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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鏡謀殺案》第9章
第九章

  「所以,在本地你一無所獲?」蓋達克把他的煙盒遞給法蘭克.考尼許,說道。

  「毫無收穫。」考尼許說,「沒有仇敵,沒有爭吵,跟丈夫情深意篤。」

  「沒牽扯到別的女人或男人?」

  考尼許搖搖頭:

  「沒那種事。沒有任何醜聞發生。她不是一般人眼中性感的女人。她在很多委員會之類的組織做事,有一些在本地範圍內的小競爭,但是僅此而已。」

  「她丈夫沒有想娶別人嗎?他工作的地方沒有這麼一個人?」

  「他在比德羅素公司工作,房地產評估代理商。一起工作的有得腺性腫的芙洛莉.衛斯,還有葛蘭朵小姐,少說也有五十歲,乾乾癟癟的,長得不怎麼樣,沒什麼好讓男人興奮的。話雖如此,如果他真的再婚我也不會驚訝。」

  蓋達克顯得很感興趣。

  「一個鄰居,」考尼許解釋說,

  「一個寡婦。當我跟他一起從審訊庭上回去時,她已經進了他家,正在替他泡茶,替他張羅大小事。他似乎很驚訝,也很感激。如果你問我是怎麼回事,我會說,她已經下決心要跟他結婚了,但是他現在還不知道,可憐的傢伙。」

  「她是什麼樣的女人?」

  「長得很好看,」考尼許點頭承認,「不年輕了,但挺漂亮,有一種吉普賽人的味道。面色相當紅潤。眼睛顏色很深。」

  「她叫什麼名字?」

  「彭安,瑪麗.彭安太太。她是個寡婦。」

  「他丈夫原來是幹什麼的?」

  「不知道。她有個兒子在這附近工作,跟她住在一起。看來她是個文靜、端莊的女人。不過,我覺得以前好像見過她。」他看了看手錶,「十一點五十分了。我替你與戈辛頓莊的人約了十二點見面。我們最好現在出發。」

  ****

  戴蒙.蓋達克那雙總是顯得有點漫不經心的眼睛,實際上已經暗中仔細記下了戈辛頓莊的特徵。考尼許警官帶他到那兒,把他交給那個叫赫立.普雷斯的年輕人,然後老練地找了個適當的理由離開了。從那時起,戴蒙.蓋達克就頻頻對著普雷斯點頭。赫立.普雷斯,他推測道,是傑森.拉帝的公關或私人助理,或是私人秘書,或者更可能,三重角色兼具。他說個不停,隨心所欲,內容詳盡,而且不可思議的是,沒有太多的重覆。他是個令人愉快的年輕人,急於想把自己的觀點與任何一個他偶然碰到的人分享,那些觀點讓人想起龐洛斯醫生(Dr。 Pangloss,伏爾泰著作《老實人》中的哲學家,此人認為世上一切都將臻於至善。後人常用來形容過份樂觀的人),他認為世界上所有存在的東西都是美好的。他用不同的方式說了好幾遍「這是件多麼遺憾的事」,大家是多麼地擔憂,瑪力娜是多麼地一蹶不振,拉帝先生難過的簡直難以言喻,發生了那樣的事完全擊垮了一切,不是嗎?可能是對某種特殊物質過敏?他提出這一點僅供參考,過敏是很不可思議的東西。黑林福斯電影公司或其任何一個員工一定會全力配合蓋達克探長。他可以任意問他想問的問題,去他想去的地方。如果他們幫得上忙的話,他們一定會幫。他們都非常尊敬貝德克太太,並欽佩她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為聖約翰流動醫院組織所做的貢獻。

  然後他又開始說了,內容換湯不換藥。說什麼沒有人比他更渴望與警方合作的了,同時他還努力表達說,這事和電影公司的玻璃紙世界是多麼遙遠;傑森.拉帝先生和瑪力娜.葛雷小姐或者這宅子裏的任何人,都一定會竭盡全力以各種可能的方式來幫忙。然後他微微地點了差不多四十四下頭。戴蒙.蓋達克藉此空檔,趁機說:「非常感謝您。」

  他的口氣平靜,但帶著一種宣告結束的意味,赫立.普雷斯因此站了起來並說:

  「呃──」他住了口,心存疑問。

  「您說我可以提問題?」蓋達克問。

  「當然,當然啦。您請問吧。」

  「她是在這兒死的嗎?」

  「貝德克太太?」

  「貝德克太太。是在這兒嗎?」

  「是的,當然是,就在這兒。實際上,我可以給帶您看看她坐過的那張椅子。」

  他們正站在樓梯平台的凹室。赫立.普雷斯順著走廊走了幾步,指著一張看起來像是仿製的橡木安樂椅。

  「她就坐在那兒,」他說,「她說她不舒服。有人去給她拿藥什麼的,接著她就死了,就在那兒。」

  「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最近她有沒有看過醫生。要是有人警告她心臟有問題──」

  「她心臟沒問題,」戴蒙.蓋達克說,「她身體很健康。她死於服用最大劑量六倍的某種物質,我不說它的正式名稱,但我知道它通常叫『卡默』。」

  「我知道,我知道。」赫立.普雷斯說,「我自己有時候也服用。」

  「真的?這倒有趣。它的效果很好嗎?」

  「好極了,好得不得了,它使你精神振奮,又讓你能鎮靜下來,你知道。當然,」他進而說道,「你必須適量服用。」

  「這所宅子裏有這種藥嗎?」

  他其實知道答案,可是他假裝不知道而發問。赫立.普雷斯的回答也很直率。

  「多得很哩。大部份的浴室櫃子裏都有幾瓶。」

  「這好像不能使我們的工作更容易些。」

  「當然,」赫立.普雷斯說,「也許她用過那玩意兒,用了一些,然後,我說過,產生了過敏反應。」

  蓋達克一臉狐疑,赫立.普雷斯歎了口氣說:

  「您對她服用的劑量那麼肯定嗎?」

  「噢,是的,是致命的劑量,而且貝德克太太本人不服用這類藥物。據我們目前的發現,她只服用過小蘇打或者阿斯匹靈。」

  赫立.普雷斯搖搖頭說:

  「這確實帶來了麻煩。是的,確實是。」

  「拉帝先生和葛雷小姐是在哪兒接待客人的?」

  「就在這兒。」赫立.普雷斯走到樓梯頂上的那個位置說。

  蓋達克探長站到他旁邊。他盯著他對面的那面牆。牆中間是一幅義大利的聖母聖子像。這是幅名畫的優秀複製品,他心想。穿著藍色長袍的聖母瑪利亞向上舉著聖子耶穌,母子兩人都面帶笑容。一小群人在兩邊站著,他們的雙眼都向上看著聖子。這幅聖母像還算討人喜歡,戴蒙.蓋達克思忖。畫的左右兩邊是兩扇窄窗。整個效果頗具張力,但在他看來,裏面顯然沒有什麼能使一個女人露出夏綠蒂小姐警覺詛咒降臨的表情。

  「當時一定不斷有人上樓囉?」他問。

  「是的,零零星星地上來,您知道。不是一次來很多。我領上來一些,艾拉.齊琳思──拉帝先生的秘書,帶來另一些。我們想盡力使氣氛愉快一些,輕鬆一點。」

  「貝德克太太上來時您在這兒嗎?」

  「說來真不好意思,蓋達克探長,我怎麼也想不起來。當時我有一份賓客的名單,我出去把客人領進來。介紹他們,關照一下水酒,然後再出去帶下一批人上來。那時我沒看見貝德克太太,她也不在我負責的名單裏面。」

  「那麼班崔太太呢?」

  「啊,是的,她是這地方以前的主人,是嗎?我想班崔太太、貝德克太太和她丈夫確實是同時上樓的,」他頓了一下,「而且市長也是在那時候來的。他戴著官職項鍊,市長夫人一頭金髮,穿著一身深藍色打著摺邊的衣服。我記得這些人。我沒替他們任何一個倒酒,因為我要下樓去領下一批人。」

  「誰給他們倒的酒?」

  「我不清楚。我們有三、四個人負責招待。我知道我下樓時市長正好上樓。」

  「您下樓時還有誰在樓梯上,您記得嗎?」

  「吉姆.賈伯雷,來採訪這次派對的一個記者。還有三、四個我不認識的人。有一對攝影師,一個是本地的,我忘了他的名字;還有一個從倫敦來、自以為是藝術家的女孩子,特別擅長拍攝怪角度鏡頭。她的照相機就立在那個角落裏,那樣她就可以拍下葛雷小姐接待賓客的畫面。啊,讓我想想……我想亞威克.芬恩正好在這時候抵達。」

