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條鹹魚不翻身:
哪吒這種神話傳說,到底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但醫師臨在研究如何無性造人,這卻肯定是真的。
容兮遂抬手揮袖,蒙蔽天機,從試驗區這邊進進出出的伊耆藥宗弟子口中,知道了不少有關於醫師臨過往的事情,以及伊耆藥宗比較出名的種種傳說。
作為一個在下界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再沒有誰會比容兮遂更懂醫師臨的套路。
以醫師臨那樣深不可測的修為,他必然不可能只活了近百年,也不可能只在近百年內出過名。想要達成這個條件很簡單,無外乎換個馬甲,或者換無數個馬甲。甚至醫師臨都有可能是已經飛升過仙界,然後又重新用不知名的秘法,壓抑修為回到了下界,披上了醫師臨的馬甲。
當然,重返下界這個操作是最難的,就容兮遂所知,他活了有多久,就有多久沒有仙人成功下過界。但修真法術日新月異,誰也不能篤定,過去沒有,現在、未來就也沒有。
而想要查到醫師臨迷霧重重的過去,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從種種與伊耆藥宗有關的傳說下手。
以醫師臨對顏君陶那種偏執到變態的在意程度,他竟然沒有選擇在和光界造個馬甲,而是依託于伊耆藥宗,並且能被姜老爺子心甘情願地叫上一聲師伯,這充分說明了醫師臨與伊耆藥宗必然是有著很深的羈絆的,醫師臨有不得不在伊耆藥宗的理由。
一個人曾經存在過,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特別是像醫師臨這種鬼才又囂張的人物,馬甲再多,也總有對得上號的。
事實上,細數伊耆藥宗過往的天才,容兮遂已經找到了不少符合醫師臨人設的馬甲。
從“師伯”這個時間資訊上推斷,備選答案中最有可能的人,有二:
一,有蟜(jiao)毒女,一個在伊耆藥宗還有毒宮這一分支時的天之驕女。後因差一點放火燒山,以及一些過於喪盡天良的試驗被其他宮弟子舉報,不得不帶領大部分毒宮弟子叛逃,于他界建立了有蟜五毒宮。這也直接導致了伊耆藥宗後來醫毒不再分家,毒之一脈始終沒有緩過元氣。
二,老宗主的孤兒大師兄,伊耆藥宗過去的首席,沒留下什麼記載,只有寥寥數語。這位師兄研究的也是生命領域,由於飛升太早,並沒有來得及留下什麼輝煌戰績。
這兩個馬甲都有可能,也都不完全可能。
前者是性別不太相符,後者是不夠張揚,如果這兩者結合一下,那容兮遂差不多就可以直接下判斷了。
“有蟜毒女有什麼兒子或者孫子之類的嗎?”容兮遂突然腦洞大開。
被容兮遂控制了的伊耆弟子有一說一:“據說是有一個女兒的,千難萬難地懷上並生下,可惜卻是個沒什麼資質,大腦又極其愚鈍的,還像個腦殘一樣,瘋狂愛上過一個大派的首席。可惜,那首席花心濫情,早就飛升了。”
容兮遂的眼睛一亮:“那這個女兒和那個首席,生過孩子嗎?”
“無人知道。”自從首席飛升,有蟜毒女的女兒就銷聲匿跡了,再也沒有人見過。
容兮遂若有所思地轉動了一下漆黑如潭的眼眸。
***
顏君陶在姜老爺子熱情的介紹下,參觀了醫師臨所有的設計理念與未來藍圖,當然,還有之前千百次的失敗實驗。
哪怕是再天才的人,也有可能要面臨成千上萬次的失敗與調整,甚至在走了無數條錯誤的道路後,他們仍有可能要面對一個“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的努力,只為了證明最初的那個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理論……真的是錯的”局面。
再沒有什麼會比這更考驗道心的了,一個說不準,就容易真氣逆轉,走火入魔,嚴重的更有可能靈台崩塌,修為盡毀。
簡稱,三觀崩了。
“我覺得最可怕的還是影響心性吧,我師父和我說,我們曾經有一位女師祖,就因為試驗不成……哎,走上了極端。”姜老爺子遺憾地搖了搖頭。
“抱歉,節哀。”顏君陶實在不算一個安慰人的高手。
“不不不,女師祖活得很好,”姜老爺子連忙擺手,“師叔您誤會了,這個極端不是自殺,是精分。修為時有時無的,總幻想自己是自己生下的無用的、只會驕奢淫逸的女兒,也不知道如今過得如何了。”
“???”這麼刺激的嗎?
