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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飛升》第46章
第46章 四十六條鹹魚不翻身:

  眾人覺得辣眼睛,不只是因為顏君陶在奇怪的審美作用下,幻化出了一個如小山般皮膚黝黑的肌肉壯漢,還因為依舊不怎麼喜歡被人看清楚容貌的容兮遂,也配合著顏君陶,幻化出了一個差不多的款式。臉雖然看不到,但那橫露爆出的青筋,鋥光瓦亮的腦門還是異常顯眼的,一看就是個左青龍右白虎的社會人。

  總之就是特別不符合當下流行的“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的纖細審美。

  倒不是說顏君陶覺得這種男性也愛打扮的主流審美有什麼不好,他也不覺得什麼男人就該怎麼樣、女人則該怎麼樣,這種性別歧視是很沒有道理的。喜好應該只是關乎性格,而不是性別。

  事實上,顏君陶平日裏也會覺得被美少女、美少年環繞頗為賞心悅目、美色可餐,對方為了見你如此鄭重,就代表了他對你的一種變相的重視。

  只是,大概是越缺什麼,顏君陶就想要什麼吧,美也不應該只限定於一種,他就特別羡慕他得不到的身高與肌肉。那流暢的線條、分明的棱角,代表了健康與安全感。至少在顏君陶看來就是特別美,很想摸一摸的感覺。

  當然,顏君陶不需要摸別人的,只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幻化出來自己滿足自己。

  修真就是可以如此便利生活。

  咳,總之,這麼兩個非要逆著潮流而上,一看就屬於“胸”大無腦的肌肉壯漢,坐在與他們格格不入的書香四溢之地……

  一個就像是玩鬧一樣快速地把《巨鯨界史》、《城志》、《散修聯盟本紀》等紙質書翻得“嘩嘩”作響,一個比另外一個還要高、還要壯、還要黑,活似黑塔,還愛用一種容易引起人胃部不適的膩歪目光,注視著伏案看書的那個,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擦汗按摩的,特別殷勤小意。

  ……真的讓人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們這麼洋氣的畫風。

  斷袖不可怕,兄貴也可以很可愛,但斷袖兄貴到這麼基裏基氣的,還是頭一回見,頗有一種“要是看不慣,你來打我啊”的囂張挑釁。

  當然,沒有人敢真的去打。

  先不說對方那看不出修為、深不可測的高深境界,只說那兩人只是斷個袖你就上前找碴,那只會顯得你很沒有素質,在無理取鬧。

  幸好的是,這兩個“熊款”斷袖十分安靜,除了動作辣眼睛了一點以外,再沒有在其他方面給別人造成困擾。如果能再消瘦一些、白皙一點,說不定也會是兩個安靜的美青年呢。怎麼就煉出了這麼多肌肉呢?體修嗎?

  顏君陶和容兮遂不是沒有交流,而是都用密音入耳解決了問題。

  【看完了?】容兮遂問顏君陶。

  【嗯,第二遍確認了,沒有找到任何與趙掌門或者是天衍宗有關記錄。】顏君陶看書的速度奇快無比,因為他其實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神識,真正做到了過目不忘,過腦深刻。

  顏君陶從小對於資訊的接受與處理,就比常人快,在別的孩子還在因為能夠下地走兩步而贏得全家鼓掌歡呼的時候,顏君陶已經能盤腿坐在那裏,給他娘奶聲奶氣地背《文子通玄真經》了:“大道坦坦,去身不遠,求之遠者,往而複返。”

  顏夫人總會特別驕傲:“我陶陶真厲害,娘都背不下來呢。”

  當然,長大之後的顏君陶才反應過來,不是他娘真的不會背,只是在哄著他多背一點。顏夫人和顏君陶只有三年的相處時間,讓她總是倍感焦慮。

  這種比海綿吸水還要快的吸收速度,正是顏君陶修為神速、事半功倍的原因之一。

  莫名的,顏君陶的腦內閃過了一些本不應該存在的畫面。

  在重巒疊嶂、富含靈氣的十萬深山之中,有一座特別高聳入雲、遺世獨立的陡峭之峰。峰下危機四伏,峰上白雪皚皚,但在峰頂卻秀麗如畫,四季如春,在一片姹紫嫣紅、鳥語花香裏,藏著一座……錦城。

  城中有著一切外面可以看到的微縮景觀,會飛的山中精怪化作綠光點點,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與純淨,只為一個主人帶來俗世的繁華與熱鬧。

  這主人是個看上去和顏君陶本體差不多大的小童,垂髫晏晏,天真爛漫。可是在五月天的豔陽下,小童依舊要披著白色的狐裘,病弱的氣息怎麼都遮掩不住,哪怕那樣的纖細嬌弱映襯著一張鐘靈毓秀的小臉,活似人間富貴之花,讓人捧著都怕不夠。

  這小童一看就是元神有損的那種,不要說修煉時的通達真靈了,甚至平日裏都是跑不得,累不得,連嚇都有可能嚇出毛病的那種。可他卻笑得比誰都好看,趴在榻上,看著窗外。

  “心心在想什麼?”

