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徐長風

　　在長風觀住了一晚。在觀主的旁敲側擊下，李杭之看他也不是普通常人，就告知自己開了間日月客棧。

　　「……連通三界六道？」觀主喃喃道，「有趣。」

　　「也挺累的，要打掃太多房間。」

　　觀主：「我這裡有掃地符、拖地符、擦窗符。」

　　李杭之眼睛一亮：「價格多少？」

　　「兩千一張。」長風觀所有加持符法的東西都特別貴。

　　「……算了，我還是請鐘點工來的划算。」李杭之也就說說而已，就日月客棧的德性，真請外人來估計會被「走進科學」欄目組盯上。

　　觀主：「既然如此，我便不妨直說了，我也養有小鬼一隻，最近它魂體狀態不好，可否去你那裡養身？」說完，他轉了轉自己左手上的玉扳指，玉石微微發光，竄起一縷幽魂。那幽魂果真很虛弱，都無法成型，只模模糊糊看出體型比較高大。它籠罩在觀主後背，呈保護狀。

　　這都能拉到新生意？

　　李杭之連連點頭：「可以，不過我們收費比較那什麼……」

　　他把收費機制解釋清楚，觀主深深皺起眉：「收靈氣……我家小鬼虛弱，我可否替他付賬，人氣收嗎？」

　　李杭之老實道：「沒收過，你可以試試。」

　　那幽魂閃了閃，沙啞道：「主人，不要了。」

　　觀主把它收回去，點頭道：「沒關係，你一定會好起來。明天我們試試。」

　　李杭之好奇地問：「這是你養的鬼，用來幫你做事的嗎？」

　　觀主高深莫測地一嘆，不置可否。李杭之便識趣地不再問了。

　　於是第二天，觀主跟他一道回了日月客棧。幸得他相隨，剛產下的那隻鬼嬰比較嬌弱，懼怕陽光，多虧觀主一路護法，終於平安回到。

　　清涼的日月客棧讓鬼嬰十分舒適，比人類娃娃生命力頑強的小鬼嬰立即撒開丫子從鬼媽媽懷裡爬開。

　　青奎劍感知到動靜，便從供奉桌咻地飛出來，用力地敲了一下李杭之：「嗡~~~！」

　　呵，夜不歸宿就算了，還帶了一個不三不四的道士？

　　不過，這道士的氣息……

　　「哈，先別鬧先別鬧，」李杭之被它撞得有點疼，「我們又有客人啦！觀主，你先隨我check-in。」

　　觀主眯起眼打量青奎劍：「施主，你的劍煞氣很重。」

　　至陰至陽，他都不太敢靠近，這人類是怎麼做到跟它貼一起的？

　　李杭之安撫著手上的青奎劍，笑道：「沒關係，它很乖，不亂砍人。」

　　觀主進入日月客棧後，明顯感到手扳指一動，他隱隱約約聽到自家鬼魂發出滿足的長吁，似乎也非常喜歡這裡。

　　「先交押金，如果客棧同意你付款的話，你們才能入住。」李杭之打開登記頁。

　　一口鬼氣約等於600ml鮮血，不知這觀主被吸掉等價的生命力後會不會失血過多？或者他是修道之人，可以用修為替代？

　　觀主遵照指使，把自己的手按在《日月客棧說明手冊》的掃瞄頁，只覺一股霸道的吸力，把他的靈氣自內而外猛地從掌心中抽離。

　　客戶頁面上正在徐徐更新資訊：

　　【客戶017：徐長風

　　種族：？？？

　　……】

　　還沒更新完，青奎劍渾身一顫，進而發出充滿敵意的嗡鳴，並在下一秒突然出鞘，亮出銀亮冰冷的刃身，直指觀主。

　　它突然發難，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徐長風敏捷地向後一避，不解地問：「為何攻擊我？」

　　李杭之反應過來，一把拉住青奎劍劍柄：「青奎大人，你幹嘛啊？他又不是厲鬼。」

　　青奎冷冷的，雖然不再攻擊，但依舊直指徐長風，冷冽的陰煞氣息撲向這位仙風道骨的道長，而後，它緩緩移動，直指門口：「嗡。」

　　——滾。

　　日月客棧的客戶資訊頁上，還沒更新完整的徐長風資料瞬間被抹去。

　　如此種種，李杭之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但也從青奎充滿敵意的態度猜測出，它和日月客棧都不歡迎這名客人。

　　「徐道長……」李杭之斟酌道，「你們無法入住日月客棧，抱歉。」

　　徐長風眉頭一緊，鍥而不捨地問：「為何？」

　　「唔，我不知道，客棧有它自己的判斷，我雖然是接管人，但許可權有限。」

　　玉扳指在指尖微微發熱。徐長風臉色不太好，來來回回地看著它又看看劍，似乎挺不甘心。但半晌後，他自己放棄了，長嘆：「好吧，看來我跟這家客棧沒有緣分，打擾了。」

　　李杭之鬆一口氣：「道長真是豁達。」他還擔心要打一架呢。

　　李杭之恭恭敬敬送他出門，他走出一段距離後，還回頭看了看，自言自語道：「它為何不歡迎我？」

　　一抹幽幽的沙啞聲音回應他：「也許是我的緣故……」

　　「不是你的錯，走吧，我會想其他辦法。」

　　客棧內。

　　李杭之還在納悶，「青奎，你怎麼趕人走呢？難道他是邪修嗎？」

　　「嗡。」

　　——懶得說。

　　在一旁圍觀的女鬼媽媽，其中一隻小小聲道：「不是，那道長可是正統道士，我都看到他功德厚重加身了，分明是要升仙的節奏。」

　　蘇醫生也道：「對，他是個有仙緣的人。但那戒指裡的魂似乎有問題，有屍氣，不是合法鬼民。」

　　也許日月客棧不願接受外面的野路子，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趕走仙風道骨的徐觀主。