  「誰是亞威克.芬恩?」

  赫立.普雷斯一臉震驚。

  「他是個大人物哪,探長。在影視界很有名的一個人。我們當時還不知道他人在英國哩。」

  「他的出現讓人訝異嗎?」

  「我認為是,」普雷斯說,「他大駕光臨,相當出人意料。」

  「他是葛雷小姐和拉帝先生的老朋友嗎?」

  「很多年前瑪力娜跟她的第二任丈夫結婚時,他就是她的老朋友了。我不知道傑森跟他熟不熟。」

  「不管怎麼說,他的到來都是個驚喜?」

  「當然是的。我們都很高興。」

  蓋達克點點頭,轉移了話題。他謹慎詳細地問了飲料的問題:飲料的成份,飲料招待方式,由誰招待,以及有哪些佣人和雇佣在場工作。答案不出考尼許警官所料,看來,雖然三十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可能輕易毒死希瑟.貝德克,但是同時,三十人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被看個正著!這個險冒得很大,蓋達克想。

  「謝謝您,」最後他說,「如果可以的話,現在我想跟瑪力娜.葛雷小姐談談。」

  赫立.普雷斯搖搖頭。

  「對不起,」他說,「實在很抱歉,那是不可能的。」

  蓋達克揚了揚眉毛。

  「是嗎?」

  「她的身體極度虛弱,虛弱不堪。她已經叫了自己的醫生來這兒照顧她。他寫了一份證明,就在我這兒。我拿給您看。」

  蓋達克拿過來看了。

  「我明白了。」他說,又問:「瑪力娜.葛雷一向都有醫生隨行嗎?」

  「這些男女演員都有嚴重的神經緊張。這種生活壓力很大。這些檯面人物們極需有一個了解他們體質和心理的醫生。默理斯.吉奎名氣很大,他照顧葛雷小姐已經有很多年了。您可能已經看到了證明書上寫的,最近四年她患過很多病。她住院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大約一年前才恢復了體力和健康。」

  「我明白。」

  蓋達克沒再提出異議,赫立.普雷斯似乎鬆了口氣。

  「您想見見拉帝先生嗎?」他建議道,「他會在,」他看了看錶,「他大約十分鐘之後會從電影公司回來,如果這個時間您覺得沒問題的話。」

  「太好了。」蓋達克說,「現在吉奎醫生在嗎?」

  「在。」

  「那麼我想跟他談談話。」

  「噢,當然可以。我立刻去請他來。」

  這個年輕人匆匆走了。戴蒙.蓋達克站在樓梯頂上,陷入了沉思。當然,班崔太太描述的「凝固的表情」也許完全是她的想像。他認為她是個武斷的人,同時他想,也很可能她的武斷相當正確。雖不至於像夏綠蒂小姐看見了厄運降臨那麼嚴重,但瑪力娜.葛雷的確看見了某樣讓她惱怒心煩的東西。那東西讓她忽略了正在跟她說話的客人。有人正在上樓,也許,是個不速之客──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

  他聽見腳步聲,轉過身去。赫立.普雷斯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是默理斯.吉奎醫生。吉奎醫生的模樣完全不符合他的想像。他不像個探視病人的和藹醫生,外表也不起眼,看起來似乎是個直率、熱心、實事求是的人。他身穿一套花呢服裝,在英國人看來過於華麗了點,還有一頭濃密的棕髮和一雙觀察力敏銳、犀利的眼睛。

  「吉奎醫生嗎?我是戴蒙.蓋達克探長。我能跟您單獨說幾句話嗎?」

  醫生點點頭。他轉過身,沿著走廊一直走到盡頭,推開門,請蓋達克進去。

  「在這兒沒人會打擾我們。」他說。

  很顯然這是醫生自己的房間,設備很舒適。吉奎醫生給蓋達克指了一張椅子,然後自己坐下了。

  「我聽說,」蓋達克說,「根據您的建議,瑪力娜.葛雷小姐不能接受訪談。她怎麼了,醫生?」

  吉奎微微聳了聳肩。

  「精神緊張,」他說,「如果您現在去問她問題,她會在十分鐘之內達到近似歇斯底里的狀態。我不允許那種情況發生。如果您想叫您的警醫來找我,我願意向他提供我的意見。而且,因為同樣的原因,她也無法出席驗屍審訊。」