  “在想怎麼才能變聰明!”

  “你已經很聰明了啊。”

  “可是《太上感應篇》我已經看了快十年了,還是沒有記住。如果我能變得特別聰明就好了,‘唰’地一下,看一眼就能全部都記在心裏。”

  “如果這是心心的願望的話,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嗯,我也這麼覺得!”

  顏君陶搖了搖自己的頭,這才揮散了腦海裏那些極其不穩定的畫面。他不能確信這是夢口時夜曾經給他講過的內容,最終被自己想像成了畫面,還是他……

  【怎麼了?】容兮遂關切問道。

  【沒什麼。】顏君陶搖搖頭,不願多提,他自己都有點混亂,並且如今的重點是尋找夢口時夜,不能再增加新問題了,【你有什麼想法嗎?】

  【你不說你怎麼了,我是不會繼續的。】容兮遂卻難得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那一刻的顏君陶與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顏君陶想了一下,覺得容兮遂提出來的這個事很公平。於是,他轉過了身去,正臉對著容兮遂。

  一眾已經無心手上的書籍,只專注圍觀兄貴談戀愛的好事者,都不自覺地背過了身去。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臉臉相對,還靠的得那麼近!簡直、簡直不成體統!

  大家期待又不期待的脖子以上的親密行為並沒有發生。

  顏君陶只是一本正經地問容兮遂:【你見過趙掌門和心心嗎?】

  他想確認一下他腦海裏,那個哪怕看不到臉也能從字裏行間感受到寵溺的男人,和好像永遠長不大的病弱小童,到底是不是趙掌門與他的心心“小師叔”。

  【抱歉,那一段天衍宗的歷史我並沒有參與。】容兮遂遺憾地搖了搖頭,哪怕是壽命悠長如他,也有不知道的時候,因為他並不是只定點紮堆在天衍宗一個門派,他和各界九星門派都有一些淵源聯繫,【我並不會一直清醒,大部分時間比較傾向於沉睡,因為太無聊了。】

  直至某日突然清醒,遇到有趣的事或者有趣的人,容兮遂才會維持一段時間的清醒。

  有趣的事有不少,有趣的人卻只有顏君陶一個。以前沒有,未來大概也不會再有,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顏君陶,只有他會托腮蹲在天衍宗主峰的青石臺階下,為一隻註定不會有任何越級可能的短腿小獸加油打氣。

  【所以,你其實比趙掌門還大?】顏君陶發現了嘩點。

  容兮遂覺得他很有必要解釋一句:【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嚴格意義上來說,我的年紀加起來並不大。】至少絕對沒有趙掌門那個年代那麼久遠。

  【哦。】顏君陶明顯並不認同這種說法,【哪怕再年輕,也至少可以當我祖宗了吧?】

  容兮遂:……

  “祖宗”二字一出,再無任何打擊可以與它爭鋒。容兮遂在好一段時間裏,腦海裏都只有這麼一個辭彙在縈繞。不,他真的沒那麼大的!

  【所以,你到底發現了什麼沒有?】顏君陶重新問起他關心的問題。

  容兮遂這回再無心情去和顏君陶探討顏君陶某一刻神思不屬了,他只是興致寥寥地把他一開始就注意到的內容,攤到了顏君陶眼前,用修長的食指指著某一段道:【斷崖有鯨,形如鯤鵬,黑白間色,不食人……鯨死而落,萬物從生。】

  這話的意思差不多就是在介紹斷崖海裏的巨鯨的一些特性。

  好比這些巨鯨死後會沉入深海,屍骨萬年不化,孕育並給養了海洋裏無數的全新生命,而這些生命四散的靈氣,又會誕生出全新的巨鯨幼崽,形成一種獨特的大自然迴圈。算得上是教科書式的生生不息了,據說巨鯨界還曾有大能,從巨鯨這種生於大海、死後又回哺大海的生存方式裏,領悟到了無上大道,飛升成仙。

