要很注意,才能聽見雨滴擊打葉片的聲音。他走到窗邊,把窗戶推開一條細縫,模糊的雨聲才即刻掙脫了那層捉摸不到的籠罩,變得清晰起來。
活潑的調子鑽進耳道,空氣裡全是泥土的味道,雲溪的胳膊支在窗台上往外看,想起了年初那個下雪的早晨。
晚上準備回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天完全黑了下來,雨也大了很多。雨點幾乎連成直線,重重落在傘面上,再向四周跳蹦開去。
大院的幾個人都勸他們留宿,老太太不跟傅聞遠說,反而去問雲溪:「住下來吧,好不好?你都多久沒回來了?今天過個夜,再多住兩天,咱們說說話。」阿姨在雲溪邊上,站得稍微靠後,傅聞遠的一隻手繞過雲溪後背握在他肩上,是個十分護犢子的姿態,「不了,明天一早我有事兒。下午還要帶他去一趟醫院。」
「怎麼又去醫院?」
傅聞遠不欲多說,「耳朵有點問題,因為碰了頭。具體還要再看。」
老太太一時間住了口,只叫他們路上小心,後又對雲溪說:「那好,不能耽誤你去醫院。今晚上在這邊沒吃什麼,你叔叔說你覺著不舒服了,這樣回家不好倒頭就睡的,要墊墊。也別洗澡,擦擦就行了,免得更累。」
雲溪避開傅清遠看過來的眼神,趕緊點頭:「我知道了,太奶奶。」阿姨也跟著答應:「以前每晚都要給他喝點牛奶,但自從上次醫生說不缺鈣的話,這個東西還是少喝,給他查了,不缺,所以現在就改成吃個燉雞蛋了。」
老太太也點頭,沒再說留的話,只叫了家裡的兩個司機開車跟著,要一路送回去。
回程雲溪被傅聞遠拉著手,順道就上了傅聞遠的車,他車上副駕有隨行保安,阿姨就還是坐來的時候家裡那輛。傅聞遠身上酒氣很重,一路靠著座椅,時而伸手揉揉眉心,沒說過話。雲溪挨著他,只能偶爾聽見他相較平常有些重的呼吸。
雲溪第一次見傅聞遠喝這麼多,心裡擔心。他坐了一會兒,還是耐不住,反身跪在座椅上,上身傾過去,代替了傅聞遠的手,先幫他按按太陽穴,又去揉他的眉心。
在大院什麼都看不出來,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傅聞遠不再掩飾,臉上的確帶著隱忍的不舒服。雲溪看著,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跟剛才傅聞遠護著他的甜蜜混在一起,他抿了抿嘴唇,兩隻圓潤的杏眼眼角可憐兮兮地耷拉下去,小心翼翼地調整手上的力度,「先生,這樣可以嗎?」
傅聞遠沒睜眼,只把兩手扶在搖搖晃晃的雲溪腰上,將他固定好,低道:「可以。」
雲溪就沒來由地紅了臉,眨了兩下眼睛,更加盡職盡責地為他的先生服務。
但小孩兒還是定力不足,容易被皮囊吸引。按了一會兒,見傅聞遠微皺的眉頭舒展了,他的幾根手指頭就不安於室地往別的地方摸去。他先拿手背蹭了蹭傅聞遠挺直的鼻樑,心臟咚咚地跳,紅著臉想先生的鼻子長得好,又拿食指指尖輕輕地點傅聞遠的下巴和臉頰。
兩張臉貼得近,傅聞遠還是沒有睜開眼睛,只拿一隻手按住雲溪後腦勺不叫他退,淡淡道:「好玩兒麼?」
雲溪憋紅著臉,訕訕收回了手,自認說好玩不對,不好玩兒就更不對了。
車在路口右轉,他沒控制住,往傅聞遠身上歪了一下,嘴唇印在傅聞遠的嘴角,上身也完全靠在一塊。
雲溪心跳得飛快,大氣不敢喘一口,傅聞遠卻不很在意似得,帶著酒後的慵懶,只將雲溪擺弄幾下,變成雙腿分開坐在他腿上的姿勢。
雲溪又裝模作樣地歪著在傅聞遠嘴角蹭了蹭,才移開了自己吃豆腐的嘴唇,偏過臉,因為後背被傅聞遠按著,他只好把下巴支在傅聞遠肩上。兩個人就這樣親密無間地抱著,又沒人說話了。
漸漸到了上山的路,路燈間隔越來越長,車裡幾乎是一片全黑。他呼吸間全是傅聞遠身上的味道,摻著酒氣,雲溪就又想起下午竄進腦袋裡的那個大雪紛飛的早晨,和裹挾著酒氣的前夜。卻好像沒那麼怕了。雲溪往傅聞遠頸側挨蹭過去,雙手把他抱得更緊,嘴裡咕咕噥噥,繼而在傅聞遠耳後和頸上輕輕地親著,一下又一下,小貓似得。
