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遺失的功德

　　朱高興，刀劍齋老闆，今天喜氣洋洋的，特別高興。

　　送走李杭之，他很快聯繫了拍賣行，雙方議價後，他採取了保底的方式，以每塊兩萬的價格賣出去，拍賣行能炒多少都歸他們，但這樣也賺得要命了。別看各種盜墓小說裡隨便一個帝王墓就出土幾億幾十億陪葬品，現實裡哪有這種好事？首先王陵已經被保護，其次這種大買賣，一般要出境才好處理，根本輪不到他這種小老闆。所以短短一天就賺五萬多，別提他有多美了。

　　朱高興晚上睡覺都睡得特別香，夢到李杭之這頭小肥牛不停地來給他送錢，他坐在錢堆裡，看著天空下著的錢雨，笑得渾身肥肉發顫。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吧！」朱高興仰天長嘯。

　　一陣陰風吹過，夢裡的錢雨果然更大了，而且還變成一個個金燦燦的元寶，紛紛砸到他身上。有點兒疼，但他甘之若飴！

　　元寶越下越多，逐漸漫過朱高興的腿、身體、脖子，依然沒有停下，直到漫過他半張臉，他整個人都被埋了進去。

　　朱高興也從興奮，逐漸轉為恐懼，大聲道：「夠了夠了！這麼多夠了！」

　　好幾個陰測測的聲音想起來：「怎麼夠呢，朱老闆，這才三千五百隻金元寶，至少得下六萬隻……」

　　「不！！！」

　　朱高興大叫，拚命撥開元寶，卻發現元寶正在快速融化，變成了溫度極高的黃金溶液。他感覺自己快要被烤熟了！

　　眼前赫然出現幾個形貌恐怖、渾身流血、缺胳膊少腿的鬼魂。

　　「桀桀桀桀桀……他快要被燙死了……」

　　「誰讓他敢動我們的人呢？」

　　「死了活該……六萬隻元寶，一隻不能少，砸死他！」

　　朱老闆恐慌之中，大概聽懂了自己是得罪誰了：「住手！各位老爺，小弟知錯了小弟知錯了！求手下留情！」

　　「桀桀桀桀桀，真知錯了？」

　　「小弟愚、愚鈍，請告知小弟，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

　　「看來還不知道，砸死他！」

　　朱高興：「！！！」

　　隨著一聲令下，無數元寶從天而降，狠狠砸在朱高興頭上，砸得他頭破血流，意識卻無比清醒。

　　等折磨他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時候，六萬隻元寶的懲罰才停下來。

　　為首的一隻鬼冷冷道：「朱高興，你白日是否遇到一個姓李的年輕人，他賣給你三塊元寶，你卻只給他三千五百，剩下的自己吞了？」

　　朱高興一聽，霎時明白過來：「這、這錢貨兩清……」

　　「哼！去你的錢貨兩清！李老闆的錢你也敢昧！你知道那元寶是誰的嗎？陰差大人賞給李老闆的！我告訴你，李老闆是我們罩的人！識相的話，明天一早須得悉數奉還！少一個字兒我們還來！」