  【所以?】顏君陶沒有懂容兮遂的意思。

  【我以前在天衍宗的藏書裏,看到過另外一種說法。斷崖巨鯨死後心甘情願地獻祭,集合另外八種稀世材料,可以使這種奪天地造化的循環系統全部作用於一個靈魂之上,讓他起死回生,甚至擁有比以前更好的身體與資質……】

  當然,全新的巨鯨幼崽同樣還是會誕生,甚至受到起死回生之人反贈的感恩,得到更加強大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趙掌門有可能隱姓埋名來到巨鯨界,想要找到一頭願意在死後心甘情願獻祭自己的巨鯨,來復活心心?】

  容兮遂點點頭:【為什麼不呢?】

  至少容兮遂覺得,換作是他一定會去這麼做,他有能力,且知道這種死而復生的辦法,哪怕是他,也有捨不得的人。

  容兮遂看著顏君陶,眼睛一眨不眨的。

  雖然普通凡人總覺得修士可以呼風喚雨、起死回生,但事實上,起死回生是連一般的仙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們可以復活凡人,只是因為那凡人的靈魂還未離體太遠,且毫無靈力。一旦擁有了靈力,甚至是仙力,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了,修士和一般的仙人並沒有辦法復活一個修士,更不用說是仙人。

  大荒崩塌時,無人可以救那些與混沌同化的聖人,也是如此。一個修士需要的能量太過巨大,在沒有破解靈魂的謎題之前,誰也沒有辦法掌握生死。

  至少沒有簡簡單單的辦法,就能隨隨便便的地復活人。

  魔修只能復活軀體,像傀儡一般,再沒有靈魂。高階修士能夠做的,也只是依託於高級寶具,幫助自己已逝的親友去轉世輪回。但若對方的靈魂潰散得太過厲害,那就連輪回也沒有辦法解救了。

  心心當年的情況差不多就屬於後者,他身體不好,靈魂更是脆弱,連消散的速度都比別人快。否則以天衍宗當時的財力,不可能沒有辦法送心心去輪回,重新為人,轉世重修。

  所以,留給趙掌門的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要麼認,要麼想辦法尋找傳說中起死回生的辦法。這些辦法裏最出名的記載有兩個,一是顓頊帝依靠“魚婦”,自力更生地復活;二是十巫用不死藥救活了天神窫窳(yayu)。

  前者很顯然不適合道法微薄的心心,後者……關於不死藥的傳說多種多樣,顏君陶一直以為那都是騙人的。

  但現在容兮遂告訴他,就在天衍宗的藏書裏,有不死藥的藥方。

  【為什麼我從沒有看見過那個藥方?!】兩輩子顏君陶都不知道天衍宗藏著這樣的秘密。

  【因為我答應了當時的掌門,為天衍宗保管這個藥方,再不現世。】這種註定會引起血雨腥風的藥方,就是導致天衍宗在心心他爹那一代差點成為歷史的懷璧其罪,後面的掌門自然沒人敢再對外透露天衍宗擁有這樣連仙人都不一定知道的存在。

  甚至很多仙人都不信天衍宗的藥方是真的,因為心心從未復活。

  可不管真假吧,天衍宗的歷任掌門也沒有誰,真能狠下心毀了這不死藥的藥方。他們只能一代傳一代,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地藏著,直至容兮遂從沉睡中清醒。

  容兮遂當年會在天衍宗遇到顏君陶,就是他答應了天衍宗的陸掌門去取不死藥的藥方。

  陸掌門就像是甩開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似的,都快感激地給容兮遂立個長生碑了。他本以為容兮遂不會如此輕易地答應的,畢竟只是保管而不是贈送,天衍宗日後若有需要,容兮遂還要負責送回來。

  這個從不好說話、又神出鬼沒的前輩,卻很輕易地答應了,只要了一個交換條件,他要在天衍宗住下。具體多少年,不定。

  陸掌門不知道容兮遂的打算,但也是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覺得簡直是祖師爺保佑,自己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後來他才意識到,便宜不是那麼好占的,但那個時候要求退貨,已經為時已晚。

  總之,如今知道斷崖巨鯨是不死藥最珍貴的一味材料的,只有容兮遂和夢口時夜。連上界的一些仙人,知道的也僅僅是天衍宗有可能有不死藥,但已經送給了一個不可說的大人物。

  這很顯然是一個再重要不過的秘密,夢口時夜糊塗成那個樣子,也從未透露過一絲一毫。雖然材料裏說的是得巨鯨心甘情願地獻祭,但誰知道被心懷歹意的人知道了之後,他們會對這群自由的生靈做出什麼喪病的事情呢?

