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七條鹹魚不翻身:
“哈?”鳶元仙子一臉懵逼,有聽沒有懂。
“哦,為師的意思是,我是一個探子。組織裏管探子叫臥底或者間諜。抱歉,為了融入他們,說這些異界話已經說習慣了,有時候會改不過來。”林盟主連解釋都是一派從容,好像他說的就是真的,“那邊還有個經典梗,說好了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都快十年了!”
說著說著,林盟主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好像這是一個多麼家喻戶曉、朗朗上口的句子。
可惜,鳶元仙子全程不知所措臉,她沒有聽過這句話,也不能懂這話背後的笑點。她突然發現她和師父就好像是身處兩個世界的人,她理解不了他的所知,他也理解不了她為什麼不懂。
一個笑話兩人笑,那叫幽默;一個笑話一個人笑,就叫尷尬了。
鳶元仙子試圖救場挽尊:“意思是,師父你在這個組織裏當探、當臥底已經快十年了嗎?誰能讓你去當臥底?”
一般來說,哪怕真的有探子,不也應該是大佬指派下面的人去做嗎?
這個組織到底何等何能,可以讓散修聯盟的盟主親自下場?這個組織到底是什麼組織?是在拿異界的語言來當暗語嗎?還是這個組織就是異界奪舍靈魂組建的?巨鯨界有這麼多被奪舍的修士嗎?她之前怎麼都沒發現?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麼?報復社會?毀滅世界?異界的人也這麼神經病的嗎?
鳶元仙子之前一直以為只有鬱鬱不得志、或者走火入魔的修士才會這麼中二病。噢,不對,中二病好像也是異界的語言。
鳶元仙子的腦海裏,一下子湧現出了太多的問題,滾動加粗套紅地在腦海裏不斷環繞。讓她一時間甚至沒有辦法一口氣地問完。而這些問題只是冰山一角,那之後有著如海平面下浮冰山那麼大的衍生疑惑在等著她去深度挖掘。
好比,如果異界的靈魂有問題,那是不是所有的靈魂都有問題呢?她要不要去“關心瞭解”一下她家族弟最近的郊外生活?她覺得她族弟其實人還挺好的,不至於那麼反修士……
“停!”林盟主一看鳶元仙子的表情,就知道她快被自己運轉過熱的大腦給整崩潰了。他的一隻手搭在了鳶元仙子的肩膀上,靠近脖頸的部分,能夠很清楚地通過指尖的觸碰感受到鳶元仙子激烈的心跳,“深呼吸,慢慢來,不著急,為師都會回答你。”
林盟主看上去真的是很不緊不慢,還有空讓鳶元仙子喝口茶,吃點東西,再緩緩解釋。
組織名字就叫“神秘組織”,大部分成員都是奪舍了修士的異界靈魂,裏面的熟人多到讓鳶元仙子想像不到,他們都很會偽裝,並且是越來越好,正在一步步地蠶食著巨鯨界。
但中招的不只是巨鯨界,很多九星門派控制不到的地方,都混進了這些人。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大概就是各大門派,事實上,已經有先頭的安排去接近了。林盟主懷疑這個神秘組織的目的,就是入侵修真界,讓自己世界的所有靈魂,用一種不易被人察覺的方式,潛移默化地取代修真界的修士。從低階到高階,步步推進,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也不知道他們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
林盟主只知道自己也曾經差一點成為被奪舍的目標,就在他去和鳶元仙子的族弟瞭解這些惠民利民的舉措時。幸好,林盟主意志堅定,神魂強大,最終反而是他吞噬了那個妄圖取代他的靈魂。
通過那個靈魂有限的認知,林盟主這才知道了這個神秘組織,並假意把自己偽裝成被奪舍成功,借著對方本身就不錯的高身份,成功打入了神秘組織的高層。
“——這就是我要去那個組織當探子的原因。”
在事關一整個修真界的陰謀面前,林盟主覺得他義不容辭。
“我暗中已經和一些九星門派取得了聯繫,但因為一直沒有追查到神秘組織隱藏最終的幕後主使,而只能暫時先潛下來,繼續與他們虛與委蛇。”林盟主的解釋算是無懈可擊了,他幾乎完美回答上了鳶元仙子的所有疑問。
“我的族弟也是嗎?”鳶元仙子不明白她這是什麼命,一個組織,不是師父,就是親戚中招,“不行,我要當面去問他!”