　　朱高興被吼得從床上一跳而起，終於醒來，剛以為自己只是做噩夢時，突然看到，床邊正站著夢裡見到的鬼魂……

　　他嚇得跪地求饒，保證一定歸還，那些鬼才幽幽離去，伴隨著肆虐的陰風。

　　朱高興一夜未眠，第二天醒來看到鏡中的自己印堂發黑，明顯是陰物盯上的症狀，頓時嚇得哪裡敢耽擱，連忙聯繫了李杭之，讓他趕緊過來取錢。

　　李杭之還在伺候劍呢，聽到他的話，還不解地問：「我們不是錢貨兩清了嗎？你已經付三千五百給我了。」

　　「沒、沒清、昨天是我判斷失誤，其實、其實能賣很多錢的，你馬上過來，我把剩下的補給你！」

　　「我今天可能沒空……」他要去看望之前某隻鬼拜託他照顧的流浪貓。

　　「不行，一定要馬上過來！錢都給你準備好了！求你了！」

　　李杭之：「……」

　　稀罕，頭一次看到有人送錢送得如此迫不及待。

　　「好吧，我先去你那拿錢。」

　　朱高興等得度秒如年，總算等到了李杭之的身影。

　　見朱老闆臉色難看，掛著倆大大的黑眼圈，李杭之便客氣問候一句是不是沒睡好，朱高興還以為他是故意的，那叫一肚子窩火委屈。

　　「我老實說了，這次一共賣了六萬，咱八二分，你八我二，給你四萬八，你大人有大量別計較了哈。」朱高興把厚厚一遝錢遞了過去。

　　「八、八二分？」李杭之又驚又喜，「老闆您真是厚道，其實你不告訴我我也不知道，您真真好人吶！」

　　被誇的朱高興一點都不高興，心在汩汩滴血。八二分，那都是高級會員待遇，偏偏要給這乳臭未乾的小子……可他沒辦法，誰讓這小子地下有人？

　　惹不起惹不起。

　　李杭之大致數數錢，跟朱高興寒暄幾句，笑得露出可愛的小虎牙，「老闆，下次有貨我一定還找你，我今天有事，先走了哈。」

　　朱高興欲哭無淚，我情願您老別再來了QAQ！

　　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誰知道晚上時，那幾隻鬼再次入夢，繼續用大元寶砸他。

　　朱老闆鬼哭狼嚎道：「我、我都按照吩咐把錢給他了啊！」

　　「嘁！你只給了八成，剩下的妄想自己吞？也不看看是誰的陪葬品，那是陰差大人的賞賜，你個黑心商人配不上，明天不還回去，小心有命賺沒命花！」

　　「這次也就是我們這些小嘍囉來找你麻煩，要是惹怒陰差大人，你吃不了兜著走！」

　　「以後對我們李老闆客氣點！」

　　朱老闆嚇得屁滾尿流，連連求饒才被放過。

　　陰風消散，他不得不再次聯繫李杭之，隨便找了藉口，把剩下的全部給了他。

　　第二次拿到錢的李杭之更加困惑，還能明顯感覺到朱高興身上有陰氣，便猜想是不是遇上靈異事件，好心地問了幾句。

　　朱高興頓時跟小孩見到親娘一樣，對著他嚎啕大哭，求他放過自己。

　　李杭之才從他顛三倒四的話中知道有幾隻鬼在夢裡威脅他的原委，頓時哭笑不得：「朱老闆真是對不起，他們太胡鬧了，這樣吧，這二成你還是拿著，我不能全都要。」

　　「別別別別給我！」朱高興撕心裂肺地拒絕。那三枚元寶「據說是陰差的賞賜」，他可不敢貪。

　　最後倆人達成商議，以後只有普通的陪葬品才進行交易，八二分成，其他雜七雜八的絕對不收了。

　　•

　　地府。

　　鬼C：「咱是不是有點兇殘？」

　　鬼A：「他黑心錢賺得夠多了，讓他長點記性也好。」

　　鬼B：「哇！老闆又燒東西給咱了！還有小紙條呢，老闆的字真好看啊。」

　　鬼AC：「寫的啥？」

　　鬼B：「『謝謝你們，但還請手下留情，不要再胡鬧啦』……呵呵，老闆就是心軟。」

　　「哇塞！有最新款的蘋果X，我生前都用不起呢！」

　　「沒想到做鬼比做人還逍遙，哈哈哈哈~~」

　　「就是就是！」

　　……