  「這種狀態可能會持續多久?」蓋達克問。

  吉奎醫生看著他,笑了。這是個和藹可親的微笑。

  「如果您想知道我的看法,」他說,「從人的角度,而不是從醫學角度來看,那就是,在接下來的四十八小時之內,任何一個時間,她不但願意,而且會要求見您!她會想提問題,她會想回答您的問題。他們都是這樣!」他向前傾了傾身子。「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試著讓您稍微了解一下這些人的行為因素。電影人的生活是處在一種持續不斷的壓力之下,而且你越是成功,壓力就越大,必須整天生活在公眾的注視之下。當你出外景的時候,當你在工作的時候,工作艱苦,單調乏味,工時很長。你早上在那兒坐著,等著。你拍了你的一點戲,拍了一遍又一遍。如果你在舞台上排演,很可能會排演一整幕戲,或者也是其中一部份,事情會按順序進行,或多或少有些人情味。但當你在拍電影時,每件事都毫無順序可言。這是個千篇一律、枯燥乏味的工作,使人筋疲力盡。當然,你生活得很奢華,你服用鎮靜劑,你能享受盆浴,用護膚霜、蜜粉和醫療照顧,你擁有娛樂、派對和人群的簇擁,但是你總是在公眾注視之下,你不能靜靜地享受獨處的快樂。你從來不能真正的放鬆。」

  「這點我能理解,」戴蒙說,「是的,我能理解。」

  「而且還有一點,」吉奎接著說,「如果你選定了這個職業,特別是,如果你又能勝任它,那麼你就是某種特定類型的人。你是那種──或者說憑我膚淺貧乏的經驗而言──被缺乏自信所困擾的人。終日圍繞一種無法勝任、達不到要求的可怕感覺。人們說演員們是自負的,這不正確。他們對自己本身並不自負;他們自戀,沒錯,但是他們時時刻刻都需要別人的肯定。他們必須不斷受到肯定。去問問傑森.拉帝,他也會這麼說的。你必須使他們覺得他們能夠做到,向他們保證他們能夠做到,一遍又一遍地鼓勵他們,直到獲得你想要的效果。但是他們總是懷疑自己,而且這讓他們──用一個普通人的外行說法就是,緊張。該死的緊張!總是神經緊張。而且他們緊張得越厲害,工作表現就越好。」

  「這很有意思,」蓋達克說。

  「非常有意思。」他頓了一下,補充說,「儘管我不明白為什麼您……」

  「我在試圖讓您理解瑪力娜.葛雷,」默理斯.吉奎說,「毫無疑問,您看過她演的電影。」

  「她是個出色的女演員,」戴蒙說,「很出色。她具有個性,美貌,還有同情心。」

  「是的,」吉奎說,「她具備所有這些特質,而且她不得不拼命工作,以繼續製造她所產生的影響。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神經近乎崩潰,實際上她的身體也不強健。她的情緒喜怒無常,容易激動,總是在絕望和狂喜之間來回搖擺不定。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生性如此。她這一生遭受過許多痛苦,大部份的痛苦是她自找的,但有一些不是。她的婚姻沒有一次是幸福的,除了,我認為,最後這次。她現在嫁給了一個深愛她多年的男人。她在這愛情中得到了庇護,享受了幸福。至少,目前她很幸福,但不曉得這一切會持續多久。她的問題是,她一方面認為她這一生終於得以每件事都像童話故事般實現,一切順利,再也不會遇見不幸,另一方面又認為她潦倒一生,是個生活被毀了的女人,是個從未嚐過愛和幸福的滋味、今後也永遠不能得嚐的女人。」

  他一本正經地補充道:

  「如果她能夠不在這兩者之間徘徊,對她來說就會趨於美滿;但同時世界上就會失去一個好演員。」

  他頓了一會兒,戴蒙.蓋達克一語未發。他很納悶默理斯.吉奎為什麼說這番話。

  為什麼要如此仔細詳盡地分析瑪力娜.葛雷?吉奎看著他,似乎在鼓勵戴蒙問一個特殊的問題。戴蒙非常想知道他應該問什麼。最後,他慢慢地說出來,口氣很小心:

  「這兒發生的慘劇讓她心煩意亂了?」

  「是的,」吉奎說,「她是心煩意亂。」

  「這種情況不太正常?」

  「那得看情況而定。」吉奎醫生說。

  「取決於什麼情況?」

  「取決於她這麼心煩意亂的原因。」

  「我猜想,」戴蒙小心翼翼地說,「一個突發的死亡事件在盛會中發生,是很讓人震驚。」

  對面那張臉上沒什麼反應。

  「或者,」他說,「是某件更重要的事情?」

  「當然,」吉奎醫生說,「你猜不到人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不管你和他們有多熟,你依然料不準。他們總是令你吃驚。瑪力娜也許一下就克服過去了。她是個心腸很軟的女人。她會說:『噢,可憐的女人,多麼悲慘。怎麼會發生這件事。』她可能會很同情但並不真正關心,畢竟,在電影界的派對上偶爾也會發生死亡事件。或者,如果沒什麼有趣的事發生,她也許會選擇──提醒你,是不知不覺地選擇──誇張自己對這件事的感覺。她也許會決定大吵大鬧。當然,或者是某種很不一樣的原因吧。」