顏君陶想要研究個什麼的願望,更加強烈了。
是的,還沒有試驗台桌案高的顏尊者,心生了一個大膽想法——教練,他想學研究:“有什麼是修真界至今還沒有研究出來的難題嗎?”
最好是什麼十大未解之謎之類的。
姜老爺子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滔滔不絕了起來,擺事實,講道理,向顏君陶證明了什麼叫學無止境。十大?開玩笑呢?修真界前前後後延續了少說上萬元會,一元會等於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在這樣龐大的基數下,俯仰浩瀚宇宙,渺小的修士怎麼可能只有十大未解難題?幾億大都有好嗎?
哪怕是從最難的裏再次篩選出更加難的難題,也能列出個一路從烈山山頂排到山腳的問題單。
單哲學方面的駁論,就夠出個連載上百年的書刊了。
其中最著名的駁論自然就是那個亙古的問題:“聖人一念可知過去、現在和未來,那他能夠知道一個他不知道的問題答案嗎?”
這其實就有點玩文字遊戲的感覺了,但仍能讓不少修士想得走火入魔。
“這是一個偽命題,就像是問有沒有比無限大更大一樣,根本毫無意義。”顏君陶一邊翻著醫師臨鐵畫銀鉤的手稿,一邊很隨意地就回答了姜老爺子,“聖人是與我們完全不同的生命體,就像是天道,它無處不在,又不存在於任何一處。”
人們只能根據自己的認知去限定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就像是沒有飛升過上界仙國的修士,總會下意識地覺得下界與上界的關係,就像是修真界和凡人界那樣,是存在於同一宇宙的不同地方,是互相包含、互相依存的關係。但事實上,下界與上界並不是如此簡單,上界是完全跳出下界框架的存在,在另外一個平行的宇宙位面,並不能互相干擾,也不是誰包含了誰的關係。
所謂的飛升,也只是下界修士能夠理解的一種說法,他們看到飛升仙界的人都是踏上天梯、在金光中一點點遠去,也就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上界就在下界的上面,或者是外面。
但修士通過天梯,並不是上了一層臺階,是徹底變成了另外一種能量體,前往了另外一個平行的位面。
與其說那叫飛升,不如說叫轉變。
由一種生物,轉變成另外一種生物,只是靈魂沒有變而已。這種能量體只能生活在可以承受他們能量的位面,他們再看不見下界,下界也看不到他們。
就像是有些動物可以聽到比人類多很多的聲音,而人類聽不到一樣。你看不到不代表他們不存在,他們其實一直就擺在那裏,隔著茫茫的黑色宇宙,永遠也不會產生交集。
而比仙界更高一個層次的大荒,也是如此。那是仙人所沒有辦法理解的存在。
聖人可以“看”到所有,別人卻“看”不到聖人。大荒也沒有時間,沒有空間,更沒有維度的概念。既不是同空間存在,也不是同位面存在。大荒有句很流行的話最簡單地概括了這種關係:發生在大荒的,就只可能永遠留在大荒,。
就像是那些留在大荒的聖人。
大荒與上界還有一些牽扯,但與灰塵微粒一樣的下界,卻是徹頭徹尾沒有關係的。這很難解釋,但卻是真的。
扯得有點遠了,顏君陶又重新回到了姜老爺子提出來的那個哲學駁論上:“聖人不是無所不知,而是一念可知過去、現在和未來,這是兩個概念。他們沒有時間之力附著於身,所以可以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和未來,自然也就可以知道過去、現在和未來。但那與全知全能還是不一樣的。就像是我知道你這個人的存在,但我卻沒有辦法知道你為什麼存在一樣。”
也許在未來有人可以解答這個問題,那麼聖人就可以知道答案,若永遠沒有人解答出來,那聖人就不可能知道答案。
顏君陶說了這麼多,姜老爺子一個賣藥的,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他只是有一種不明覺厲的感覺,差點要給顏君陶這個天衍宗最知名的天才跪下。不管對錯,至少顏君陶是給出了一套看上去十分可行的理論支持的,而這種打破“身邊及世界”的思路,也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
最重要的是,顏君陶說得那麼篤定,彷彿他真的經歷過,不怕打臉。
大概說出去都不會有人信的,一個困擾了修真界這麼多年的問題,輕輕鬆鬆就被顏君陶在這樣一間廢棄的試驗室裏劇透了。
“那……”姜老爺子來了興致,又想從記憶深處刨出來更多難題,看看顏君陶有什麼不一樣的見解。
顏君陶卻已經抬手,先一步打斷了姜老爺子:“有沒有更加實際一點的難題?”
