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去玩

　　魁青其實壓根沒聽懂什麼是兵馬俑將軍， 但不妨礙他聽出了李杭之那毫無掩飾的奚落，頓時氣急敗壞道：「本座一直就是這樣的形象， 六界誰人敢對本座不敬？！」

　　李杭之， 「……當然不會不敬，就是可能有點誤會。」

　　魁青眯起眼，「誤會什麼？」

　　李杭之， 「可能會覺得您是在搞街頭行為藝術。」cos兵馬俑什麼的。

　　魁青：？？？街頭藝術又是什麼？

　　魁青哼道：「那又怎樣？」

　　李杭之拿出手機，湊過去舉高高， 啪嚓自拍了一張，「就像這樣， 您可能會被大夥集體圍觀合照什麼的，說不定他們覺得你cos得不錯，會打賞幾個鋼鏰。」

　　那不是把它當成譁眾取寵的乞丐了嗎！

　　魁青氣得掉粉。

　　「不氣不氣， 這一屆人類就是這麼有眼不識泰山，大人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我們換一身衣服， 我帶您出去玩。」李杭之好脾氣地順著他擼。

　　魁青半信半疑、半推半就地隨著他回房間裡， 然後刷地把鎧甲變沒了。

　　那一瞬間， 呈現在李杭之面前的就是一尊高大修長的裸.男石膏像，魁青的人形穿衣顯瘦脫衣有肌肉， 還有人魚線八塊腹肌大長腿， 形體比例比那尊有名的大衛像更完美，而且唧唧還很大！

　　李杭之的視線不經意地停在某部位，有些瞠目結舌， 這，這麼大啊……

　　魁青：「你看什麼？」

　　李杭之移開目光：「沒，沒看啥。我給你找衣服，不過我的稍微有點小。」

　　李杭之身材也不差的，有一米八，但魁青比他還高一截，找出來的哪怕是最大號衣服，在魁青身上依然有點小。

　　「要不您自己再幻化出一套差不多款式的衣服？」

　　魁青發出意義不明的嗤笑，這種衣服不符合他審美，表示懶得浪費法力。

　　「這些麵粉，能不能再控制一下？」李杭之又小心翼翼地道，「掉的太多了。」

　　魁青咬牙切齒：「這是封印碎片！本座要是能控制早就控制了！」

　　好吧，那就只能加個外套，把皮膚儘可能藏好，然後給他戴墨鏡，把綠色眸子也遮住。

　　把魁青包的嚴嚴實實後，李杭之帶著兩個非人類出門。

　　當走到日月客棧某個範圍時，隨著魁青一腳踏出，冥冥中踩碎了某些搖搖欲墜的光環殘骸，最後一絲束縛他行動的封印大陣徹底報廢。

　　崔銘停了下來，「咦，好像有什麼弦動聲……」

　　魁青又是一腳，把那些尋常人無法看到的殘骸踩個粉碎，面無表情道：「少廢話。」

　　碎了又如何？反正他也不怕那些參與封印的人來找麻煩。

　　李杭之是個普通人類，當然不明白他們說什麼。考慮到崔銘只是打算體驗人間生活，便把今天的行程定得特別接地氣。

　　「我們去一趟xx百貨怎麼樣？給你們一人買幾套新衣服。」

　　「好啊好啊！」

　　魁青不置可否，墨鏡下的眼睛卻偷偷散發出期待的光。

　　逐漸遠離日月客棧一段路程後，幾絲金色的微弱的煙追上來，也沒敢追太近，就遠遠跟隨著。

　　魁青察覺到那些煩人的小蟲子，神色一寒，轉身一揮手，擲出一道淩厲的劍氣，準確無誤地將那些微弱的小光團擊碎。

　　李杭之，「哥，你幹嘛？」

　　魁青冷冷看著身後，那些四分五裂的小光團四處逃竄，但他知道這些東西沒有實體，過一會肯定還會聚攏起來。

　　「有蟲子。」魁青冷哼。

　　「蟲子？」李杭之狐疑道，「蚊子還是毛毛蟲？」

　　「……」沒法溝通。

　　「走吧，我帶你們體驗一次人間的公車。」

　　灃都的公交並不擠，不過這是表面上的，他們上車後，才發現這公交上有很多鬼乘客。

　　本來李杭之是看不清它們的，崔銘很貼心地給他開啟陰陽眼，「讓老闆看看奇觀。」

　　只見公車上，密密麻麻擠著三十多隻鬼。

　　他們屬於地縛靈一類的陰物，執念較強，逃過鬼差的追捕，時間一長就成滯留人間的黑戶。見到這三人其中有兩個是鬼魂的剋星時，嚇得幾乎要飛出去，可是又逃不了，最後瑟瑟發抖著全擠在最後兩排，一隻看起來垂垂老矣地鬼鼓起勇氣，飄過來對他們說：「各、各位大人請坐愛心專坐……」