林盟主卻攔住了衝動的徒弟:“你族弟的事情我也知道,他應該也是組織成員。我會找人替你去監視他。這種事情你以後不要再做了,知道嗎?很危險,幸好你這次問的是我,但下次未必就還能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但我更想當面問他!”鳶元仙子皺眉,“謔”地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手上還端著師父的茶杯。
鳶元仙子族弟的情況比較特殊,就像是她不願意相信林盟主有問題一樣,她也不願意相信她的族弟會有什麼壞心思。
“但你這樣會打草驚蛇。”林盟主見勸不住鳶元仙子,只能換了一個思路,她不只是自己會有危險,也會給整個臥底計畫帶來麻煩。
鳶元仙子這才冷靜下來,她不怕身陷危險,但確實是更怕給別人帶來麻煩。
“師父會努力在這場浩劫形成真正的規模、趕在所有人追悔莫及之前,解決的。至於幕後真凶……”
“還是沒有線索?”
“不,我終於在今天知道是誰了!”林盟主給了鳶元仙子一個根本不在套路裏的回答,“所以我才會決定和你說出這些,若我出了什麼意外……”
鳶元仙子忍不住打斷了她的師父:“先說幕後真凶是誰,再補充吧?”
這種關鍵時刻十分重要的話,最好能說重點就先說重點,免得一會兒沖出來什麼人,造成沒能透露的真相。
林盟主一噎,但還是覺得有道理,點點頭:“顏君陶。”
“???”鳶元仙子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她師父叫顏尊者的名字做什麼,她站在紗簾下,疑惑地等著師父說後續,“顏尊者怎麼了?”
“他才是幕後真凶。”
“這不可能!”鳶元仙子驚訝得手裏的茶杯都掉了,茶杯摔得稀碎,一地的靈水與茶葉卻在頃刻間便被吸收掉了。這也是鳶元仙子的族弟在結合異界的科技和修真陣法,研究出來的隨時可以讓房子保持乾淨的辦法,茶水灑了也能迅速吸收。
鳶元仙子的臉上明晃晃地寫著“師父你瘋了嗎”幾個大字。
她用一個強有力的疑問,反問林盟主:“如果幕後組織的頭領是顏尊者,那為什麼還要你們大費周章地去找到夢口時夜呢?”
林盟主皺眉:“你聽到的是這個?”
鳶元仙子忙不迭地點頭:“對啊,我……”鳶元仙子卡了一下,這才道,“之前見龔寶寶愁眉緊鎖,問他怎麼了,他說他覺得夢口時夜在他府上丟了是他的責任,我就想著幫他用窺天池看一下。本來是在監視桃都鬼宮的少宮主的,突然想到師父你,就……”
“原來是這樣啊。”林盟主突然有一種一言難盡的感覺,但這確實是像鳶元仙子這種性格能幹得出來的事情。
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林盟主才續上了之前的話題:“總之,顏君陶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我懷疑他被奪舍了,你不要再和他走近了,知道嗎?”
鳶元仙子很倔強地沒有回答。
林盟主無奈極了,長歎了一口氣,他真的是很瞭解鳶元仙子,她答應的事情一定會辦到,她不答應那就代表著她並不服氣。
林盟主也做好了苦口婆心的準備,擺事實、講道理:“你自己想一想。顏君陶前幾十年是什麼樣的?如今這不到半年,他又是什麼樣的?前後這麼大的反差,眾人有目共睹。你有想過為什麼會這樣嗎?”
以前誰不贊一句顏君陶刻苦?有天賦還努力,三歲之後就再不吃俗物、沒有任何會耽誤修行的業餘愛好,人際關係簡單,不染因果,無欲無求,一句最省心的修真之才都不為過。
大家都在猜測,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足夠純粹,顏君陶才會進步神速。
“為師以前不也總拿他來當你和舫兒的榜樣嗎?”林盟主道。
‘所以方舫那個傻貨,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對顏尊者有那麼大的敵意啊!’鳶元仙子偷偷腹誹。誰看見一個比自己小,卻總能更得大人心的別家孩子能夠開心得起來?