  【所以,夢口時夜來到巨鯨界,是想接回有可能還在巨鯨之骨中孕育的心心?】誰也不知道巨鯨要孕育多少年才能夠成功,以修真界這種動輒百年起步的計量單位來說,心心沉睡這麼多年也不是不可能。

  【差不多。】其實容兮遂還有另外一個更加大膽的想法,他只是在不確定之前不知道該不該和顏君陶說。

  【看來我們要下一趟大海了。】顏君陶最後這樣道。

  顏君陶與容兮遂離開時,正與一個青年擦身而過。周圍的人都在說那青年就是這書閣的創始人,鳶元仙子的族弟。

  青年披著一件不倫不類的白色大褂,眼底青黑,與伊耆藥宗那些整日埋首搞研究的弟子是差不多類型的感覺。他總是堅決不受任何人的禮,會勉力笑著說:“大家都是散修,本就該守望相助。”

  顏君陶在走後,還在想著,這庶子一看就是個有故事的人,但莫名的身上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

  與此同時,由於林盟主最近有事,鳶元仙子等人還能夠鍥而不捨地每日繼續監視著少宮主。而因為已經習慣了來窺天池,本來什麼都不敢碰、不敢問的龔寶寶,那顆作死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死灰復燃。

  他看著整日睡覺的死對頭,無聊又好奇地問鳶元仙子:“這玩意是不是誰都可以看到?”

  鳶元仙子點點頭,也有點無聊地為龔寶寶解答道:“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哪怕是我師父呢,也是可以看……”

  她還沒說完,只是這麼一想,水面就無風起波瀾地蕩漾了一番,抹去了熟睡的少宮主,出現了林盟主。

  龔寶寶:=口=

  鳶元仙子:!!!

  林盟主還是那麼年輕俊美,只是面容一改往日一看就像個正氣凜然的正派大佬的模樣,如今畫上了濃重的眼線,也不知道是故意塗紫了還是因為功法不對變紫了的薄唇,面如紙色,氣勢陰冷。他盤腿坐在一處陰森可怖的洞府內,面前擺了一個不知名的日晷一樣的玉盤。

  幾個遮擋著面容的虛幻人影,分坐在玉盤對面的蒲團之上。各個聲音沙啞,氣氛凝重,一看就知道是在商量很重要的大事。

  “啊,不對,不對。”鳶元仙子趕忙就想要切換掉這個畫面,不想打擾到師父的大事。

  但是卻被龔寶寶給攔了下來:“你不覺得這個氣氛一看就不對勁兒嗎?”

  “怎麼不對勁兒?”

  “我嗅到了陰謀。”龔寶寶以他閱遍無數話本的經驗,可以負責任地說,就林盟主如今的這個氣氛、這個打扮,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好人啊。

  “你說誰不像好人呢?!”鳶元仙子的第一反應就是反駁,畢竟這事關她敬仰如山的師父。

  “你別急眼啊,咱們看下去,誰對誰錯,自有分曉。要是我說錯了,我一定實名跪到散修聯盟總部的門口,給盟主三跪九拜、虔誠認錯!”龔寶寶的大腦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特別靈光。

  “好!那就這麼說定了!”

  鳶元仙子之所以答應得這麼爽快,當然是因為她也長著眼睛,就她師父如今這鬼魅模樣,她想自欺欺人都不行。

  “夢口時夜還沒找到嗎?”水面裏,一個聲音道。

  到底是誰說的話,龔寶寶等人分辨不出,只知道不可能是林盟主。因為其他人都蒙著面,並不能看到是誰動了口。只有林盟主坦坦蕩蕩,面容邪佞,可以說是一個很合格的反派了。

  “顏君陶說他找到了,但是我派人去了龔寶寶的府上,並沒有找到夢口時夜。”林盟主皺眉,他不覺得顏君陶那天在宴會上騙了他。他在確定了夢口時夜在顏君陶手上之後,當下就派人夜探了龔府,卻一無所獲。還打草驚蛇,簡直得不償失。

  哪怕知道那頭聽不到,龔寶寶還是捂住了自己吃驚的嘴,竟然真的不是桃都鬼宮的那個小傻逼做的!那他沒事幹上門問什麼?巴不得別人懷疑自己嗎?!