  戴蒙下決心不畏艱難,繼續追根究柢。

  「我希望,」他說,「您告訴我您真正的想法好嗎?」

  「我不知道,」吉奎醫生說,「我不能肯定。」他頓了一下然後說:「這是有行規的,您知道。牽涉到醫生與病人之間的誠信問題。」

  「她跟您說了什麼?」

  「我想我不能跟您說那麼多。」

  「瑪力娜.葛雷認識這個叫希瑟.貝德克的女人嗎?她以前見過她嗎?」

  「我想她根本不認識她,」吉奎醫生說,「沒有,問題不在這兒。我可以告訴您,這件事跟希瑟.貝德克無關。」

  戴蒙說:

  「這個叫卡默的東西,瑪力娜.葛雷自己曾經服用過嗎?」

  「根本是靠它過活,這不用說,」吉奎醫生說,「這兒的每個人都這樣。」

  他補充說:

  「艾拉.齊琳思服用它,赫立.普雷斯服用它,有一半的人都服用它,現在這是流行。這些藥物都是一樣的。人們厭倦了一種就去試新出品的另一種,而且他們認為它很棒,效果獨特。」

  「那麼它效果真的那麼獨特嗎?」

  「呃,」吉奎說,「它有一些作用,有一定的效果。它可以令你鎮靜下來,或者使你充滿活力,讓你感到你能夠做到一些事情,否則你可能以為你做不到。我盡量不開這種藥,但是適量服用是沒有危險的。它幫助那些無法自助的人。」

  「希望我能明白您試圖告訴我什麼。」戴蒙.蓋達克說。

  「我試圖決定我的職責所在,」吉奎說,「有兩種職責。一種是一個醫生對他病人的責任。病人跟他說的秘密,必須保密。可是還有另一種觀點。你預料到病人有危險,你必須採取行動去避免這種危險。」

  他停下來。蓋達克看著他,等著。

  「好了,」吉奎說,「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必須要求您,蓋達克探長,關於我下面要告訴您的事情,請你保密。當然不是指對您的同事,但是要考慮到外界,尤其是這棟屋子裏的人,您同意嗎?」

  「我不能保證,」蓋達克說,「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狀況。大致而言,好,我同意。也就是說,我想您提供給我的任何消息,我都應該保留在我自己和我同事之間。」

  「好,聽著,」吉奎說,「這可能不代表什麼,女人在瑪力娜.葛雷這樣神經緊張的狀態下,什麼事都說得出來。我待會兒要告訴您的,就是一些她跟我說過的話。也許裏面本沒什麼重要的。」

  「她說了什麼?」蓋達克問。

  「事情發生後,她崩潰了。她把我叫去。我給她服了鎮靜劑。我在她旁邊待著,握住她的手,告訴她冷靜下來,告訴她不會有什麼事的。然後,就在她快要失去知覺之前,她說:『這是衝著我來的,醫生。』」

  蓋達克瞪大了眼睛。

  「她是那麼說的嗎?後來,第二天呢?」

  「她再也沒提過了。有一次我提起來,她刻意迴避。她說:『噢,您一定是弄錯了。我保證我從沒說過那樣的話。我想我當時是吃多了藥,糊塗了。』」

  「可是您認為她是認真的?」

  「她是認真的,沒錯,」吉奎說,「這並不是說,事實就是這樣,」他警告道,

  「有人是想毒死她還是想毒死希瑟.貝德克,我不知道。對於這一點,可能您比我更清楚。我要說的只是,瑪力娜.葛雷確實認為並且相信那藥是衝著她下的。」

  蓋達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

  「謝謝您,吉奎醫生。很感激您告訴我這些事情,我了解您的動機。如果瑪力娜.葛雷對您說的事確有事實根據,那麼這就意味著她仍然有危險?」

  「這是重點,」吉奎說,「是整個事情的重點。」

  「您知道有什麼理由可以支持這個說法嗎?」

  「不,我不知道。」

  「不曉得她……為什麼這麼想嗎?」

  「不曉得。」

  「謝謝您。」蓋達克站起身。「我只剩一個問題,醫生。您知不知道,她是否也對她丈夫說了同樣的事?」

  吉奎緩緩地搖頭。

  「沒有,」他說,「我很肯定,她沒告訴她丈夫。」

  他與戴蒙對視了一會兒,然後他稍微點了一下頭說:

  「您不需要我了吧?好了,我要回去看一看我的病人。一有可能,您就可以去跟她談話。」

  他離開了房間,蓋達克留在那兒,噘起嘴,輕輕地吹起了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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