　　李杭之很不忍心，人家都是老年人了，還得給他們讓座？

　　誰知崔銘和魁青堂而皇之地坐上去。

　　李杭之不忍直視這兩個沒有素質的非人類了：「你們也太不像話了，難道沒有聽過尊老愛幼嗎？」

　　崔銘，「沒錯啊，所以他們才讓我們坐的。他們才成鬼幾年十幾年，本官都七百多歲了，難道不比他們老？」

　　「……」種族文化差距太大太大了。

　　下了車，步行幾百米就到達本地最大的商業圈。

　　這裡聚集著灃都大量的年輕人，陽氣衝天，饒是崔銘也覺得全身燥熱，看到街上辣妹穿著的熱褲時，他面紅耳赤道：「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虧老闆還說人類好好穿衣服，我看人類吃棗藥丸。」

　　李杭之噴笑：「別用那種批判的老父親眼神看人家小姑娘。走吧，先帶你們買衣服。」

　　他前段時間收入不少小費，還是有點閒錢的，就帶他們去了男裝品牌店。

　　魁青身材太好，實打實一米九二的海拔，雖然膚色是白得怪異了點，進店裡還戴著墨鏡不肯摘下，店員們還是齊刷刷地看過來，用眼神比劃他穿上她們家衣服後的樣子。

　　李杭之選了幾套休閒款的西裝讓他去換。

　　魁青低頭對他說：「那幾個母的人類一直在看本座！」

　　「什麼母的人類，那叫女孩子，去換衣服吧，別管她們的眼光，她們這是覺得你很帥。」

　　魁青將信將疑，但在李杭之鼓勵的眼神下，還是去換了衣服。

　　幸好休閒西裝穿起來很方便，要是複雜點，恐怕他都要李杭之進去幫他扣鈕子。

　　第一套西裝是灰色亞麻布的，布料柔軟舒服，在魁青模特般身材的襯托下，竟然穿出了挺括的質感。那寬肩長腿，走出來時，店員們臉都紅了。

　　「哇，這位客人的身材好棒哦，像模特章亮！」

　　「多試幾件多試幾件！」

　　李杭之也看得有些發直，他從來不知道魁青脫下鎧甲，穿西裝的模樣那麼好看。

　　於是有那麼點裝扮娃娃的心思，催促他去換衣服。

　　魁青又低聲道：「那幾隻母的又在看本座！不換了。」

　　李杭之看他耳根似乎有點發紅，懷疑他是被看得害羞了。

　　「好吧，你不換，我去試試。」

　　他也很久沒買衣服了。

　　魁青非讓他試自己剛才穿過的款式，李杭之就拿了小一號的尺寸。從試衣間走出來時，雖然沒有魁青高大，但也是一米八二的高挑身材，看著同樣賞心悅目。

　　魁青一聲不吭，面色有些難僵硬。

　　李杭之摸摸鼻子，「不好看？」

　　魁青沒說話，過了一會，他恨恨道，「那些母的人類在看你！煞氣很重！」

　　李杭之轉過臉去，發現人家女店員根本沒有什麼煞氣，反倒是一副集體被電暈的花痴狀，便知魁青這是信口雌黃，不知哪根筋又搭錯了。

　　「乖，別對人家那麼大惡意。」

　　李杭之自己不打算多買，但很有點給他裝扮的心思。考慮到他渾身上下散發的冷硬氣場，特地給他挑了幾件款式柔軟點的休閒西裝，不過都沒用，哪怕是粉紅色穿上去，他仍舊一副非禮勿視、生人近的樣子。

　　崔銘長得比較嬌小，店員居然給他拿了童裝，把他鬱悶壞了。

　　從衣服店出來，崔銘又說想吃人間的小吃。

　　李杭之就把他們帶往商業小吃街。魁青一眼就看到了茶葉蛋，冷笑著命令他去買。

　　嘗到茶葉蛋的滋味，魁青認真地對李杭之說：「沒有你做的好吃。」

　　李杭之悶笑，給他買了鹹鴨蛋和皮蛋。

　　吃鹹鴨蛋第一口，魁青就吐了，「這麼鹹？本座會生銹的！」

　　李杭之：「噗——那你試試皮蛋。」

　　皮蛋幽綠的顏色還跟青奎劍挺像的，所以魁青對它報以大希望，誰知第一口吃得他懷疑劍生！那噁心的感覺不亞於當初吃到榴槤！

　　崔銘卻很喜歡，只要看到黑乎乎的小吃他都要嘗試一下。皮蛋、臭豆腐、糯米血腸這些，他吃得不亦樂乎，還用判官筆在功德簿化作的筆記本上做下記錄，請求李杭之以後有機會給他燒點到外太空，好讓他在漫漫勾魂路解解饞。