　　「所以我是跟未來的神仙擦肩而過了？」李杭之懊惱道，「那我應該趕緊抱抱大腿才對。」

　　「嗡！」青奎劍猛戳一下，打斷他的懊惱。

　　有本座在，還用得著抱那個菜雞的大腿？

　　它一個能打十個好嗎？

　　李杭之以為它餓了，趕緊回手就是一記溫柔地撫摸，「知道啦，馬上備餐。」

　　青奎：「……」

　　算了，還記得伺候本座，不計較了。

　　•

　　女鬼回歸，狀態比起剛入住時大不如。她們精力不比易忒島，修為很弱，在外面旅遊這麼久，還是有些水土不服，不得不決定續住兩天，把精力養回來，否則黃泉路難行她們撐不住。

　　對於李杭之照顧自己的小鬼娃、又幫忙搭救姐妹，鬼媽媽十分感激，這兩天乾脆攬下所有的活，幫李杭之把房間都打掃了，壞掉的牆皮也按了回去。

　　兩天後的子時，這隊不太省心的親子旅遊團終於決定退房了。

　　「老闆這幾日辛苦啦！」大舌頭女清晰無比地道謝，經過上回一嚇，她說話都利索了，簡直因禍得福。

　　李杭之回想自己被鬼娃折騰得不眠不休的兩日，也不客氣地承下感激：「確實辛苦，你們得好好管教管教，這也是遇到我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若遇到其他脾氣暴的、法力高強的，肯定出事。」

　　換句話來說就是，小時候不管教，長大六界替她們管教。

　　女鬼們慚愧點頭。

　　她們每人都拿出自己剩餘的陪葬品，當做小費贈與李杭之。不過她們死的時候年份已經比較接近現代，也都是普通人家出身，陪葬品已經不如從前那樣隆重，多數是細的銀鐲子，或者是梳子之類，不值錢，意義大於價值。

　　李杭之看出她們有幾分不捨，心想或許是生前心愛之物，就拒絕了贈與。

　　「小費就不用給了，若你們真覺得過意不去，到陰間多多宣傳我們日月客棧吧！」

　　日月客棧生意始終不太好，不如讓她們幫忙擴散影響力。

　　女鬼們自然答應：「沒問題，到時候老闆燒幾百張宣傳冊到我們手上，我們給您發傳單！」

　　「沒錯沒錯，宣傳單要有老闆的帥照，保證客似雲來。」

　　李杭之靦腆道：「這不是王婆賣瓜麼。」

　　「長這麼帥不出來賣天理何容！」

　　「……」

　　臨別前，宣傳方案討論得七七八八了，女鬼們排好隊準備上陰路。那隻六歲的小鬼娃扭扭捏捏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下襬：「老闆哥哥。」

　　李杭之有些頭疼，以為她又想作妖，誰知她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他，羞澀道：「我沒有金銀首飾做小費，不過這個是我們陰間的特產，送給你哦~」

　　李杭之還來不及拒絕，她就把瓶子塞到他手裡，揮揮手，轉身離去。

　　瓶子是普通的玻璃瓶，裡頭盛著血黃色的液體，涼涼的。

　　「什麼玩意兒？」

　　他把這圖片發給易忒島。

　　【阿易：誒喲，這是蒸餾過的忘川水】

　　忘川水？那還真是不折不扣的特產。

　　【李子：有什麼用嗎】

　　【阿易：有啊，我們鬼族喝了提神抗疲勞，激發正能量】

　　也就是說，它其實是一瓶功能飲料……

　　【李子：保質期呢？】

　　【阿易：無限期】

　　李杭之笑了，深謀遠慮地想到自己上黃泉路那天，可以路上補充體能什麼的。

　　果斷珍藏起來。

　　不久，日月客棧收到了旅遊團的打分資訊，女鬼們很厚道地給了五分好評。

　　李杭之翻開說明手冊，看完評價，又隨手翻看客棧資訊。

　　【日月客棧（二級）

　　……

　　歷史客人：18

　　當前客人：1

　　好評率：100%

　　當前鬼氣值：960

　　……】

　　神秘客人依舊沒出現。

　　青奎劍頁面則多了一個修復進度，顯示為70%，算算時間，基本上滿一個月的時候，進度可以達到100%。

　　李杭之又往下翻，然後看到一頁新紙。

　　【員工01：李杭之

　　員工02：招聘中……】

　　員工招聘？？！！他怎麼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