  “馬上就是白兔赤烏之日了,不惜一切代價,無論如何都必須找到夢口時夜!”一道命令似的話厲聲說出。

  “是!”所有人依命頷首。

  就在鳶元仙子等人覺得這是完了的時候,突兀的,林盟主朝著鳶元仙子所在的方向投來了意味深長的一瞥。

  鳶元仙子立刻抬手,抹去了池水鏡面,心臟都要嚇得跳出來了。

  “他、他不可能發現了我們吧?”龔寶寶萬萬沒想到,他沒有因為發現顏君陶的狗血身世而死,倒是有可能因為發現了林盟主的另外一面死得透透的。他就說不能知道太多秘密的!准沒有好事!他還年輕,他不想死!

  “你覺得呢?”方舫朝著龔寶寶怒吼,“你以為你是話本小說主角嗎?當然是被發現了啊!”

  “那我們還在這裏做什麼?”龔寶寶也慌了,怒吼回去。

  “跑啊!”兩人默契出聲,然後就同時開始禦劍而飛。朝就在總部裏的方尊者的宮殿而去。

  方尊者雖然對外說自己“偶有小得,準備閉關”,但其實他一直處在“準備”的這個階段,並沒有真的閉關。最近正每日蹲在宮殿裏,瘋狂地畫小人,發洩內心遇歐皇而懟不過的悲憤。

  方舫身上佩著方尊者一縷神魂所制的防禦錦囊,可以自由地帶人出入方尊者的宮殿。

  以前這繡工不算好的錦囊裏,放的是方尊者的三道掌力。他本以為這已經足夠保護自家侄兒的周全,直至被加吉秘境裏發生的故事教做了人。若對方知道方舫身上有這三道掌力,那他們完全可以略施小計在消耗了方舫的底牌後再動手。於是,在還沒回來的路上,方尊者就重新煉製了這個錦囊,千叮嚀萬囑咐的,不想方舫再遇到危險。

  方舫已經是方尊者最後的親人了,他實在是不想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等跑到方尊者的保護範圍內後,方舫一行人這才放下心了,收起飛劍,清點人數,看看誰有沒有在林盟主的宮殿落下什麼東西,話本裏總會這麼寫。龔寶寶飛歪了他的紗帽,王異差點丟了掛在玉帶上的小物,反倒是一向愛丟三落四的鳶元仙子這回特別齊整,齊整到……

  “你不是鳶元!”方舫立刻甩開了手上道侶的手。

  那道侶不惱也不怒,只是身影如煙,開始一點點變淡。這確實不是鳶元仙子本尊,而是她的一道分身。不是分神期的那個分身,是鳶元仙子特有的替身功法。

  鳶元仙子根本沒有和他們一起沖出來!

  方舫當下就急了,想要跳上飛劍往回走,卻被王異給攔了下來。

  因為這是鳶元仙子的分身的要求。王異很聽鳶元仙子的話,哪怕只是一道分身。梳著淩虛髻、紮著碧玉簪的鳶元仙子彷彿就近在眼前,說話的卻是她的分身:“抱歉,我選擇了留下來,不親自詢問一下師父為什麼,我無論如何都不能甘心。”

  但她知道,若當時她這麼說,方舫立時就會和她在殿內吵起來,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結果就是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所以她選擇了假意順應方舫,用分身跟著他們一起跑,自己的真身等待與師父林盟主對峙。

  龔寶寶目瞪口呆,他以前只在話本裏看到過這種情節,明知道對方有可能是幕後真凶,還要不相信真相,獨自留下與對方攤牌。這是上趕著作死,還是恨不能給反派送一血?

  方舫一看龔寶寶的樣子,就不樂意了,他反問:“若你意外得知你的師兄姜宗主有可能很有問題,是個什麼準備毀滅世界的大反派。你是會火速選擇不再相信他,跟其他人跑掉,還是去當面問他,搞清楚事情的始末,讓自己安心?”

  這種大家都不好好說話,有可能存在誤會的情節,話本也有很多啊。主角寧可相信全天下的人,卻獨獨不相信他最親近的人,進而造成很多為虐而虐的智障情節。

  其實想想,有些情節也不應該被吐槽。

  好比龔寶寶幾人如今遇到的,不管是選擇問或者不問,他們都有可能成為豬隊友。事物變幻無常,身在局中,你自然不可能知道怎麼選擇是對的。

  龔寶寶沉默了下來,因為他意識到易位而處,他的選擇也會和鳶元仙子一樣。不是沒有猜過對方是個壞人的可能,而是打從心底裏沒有辦法去認同並接受這件事,總會心懷僥倖。甚至會覺得哪怕對方真是壞人,也不一定會傷害自己,畢竟對方曾經對自己那麼好。

