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前者吧,非常明顯應該是前者。」
這幾句話總算稍微中听了一些。但是…嗚嗚,為什麼非把我視為罪犯不可?我又沒做任何壞事。
連我都想哭了,但是女人的眼淚是珍珠,男人的眼淚不過是鹽水。鹽水除了能溶化蛞蝓之外,完全沒有其他的用途。
但是…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我一邊尋找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一邊吐出心中的悶氣。我此刻的心情,比要送往屠宰場的肉牛還沉重。
就因為這個原因…
被稱為差勁男人或罪犯的我…不,應該說是我們,在歷經千辛萬苦之後,總算成功地逃出了圖書室,來到學校的屋頂。可以冷靜談話,又不會引入側目的地方,對不具企業頭腦的我來說,就只能想到這里了。
乃木阪同學已經停止哭泣了…但是現在的她,仍舊像一只表情呆滯、肩膀不停發抖的吉娃娃。這副模樣和平日完美的「白銀星屑」簡直相距十萬八千里,此刻的她顯得好柔弱,我從來沒想過乃木阪同學竟然這麼嬌小。
會讓平日冷靜沉著、落落大方的乃木阪同學如此失常,甚至陷入慌亂,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我左手這本《INNOCENTSMILE》。
剛才的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我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是稍微冷靜思考之後,我就明白她為什麼會慌成一團了。
也就是說…
「乃木阪同學…你是秋葉原系…」
憂心忡忡的乃木阪同學一听到我這句話,立刻出現明顯的反應。賓果!被我料中了!嗯…
原來如此,午休時的意外,原來只是她對于信長提《INNOCENTSMILE》所產生的反應…不過,現在不是冷靜分析的時候。
乃木阪同學的情緒真的相當低落。
看來乃木阪同學對于別人知道自己是秋葉原系這件事頗為在意,不過這的確令人相當意外。
雖然一般人對于少數人的特殊興趣,通常都抱持比較否定的態度,但是信長的房間里,這類的東西就多到令人作嘔(不是比喻,是真的),所以事實上我對這種事物並不排斥。
「那個,乃木阪同學…」
我決定跟進。
「…嗯?」
乃木阪同學像腔棘魚化石般的死寂眼楮,突然間閃過一絲怯懦。
「嗯…今天看到的東西,我已經忘了。」
「咦?」
原本像朵枯萎小花的乃木阪同學,終于恢復了一點生氣。
「我的意思並不是說我不關心你的事…但是你對于這件事情好像相當震驚,對吧?所以我會忘了今天的事,不會跟任何人說,也不會在你面前重提這件事,所以你不需要再擔心了。」
「…」
听我說完一長串的台詞之後,乃木阪同學帶著一臉呆滯的表情,就像是小鹿即將被獵人用散彈槍射擊一般。難道
…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
有好一會兒的光景,乃木阪同學一動也不動。嗯…這下子還真糟糕,如果不設法再進一步鼓勵她,情形可能會更不妙。就在我開始思考的時候…
「綾 同學,請你不要把我當傻瓜,請你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乃木阪同學開口說話了。
「奇怪的眼神?什麼意思?」
「因為…那個…對于這種興趣,大部分的人都抱持否定態度。所以…」
或許是想到了什麼,乃木阪同學才會難過地說出這番話。否定態度?這句話或許真的有幾分是實情,但是…
「你所說的我不是不懂。但是…就算有這種興趣,普通人就是普通人,怪人就是怪人。所以我不認為光憑這一點,就可以判斷所有的人。」
信長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秋葉原系,他的個性也的確有點…怪怪的,但是他絕對不是個壞小孩,否則我也不會和他結下孽緣,當了十幾年的好朋友。
「但…但是…」
乃木阪同學一副不解的表情。嗯…我該怎麼解釋呢?
「也就是說,你雖然有這種興趣,不過你還是你吧?這一點並沒有改變,所以不必特別在意。」
「我…還是我?」
乃木阪同學嘀嘀咕咕地回答。
「對啊!秋葉原系畢竟只是興趣的一種。總之,我認為它就像是隨個性附贈的贈品,由于贈品種類會因人而異,所以它只不過是一個人個性的一部分。人類最重要的部分應該不在這里吧?而且…」
「而且什麼?」
「恩…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不過當我知道你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時,覺得很新鮮…」
「咦…」
「或許應該說似乎與你更親近了,我很高興…」
乃木阪同學的臉紅得像一顆熟透的番茄。
我這句台詞听起來好像很隨便,但卻是我心情的真實寫照。
不過,乃木阪同學似乎很認真的在听。
「你是第一位…跟我說這些話的人。」
應該是吧?如果沒有這個機會,我也不可能對「白銀星屑」說這些話,真是不勝惶恐。
「總而言之,就是這麼回事,所以我覺得你不需要太在意。」
看到乃木阪同學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我把雜志遞給她,輕輕拍了她的肩膀,然後離開頂樓。我走下樓,在樓梯口換上鞋子,踏出校門,我終于可以自由行動了。
…我對乃木阪春香說教了。
我剛才竟然對著乃木阪同學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真有點後悔,因為剛才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我竟然會拽著之前講不到兩句話的同班同學訓話,看來我還真的是個大怪人。不過事過境遷,現在說這些也只是放馬後炮。
總之,我和乃木阪春香的關系應該就到此為止了吧?
不管怎麼說,她是全校最美的女孩,是成績特優的才女,是日本屈指可數的名媛千金,而我卻是個沒有任何特色、非常普通的一般市民。雖然知道乃木板同學也有驚慌失措。心神不寧的一面,讓我覺得似乎與她更親近了,然而我們畢竟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今天的插曲,不過是兩條平行線的一時交錯罷了。
至少在這個時候,我是這麼認為的。
接下來的幾天,一切安好,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乃木阪同學仍舊是名媛千金,而我也依然過著馬馬虎虎的校園生活。早上趕在上課鐘響前進教室,上課時和睡魔努力奮戰,下課十分鐘和永井他們閑扯,放學後不是听信長滔滔不絕地秀淵博的知識,就是去游樂場打電動。我沒有特定的人生目標,也不曾勾勒未來的夢想。我的每一天雖然無趣,但卻非常協調,這就是我所愛的日常生活。
但是在這一成不變的日子中,我發現有一件事情改變了。
那就是…
從那一天之後,我目光停留在乃木阪同學身上的次數變多了。在教室里,我突然發現自己在看她。恩…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嘛,我想就是戀愛。」
「哇啊?」
信長的呆臉突然從旁邊冒出來。
「呀荷!裕人!我們一起吃中飯吧!」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完全沒有感覺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