「我什麼都不怕。」他小聲說。
傅聞遠沒有問他沒頭沒尾地說些什麼,只把帶著熱度的掌心在雲溪背上小範圍摩挲。雨點打在窗玻璃上,留下道道水痕,雲溪看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冷?」傅聞遠扯過一邊的毛毯從他身後把兩個人裹住,雲溪的腰就跟著這個動作向下壓低,體重更多地從自己的兩條腿轉移到傅聞遠身上,也才發現了抵著他腿根的東西。
身體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腰背也僵硬了,傅聞遠幾不可聞地低笑一聲:「喝了酒……別怕。」
雲溪的臉被傅聞遠像是故意的「別怕」兩個字弄得燙的厲害,剛剛還說「什麼都不怕」的是誰呢?雲溪起了點自證的堅持。
他努力放鬆下來,又把身體壓了回去,湊在傅聞遠耳朵跟前辯駁:「我沒怕。」
這回聽清了,傅聞遠是真的在笑。笑完還反手捏了把靠在自己肩上的雲溪的臉。
回家收拾好睡下以後,兩人各自躺在自己的枕頭上,傅聞遠安靜地睡著,沒有來碰他的意思。
雲溪腿根上似乎還隱隱留著熱度,心落不到實處,虛虛地飄著。他折騰著翻了兩下,才慢慢往傅聞遠身邊挪。靠近了,又把身體連同腦袋都縮進了被子裡,嘴唇貼在傅聞遠肩上,手摸上了傅聞遠結實的小腹。
雨還在下,空氣是微涼的,傅聞遠身上卻很燙。他躺著不動,雲溪毛手毛腳地摸了半天,終於鼓足勇氣,往傅聞遠睡袍下裸著的地方探去。
指尖已經碰到了粗硬的毛髮,傅聞遠才有所動作,牢牢攥住了雲溪的手腕,「睡吧。」
雲溪貪戀熱度,又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親密,所以雖然紅著臉,但還是沒什麼猶豫地翻身趴在了傅聞遠身上,把自己身上唯二肉多些的臉貼在傅聞遠胸膛上。脖子上的小金魚硌得他不舒服,只好挪了挪,手指又朝下探去,企圖碰到更熱的東西,「先生……不想……嗎?」
傅聞遠很輕地歎息一聲,托著他屁股把他往上抱了點,兩個人視線碰上,傅聞遠眼底清明,並沒有疲態和醉意,「今天喝了酒,出來得更慢。」
傅聞遠並沒有真的要制住他的手,雲溪努力之下,成功摸到了那根半勃的陰莖。因為這一小會兒的挑逗,溫度已經開始灼人。「沒事的。」雲溪小聲說,他還有些不願意傅聞遠忍耐一樣,委屈巴巴地癟著嘴,又說,「慢就慢一點,有什麼不行的?」
兩個人最終還是交疊在了一起。傅聞遠睡前喝瞭解酒的梨湯,刷了牙,嘴裡卻似乎還能嘗到一點微弱的甜味。雲溪軟軟地扒著他要吻,分不開似得,根本不管身下兩腿大開,股間進出著幾根沾滿了潤滑劑的手指。
傅聞遠不做還好,但真的做起來,就不會留多少力氣。雲溪一直喊冷,他就沒掀被子,壓著雲溪快而深地頂,私密處的水聲,低喘,抽泣,呻吟,和窗外的雨聲混在一起,到後半夜,傅聞遠才把酒精燃起的火出了個乾淨。
等傅聞遠射完第二次,又過了好一會兒,雲溪才停下控制不住的吸氣。他這回全程配合下來,沒睡著,也沒暈過去,只是身上抖的厲害,沒有力氣。他抓著傅聞遠的手臂,小聲叫:「先生……」
「嗯?」
「傅聞遠。」雲溪又連名帶姓地叫人,把臉上的淚和汗全蹭到傅聞遠胸膛上,「傅聞遠。」
傅聞遠又答應了一聲,就抱他去清理。之後雲溪睡得不踏實,總是做夢,隔一會兒就會醒一次。醒了之後,發現自己被傅聞遠抱著,就再睡著。
天快亮的時候,雲溪又做了個夢。他在很冰很冰的水裡,骨頭被凍得發痛,心臟抽搐著,像下一秒就要從喉嚨裡蹦出來。有一群白鷺從他頭頂飛過,隔一會兒,還有一群魚。都有伴,只有他是孤孤單單的,馬上要死掉了,不知是被凍死還是疼死。他哭著,等一雙手臂來將自己擁緊,他相信會來。雲溪在夢裡也是這樣篤定,他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