　　李杭之為表示感激，給鬼魂們燒了兩萬塊錢的東西，一下子成為那家道觀的高級VIP成員。

　　他應鬼所托，每日都去生態菜市口看望那隻懷孕的母貓。

　　母貓髒兮兮的，營養不良，好像很忌憚他，總是不願意靠近。李杭之猜想著是不是因為自己身上也帶著陰氣的緣故，每次只遠遠扔下食物就走，不敢摸摸抱抱。

　　幾天後的某個早上，他一醒來便感覺有什麼不太對，左眼皮一直跳，按時來到菜市口投喂時，發現老地方多了一窩小貓咪，那母貓不知何時竟然產下七隻小貓。

　　可惜一檢查才發現只存活五隻，連大貓也死了，小貓瑟縮在一起，可憐巴巴的叫著。

　　這下可把李杭之急壞了，他再沒常識也知道剛生下來的小貓非常難養活，像他這樣0經驗的新手，很容易就把貓咪養死。無奈之下，只能緊急求助本地寵物網站。

　　很快，一個名叫「風之穀寵物收容站」的新興機構接手了這件事。

　　風之穀總部在B市，但負責人顯然是真心要幹實事的，僅僅兩個小時，就有一個叫沈鈺的男人聯繫了李杭之，告訴他已經幫忙找到合格的本地領養人，讓他守在貓咪身邊，直到人家來帶走。

　　李杭之點頭答應，等得心急如焚，不時用手掌給它們取暖，幸好領養人很快到達，還帶著奶粉、保溫籠子。

　　兩個人先緊急給小貓咪喂了奶，終於勉強讓它們恢復精力。

　　李杭之動作很笨拙，很小心，在餵奶的時候，明顯感到陰風陣陣，他眯起眼，看到一團影子就守在小貓咪身旁。

　　臨分別前，李杭之掏出一萬塊錢遞給收養人，「多謝你領養它們，這些是我的心意，你拿去吧，給它們買點貓糧。」

　　那人奇怪道：「你怎麼不考慮自己帶回去呢？」

　　李杭之苦笑，他也想養，可日月客棧到底是陰陽氣息紛亂的地方，貓咪天生又敏感，他擔心會影響它們，尤其還是體弱的小奶貓。

　　倆人握手道別，李杭之轉身離開的時候，還能感覺到自己身後伴隨著一陣若有似無的陰風。

　　他停住腳步，還以為是又有哪隻鬼盯上自己了。突然間腳尖一冰，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他的腳踝。

　　李杭之若有所悟，蹲下身子，輕輕摸了摸那團的毛茸茸的空氣，只覺那處地方明顯比較冰涼。

　　「去吧，你的小貓我會定時去看望的。」李杭之對著空氣道。

　　一聲只有他能聽到的貓叫聲傳入耳中，有不捨，有感激，但更多的是安心。貓靈又蹭他一下，才轉身離開。若李杭之能打開天眼，便能看到它的身邊還跟著兩隻小小的貓靈。

　　冥冥中有幾絲金光彙集到李杭之身上，縈繞片刻，卻又一如既往消失不見。

　　此時的易忒島，正好在翻查著他的功德簿，眼睜睜看到幾絲金光出現又被抹去。

　　「這個人類居然還真的無法存放任何功德？！」少年鬼差十分不解，「他的命盤也太奇怪了！」

　　「你仔細看看，他有前世記錄嗎？該不會是什麼大佬轉世吧？」

　　「不可能，他前世記錄完整的很，而且每一世命格都特別好，無病無災，有時候還大富大貴。」

　　「那就對了，功德是用來幹嘛？不就是想投好胎嘛，他雖然不能吸收，但命運沒有虧待他。」

　　易忒島想想很有道理，索性不再糾結，反正他這種許可權的小鬼差，也查不到什麼了。

　　「小易，你說的那個客棧服務環境怎麼樣？」

　　「還可以，服務特別人性化！老闆會帶你吃雞！」

　　「給個聯繫方式唄，我有隊姐妹淘，最近想到人間旅遊，她們本來打算要預定幾家大型中轉酒店，奈何全部被拒，現在正氣著呢。」

　　「全部被拒？什麼理由啊？有犯罪記錄？」

　　「不是，她們就……」

　　同事附到小鬼差耳邊悄聲幾句，頗為不好意思。

　　易忒島聽完如臨大敵：「不行，絕對不給聯繫方式，我不能坑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