這麼多年的假想敵終於見面,新仇舊恨都累積到了一切。
“但是現在的這個顏君陶呢?吃喝玩樂,無所不包。好美食,愛話本,什麼事情都要插一腳……”
鳶元仙子小聲嘟囔:“但這樣的顏尊者,才更像是一個鮮活的人啊。”
以前那樣的顏君陶,到底生活裏有什麼樂趣呢?人非草木,熟能無情?若只有冷清冷性才能夠得成大道,那不開竅的草木精怪不就已經是仙了?
“好,我們先不說對道的理解與追求。”林盟主決定不在這方面和鳶元仙子爭辯,畢竟鳶元仙子一直最反對的就是那種什麼殺妹證道的方式,她覺得那並不是證明了對方的道心堅定,只是證明了對方有多麼不尊重女性,把女性看作是自己的私人物品,是一種愛好,是一個心狠手辣又自私的變態。
“就說顏君陶突然下山的目的,他第一站去了鄒屠,為什麼?”林盟主不給鳶元仙子說話的機會,直接道。
“為了給母親慶生。”
“他母親一百整壽不去,偏偏在一百二十歲的時候去?”
鳶元仙子垂下頭。
“你不覺得這更像是他在試探他的家人,確認他們是否能夠認出自己的真假嗎?”林盟主接著說了下去,“第二站的伊耆藥宗也是如此,他要保證顏君陶之前簡單的人際關係,不會成為他的絆腳石。第三站就更奇怪了,你告訴我,以顏君陶之能,他想要什麼得不到?為什麼偏偏要摻和一個加吉秘境?”
加吉秘境雖然號稱能夠實現有緣人的所有願望,但也不是真正全能的。而對於顏君陶那個層次來說,他還有什麼願望是自己實現不了,而加吉秘境能夠實現的?
但是偏偏顏君陶去了加吉秘境。
“不要告訴我顏君陶是去大雩城找夢口時夜的。夢口時夜一直在巨鯨界,準確地說是在龔寶寶的手上。龔寶寶全程和顏君陶在一起,從伊耆藥宗到大雩城再到巨鯨界,這麼長時間的相伴,顏君陶會不知道夢口時夜到底在哪里?”
一個又一個犀利的問題,問得鳶元仙子啞口無言。她其實也不算瞭解顏君陶,她並不知道前後始末所有的事情。
而同一件事情,從不同的角度、讓不同的人去解讀,總能得出不同的結果。
只要想懷疑,就一定能夠找出可疑的點來佐證。
“最重要的是你想過一個問題嗎?如果顏君陶真的是顏君陶,那為什麼夢口時夜會不選擇跟顏君陶在一起,而要再次逃跑呢?若顏君陶是顏君陶,他為什麼不帶著醫師臨一起遊歷呢?他身邊那個始終看不清楚臉的人又是誰?”
夢口時夜是天衍宗鎮守了好幾代的靈獸;醫師臨是顏君陶舉世皆知、情同手足的道友;容兮遂卻並沒有多少人真正聽過他的名字,他的過往只在真正的九星門派的大能口中流傳……
林盟主步步推進,層層分析,說得頭頭是道。
“至於為什麼神秘組織也要找夢口時夜,我也說不準,但你不能否認的是,顏君陶也在找夢口時夜。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
在疾風驟雨、劈頭蓋臉的問題面前,鳶元仙子的整個腦子都已經糊塗了。
但這就是現實。她所知道的資訊實在是太少,甚至是很片面的,基本一會兒這邊說什麼,她就信什麼;那邊又說了什麼,她就又會倒向那邊。
“可憐的孩子。”林盟主很能想人之所想,他手掌一翻,就隔空取物似的拿出了一個錦盒。盒裏浮空著有一個桃核雕塑,雕著的是一個小兒坐在小舟上垂釣、怡然自得的樣子,“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迷惑,不知道該相信誰。這是一個能夠檢測靈魂的法器,只有三次機會,不如你拿去看看顏君陶的靈魂狀態,誰說的是真的,也就一目了然了。”
鳶元仙子半信半疑,接過了一看就不是俗物的錦盒。桃核上帶著斗笠的小人,朝著她友善地眨了眨眼,活靈活現,生動異常。
鳶元仙子當著林盟主的面,檢測了一下自己的靈魂狀態,斗笠小人一揚魚竿,釣上來了一隻萌化版的巨鯨寶寶。
修真界以前是沒有這樣刻意把眼睛畫大,筆功描白都竭盡可愛的畫法的,直至異界的靈魂把這些帶了過來。
換言之,這桃雕法器的製作時間應該不長,否則不可能有這麼可愛的風格。
“一隻巨鯨,就代表著你只有一個靈魂,始終完整如一。”林盟主手把手為鳶元仙子教學,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剩下的兩次,一次你可以拿來在我身上試驗或者拿去檢測一下你的族弟,最後一次留給顏君陶,明白了嗎?”