  對於鳶元仙子來說,林盟主不只是她的師父,更是她的榜樣,她一直想要打造一個人人平等、安居樂業的桃源鄉的榜樣。是林盟主教會了她有不平就一定要抱,生而為人,還請善良的道理。

  她知道她的師父變化很大,但她不願意相信師父會去做壞事。

  表裏不一也可以只是反差萌。

  “若林盟主是被奪舍了呢?”龔寶寶忍不住問,這種前後行徑出現很大矛盾的,不是被奪舍了就是受到刺激了。

  “那我的死就可以為你們證明,我師父真的有問題。”鳶元仙子的分身回答道,然後還解釋了一下,“我留下,也是因為師父已經發現有人用了窺天池。如果誰都不留下,師父肯定會徹查,那我們還是一個都跑不了,不如有個人留下來承擔。”

  鳶元仙子不是個“我有苦衷,但我不說”的性格,相反,她做了什麼,她是一定要說的,她都付出那麼多了,不說簡直對不起自己的付出。

  她也沒有想著要誰心懷感激,但至少她覺得應該讓對方知道她不是那麼有勇無謀。

  “她怎麼就那麼喜歡犧牲自己呢?!”方舫握拳,血直接從掌面流出來的那種,真氣逆轉,氣得差點就要入魔。但偏偏最憋氣的是,都在這種時候了他都不知道該怪誰。

  鳶元仙子可以為了方舫犧牲自己一回,自然也可以犧牲第二回 。

  “你根本沒有問過我,我想要什麼!”方舫吼完就後悔了,又趕忙透過分身對鳶元仙子道,“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也沒有怪你,我只是、只是……”

  “我知道,我這樣很自私,抱歉,你愛上的就是這麼一個自私的人,認命吧。”鳶元仙子對方舫盡可能地露出了自己最漂亮的笑容,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面了,“我不希望你們回來找我,那簡直就是自投羅網,讓我的留下變得毫無意義。你知道的,我最討厭話本裏的這種情節。”

  鳶元仙子雖然是對所有人說的,但卻主要是針對衝動的道侶。

  她就是這麼自私啊,罵她雙標也可以,她就是這樣,只許自己為愛人出生入死,卻承受不住愛人為她犧牲。

  龔寶寶當然不會那麼衝動,他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別人用生命鋪就了逃生之路,卻被生生浪費的行為,總感覺那樣別人的生命會顯得更不值錢。但他也不會就心安理得地享受,什麼都不做,他已經馬不停蹄地捏碎了顏君陶為他準備的呼救泥塑小人。這種時候,當然是請大佬來救場啊。

  “為什麼不是玉簡?”王異同學的大腦回路也有點特別。

  龔寶寶無奈,當然是因為他這個五穀不分、四體不勤的紈絝,緊張的時候有可能根本捏不碎玉簡啊。

  王異&方舫:……

  ***

  在龔寶寶等人搬救兵的時候,鳶元仙子也對上了林盟主。林盟主在發現不對後,並沒有對外聲張,而是也選擇了獨自回到自己的宮殿。

  真不知道該不該說一句,不虧是師徒。

  “鳶兒,果然是你。”林盟主已經恢復了正常,一身法袍,雷霆萬鈞。他的臉上再沒有那詭異邪魅的妝容,但陰冷的氣勢卻好像並沒有收斂。他閒庭信步地走進殿內,如恐怖故事裏的陰霾,一點點逼近。直至對上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鳶元仙子,“你看到了多少?”

  “師父!那到底是怎麼回事?”鳶元仙子開門見山,沒有廢話。

  “你覺得是怎麼回事呢?”林盟主反問,故意壓低聲音,帶著一種讓人汗毛直立的危險。

  鳶元仙子咬唇:“我不相信師父會是壞人!”

  但她還是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不是怕了眼前的師父,是怕了有可能要面對的現實。

  林盟主抬手,寬袍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

  他摸了摸鳶元仙子的頭,笑著道:“為師很欣慰,都這樣了,鳶兒還願意相信我。”

  鳶元仙子抬頭,以為自己肯定死定了,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峰迴路轉:“師父?”

  “那確實是個一直隱藏在我巨鯨界以及其他散修之地的邪惡勢力,目的不明,卻已經紮根多年。為師……其實是個臥底。”

  作者有話要說:

  *《文子通玄真經》和《太上感應篇》,都是現實有的道門基礎經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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