可以研究,可以動手操作,可以試驗無數種可能,最好是一直研究到最後會發現是個死胡同的問題。
顏君陶真的很想走火入魔來一撥。
“有啊,”姜老爺子把一副用不知名靈獸皮所繪製的畫軸,鋪展到了顏君陶眼前,“這就是師伯之前一直在研究的,如何無性造人。”
畫軸是醫師臨親筆所畫,記載了他無數的心血,也記載了他在繪畫方面是怎麼樣一個大觸。
就是這麼多才多藝。
這讓只會修煉的顏君陶有些自慚形穢,但也給了他更多的想法,他可以多發展一些興趣愛好來浪費時間啊!琴棋書畫,吃喝玩樂,都是很不錯的選擇!
“人是怎麼來的,靈魂是怎麼有的,又是什麼在支援著我們思考……”這些都是醫修至今所沒能破解的難題。
雖然連小孩子都知道女媧造人的故事,但女媧就一定是真實存在的嗎?修真界的傳說真真假假,一代代傳頌下來,早已經不知道變成了多少個版本。並不是說身在修真界,所有神話就一定必須得是真的,事實正好相反,正是因為大家都在修真,編的傳說反而更加大膽離奇,很多知名“仙境”,最終都被證實不過是一場海市蜃樓,白日做夢。
“他想要創造生命?”顏君陶看著醫師臨在最初的大膽設想,一言斷之,“他不會成功的。”
因為這是連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聖人只可以點化,卻並不能創造。這種點化一直被誤會成了賦予某種物體生命,但其實只是提前了某物的造化機緣。這麼說吧,它本就是可以開啟靈智的,只不過是聖人縮短了它開啟靈智的時間。
事實上,如果條件允許的話,世間萬物都有可能在未來的某天擁有靈智。
“是的,師伯沒有成功。”姜老爺子指了指那很大很厚的卷軸,都只用來證明了醫師臨不可能成功,“不過師伯的本意也不在於當創造生命的神,他只想要給大家換個容器。”
更好更乾淨的容器。
潔癖的極致也不過如此了。
“那他成功了嗎?”顏君陶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換個軀體這種事情還是很有可能成功的,和轉世重修、飛升成仙有點類似。只不過醫師臨想要完美保留靈魂裏的記憶、修為以及本身的資質,甚至是提高資質,這就很不容易了,更不用說他還想量產,讓大家一起變得乾淨。
靈魂是很複雜的一門學問,魂修研究的也只是如何透過肉體,直接讓法術作用於靈魂,卻並不能探索創作靈魂的領域,連聖人也不敢大言不慚地說他們就完全解開了靈魂之謎。
“還是失敗了。”姜老爺子直接把青古的卷軸直接拉到了最後。
醫師臨所有的設想都被一一推翻,他終於不得不去承認,也許他一開始的設想就是錯的。他不甘心地封存了全部的資料,只在卷軸的最後寫了一句:“若從頭開始呢?”