鳶元仙子其實還是不太明白,但林盟主的話已經差不多說完了,他再三囑咐了鳶元仙子要保密,就去忙別的了,走路帶風,坦坦蕩蕩。
鳶元仙子跌坐在椅子上,消化了好一會兒林盟主告訴她的事情,這才繼續帶著一腦門子的問號,和一個錦盒桃塑回去了,她中途給方舫去了一個她沒有事的報平安紙鶴,語焉不詳地說這只是一場誤會,等回去之後再慢慢和方舫說,順便暗示了方舫不要再在外面亂說話。
“她既然沒事,為什麼不來見咱們?”龔寶寶疑惑地皺眉。
顏君陶和容兮遂已經趕到,正悄無聲息地坐在方尊者的宮殿內。喝著方尊者最上好的待客靈茶,味香甘濃,湯色清澈,在一片古山霧氣中,仿若有衣裙款動的仙子若隱若現、舞步曼妙;吃著巨鯨界最出名的鯨柱糕,黑白分明,淡而彌旨,彈牙爽口,好像有巨鯨在口中嬉戲玩耍……
假裝閉關的方尊者,咬著牙,垂著淚,他也就這點存貨,再吃下去就要等明年才能再有了。這顏君陶為什麼還不走?這顏君陶果然是來克我的吧?!
顏君陶暫時當然是不會走的,他正在和容兮遂暗暗溝通。
【鳶元仙子這有什麼難言之隱?還是在躲避誰?】
容兮遂手指敲打著桌面,耐心思考,最終問了另外一個問題:【更應該問的是,她的避而不見,代表的是保護,還是質疑。】
這關乎到了鳶元仙子的立場,以及她是否可以值得信任。
林盟主既然能放鳶元仙子安然無恙地回來,就證明他要麼換了個假仙子出來,要麼他把鳶元仙子洗腦成功,最小的概率是鳶元仙子成功騙過了她師父。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
【林盟主真的有問題的話,他為什麼不殺了鳶元呢?甚至從他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動作來看,他好像都沒有怎麼過問當時在窺天池,看到那一幕的到底都有誰。】
這真的很反常。
但在方尊者這裏坐著,也並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資訊,最終,顏君陶在吃飽喝足了之後,就攜帶著龔寶寶離開了。
真•攜帶。
以防萬一,容兮遂掏出了一個酒壺一樣的靈器,一揮手,靈力就像是風一樣吹滿了龔寶寶的全身,使他縮小、縮小再縮小,直至送入了酒壺之中。
那酒壺裏別有洞天,儼然一座壺中世界,有房有樓,有酒有肉。最妙的是酒壺可以隔絕氣息,彷彿龔寶寶從未存在。
顏君陶和容兮遂不怕林盟主知道他們來過,但龔寶寶就不一定了。
等做完這一切,確保了萬無一失之後,顏君陶這才和容兮遂一起化作一道白光,離開了散修聯盟的總部。
隔壁的巨鯨寶寶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帶什麼顏君陶雷達,趕在顏君陶和容兮遂兩人離開之前,又準確無誤、不遠千里地趕來“吸人”了。這一回它給顏君陶準備了很多造型可愛的海螺,有大有小,模樣不一,連顏色比……海魚的皮膚還要豐富多彩,極大地拓寬了眾人對海螺這個物種的認知。
顏君陶實在是不想好客的巨鯨寶寶傷心,走的時候就順便也把海螺給帶走了,天知道他要這些海螺做什麼。
林盟主看向巨鯨寶寶活躍的身影出現的方向,微微垂頭,隱去了臉上的陰鷙。果然顏君陶也在。但真正讓他驚訝的是……沒想到不死藥的傳說竟然是真的。
“盟主為什麼不攔下顏君陶?這麼大好的機會。”一道聲音出現在林盟主身後。
“愚蠢!”林盟主的手緊緊地攥著朱色欄杆,好像隨時都要把它捏碎,若能留下顏君陶,他早在第一天宴請的時候就動手了,何至於浪費時間到現在?