　　後來李杭之又帶他們去了咖啡店，」這種屬於西洋文化，帶你們感受一下。」

　　他給他們點了咖啡和小蛋糕，結果喝下咖啡的魁青立即不對勁起來。

　　「……這，這什麼東西？」魁青一副中毒的模樣，死死瞪著那杯咖啡。

　　李杭之也發現他不對，「你還好嗎？」

　　「這液體……煞氣很大！」魁青有點扭曲。

　　「胡說什麼呢，這是普通的人類食物，可哥豆磨粉製成的。」

　　然而魁青臉色越來越難看，臉上的粉開始嘩啦啦漲漲掉掉，渾身的陰煞氣息也在瘋狂地擴散。

　　咖啡廳裡的人嘀咕道：「空調怎麼突然間開大了？好冷啊！」

　　李杭之趕緊翻出一件衣服出來，蓋在魁青誇張掉粉的腦袋上，「控制一點，你不舒服的話我們現在回去。」

　　誰知衣服剛劈頭蓋臉，魁青就壓抑地低吼一聲，「控制不住了。」

　　說著，整個咖啡廳的電線突然全部破裂，跟鬼片一樣，燈光忽暗忽明起來。

　　而李杭之則感受到自己胳膊下護著的魁青忽地變小，掀開一看，它竟然化回原形，變回一把古古舊舊的劍。

　　「嗡~~~~」

　　青奎劍有氣無力地發出嗡鳴，艱辛地傳聲到李杭之耳中：「本座……過敏了。」

　　李杭之：「……」

　　李杭之：「噗，哈哈哈哈哈哈……」

　　他單知道動物吃不得咖啡.因，沒想到魁青也吃不得！

　　魁青咬牙切齒地傳聲給他：「不許笑！」

　　「噗。」李杭之摀住嘴，強忍到肩膀都在顫抖。

　　幸好剛才一片慌亂，魁青還是坐著的，在一定程度上減弱了存在感，加上李杭之拿衣服擋住了，所以竟然無人發現這邊的大高個突然變成一把古劍。

　　李杭之趕緊把它包起來，結賬溜開。

　　青奎劍很長，這麼背著還是挺扎眼的，李杭之就臨時買了最大號的行李箱，把它放進去。

　　「乖乖，一會我們就回去，大人現在裡面休息吧。「

　　魁青很鬱悶，但是沒辦法，那杯咖啡下肚後他整把劍都是暈的，彷彿喝酒宿醉。

　　雖然發生這麼個小意外，李杭之也沒打算馬上回去，而是陪崔銘去買了台遊戲機，方便他以後在空間站打發時間。

　　購物一堆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後，李杭之還帶他去見識一下灃都新開通的地鐵。

　　誰知他們就被攔住了，原因是他們的行李箱有武器！

　　魁青正休息著呢，突然被翻箱檢查。

　　那帥氣流暢的劍身暴露在眾目睽睽時，員警叔叔的眼睛都直了：「你們攜帶文物！？從哪裡來的？」

　　李杭之傻眼了，坑坑巴巴道：「我，這是……」

　　魁青本來還在平復自己的「過敏症」，看到他被為難，隨即劍身一寒，蓄勢待發。

　　不過動手前，它還記得通知李杭之：本座要砍人。

　　李杭之驚得按住它：絕對不行。

　　後來還是崔銘想了辦法——他直接用判官筆往那兩個員警額頭一點，輕聲道：「你們什麼都沒檢查到，這是幻覺。」

　　員警目光呆滯了片刻，僵硬道：「對，我們什麼都沒看到。」

　　「放行。」

　　李杭之趕緊把青奎劍塞回去，拉好行李箱。不無感激地對崔銘說：「還是你有辦法。「

　　「畢竟我們鬼差有時候辦公也會遇到被普通凡人撞見，防患於未然，當然要懂得失憶術。」

　　行李箱裡的魁青更鬱悶了，人間簡直處處是麻煩！

　　他們在市區浪了整整一天，在體驗過地鐵、公交、共用單車，又去了電玩城後，崔銘心滿意足，覺得此番人間經歷圓滿，終於可以「安心升天」了。

　　「哪怕在上面被太陽曬化，本官也認了！」崔銘道。

　　「不怕，等你要頂著烈日勾魂，我給你燒一把遮陽傘。」李杭之哈哈笑道，「遮陽帽，防曬霜都可以的！」

　　崔銘：「……」

　　哎，還從沒哪個凡人敢在本官面前這麼皮，果然有大佬撐腰的就是不太一樣。

　　倆人拖著行李箱往回走，離日月客棧沒多遠時，在行李箱裡昏昏沉沉的魁青突然敏銳感覺到他們周圍，有幾道淩厲的氣息。

　　崔銘比他反應晚一步，但很快也發現了什麼不對。

　　只見原先被魁青劈碎的小光團，不知何時又重新聚攏而來，發出明亮、潔白的光芒，光芒越來越大，越來越刺眼。

　　崔銘眯起眼，拉住一旁不明真相的李杭之，示意他停下來。然後就見他神情肅穆，拱手作揖：「不知諸位仙君有何指示？」

　　光團更亮了，並逐漸匯成人形。

　　一道帶著梵音吟唱、神聖莊嚴的聲音忽然傳入耳中，帶著一絲小心謹慎的質問。

　　「青奎劍，封印未盡，你怎可入世？」