這裏的“從頭開始”到底是什麼意思,就沒有人知道了。
也許是醫師臨想要重新研究,但也許只是他想要給一個還未出生的靈魂換一個軀體,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目前來看,醫師臨應該是已經放棄了這個研究的,所以姜老爺子才敢大咧咧地帶顏君陶來圍觀。
失敗的作品在伊耆藥宗這邊都是會展覽出來的,算是給後世的弟子一個提醒,這條路已經有人走過了,堵死得透透的,別浪費時間了。要真的好奇得不得了,你可以來看看前輩的每一步都是怎麼失敗的。
若真有人能從種種失敗裏,找到前輩也沒有找到的那一線生機的成功,也算是這些失敗品展覽的另類貢獻了。
“也就是說,這整個房間裏,放著的都是最終失敗的作品?”顏君陶看著這間沒有一絲灰塵、乾淨到不可思議、常年都會被陽光籠罩的溫暖房間,怎麼看都不像是常年被封印的存在啊。
“其實我覺得師伯不是很甘心放棄,畢竟他差一點就成功了。”姜老爺子趁機小聲逼逼。
醫師臨的強迫症就和他的潔癖一樣出名,他走路的步子都恨不能拿尺子量一下,統一出一個標準。
顏君陶很認同地點了點頭,醫師臨可不像什麼會放棄的性格,哪怕他有些“弱不禁風”。
***
與此同時,容兮遂已經就有蟜毒女進行了進一步地徹查,就是這麼簡單有效率,他不可能讓夜長夢多發生在他的身上。
而幫助容兮遂查證的,自然是他從棺材裏拿出來的那一堆彷彿無窮無盡的法寶。
三元三合羅盤沒了,但他還有其他東西啊,更好的東西。
好比他此時此刻手中拿著的這一杆需要用自己的鮮血書寫的玄筆,仔細看就會發現筆身上那紅到發黑的顏色,並不是筆本身的色彩,而是已經被鮮血一遍遍沖刷後、沉澱了一次次已經再無可能褪色的痕跡。筆身刻滿了一看就很邪性的符籙,渾身散發著魔器的不祥。
這……正是顏君陶想要苦求的那種嗜血的魔器。
容兮遂毫不介意地提筆,彷彿這就是尋常的東西,用起來也是得心應手。他閉上眼,于薄唇念念有詞,直至某個節點,忽然睜眼,黑色的眼眸中好像有金光一閃而過。
然後,容兮遂就下筆如有神地揮毫潑血了起來。
幾乎是一筆而成,都是容兮遂所不知道,卻又想要知道的有關於有蟜毒女的資訊。
玄筆自動寫出來的內容很零碎,幾乎都是跳躍的辭彙,連句子都連不起來,卻已經足夠容兮遂根據這些關鍵字,拼湊出整張故事拼圖:
天衍宗。
愛而不得。
同父異母的兄弟
……
“!!!”如果容兮遂沒有記錯,三元三合羅盤曾經透露過,顏夫人和顏老爺並不是顏君陶真正的爹娘,是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才假作了顏君陶的生身父母。
顏君陶真正的爹娘到底是誰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做了什麼,為什麼顏君陶不能被公佈是他們的孩子。
結合如今有限的條件來看,容兮遂能夠推測的故事差不多是這樣的:
顏君陶的親爹應該就是那個某名門大派花心濫情的渣男首席,整日流連花叢,周旋于無數後宮之中。有蟜毒女精分出來的女兒,便是後宮的一人,她為這個渣男生下了醫師臨,最終卻還是慘遭渣男拋棄。
然後,有可能這個渣男某天腦抽了,決定散掉後宮,又或者是其他什麼原因,讓渣男有感於他即將擁有一個天資最好的孩子,也就是顏君陶。
但彼時渣男和顏君陶的親娘已經飛升在即,沒有辦法保護顏君陶的安全,怕被渣男的種種情感遺留問題報復什麼的。於是,顏君陶的親娘就假託了轉世重修的顏夫人和顏老爺來照顧顏君陶,直至他長大成人,飛升成仙。
這裏面肯定還有其他故事,也有不對的猜測,但容兮遂覺得大致框架應該就是這樣沒錯了。
至於醫師臨到底是怎麼回事……
玄筆繼續開始在宣紙上龍飛鳳舞,這一回出現的是畫面,瘋狂的女人,扭曲的教育,創造了一個變態的天才。
——“阿臨,來,從今天開始,你就要好好照顧這只靈獸了噢,它是你的第一個研究物件,也會是你最好的夥伴,開心嗎?”