顏君陶身邊那個如影隨形、看不清楚容貌和修為的容前輩,可不簡單。看來天衍宗為了保下顏君陶,真的是煞費苦心,竟然請來了這樣的高手。甚至說不定是上界哪位仙長找到了親自下界的辦法也未可知。
修者再厲害,終究也還是凡人,人是對抗不了仙的。必須想點辦法讓顏君陶和那個男人分開才行!而他相信他的好徒兒鳶元仙子一定會讓他達成所願。
“是屬下愚鈍。”低眉順目聽命的手下這樣道,“那不死藥的藥方,我們是否……”
“如果能夠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沒什麼。”林盟主深諳貪多嚼不爛的真理,不死藥肯定是有吸引力的,但是比起不死藥,他們想要的是更大的東西。而答應與他們合作的那人只想要顏君陶。最好還是能夠錢貨兩清,再無瓜葛。
“你去繼續盯著鳶元和特工A,讓他們不要壞事。”
“是!”
***
顏君陶帶著龔寶寶回到龔府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了解他又在耍什麼智障。
關於林盟主的異常,顏君陶已經在方尊者那裏瞭解過了,並不需要贅述,他想知道的是龔寶寶和鳶元仙子是怎麼知道林盟主的秘密的。以及,龔寶寶溜進修真聯盟總部是要幹什麼?連個保護他的人都不帶!
“我要是帶了戰修去,不就明晃晃地在告訴別人,我在總部附近,還很有可能是偷溜進去,不會懷好意的嗎?而且,我身邊當時還跟著鳶元仙子和方舫,一個未來的少盟主,一個渡劫期大能唯一的侄子,在這裏他們比我值錢。”龔寶寶其實也不是那麼傻的,他從壺中出來後,就忙不迭地討好顏君陶,希望顏君陶能不要追究他的冒失,“最重要的是,我不是還有師叔您老人家嘛。”
顏師叔很無奈,但龔寶寶也確實帶來了很重要的情報。顏君陶有理由懷疑,那甘木之後的幕後主使,與林盟主的異常有關係。
這個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本來只是想找雞,卻找到了一個巨大的陰謀。
“別廢話,你到底進去幹什麼?”容兮遂沒讓龔寶寶岔開話題。
龔寶寶這才垂頭喪氣,自家小師叔好糊弄,可惜小師叔身邊的凶獸卻並不好糊弄,唉,所有的寶物身邊都註定要有這麼兇殘的東西嗎?
認命後,龔寶寶這才把他對桃都鬼宮少宮主的懷疑說了出來:“師叔,您說奇怪不奇怪?他之前對那赤毛雞寶貝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如今說不見就不見了,也不見他著急。還不知道從哪里整來了一隻七彩雞……我懷疑那七彩雞就是染了色的夢口時夜!”
顏君陶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反問:“夢口時夜在這裏的時候,你試過改變它的造型嗎?修剪一下羽毛什麼的。”
龔寶寶搖搖頭:“還沒有來得及。”他給夢口時夜請的專業造型團隊還沒有到呢,本來打算的是下場之前再搞定,保持最好最完美的形象。
“你運氣真好。”顏君陶這樣感慨,“知道上一個妄圖偷走夢口時夜羽毛的人的下場嗎?”
龔寶寶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雖然我不知道,但我總感覺答案不一定很好。”
“對方瞎了。”真瞎了的那種。夢口時夜始終謹記它是屬於趙掌門和天衍宗的財產,動它就是偷錢,妄圖虎口拔牙,它自然不會讓這種賊人好過。顏君陶把靈力團成團,砸了龔寶寶的額頭一下,“夢口時夜那一身彪悍的戰鬥氣息是怎麼鍛煉出來的?用腦子想想好嗎?”
“!!!”龔寶寶想明白之後,就劫後餘生地出了一腦門子冷汗。被啄瞎眼睛什麼的,想想就疼,疼到牙根的那種。感謝大佬的不啄之恩。
“想什麼呢?”顏君陶無奈地在龔寶寶眼前打了個響指,“不是啄。”
因為一般都用不到啄那一步,夢口時夜那一身黃澄澄的羽毛,隨時都可以變成會折射刺眼陽光的金子,分分鐘亮瞎對方的眼睛。
“……”龔寶寶吞咽了一口口水。
真不愧是天衍宗出品啊,連只雞都這麼與眾不同。他之前還暗搓搓地腹誹過,天衍宗是不是哪里的審美出了什麼問題,找一隻雞來當門派的吉祥物,原來其實是他有眼不識泰雞嗎?QAQ
“總之,那少宮主再有能力,也不可能給夢口時夜上色。不過你懷疑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他為什麼在夢口時夜丟了的第二天上門挑釁?”龔寶寶本來想據理力爭的,等問完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顏師叔不是在否定他,而是肯定了他!千年等一回,終於有人覺得他不是在胡鬧了,“師叔也覺得那少宮主有問題?”
“我懷疑他之前的那個取名叫‘鳳凰’的雞就是被夢口時夜啄死的,或者是啄傷了。不得不臨戰換了一隻,也就是他之前來找你挑釁的時候,說的可以借給你的次一點的備選。”
所以,不管少宮主有沒有夢口時夜,他和夢口時夜在丟了之後有過接觸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你繼續跟進少宮主這條線,不用什麼窺天池,你直接上門挑釁就行。”對方就是個小傻逼,用不著太高級的手段,顏君陶吩咐道,“你也別表現得太明顯了,就……”
“就讓大家以為我氣不過自己的雞丟了,不想對方好過,上門找碴唄。”龔寶寶立刻順著顏君陶的思路給出了解決辦法,背鍋,他是專業的,“師叔您放心,我保證把這事兒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這種事,龔寶寶同學老熟練了。
顏君陶深深地看了眼龔寶寶,再聯想往日裏龔寶寶滿修仙界到處浪,不僅沒有得罪什麼當地的大勢力,反而經常幫助伊耆藥宗陰差陽錯地宣傳一番的舉動,他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姜宗主能心甘情願給龔寶寶收拾了這麼多年爛攤子,任由他揮霍,還能不生氣了。紈絝也有紈絝自己的生存之道。
“真是辛苦你了。”為伊耆藥宗的商業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與犧牲。
“不敢,不敢,我是真的特別喜歡挑釁那個傻逼,看我不懟死他!”龔寶寶完全沒理解顏君陶的意思。只是表示,他的樂趣就是搞事,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大概就是有錢閑得慌吧。
顏君陶:“……”
在龔寶寶去搞事之前,顏君陶用他得到的海螺,做了個全新的護身符給龔寶寶。
龔寶寶看著綠油油的海螺,歡樂很多地直接就插在了自己頭頂的髮髻上:“這是不是就是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戴點綠?”
顏君陶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
方舫在回到了他和鳶元仙子的家之後,卻被告知本應該在家的道侶,直奔了郊外的山莊,連王異也不帶,只說了一句她和族弟有話要談,晚上不用等她了。
“他們到底有什麼好談的?”方舫很捉急,找王異詢問。
再一次差一點經歷了和道侶的生離死別之後,方舫一刻也離不開鳶元仙子。
“我也不知道啊。”王異才來巨鯨界不久,暫時還住在鳶元仙子和方舫的府上,他連鳶元仙子有個獨居在郊外的族弟都不知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啊啊!”方舫煩躁得都快把自己的頭搓成一個禿子了。雖然妻子已經暗示他,她不能再多說什麼,以免被監聽了,但他還是抓心撓肝地想要參與,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是不是真的很沒用?沒用到關鍵時刻老婆只想著要保護他,從未想過要用到他。
王異把刀放在桌上,拍了拍方舫的肩膀:“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假話!”方舫同學其實也挺喜歡自欺欺人的。
“你也就一般沒用吧。”王異如是說。
“那真話就是我其實很厲害咯?”方舫的雙眼一亮,沒想到王異這麼看好他!這可是來自五志刀客的肯定啊!