——“嗯。”
——“阿臨,來,幫助它解脫吧,你照顧了它這麼久,就是為了有天體會到什麼叫知識,什麼叫研究啊。你已經瞭解到了生,現在該瞭解死了,你就不好奇它的裏面藏著什麼嗎?為什麼血管可以有血液流動,為什麼它可以叫、可以鬧、可以奔跑……”
——“……是。”
——“阿臨,來,吃啊,為什麼不吃掉它呢?它的肉是那麼鮮美,它可是你最好的夥伴啊,要懷著感恩的心、一點一點地全部吃光噢。”
——“好。”
有蟜毒女打著為兒子好的旗號,教會醫師臨的第一個課題就是,把親手養大的靈獸,烹飪成世間美味,然後笑著全部吃下去。
這也就成為了醫師臨其後很多年的試驗習慣。
不成功的試驗品就沒有必要存在,成功了的完美作品既然已經證明了自己是對的,那也就沒了存在的意義。反而毀掉了,才是賦予了對方永恆。
不對!
容兮遂愕然從書寫玄筆的狀態中驚醒,以醫師臨的本事,他怎麼可能任由自己在這裏調查他的過去猶如在自家後花園散步,而不出來阻止呢?
除非這本身就是一個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好讓醫師臨去做其他事情。
顏君陶有危險!
***
“是真的放棄了啊,你們怎麼能不信我呢?”醫師臨忽然出現在了顏君陶與姜老爺子背後,一襲白袍,猶如鬼魅,定睛再看,他卻好像還是那個氣質清冷,但眼神溫柔的醫師臨。
姜老爺子差點被嚇得暈厥過去,說話的聲音都抖了起來:“師、師伯。”
“你怎麼來了,不好好休息?”顏君陶沒有發現異常,徑直上前,強制自己的道友坐下,不要累到。
醫師臨也很聽話地乖乖坐到了椅子上,並順勢抱起了香香軟軟的顏君陶:“那來一起休息吧。”
“……我可以自己坐著。”
“你不可以,小寶寶不會自己坐著。”醫師臨心滿意足地抱起了弟弟,是的,弟弟,這可是他一手創造出來的最完美的弟弟啊。醫師臨看著這間他確實很多年不曾進入過的試驗間,還是那麼乾淨,嗯,不錯,“真是懷念啊。”
“你到底讓姜宗主引我來這裏是要做什麼?”顏君陶並不傻。
“你知道我的母親嗎?”醫師臨卻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地問了個好像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嗯?”顏君陶一愣。
“那可真是個蛇精病啊。”醫師臨笑眯了一雙眼睛,“她喜歡人家,人家不喜歡她,她就偷了人家的心頭血,生下了我,結果那人依舊不喜歡她。她還是不死心,想要把我變成那人會喜歡的孩子的樣子,還沒成功呢,就又聽說那人終於有了真正滿意的孩子,她恨得咬牙切齒,發誓一定要……”
大門轟然一聲被從外面直接炸了開來。
容兮遂逆著光,站在門口,手上的巨劍嗡鳴,長槍一劃,直指醫師臨:“放開他!”
醫師臨卻還在笑著:“你們以為我接下來準備說什麼?她發誓就一定要殺了那孩子?這樣怎麼能體現出她的蛇精病呢?她是想讓那個孩子變成自己和愛人的血脈啊,可惜她做不到,我可以。”
顏君陶的心頭莫名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那你幫她做了嗎?”
醫師臨奇怪反問:“我為什麼要幫一個從小精神虐待我的人做事?我看上去就那麼像個受虐狂嗎?”
……
……
……
長時間的沉默與尷尬之後,所有人一起在心裏想道,也是噢,為什麼被父母虐待的孩子就一定還要愛自己的父母、聽他們的擺佈呢?誰規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