“不,真話是,你沒用到家了。”王異回答得十分誠懇。還不忘指出方舫的問題。就他那一身的修為,哪怕是王異都能夠看出來,大部分都是靠丹藥堆起來的,大概方舫本身的資質就不算好,要不是有個渡劫期的散修叔父,方舫真的是屬於那種,哪怕活在話本小說裏,都一定懶得提起的背景路人,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當初和顏君陶嗆聲。
“我!”方舫被羞辱成這樣,怎麼能幹?當下就拍桌而起,但卻想要反駁都反駁不了。
因為他現在就屬於再不敢去挑釁顏君陶的類型,不瞭解歐皇的時候,才有勇氣去惹對方啊。
“我真的不知道鳶元仙子到底看上了你哪里,這麼好的道侶,珍惜吧。”王異“諄諄教導”道,“我要不是斷袖斷得很徹底,我已經拔刀和你當情敵了。”
方舫:“……”
其實,連鳶元仙子自己也不知道她看上了方舫哪里,反正就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就心動了。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看在她師承關係上想要曲意逢迎讓她開心的人,但她卻只喜歡不用努力只要見一面就能讓她笑出來的方舫。
為了方舫,她也一定會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不能讓方舫生活在這麼一個不穩定的世界裏!
鳶元仙子的族弟叫鳶覺,很多年前神魂受傷,不幸被人奪舍。據對方的說法是和平穿越,她不是故意奪舍的。
是的,她。
一醒來,這位姑娘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女穿男?我最大的雷點啊啊啊!”
這位穿越到鳶覺族弟身體裏的姑娘,不管是說話,還是辦事,都與修真界是那麼的格格不入,但也是她,為修真界帶來了無數革命似的巨變,她在試圖融入這個社會,也在試圖讓這個社會變成她熟悉的樣子。
“這個世界強者為尊,那是不是說,只要我有本事,哪怕我是個女的,我也可以妻妾成群?”
鳶元仙子點點頭:“當然。如果你厲害,自然是你說了算,同塵界的坐忘心齋瞭解一下,有個很厲害的女修前輩就有無數愛侶,她還帶著他們一起飛升了。”
雖然鳶元仙子是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堅持者,但畢竟她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她也不覺得強者有很多後宮有什麼問題,不論男女。
那位姑娘聽得簡直熱血沸騰,摩拳擦掌,喊著她一定要努力掙錢、勤奮修煉,將來建立一個廣大的後宮。
然後……鳶覺族弟就醒了。
簡直兩臉尷尬。
再後來,兩個靈魂就開始了輪流使用這個身體的狀態。
至少,鳶元仙子當初是這麼認為的,她的家族也一直這麼認定。搬出去的決定是鳶覺族弟自己主動提出來的。鳶元仙子始終記得她的這個族弟,雖然是庶子出生,卻性格平和,有時候還有點害羞。他表示,畢竟他的身體裏住了一位姑娘,被人以為這個姑娘是他,萬一唐突了該如何收場呢?
那個連提起“姑娘”兩個字都會紅臉的大男孩,就這樣帶著他體內豪放地要娶個後宮的姑娘搬去了外面獨居,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為了造福巨鯨界而兩個人一起去外面努力。
但……
鳶元仙子看著手上,垂釣小人釣上來的兩條巨鯨,其中一條殘忍地咬住了另外一條,被咬住的那條看上去好像已經奄奄一息,再無活力。
她的族弟,真的還活著嗎?
“阿姊?”族弟從客廳推門而進,一臉驚喜地看著坐在上首的鳶元仙子,還是那麼熟稔與熱情,“你怎麼有空來了?這趟去加吉秘境還順利嗎?抱歉,我之前一直在閉關研究,沒有來得及去看你。”
鳶元仙子卻並沒有和對方寒暄的打算,她說話還是這麼開門見山,不想周旋:“我來問你,你可知道神秘組織?”
鳶覺族弟一愣。
然後,他就給了鳶元仙子一個不好說是驚喜還是驚嚇的回答。
“既然阿姊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瞞你了。”鳶覺族弟很謹慎地給客廳布下了層層陣法,防竊聽、防監視,防一切可以防的內容。
鳶元仙子就等在一邊,負責讚歎的鼓掌,原來陣法還可以這麼用。
然後,族弟才對鳶元仙子道:“我是知道這個組織的,我還知道他們是異界的人,妄圖利用奪舍的方式,侵佔修真界。他們從一開始選擇一些三不管的偏遠地區,到如今已經發展成了掌控各地散修聯盟。再不控制,事情就嚴重了。而我,是一個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